我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忽然脑里灵光一闪,忙激动地睁开眼,
对着他脱口而出大叫一声:"爹......。"
第十二章
$自 由 自 在$
我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忽然脑里灵光一闪,忙激动地睁开眼
对着他脱口而出大叫一声:"爹......。"
江植水浑身顿时一僵,稍稍退开一点,铁青着脸问:"你叫我什么?"
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哈哈傻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居高临下,等着听我的解释。
于是我只能坦白,"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老是想盯着你的眼睛看......因为你的眼睛长得很像我老爹。"
他一脸的滑稽,哭笑不得,"这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重新打量他的眼,难怪啊,当初西湖边上第一次看到他时,我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他的眼型......的确是与我记忆中的老爹很像。说起老爹,从小到大,我见他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每次想念他时,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脑海里挖一点有关他的记忆,只可惜那些记忆也是少的可怜,而最后一次见到他,又是......。
江植水一叹,用手顶起我的下颚,让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回来,重新注视了他:"你还真是让我有挫败的感觉。这种时候你就不能专心点?"
我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居然大煞风景的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叫"爹",这个实在是......!
于是我一把抱了他:"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们重新来过。"说完眼睛大闪地看着他。
于是他重新凝了我的眼眸,我听到我俩的呼吸声,明显地交缠在一起,他的头慢慢地靠了过来,我也踮起脚向他迎去,就在他要吻上我嘴唇的那一刹那,我俩视线忽然这么一相交......
居然同时大笑出来!
"对不起,仙仙,我只要一靠近你就想起那声‘爹',实在是没办法控制.........对不起.........。"他退后两步,靠着池塘的栏杆笑个不停。
我又何尝不是,我这是在干什么啊?老是做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但即使心中懊恼,在看到他那么畅快的笑颜后,自己也不自觉的大笑起来。
于是两人相伴笑了半天,把刚才什么旖旎浪漫的气氛都笑没了。
到最后,笑声终于渐落,天上星星满天,夏风微微吹拂,耳边是有意无意的几声蝉鸣。忽然就这么静了下来。
"过来。"江植水往旁边让了让,于是我走过去,并排靠在他身边。他伸出一只手,从身后揽着我的肩,让我靠的舒服点。
"仙仙,为什么你总能让我感到如此意外?"
"......因为我是傻瓜。"我嚅嗫着。
他用力一握我的肩膀,语气肯定地说,"......偏生我就是喜欢你的傻。"
........................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现在......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吗?"
我连忙点点头。这会儿只怕赶我走,我都要两脚插泥土里。
江植水侧头看我,见我点头,便会心地笑了开来,却被我下一句话硬是让那笑僵在了嘴角。"但要等我先办完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是要跟着白尘走?"
我转了个身,蹦到他面前:"江植水,你相信我......。"
他却抬手掩了我的嘴:"叫我植水。"
我听了扁扁嘴,张了口正要说话,他忽然神色一变,低沉地又加了一句:"不要叫我......水水。"
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啊?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但是被他抢先警告了,我也无法,只得乖乖地憋着小声叫了声:"植水。"
"我有一件事......必须去办......。"这次轮到我伸手掩上他的嘴,阻了他脱口欲出的话,"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已经想到法子了,你让我先试试,行不行?"
他将我覆在嘴唇上的手拿下,握在手里捏了捏,这才抬头看向我道:"是不是你仍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阵翻搅,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诚意,告诉他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我憋不住......那番坦白的欲望就像泥鳅一样,从心里直往上窜,已经卡在嗓子口了。
但是......
