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灰湖[GL] [下]
灰湖[GL] [下]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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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问题并无不对之处,但听在耶律弘耳中却是异常的不舒服,不管她能否看见,挑了眉头微嘲道:"你不是最了解我么?若是让她救了我,我以后再不好拒婚了,所以......"

      原来如此,真是苦了她。
      低低的叹息,吐出心中的郁结,却不知是出于谁。
      萧定一突然有一股冲动,避了她的伤处,紧紧抱住她。而耶律弘亦不说什么,只是任她抱着自己,感受着她身上战甲的冰冷温度,心头的躁动亦渐渐平复。
      直到有人敲门,萧定一才松了手,让她侧右躺在床上。然后打开门,是萧莺莺和一些将士。
      见到耶律弘醒来了,而且伤口也处理的不错的样子,萧莺莺立即端上一碗伤药,是军医按经验配制的,而耶律弘也是眉头不皱地一口气喝下。
      萧莺莺汇报了一下伤亡,只在一千左右,宋朝的俘虏关在大牢里听候发落。
      耶律弘点点头,并不说话。众人见英王并无解释的意思,干脆直接问:"殿下,这位是?"
      看向众人所指之人,耶律弘简短地答道:"萧定一,西南面招讨都统。"
      西南面招讨司?不就是退了西夏兵的新任主帅么?他怎会到燕京来?
      萧定一到是学会了耶律弘的惜言如金,一字不答。事实上,她也答不上来。
      见状,耶律弘斜眼瞟着她,道:"宋军实力你也看到了,今日又失一主帅,打败这支军队已是时间问题。不如你我联手,你回西南面召众将南下,攻打定远军应当不难,我率燕京兵马倾城而出,一举击溃广信军与安肃军,半个月内结束战争。你正可戴罪立功,免了仵逆圣旨之罪,你看如何?"

      逆旨之事竟然传的这么快?萧定一挑眉,到也爽快地应下了。
      于是,不出半个月,在两位少年将帅的率领下,捷报传到上京。
      大宋三军退出幽云之境,宋遣使奉上黄金千两。
      道宗大为高兴,并未追究萧定一抗旨之罪,封其为定远将军,统领京畿禁军。封英王为燕国王,封邑千户。同时,梁王及其女萧莺莺助战有功,圣诏天下,待明年二月孝期满后,三月即为英王与萧莺莺完婚。

      一时间,辽国上下一片欢腾,庆祝英王打了胜仗,又庆即将到来的喜事。
      第十五回 舞长天凤凰终涅磐 问苍穹百年谁与共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九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英王与梁王之女的联姻被人称为绝配。
      想那萧莺莺虽一介女子,却也是英姿飒爽,行军打仗不曾输与男子分毫。而她的容貌亦可算得上上之选,家道世贵,放眼辽国,又有哪个女子及得她?又有哪个女子能像她这般与英王殿下般配?

      因此,不论是谁,都说这段姻缘乃是珠联璧合。
      虽然尚未成亲,可谁都知道,下了圣旨,便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于是,见着英王或是梁王,都不免道上几声贺言。
      梁王自是喜形于色,英王却是一贯的冷淡,甚至较平时更为冰冷,一个眼神已冻的道贺之人话说半句便自行消音。
      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无储。趁此机会,一些大臣提议立太子,言英王勇猛擅战,又有治国之材,百姓极是敬仰,立英王为太子定可将辽国推向强盛。
      原有一些保守中立者,此时亦是偏向英王,请立英王为太子。
      偏那耶律乙辛从中作梗,直言英王无法胜任太子之位。其行军善战的军事才能无人否认,然其行为冷酷无情,非仁君之治,故不任太子也。
      道宗原也是犹豫不决,收其兵权便是虑其所举,一听魏王之言更觉在理,突发奇想,认为太子溶之子燕王,即皇孙耶律延禧,秉承了太子聪颖之才及仁厚之心,立为太子当是再好不过。

      其实道宗私心认为,皇孙年岁尚幼,纵然立为储君,对他的威胁亦不大。若是立了英王,凭其冷酷手段,难说不会学宋太宗赵光义来个"烛影迷案"。因此,对于立英王为太子一事,道宗极是反感。

      然而由道宗提出的立皇孙为储一事,众大臣竟难得一致地不予置评。道宗看向一贯与自己想法接近的魏王,岂知他竟说立储大事该从长计议。而他的宰相亦说不能草率行事。

      于是朝议不欢而散。
      朝堂之上为其所发生的明争暗斗,耶律弘并未知情,此刻正在自家王府前与人相视无言。
      萧定一自统领京畿禁军之后,便繁忙起来,好几日都难见其人影。这会儿正带了禁军操练回来,经过英王府,不想会遇到正巧出府的耶律弘。
      自受封之后,不知是出于有意或是无意,她们像是在躲着对方一般,竟再没见过面。
      当日朝堂之上,那道圣旨如雷击一般,令她心酸许久,茫然许久。耶律弘......她是女子,怎能娶妻呢?到时她该如何瞒天过海?而自己的心,在听到这道联姻的圣旨时,又为何这般的刺痛与酸楚?心头一片混乱,更是茫然无望,于是便在无意识地逃避。

      如今乍见这冷傲俏容,心窝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跳动的极不规律。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她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萧定一张了张嘴,俏颜又红又白,终究还是涩然道:"恭喜......"

