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英尺————环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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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万花从中过,哪里不带香,美人在眼前,不享受的是傻子,你就看我的。"毕竟威尔带来的是世界极模特,即使在上海那也是不多见的。阿城边说边往最近的一个黑发意大利美女靠。
"做兄弟的,祝你成功。"吴宇暗自祈祷阿城那破英语能打动美人芳心。
"宇宇,可以开始吗?"威尔兴冲冲跑过来,很小心的在三尺安全距离外说话。看吴宇点头,立刻环视全场,大声说:"麦斯,放音乐,按刚才的队伍,模特一个个走过来。"
音乐是他们俩都喜欢的爵士,以前威尔常说,在这音乐里工作,人的思维就像是自由跳越的鱼。吴宇有一点恍惚,直到威尔在他身边坐下,模特一个个鱼贯而出,在他们眼前摇摆,漂亮的衣服在灯光下闪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现场的音乐,灯光,气氛都集中起来,让人精神振奋。时光在倒转,好象又回到了以前,两个人的配合变的那么默契,甚至脚上不经意打的节拍都是一致的。吴宇一想到什么,威尔就已经说了出来,旁边的副手立刻微笑的记录下来,这里的人都是老手,也是多年合作的伙伴,他们都很高兴能再遇上这么好的工作氛围。
"这条围巾不行,应该改色块小一点的,它会掩盖掉上衣。"吴宇一边说,一边把茶杯递到威尔面前。
这个很自然的动作让威尔大吃一惊,回头看,吴宇正和副手低头讨论,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威尔接过杯子,心里激动的要命,以前,吴宇最喜欢他泡的红茶,他也只喝他 泡的红茶,而且只能由他去倒,即使是在工作中,所以别人常笑他是吴宇的应声虫。
威尔不声不响站起来去倒茶,轻轻把杯子放在桌上,吴宇低头去喝,威尔看他一投手,一顿足,不禁有些痴了。
直到好心的副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威尔才回过神,衣服已经全部展示完毕,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围在他们四周,吴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想明天开始正式拍摄,你说呢?"
"好,好,当然好。"威尔看见吴宇站起来就走,连忙喊:"茶,宇宇,你忘了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吴宇回过身,说:"我刚才只是让人把杯子收起来,要是让你误会,我道歉。"
犹如一桶冰水淋头,威尔觉得彻底的失望,大步离开的吴宇好象和他隔了一条不能逾越的沟,虽然刚才曾有一刻让他觉得两人是如此接近。
在原地呆坐了半天,秘书来说,下午的点心送到了。打不死的蟑螂又鼓起勇气,他定了吴宇以前最喜欢的香草蛋糕,或许说不定能邀他喝下午茶。走到成衣间门口,吴宇刚和负责成衣的缪拉说完出来。
"宇宇,忙了一天,休息一下,我有一个香草蛋糕,我们一块吃啊?"
"我还有事,不像你大老板这么有空。"冷冷回答,他起步要走。
"等等,你总给我一个机会......"威尔一急,出手抓他的右手。
"放手。"吴宇嫌恶的看着那只手,仿佛上面有流感病菌。威尔心里一凛,反而抓的更紧。
"你不能这样对我。"
"汪仔!"吴宇打断他的话,冲门口高兴的喊。
当当当,三点整,送外买的仔仔又是准时到,吴宇用力甩开威尔的手,满心欢喜的去看汪仔身上的包裹,当然,是汪洋精心制作的精品,巧克力慕丝,美味在前,他的心情大好,这才微笑着对威尔说:"抱歉我已经定了蛋糕了,而且我现在喜欢这种巧克力味的。"
踩着轻快的步子,捧着心爱的蛋糕,吴宇哼着歌,进自己的办公室。威尔很想追上去,可是断后的汪仔龇牙咧嘴的样子,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缪拉,宇宇刚才和你说什么?"威尔没好气的大声问。
"摩顿先生刚才问能不能买走一件库里的衣服。"
"他买衣服,你怎么说的。"
"因为这些都是要去东京参展的,所以我说要事先问问您的,那他就说算了。"
"笨蛋,凡是宇宇要的,你以后都得给他,明白?"威尔气急败坏的喊,衣服算什么,好不容易吴宇喜欢的,若是要他向自己开口,那是决不可能的,自己应该识相一点,难得有拍马屁的机会。
"他要哪一件衣服,你快给他送过去,还有,你不要说我知道了,懂吗。"匆匆看了那茄克一眼,威尔心里又做了盘算。

接下来几天,威尔一直在暗中观察吴宇,他终于发现每天下午三点钟的秘密,这天出外景拍摄,他们借了附近的高尔夫球场。这里是会员制的,轻易不让人进去。威尔心里暗暗得意,这下那条狗就进不来了,送外买的人当然也不行。花大本钱租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到了下午,威尔又殷勤的去邀吴宇。
"宇宇,今天我定了巧克力蛋糕,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啊?"
