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小仙(上)————梁微云
梁微云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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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 仑 小 仙
第一章
我叫慕容小仙,今年十九。
堂堂一个英俊哥儿,为什么起了这样一个大姑娘才有的名字,我家老爹是这么解释的:
他说咱们昆仑派在这人杰地灵、宛如仙境的昆仑山上,我这个嫡子,昆仑派将来的掌门,说什么也要有个带仙气的名字,他自己叫飞仙,所以我就叫小仙。
说真的,我对自己这个名字从来都是撇撇嘴不与置评的。因为从小到大,师兄们都客客气气的称呼我一声"少主",即使从辈分来排,我是他们最小的师弟。连他们都这样,更别论清风堡里的仆人了,所以时间一长,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名字。
你问我偶家老爹叫我什么?这么问就说明你不是咱们派里的人。
因为这里人人都知道,偶家老爹是个闭关狂人,每次闭关没有三年以上是不会出来的,就我的记忆里,他十五年前出来一次是为了与华山派掌门比剑,结果赢了那个七十岁的老儿,讨了个"剑宗"的名号;他十一年前出关,则是为了找衡山派掌门单挑,结果又赢了,得了个"剑圣"的名号;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大概是四年前吧,这次他出来找上了峨眉老尼姑,居然还是赢了,头上便又加了个"剑仙"的光环。所以现在老爹在江湖上的名号叫"三剑合一",就是"剑宗"、"剑圣"、"剑仙"三个合在一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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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老爹这个名号一向嗅之以鼻,什么"三剑合一",不过是个练剑练的走火入魔的老头罢了。
我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老爹他名声在外,总免不了多出许多无聊的"江湖之士",不远万里跑来拜山,滔滔不绝赞扬老爹一番,最后问一句,"不知现在能否方便请掌门出来与我"切磋"一下。"
每当这个时候,大师兄总是回头无可奈何地看我一眼,然后请人"客气"的把他扔出去。
所以时间长了,我和大师兄都不胜其烦,索性关了大门,拒绝所有的拜山贴,这么一来耳根是清净了,却在江湖上留了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声,说咱们昆仑派里个个都是不近人情的大魔头,久而久之,好好的一个剑宗大派,居然成了邪魔歪道,只差没有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
我说这犯得着吗?混江湖的这帮人是太蠢了还是太闲了?一个人说昆仑派里都是魔头,就有十个人真的会相信。哎,江湖就是闲言碎语的江湖。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咱们关了门,自己知道,整个清风堡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要论魔头,还真有那么一个,那就是区区不才我。
至于这个名号是怎么得来的,我真的很不服气,说出来你帮我评评理:那年我正好十二岁,在前山抓了只青蛙,见可爱得紧,便拿去送给后院的小丫头,没想到她看了一声尖叫,就这么巧,脚底打滑便一头载到身后的井里去。
我当时急啊,连忙抛了绳子去救。那时我身上一向有很多宝贝,丁零当啷的,那天一个俯身,便掉了一个小瓶子到井里,当时我想掉了就掉了吧,总比不上救人来得要紧,这种白色小瓶二师兄房里多的是,以后再去拿便是,你看我心肠多好,这个时候绝对是弃小我,救他人。
当然,后来人是大师兄救起来的,嘿嘿,因为我人小,臂力不够嘛。
给那丫头哭得双耳欲聋和给大师兄逼着向她道歉后,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堡里所有的人都开始拉肚子,包括我自己,我也觉得奇怪啊,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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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二师兄匆匆跑来问我有没有动过他房里的东西,我又不是傻瓜,当然说没动过,可是他这么一问到提醒了我,莫不是那掉进井里的瓶子在做怪,这么一想我这个内疚啊,总得想点法子补救不是,于是我乘二师兄不在房里,又偷偷进去找啊找,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瓶子,嘿嘿,如果白色瓶子里装的东西会让人拉肚子,那黑色瓶子里装的必是解药,瞧,我多聪明,于是便到了后园,把那黑色瓶子往井里一扔,心中得意,这下全派的人不感谢我都不行。
后来嘛,这个事,稍微偏离了一点我原本的预想。呵呵呵,怎么说呢,就是第三天堡里很多人都开始脸色发白,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二师兄说这叫中毒。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人在大厅里忙着救人,我只好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哎?你问我怎么没有中毒?哈哈,我从小可是吃断魂草长大的,这点小毒我当然没放在心上。
这时,二师兄说了一句,"幸亏只是轻微中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了那个得意啊,要不是我扔了黑瓶,否则怎么会解毒解得那么快,哎,人都说得意就要忘形,我这一忘形,便把那句话脱口而出,那当口厅里刹时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向我............。
你瞧,就是这样。这之后,堡里的人看到我就绕道走,背后都叫我小魔头,我冤枉啊,虽然现在我知道那时我的确做错了,可是不是有句话叫不知者不罪吗?为什么大家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就不能宽容一点呢?

