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灰湖[GL] [下]
灰湖[GL] [下]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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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离去,潇洒地飞逝在茫茫夜中,仿佛不曾出现一般,不留丁点痕迹。
      果然在五日内等到她回来,留在客栈的二人也放心不少,萧定一问他们可曾有事发生,答曰无事。
      次日下楼来,掌柜极是热情道:"哎哟,这位爷今日的气色不错,想是病已大好,可要多吃点小店的精致小菜啊!"
      萧定一点头应好,"萧某打算过两天等病痊愈了再走,贵店的酒菜自是要吃的,掌柜的可要多费心了。"
      听她这一说,尾随下楼后坐在靠边的二人互视一眼,算是信了她这五天卧病在床。
      后来的五六天,萧家兄弟和寒风在西京附近玩了个遍,甚至有个痴情的汉家女对萧定一紧追不舍。
      最难消受美人恩。在汉家女每天的嘘守问暖中,萧定一终于受不了,在寒风嘲弄的笑容下逃回了临潢府。
      到了京中,三人下马徒步而行,却看不少人在切切私语,凝神细听,竟是在传已出为庶人的皇太子耶律溶,他发疯了!
      三人具是一惊,他们离京不过二十多天,怎的就出了这样的事?
      寒风皱了皱眉,眼角瞟向萧定一,奈何她的脸上只是一片漠然。可就是这份漠然,令寒风的浓眉更是堆的紧了些,此事恐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而萧定一则无视他的目光,全副心思放在了那些飘来飞去的传言中。
      一天,皇太子突然对守卫说,他看到魏王当上辽主了。
      又一天,皇太子说看到了皇后萧观音,她没有死,她就陪在皇太子的身边。
      那会儿,他的模样有些可怕,每天说出乱七八糟的话,所以人人都知道他疯了。
      最好笑的是,有一天,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对着墙壁说:"母后,儿臣告诉你一个秘密,可不要不信,其实,二弟是个女孩子呢!"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彻底的疯了!
      说谁是女人不好,偏说二殿下,这种笑话说出来没准会吓到啼哭中的婴儿。
      到底是亲骨肉,听说太子疯了,耶律洪基到也去探望过一回,只是看太子疯疯癫癫的模样哪还像个人?心酸之余让人好好照看他,不忍再看便匆匆离去。
      那些对辽国、对太子及皇后忠心耿耿大臣们,纷纷去看皇太子,末了,个个无不唉声叹气,面色凝重。
      朝中奸佞横行,小人得志,精忠为国的良臣落得无妄之灾。好好一个英明的皇太子,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大辽的气数啊也该是走到头了。唉......
      消息很快传遍辽国,举国上下无不沉浸在哀伤中,为了百姓敬爱的皇太子,亦为了日渐沉沦的大辽国。
      既是他们给了机会,萧定一又生一计,说与其父萧十三,让他与魏王宰相等人商议。
      "父亲可让魏王密奏皇上,庶人溶囚中不安,以疯癫引其党密谋,恐有凶险,寻换监卫制之。"
      此计立得魏王及宰相等人心迹,乙辛速奏与道宗,道宗寻思这皇太子之疯确实蹊跷,二话不说便准其换了监卫。
      冬十月,回鹘遣使奏本,达剌酋长于一个月前偶染疾病,因医治无效撒手人寰,现在的回鹘酋长由达剌次子继承。
      萧定一于边上暗暗冷笑,这么短的时间便死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路上寒风拦着他,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问:"回鹘酋长是怎么回事?"
      上回在西京只知她非要去回鹘,却不知是何事,如今才一个月,回鹘的酋长就出事,若说与她无关都没人会信。
      萧定一到也爽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客气丢给我十几只血蛭,我也不能寒碜,请他吃南疆独有的天丝蛇。"
      天丝蛇?就是那传说中会穿肠烂肚,每过一处便引起灼热痛感的毒物?此物的可怕之处不在毒性,是在于它每咬一口,寄主便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身上少了一块肉,而且它每天只咬一口,让你活在眼睁睁看着自己肠穿肚烂的恐惧中。