吴宇正在整理镜头,淡淡的扫了一眼他讨好的脸,大声说:"各位,老板今天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啊。"众人一哄而上,围着一块小蛋糕坐下,眼巴巴的抬头看,威尔苦笑,只好掏钱包在球场餐厅加买些吃的。不过,虽然心疼钱,但吴宇还是坐下来了。
他小心的坐在吴宇旁边,拿出一件茄克,说:"宇宇,上次你看中的衣服,我根据你的尺寸再做了一件,墨绿的,衬你的肤色,送你。"
吴宇没有接,只是很遗憾的说:"那件衣服,我没想自己穿。"
"那你是......"
"吴宇。"一个声音打断了威尔的话。
吴宇猛的跳起来,惊喜的说:"汪洋,你怎么来了?"
汪洋拎着一个盒子,慢悠悠的走过来,让威尔瞪眼睛的是,他的身上穿的就是那件茄克。
"这家球场晚上搞周年店庆,晚会的菜都由我们店里包了,我来这里做准备,顺便给你带个蛋糕来。"他打开盒子,说:"店里的原料没了,我做了香草蛋糕,没关系吧。"
"没事,我以前最爱吃香草的。"
有人觉得受内伤。
"衣服还喜欢吗?"吴宇歪着头仔细打量。
"恩,我就少这样一件茄克,谢谢了。"茄克服帖的穿在汪洋身上,剪裁得体的肩部把他的身材秀了出来,看起来帅极了。吴宇越看越喜欢。
"汪先生,聊好了吗,我们要进去了。"长廊下的一个女人说,很眼熟,一头飘逸的长发,一袭暗紫的外套长裙,透露出成熟女人的自信和妩媚,是她,那味香水的女主人。
吴宇默默的看着她,无论是用服装设计师的眼光,还是从平面摄影师的角度,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有魅力。
"你们两是一起来的。"
"是,其实这次的工作就是林小姐介绍的。就这样,今天会很忙,我们晚上见。"汪洋对他招招手,轻快的走到林小姐身边,两人谈笑了几句,一起进了会馆。
"宇宇,你在折磨我。"半晌,威尔痛苦的说。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根本不可能。"
"可你答应了,你来和我一起工作了,不是吗。"
"只是工作。"和威尔的激动相比,吴宇的态度更加冷淡。
"难道我没有一点机会吗,那你呢,你和他有机会吗。"威尔爆发起来,痛心的说:"你折磨我没关系,可我不想看你自己折磨自己,你没看见他身边那个女人,他们两个多协调,根本没有你插足的地方,你这样付出为什么?"
"不关你的事,我们最多只是工作关系。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立马走人。"拿着蛋糕,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开。
找一个树阴下坐下来,享受美味的蛋糕,可能是疲于工作的人最惬意的时候,可吴宇吃的十分痛苦,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伙伴,他们说笑的样子很亲昵,即使是情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旁人只会羡慕的看着这一对帅哥美女,同性恋只能让人唾弃。
咬一口蛋糕,香草的果然没有巧克力好吃。
12
工作一天比一天顺利,摄影棚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紧张。
吴宇和威尔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有偶尔讨论工作才说几句,大多都视而不见。威尔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骂下边的人,反之,吴宇则越来越沉默,只顾低头干活,一天也没说几句闲聊话。
所幸,今天是室内摄影的最后一天。
"右边灯光进来,阿权,加一块反光板,快。"
大门口哗啦,哗啦响。
吴宇紧盯着镜头,皱着眉头说:"吵什么呢,严小姐,你去看看,叫他们给我安静点。"
严小姐应了一声,出去了。过会声音没有小,反而更大了,似乎有人往棚里冲。
"搞什么。"吴宇一抬头,猛的一个巴掌扇过来,打的他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四下里抽气声一片。
"臭闷骚,fack。"一个打扮入时的金发女郎,浑身珠光宝气,只是横眉暴利难影阉恋淖倍寂恕?