 

你说我伤不伤心,当时我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从小没爹痛没娘爱,现在又被人躲之不及,我稚嫩的心灵当然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所以抱定主意,一定要多做好事来挽回我的名誉,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是那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老是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后来,大师兄和二师兄说如果我再想要"挽回名誉",他们就把我扔到后山清风崖陪老爹闭关去。哇,我不要啊......!
我们这昆仑山,住长了,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它好。一年四季山上都是讨厌的雾气,从这个山头看向另一个山头,就好象蒸笼里的包子一样,热气腾腾。我猜想从那里看过来,我们这清风堡岂非也象那包子最上面的一点?还诗情画意呢?
有一次我对三师兄抱怨,他却说这个是仙气,可遇不可求的。我斜眼看他,扔了一句:"你也快要成飞仙第二了。"
从小到大,我除了偶尔被师兄们抓去练功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山上到处乱转,可以说,这昆仑山上的每一草每一木,我都清楚的犹如自己的十跟脚趾头一般--可是有一个地方,我却从来没有进去过。那就是后山的禁地。
对这个地方,我也不是不好奇,可是那会儿我年纪还小,即使心中好奇也没胆进去。而且山里地方那么大,多的是我可以玩的地方。所以直到最近,等所有能玩的地方都玩的鸟不筑巢花不开之后,我总算想起了后山还有一个地方,是我从来没有去过的。
于是,我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瞒着师兄,一路向那禁地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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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谓的禁地,就在后山山谷里,门口竖着一块任何"禁地"前都会有的排子,上书"昆仑禁地,闲人莫入。"
切,真没创意。我取出随身带着的小刀,蹲下身子,抱着那木头,把那"莫"字划掉,然后用刀另外刻了一个字上去,最后站起身,后退几步仔细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大作,只见上面写着:"昆仑禁地,闲人请入。"恩,现在看上去舒服多了。
收了刀,我举步进谷,光线顿时阴暗下来,我抬头,看看上面逐渐闭合的山峰,心想整座昆仑山,就这个地方最阴森,不知里面藏了什么,便加快脚步,一路向山谷深处走去。
走了约一柱香的工夫,山谷已经完全消失,看样子,应该已经进洞了,我掏出火折子点燃,立时惊的洞里一群蝙蝠向外飞,一股怪怪的味道迎面而来,让我全身都兴奋起来。
我继续往里走,不多时便到了洞底,那洞底有一扇石壁大门,上面满是青苔铺就。我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不过我看以这门的厚度,这般就能推开,岂非也太没劲了。
我猜想着门后会有什么奇物异景,却是手下不停,一路趴了那些碍眼的青苔,细细看那门。
只见这门上上下下也没有钥匙孔,但在左边向下三分之一处我却发现了个扁扁的槽,圆不象圆,方不见方。我把火折子凑上去仔细看了,又伸手摸了摸,忽然灵光一闪,取下挂在衣服上的玉配来,凑着想要放进去,没想到才刚刚凑到离那槽还有数寸的地方,忽然一股吸力,将玉配吸了上去。正正好好卡在那槽缝里。
我一看乐了,没想到这样也行。那玉配自己从小就带着的,居然还有此功用,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接着只听木轮滚动的巨响传来,我推后几步,站着等。片刻过后,那石门便自缓慢打开。门内顿时透出一股凉气来。
我一打寒战,心中竟有一刻的惊惧,不知道进去之后自己将看到什么,心头总不那么舒服。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不进去岂非太孬种,这么一想便提步向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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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石门,我一阵惊讶,内里居然就是一间石室,四壁都是晶莹的石头,照的室内通明,我的火折子立刻没了用武之地。于是我熄了火,环顾四周。
其实这个所谓的四周根本也没什么好环顾的,四面石墙,当中一座巨大的石棺,这间石室里就这么点东西,一目了然。我顿觉无趣。
我哆嗦着一步步走向那石棺,这里实在是冷的够戗,不过既然是停棺材的地方,会阴气森森也是应该的。
停在石棺边向内里一看,我"夷"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只见那石棺表面居然是一层透明的水晶,清清楚楚可以看到里面。
棺材里面会有什么?当时就是一具尸体,但是那尸体......说真的,我第一眼看去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因为一个死人怎会如此......正常的睡在里面。
那是一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虽然闭着眼,可是无损她的漂亮,不,不应该用"漂亮"这个词,而应该说是......圣洁。让人心生畏惧的圣洁。她穿了一件绿色绸制长裙,双手交握在腹上,整个人躺在那里,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就好象只是在闭目养神一般,怎么样都不象是个死人。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了许久,心中却越来越惊疑不定,于是想要打开那碍眼的水晶层,让我好好近距离地看看。
那水晶棺盖随着我用力一点一点向上打开之时,我却只觉一股阴森之气袭来,胸口一凉,鼻间吸入一股不知名的味道,但也只是一瞬就过去了。我把棺盖放到极限,再俯身去看那女人,却大叫一声不好,只见那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刹时变色,由白转黄,眨眼工夫就象是枯萎了的叶子般,水分迅速流失,变的又老又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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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的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等我回过神来想要再把盖子盖上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在我面前的哪里还是刚才那个珠圆玉润的女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土黄色的干尸。