一个景象犹如雷电般在脑海里闪过--在昆仑山禁地,当爹给了我一个痛彻心扉的耳光时,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那是恨意......是深深的,对仇人的恨意,虽然只是一瞬,却像烙铁般烙在我的心里,那个耳光究竟有多痛,我早已模糊,但是他那一眼,却成了一种鲜明的钝痛,持续到现在,如哽在喉。
我不知道爹对我的恨和将真相告诉植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其实说白了,是没有任何联系,可是此时此刻,当那怨恨的眼神又在我脑里闪现的时候,之前已经卡在嗓子口的话就忽然囫囵一下急速沉了下去。
我真的......好怕,我怕我一旦将真相告诉了植水,他会永远收起让我眷恋的温柔微笑,他的眼里将不再有让我欣喜的温柔目光,或许他也会像爹那样充满恨意地看着我,不,我不能接受这个--这真的会让我发疯。
在坦白与不坦白之间,我最终选择做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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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的沉默,他无可奈何地一叹。接着问我:"你觉得如果跟着白尘,真能对你的事有所帮助?"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点了头后,忽然觉得心下过意不去,又脱口而出"对不起。"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植水把两手落到我的肩上,看着我不解的神情,解释道:"在船上当他说要走时,你也立刻说要跟着一起走,问你原因,你又支支吾吾地红着脸不肯说,所以我才会误会......。是我没有问明白就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瞎想,仙仙,对不起。"他敛去了眼里的深沉,有的只是我能看懂的坦白,"你要做什么就随自己的心愿去做吧,我虽然不了解,但是我相信你,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了,再开口,我一定会帮你。"他一拍我的肩膀,让我了悟,很多话已经不必再宣之于口。
说完了这些,他好似又恢复了先前的轻松,一笑道:"不过幸好,我这是歪打正着,要不是给你这么一逼,我还继续打算当个闷葫芦。"
我很想笑的,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酸涩起来,还能说些什么呢,除了紧紧紧紧地抱住他。在那一刻,他规律的心跳声冲击着我,伴随自己的,构成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忽然明白,这就是我一直渴望的东西。
武林大会才刚结束没几天,先前的那些名门大派大都还留在庄里,如今武林盟主又亲自造访洛河山庄,他们自然乐得亲近,和白尘一起长时间的关在屋子里,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白尘虽然说是来山庄散心的,可这两天却很少看到他人影,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见得到他人。
说到吃饭,原本我也并不是每一顿饭都到主厅里去吃的,大都有仆人送到舒心阁里自己解决。至于吃的饭菜,呵呵,这也是另一个我不愿离开这里的原因,当然......比起那个来说......这真的很微不足道。
我知道在江南地方,人们都习惯清淡口味,可是每次端到我房里的饭菜却都放了辣,而且大都偏向重辣,其实饭菜里放辣我倒并不觉得什么,但是每次端上来的辣种类都不同,这就让我感到新奇了,什么咸鲜、酸辣、鱼香、麻辣、香槽、怪味一一轮换上阵,吃的我不亦乐乎。
有一次我问植水:"我没和你说过我喜欢吃辣的,为什么每次给我送过来的饭菜都带辣?"
植水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你既然从小住昆仑山,我猜你的口味自然是偏辣的。"说完挑了一边眉毛看我:"难道我猜错了?"
没有,没有,你猜的太对了,我立刻眉开眼笑。
后来有一次无意间,我听兰冰说起,自从我住进山庄后,植水就出重金到四川请了有名的川菜师傅常驻庄里,专门料理我的伙食。当时我听的那个激动啊,转身就去找植水道谢,结果他只是宠溺地拍拍我的头,淡笑着说:"这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庄里一下子来了白尘和容小仙两位重要客人,植水说机会难得,所以现在每顿饭大家都到主厅里一起吃。
现在主厅里一共五人,植水,白尘,容小仙和我,还多了一个兰冰,这两天他都住在这里外带蹭饭,问他为什么,他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装做深情款款地一把抱住我,媚惑地说道:"仙仙,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我只觉晴天霹雳,忙一捏他的鼻子,把他靠近的桃花脸拖远点:"你让我再多活两天,大哥。"
植水不动声色地拣了个肉丸子,用筷子一弹,正好落在兰冰碗里,"吃你的饭。"
兰冰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用筷子一戳那肉丸子:"吃不到仙仙,只好吃肉丸子。"说着就对着那丸子狠狠咬了一口。
不知道这朵桃花今天犯了什么病,居然一反常态,不过他再怎么变态也不管我什么事,因为我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植水。吃饭的间隙,他忽然凑过来小声说:"这两天大家一起吃,菜里不能放辣的,晚上再给你煮消夜,送到阁子里去。"
我知道他是顾忌自己的师弟,抬眼看了坐在对面正在埋头扒饭的白尘一眼,唉,以前我已经害的他遭了一次罪了,现在自然不愿他因为我再受一次。于是我转头看向植水,也小声说:"没有关系,我明白的。"接着又坏坏地偷笑:"不过......要罚你晚上亲自送过来哦。"
此时忽然饭桌上传来哐当一声,把我吓了一跳,忙向对面看去,只见白尘失手打翻了一碗汤,那碗滚了两圈落到地上砸了个粉碎,汤水贱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格外的明显。
"哎呀,都起泡了"容小仙一声惊叫,紧张地捧了他的手,那左手背上已经被汤水烫的一片通红,起了两个泡泡。
植水也急了,忙走过去就要叫张伯,白尘却阻了他,淡淡地说:"没什么大碍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好像虽然伤在他手,痛的却不是他一样,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了。"
植水往他面前一拦,"伤到了手,你自己怎么上药,还不给我乖乖坐着,我这就叫人送药过来。"
白尘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还是回去吃饭吧,不用担心我。"说完绕过植水,头也不回地走了。
植水想要叫住他,但是又一想还是先把张伯叫了进来,一面吩咐他马上把治烫伤的药送到白尘房里去,一面又要人把地上的狼籍收拾了。
这时容小仙腾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便跨出了门,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
一时之间,厅里只剩下植水、兰冰和我。
"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牛脾气,那么多年了,他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植水只得重新回来坐了。
"怎么,他在生气吗?"我不确定地问。
"这个世上最了解白尘的大概就是植水了,他说他在发脾气,他就是在发脾气。"兰冰转头对着调羹里的热汤吹了半天才入口,还大呼小叫的,"真的很烫唉,难怪他烫得那么严重。"
我还在想刚才的问题:"他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今天早上和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我。"
"他每次心情不好,总是为了武盟的事,我看他自从到庄里之后每天都被那帮掌门缠着,大概是被缠得烦了。"顿了一下,植水安慰我道:"你别放在心上,我这个师弟一向脾气怪,过两天就会好的。"
是吗?我怎么总有种感觉,他临去时回头看我的那一眼,好像这脾气根本是冲我发的?