      寒风面上一紧,心下却是同情起达剌,竟然撑了一个月,活活受了一个月的痛苦。
      "那么皇太子呢?你又做了什么?"寒风追问。
      "他疯了,与我何干?"萧定一斜他一眼,话不多说就走人了。
      于军中得知皇太子发疯之事,耶律弘却是不信。
      那个优雅淡然的皇太子对皇位并无执着之心,牢囚虽是束缚了自由,却也住的舒坦,他又怎会脆弱到发疯呢?
      察觉有异,她一时没想那许多。
      过几日军队整阅,校场上,大军威武骠悍纪律森严的场面,让耶律弘大为赞赏,晚宴时破例准了士兵们多喝一坛子酒。
      正是这酒,让她想到了问题所在。
      萧定一!
      那时问她在酒中下了何药,回说是慢毒,如今看来竟是致人疯迷之药。
      急忙修书一封快递至京中,待道宗下批文召她回京,已是十一月。
      快马加鞭赶回上京,清晨方入城门,噩耗传来--
      庶人耶律溶,于昨晚撞墙自尽。
      第十四回 共退敌并肩守边城 战沙场无情道有情
      跨骏马,驰沙场,健儿挥戈卫家园。
      战鼓歇,碧血染,狼烟消散日沉西。
      抛却生死,浴血穹庐下。
      终换回,英雄埋骨黄沙地。
      英王耶律弘,十三岁参军,至今不过十七岁,大小战役不下二十仗,战绩辉煌,声名显赫。
      虽为少年,却是辽军将士最为钦佩的常胜将军,不败神话。
      这样的人物,乃军之灵魂,理当纵横沙场,尽显其英挺飒爽风姿。
      然而,道宗却收其兵符,紧握手中。
      派去接管乌古敌烈统军司及西北路招讨司的将军,随身只携一道圣旨。
      兵符,道宗是断不会轻易交付与人了。
      现如今,名为将军,实则罢免的英王耶律弘,不得不屈居上京,英王府内外布满皇帝及狗贼的眼线。
      正好比,龙困浅滩遭虾戏;又似那,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她素来不去与人亲近,这会儿遭罢免,府上倍是冷清。这个她原是欢喜不过,可只一样,她是驰骋大漠草原惯了的,如今每天闷在王府这一方小小天地,难免会有心胸不顺之感。

      可巧,她英王从来就不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主,于是一早起来就出了门。
      这可苦了监卫她的人,在寒风中站了一夜,本待换班快些回去休息,却偏是出了这意外,不得不顶着凛冽雪风跟在英王身后。
      于是,冬日清早的上京城中出现这样一副景象,前面白衣俏公子嘴角噙着微冷笑意,悠闲地穿街过巷,身后两个黑衣探子顶着黑眼圈,紧张兮兮地跟着。
      不久,耶律弘停在一座府第门前,细一看,竟是萧十三府上。
      门未敲已自打开,现身的是个俊俏的黑衣少年,乍见门外站立之人,萧定一呆愣了片刻。
      "萧都统,你不请本王入府坐坐?"耶律弘脸露笑容,不待主人开口,她已大摇大摆入了萧府。
      瞟了瞟街角那两个探头探脑的可疑人影,萧定一摇头,转身苦笑着进府。
      "二殿下一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耶律弘进得厅堂站定,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堂那幅鹰翔苍穹图,道:"太子已死,我又失去兵权,你的目标快达成了吧?我知道太子发疯应该与你那时下的药有关,不过有件事却没料到......"转过身,眼角余光瞟过弯角处,落到萧定一脸上,慢慢走近她,附到她耳边,"你舍得除去达剌这步棋,是手头另有招数?"

      萧定一微皱眉头,淡然回道:"不劳二殿下挂心。"
      两张俊俏的容颜亲密的摆在一块儿,实在是一幅如仙画卷,看的人不愿移开目光。只是二人间的气氛实为诡异,两相凝视的眼神,似较量,似柔情,又什么都不是。
      "二殿下找小臣该不会是为了大眼瞪小眼吧?"萧定一收了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人,转头又对上了耶律弘的脸。
      耶律弘取下腰间佩剑,斜举过肩,盯着她道:"陪本王比划一下如何?"
      萧定一淡淡地笑了,摇头:"如果是在战场上,萧某乐意奉陪,但今日还得上朝,抱歉了。"不待耶律弘开口,又自接道:"二殿下今日来萧府的目的既已达到,何必非逼得萧某动手?"