 

我全身冷汗直冒,活了十九年,自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引得我一阵阵反胃。心里隐隐知道,只怕这次是铸成大错了。
这时,忽然耳边一声大叫传来,把我惊的倒退数步,只见一个人影向石棺飞身过来。到了棺旁,看到里面的干尸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不......。"
我被这声大吼惊的气血逆施,只觉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我顾不上那么多,只是抬了眼,看向那个抱着干尸狂乱大哭的男人,怯生生的叫了声"爹......。"
那男人正是我的爹,昆仑派的掌门,此刻应该在清风洞里闭关修炼的慕容飞仙。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实在没有想到他会于此时此地出现,而且抱着那干尸......哭的......如丧考妣。
只听他一面哭,一面大叫着:"小月......小月......。"小月?大概就是这女人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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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知道现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好,但是看爹这个样子,也知道这次自己真的罪过大了。于是心乱如麻的在一边看着,也不敢上前去。
他哭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看我,眼里射出的恨意让我刹时如堕冰窟,他放下怀里的女人,一步步向我走来,逼得我禁不住一步步向后退,我觉得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认得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我急得语无伦次:"爹,我是小仙啊,爹......我是你儿子啊......爹......!"

 

他忽然冲上来扬手一个耳光,把我打的向墙上狠狠撞去,眼前一片漆黑。"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个逆子......。"他指着我,恨不得再上来踢我两脚。
我擦了嘴角的血,却是回头迎视他,看着他一字一字问道:"她是我娘?"
刚才我看了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她的容貌,实在和我太象了。
他愣在那里,就在我以为他要点头说是的时候,他却忽然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她怎么会是你娘,她怎么可能是你娘?"
我也愣住了,却瞬间反应过来,暴声向他大吼:"如果她不是我娘,我们两个怎么会如此相象?"
"不是......小月不是你娘,不是......。"他松了我的衣领,颤颤微微的回头,便又要去抱那尸体。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那我娘在哪里?你告诉我啊?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好象被针扎到一般,弹跳起来,摔开我的手:"不要提那个贱人,是她,是她害死了小月,是她......。"
此时,我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从小便没有见过我娘,要问爹,又从来找不到人。我原本以为我可以不在意这些事的,可是今天当我看到石棺里的那个女人时,那些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全都倾泻而出。可是他,我的爹,却居然此时此刻在我面前如此维护另一个女人而责骂我的亲娘,这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我顾不上那么多,扑上去揪着他的袍角:"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娘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告诉我,我要去找她。"
慕容飞仙回头死瞪我:"好......,好......你去找她,你这就去找她,落霞宫无忧宫主,你去找啊......你今天胆敢踏出昆仑山一步,以后就再也别回来叫我一声爹......。"
落霞宫无忧宫主?这就是我娘?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为什么?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恨她......?"我要知道事情真相,我有权知道事情真相。
慕容飞仙一把把我推开,重新回头抱起那干尸,就犹如抱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般郑重。"你要知道......就去问那个贱人......去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去问她......。"
我被推地踉跄几步才勉强站住,看着爹的背影,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东西,他心里有过娘吗?他心里有过我吗?没有!从来都没有!他心里有的只是那个叫小月的女人,从来都是。
我看着他,知道此刻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因为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没有我,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我一擦嘴边流着的鲜血,转身走出石室,心中打定了主意,这个答案我要自己去探询。
第二章
风悠悠,云飘飘,今儿天气真是好。
我走在下山路上,心情愉悦,浑身舒畅。想困住我?哼,门儿都没有!
我想象着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现在必定气得脸色发绿,笑地合不拢嘴。
你们不和我说落霞宫在什么地方,难道我不会自己去打听啊?那疯老爹把我扫地出门。有什么了不起,从现在开始,我,慕容小仙,要自己去闯一闯这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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