还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回忆一下,我没有得罪过他什么啊,恩,看来还是我自己多心了。一开始我就知道的不是--这块冰山根本就是怪人一个。
我们正说着呢,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只见容小仙又冲了回来,啪地往凳子上一坐,涨红了脸便开始哇哇大哭,顿时让我们三个大男人看傻了眼。植水忙走过去,揽了她的肩膀,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容小仙一面哭还一面骂:"他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一连骂了十几八声的混蛋,一句比一句骂的响。
要不是看到人家小姑娘正哭的伤心,我大概会笑出声来,没想到她人小小的,骂起人来却中气十足,一面骂还一面来不及地哭,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看起来颇有点滑稽。
植水拍了拍她背,让她顺口气:"是不是白尘那臭小子欺负你?"
一提到白尘,这下容小仙更是哭得响了:"我......要帮他上药......他......他居然凶我......要我......走远点,不要.........多管闲事,......他从来......都没有......对我那么凶过......。"说完最后一个字,索性哇啦一下扑到植水怀里,哭声更不愿停了。
这......这......这块冰山......简直无可理喻,一个大男人居然这样欺负人家小姑娘,他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把她弄哭啊。
我怒,腾的一声猛地站起来,"你别哭,我帮你骂他去。"正要抬脚走呢,却被一边的兰冰一把拉住衣服,"你去瞎搅和什么,只会越帮越忙。"
谁说我在瞎搅和?我急地就要去甩他手,没想到此时植水也回过头来:"仙仙,你给我坐下。"
连他都这么说了,我没法,只好乖乖坐下。
兰冰这才放开我,在一边的茶几上倒了杯茶,送到植水手里,植水撸了撸容小仙的头发,安慰她说:"来,别哭了,都大姑娘了,小心越哭越丑,到时候那臭小子就真的不要你了。"
容小仙一面抽抽泣泣,一面还不忘把鼻涕眼泪一起往植水身上蹭,等擦干净了才抬起头来。"他......敢不要......,我就天天......哭给他看......。"
"好好,他敢不要你,你就天天哭给他看。"植水哭笑不得,但仍是把杯子凑了过去,"先喝点水,嗓子都哭哑了。"
听着植水款款软语地安慰她,眼里又是我熟悉的一片温柔之色,我看着眼前景象,忽然觉得一阵刺目,原本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可是现在他却用这种目光看着别人,即使他只是想要安慰容小仙,根本没有别的,可我就是看了心里不舒服,而且他刚才还那么凶的叫我坐下,哪有半点现在的温柔,一想到这里,心里越发难过了,死瞪着他,心里大声抗议,你的温柔是属于我的,是属于我的!
"仙仙,你紧握着拳头干吗?白尘又不在这里,想打人也不用现在就握拳吧。"兰冰一戳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来,忙松了拳头,站起来,"你瞎说什么,我只是吃饱了,先回去了。"说完便埋着头快步走出饭厅。
听到植水在后面叫了我两声,我却控制不住撒腿就跑,七转十八弯的一路跑回自己的小院里,刚跨进去,却忽然呆住,清醒过来,我这是在干什么?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嘛!
容小仙可以为了她喜欢的白尘吼她一句就大哭大闹,因为她是女孩子,她当然能这般折腾。可是我慕容小仙难道今天也要为了植水只是安慰她一下就在这里狎飞醋?那我和个娘们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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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那天晚上植水很坚定地对我这样说。一想到这个,我只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快烧起来了,心里大叫一声惭愧,他能给予我信任,难道我就不能同样以信任来回报他?
自己刚才真是太难看了,头脑一发昏,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