"芬妮,一年不见啊。"吴宇捂着脸,冷笑说:"你这个见面礼还真重啊。"摸摸嘴角,红了,一定破皮肿起来了。
"我警告过你,不许你再接近我们,不准在介入我们的生活。"
"很抱歉,一年前的事情,我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你说的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你......你这个混蛋,无耻下贱的同性恋,你在外头勾引人不够,你还勾引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堂姐啊,你连家里人都不放过吗,你应该下地狱。"芬妮歇斯底里,拳打脚踢,往吴宇身上招呼。周围人看着不对,赶快上去拉开她。
吴宇揉揉胸口,那里疼的厉害,呼了口气,稍稍好受点。他冷冷的说:"堂姐,我说亲爱的芬妮,你有把我当堂弟对待过吗,摩顿家不是早就把我驱逐了,我是家族的败类,耻辱。我和摩顿家没有任何关系,再说威尔,是你先逼我放手的,我把他留给你了,可你居然连一年都守不住,你也太没用了。管不老自己的丈夫,居然还上这里来闹,你够丢人现眼的,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芬妮一听,又想扑上来,无奈身体被三四个人牢牢拉住,吴宇看她挣扎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痛快感,用更加挑衅的表情,在她眼前晃悠,一不留神,被她抓住领口,那尖利的红指甲猛的抓向他的脸,留下三道深深的伤口。他捂着痛处,呆住了。
"好了,好了,阿宇你也少说几句。"阿城连忙把吴宇拖到一边。
"这都是怎么了?"当事人威尔终于听见吵闹,从二楼的设计室下来。
芬妮一看,顿时泪流满面,哭天喊地的。挣开众人的手,又向威尔扑去。
"芬妮,你怎么来了?"威尔手足无措的抱她个满怀。
"你,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爸爸和我说,你要离开英国,退出公司,这都没什么。但我绝对不同意你和我离婚,我决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的。"她飞快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狠狠的撕烂,这个动作吴宇很熟悉,这位贵夫人的纤纤玉手除了会修剪园艺花枝外,对撕纸这样的游戏也十分擅长。
威尔招架不住,挥开满天的纸片,恼恨的说:"冷静点,芬妮,这样的文件要几张有几张,总之我们之间是结束了。"
"为什么,为了他,你知不知道,这家伙他根本是个杂种,你看他那恶心的红头发,他根本没有摩顿家的血统,他的亲身父亲连他的那个荡妇老妈都说不清楚,他还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她尖利的声音在空荡的摄影棚里回想,这还不够,她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再重复了一遍。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阿城放下高高抬起的手,拎起被打傻的芬妮,扔到威尔身上,冷冷的说:"你就任凭这个女人侮辱阿宇?"
"我......"威尔好不容易从一团脑子糨糊里找回些理智。
阿城转眼看芬妮,又说:"我不打女人,可你实在让人不能忍受,你们两夫妻吵架最好滚出去,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我们要清场了。"
威尔黑着脸,向吴宇投去无望的一眼,拖着芬妮往外走。
"等等。"吴宇忽然说:"芬妮,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和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今天你一共打了我三次,每次我都记在帐上,阿城那巴掌算抵了,其他的下次见面,我用我的红头发发誓,我一定回讨回来。"
芬妮被威尔紧紧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而威尔他自己,动了动嘴角,却挤不出一个字。围观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他们两个拉拉扯扯一直到门口。
两百多平米的棚里死一片寂静。
"开工,放音乐。"吴宇重新回到摄影机前面,其他人也开始散开做事。高音喇叭里响起熟悉的爵士乐。
吴宇抬头怒喝:"该死,这是哭丧吗,换带子。"
立刻音乐换成庞克,低音鼓声敲的人舌头发麻的那种。
下午的摄影时间只用了两个小时。吴宇用掉了十七卷胶卷。一句"收工"后,他头也不回离开摄影棚,这里的空气让人窒息,他需要透气。
"不。"朝紧随其后的阿城摆手,他轻轻的说:"谢谢,我想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走在入冬的大街上,寒风吹的人直打哆嗦,上海很少下雪,没有雪的冬天更加寂寞孤单,让人从心里觉得冷。
不知不觉间,吴宇发现自己走到这片晕黄的灯光下,是失意者的直觉,还是受冻者的本能,他就站在la lune 面前,从落地玻璃中,从丝绸窗帘里透露的温暖和包容在诱惑他。吴宇略带迟疑,但终于坚定的推开那扇门。迎面的是这两天他最不喜欢看见的情景。
汪洋和那位林小姐并排做着,挨的很近,两人正对着一本册子,讨论着什么,从他们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是个很愉快的话题。
吴宇感到有些头晕,回转身复又冲到寒冷的大街上。
"吴先生,您好......诶,您这就走吗?"侍应生在他身后奇怪的喊。
汪洋抬起头,问:"刚才是吴宇来了?"
"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吴先生刚进门就走了。"
"汪洋,你看看这个店面的装修。"林小姐殷勤的拿出一张图纸。汪洋没有看,心里嘀咕:"奇怪,他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出什么事了?"
"肯定出事了,吴先生半边脸都肿了。"侍应生随口插了一句。
汪洋猛的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抱歉林小姐"也冲出门。

街上,没人;回家,没人;打电话去工作室,说回去了。汪洋疑惑的下楼,在小区里好找,终于在一个绿地边发现吴宇,他正缩在草坪的石椅子里发呆。
"你以后一定要给我去配手机,混蛋。"汪洋嘘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
"啧,真的都肿了,出什么事了?"从下往上看,吴宇狼狈的脸被看的光光的。
"不用你管。"吴宇别扭的转过脸。
"少来,我不管谁管。"汪洋猛的站起来,以自己的高度威慑人,左手一抓,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同时对这冰块一样的手温皱了皱眉头。
"放手,放手,你干什么?"
"跟我回家。"进家门,首先要倒一杯热水,烘那双死人一样的手。

"啧,轻点,轻点。"吴宇看见那一大块酒精棉花,本能的想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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