      确实,自那次耶律弘助她逼出血蛭之后,耶律乙辛表面上不动声色,暗里却在她府上布了眼线。今日耶律弘突临萧府,为的也是这目的,加深他们同党之间的猜疑,在他们相互牵制时,她正可见机而行,如此,方能扭转目前的劣势。

      既然对手冰雪聪明,耶律弘也是干脆不过,撂下一句:"我等着与你在战场上过招。"衣摆飘飘,潇洒而去。
      时耶律弘闲赋在家不必上朝,后来才得知,耶律乙辛竟言宋魏国王和鲁斡之子耶律淳可为储嗣。
      群臣莫敢言,唯北院宣徽使萧兀纳及夷离毕萧陶隗谏曰 :"皇上有二殿下,又有皇孙,舍嫡不立,是以国与人也 。"
      帝犹豫不决,终未果。
      耶律弘冷笑连连,这种事还需犹豫,难不成这昏君真想做个亡国之君?
      不久,林月自军中回京,她本非役兵,来去也就自由。而萧铎鲁斡受命于耶律弘,依然留在西北军司。
      林月认为失了兵权大事难成,倒不如一刀杀了耶律洪基和乙辛狗贼,报了大仇之后远走高飞,谁又能抓到她们?却为耶律弘反驳--
      "杀他们自是轻而易举,然而国无君,辽国必会大乱,纷争四起。而宋朝皇帝一心收复中原,邻有西夏国虎视眈眈,必会趁辽国各部内乱之时坐收渔翁之利。我不想说是为了百姓,只为与一个人有君子之约,我必须与她在战场上分个胜负,看谁能笑到最后。"

      林月皱眉,犹疑道:"不管那个人是谁,战场上的胜负谁都无法预料,若是......你输的话,这报仇该怎么办?"
      "我与她一战关系着今后辽国是否易主,不管谁输谁赢,昏君与狗贼都是死路一条!"耶律弘负手挺胸,含笑而立,"就算我输了,她也不得不除掉他们。"
      "你说的他......难道是萧定一?"
      "是谁都不要紧,我们现在只能等机会来临。"
      二人是在书房中轻语,纵使对手派了再多密探亦难听到这番对话。
      而耶律乙辛得知萧定一与英王过从甚密,对她愈是不信任,有事再不与之相商。由于她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只恨她行事缜密不曾露了破绽,否则定会在皇帝面前参上她一本,以便除了这个眼中钉。

      便是在这样互扯后腿的牵制下,三方都隐忍着,朝中形势一时竟是诡异难辩,也静如止水。
      而这,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康四年秋七月,西南面招讨司急报。宋军攻打幽云之地,占领朔州、寰州、应州、蔚州,现正朝云州挺进。同时西夏国黑山威福军司侵扰边境,已兵进白达旦部,入西京道,正与宋军形成包夹之势。因两国夹击,西南面招讨司伤亡惨重,请求朝廷速援救兵。

      帝诏燕京统军兵马援之,遣大将持金鱼符与西南面军合。
      七日后,军报传来,西夏国与宋军分头击败辽军,往武州、奉圣州攻来。而大宋广信军与安肃军亦占了瀛州、并向莫州、涿州而来,南京析津府溃败,再此下去,非但失去幽云十六州,连西京与南京亦必失陷!

      而这,非因兵士少于敌军,实是将帅难求。
      道宗这才慌了神,问谁可出战?
      有大臣提议让英王出战,英王文韬武略,用兵如神,率军出战无往不胜。若想驱逐宋军和西夏人,放眼辽国,非英王不能!
      魏王却是大为反对,认为此话过于荒谬,辽人乃马背上的民族,人人善战,何愁无将可用。西北部与乌古部历来将才倍出,何况还可征调东京渤海统军兵马,何况还有上京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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