      谁知耶律弘竟狠狠剜她一眼,嘴角浮现一丝森寒笑容,轻飘飘的声音只有她们二人听个清楚,"不必道喜,三月成婚啊?哼,到时恐怕是举国......皆丧!"
      萧定一突地睁大眼,盯着她,暗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难道她想在那时动手?
      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耶律弘昂首睥睨着她,是无言的挑战。
      不能否认这个决定过于仓促,然转念一想,办喜事时人心难免有些松懈,正可趁机起事,倒也算得是妙计一着。
      萧定一回以微笑,算是给了明确的答复。
      然后,凝视的目光移开,错身而过,便形同陌路。
      经西南二京之役,在他人眼中看来,她们可称得上是朋友,底下的暗潮汹涌又有谁能明白?
      魏王及其同党已将萧氏父子视同敌人,表面上仍是有所往来,实则暗暗排挤他们。然而萧定一功绩卓然,道宗对其极为赏识,连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禁军兵符都交与了他。再者萧氏父子极是精明,处处小心,让人抓不着把柄,官场上除去他们已不大可能。若论暗杀,想那萧定一之武艺,辽国上下除却英王,无人能出其左右,此计为下下之策矣!

      然若任其壮大,到最后连他都无法控制,岂非失了先着?那他先前除皇后,杀太子,释英王兵权的苦心岂不全都白费了?
      早料到萧定一野心不小,却仍自以为可以收服,结果,却是引狼入室。
      如今英王兵权不在,暂且可宽心。倒不如先使计除了萧定一,再去没有兵权的英王当非难事。只是,这二人皆是精明之人,该使何计才能除掉他们?而除去他们之后,又该如何将皇孙除掉?看皇帝的意思,他该是属意于先太子之子,若立了储君,他一切的计谋都将付诸流水。

      耶律乙辛并非不想直接除掉耶律洪基,可是如此得来的皇位不得人心,必会招致辽王室各部的讨伐。于是他设计将障碍逐个除去,让耶律洪基绝子绝孙找不出可以继位者,到时将宋魏国王和鲁斡之子耶律淳推出来继承皇位,让他当个傀儡皇帝,真正的实权握在自己手中,不也是一样?

      因此,皇孙耶律延禧同样留不得!
      想到皇孙,耶律乙辛突有所悟,轻声呵笑。何不设计让萧定一去杀皇孙,毕竟他现在表面上仍是听自己的话,到时再让皇帝亲眼看到姓萧的恶行,他纵使再会说话,武功再高也难逃一死!

      有了定计,便是找机会实施。
      大康五年春正月壬申,帝如混同江。癸酉,帝谓孝杰可比狄仁杰,赐名仁杰,乃许放海东青鹤。乙亥,会山榆淀。
      上将出猎,乙辛觉得机会来临,奏请留皇孙,帝欲从之。
      同知点检萧兀纳奏曰 :"臣窃闻车驾出游,皇上若从乙辛留皇孙,苟保护非人,恐有他变,臣请侍左右 。"
      道宗本是不信,但见兀纳坚持,遂命皇孙从行。
      乙辛见计不成,由是更视萧兀纳为眼中钉,不时在道宗面前数落几句。而道宗却只笑笑不置可否,可知其对乙辛不如先前那般信任。
      二月会北幸,将次黑山之平淀,道宗适见扈从官属多随乙辛之后。由此,始疑乙辛,颇知其奸,恶之。
      三月辛未,以宰相仁杰获头鹅,加侍中。壬辰,以北院枢密使魏王耶律乙辛知南院大王事,加于越,知北院枢密使事耶律霂为北院枢密使,北院枢密副使耶律特里底知北院枢密使事,左夷离毕耶律世迁同知北院枢密使事,知北院枢密副使萧十三出保州统军使。

      至于萧定一,因其多次救驾,又大败西夏及宋兵,实为难得之将才。道宗认为其乃忠臣良将,故仍统京中禁军。
      萧兀纳直言进谏,道宗嘉其忠,封兰陵郡王,授殿前都点检。谓王师儒、耶律固等曰 :"兀纳忠纯,虽狄仁杰辅唐,屋质立穆宗,无以过也。卿等宜达燕王知之
      。"自是,令萧兀纳辅导燕王耶律延禧,益见优宠。
      道宗想到含冤而去的皇后,想到死的不明不白的太子,真个是悔不当初!
      然而,逝者已矣。
      眼下还有英王及皇孙,于是下旨恢复英王的兵权,统率西北部、乌古敌烈,兼统西京大同府、南京析津府兵马。
      换言之,辽国的大半兵权已交到英王耶律弘手中。
      除此,守孝期满,该是为英王迎妃了。
      一个将要成亲之人,该当满面喜色,笑颜常开。
      比如即将成为英王之妃的萧莺莺,娇艳的俏容含羞带喜,双眸柔情似水,直把人给看融化了。嫁得如意郎君,谁不心喜?
      连梁王都喜不自禁,逢人即是一张笑脸。但凡做父亲的都能明白梁王的心情,若是自家女儿能嫁给英王,他们做梦也会笑醒。
      辽国的百姓最是高兴,一是敬仰的英王即将娶妃,二是能免去一年的租赋,自该庆祝一番。
      朝中大臣更如吃了定心丸,暗忖英王兵权再握,又与梁王联姻,朝中形势日趋明朗,除却英王,谁能出其左右?今后大可不必为站在哪一派而发愁,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几年来,朝中奸道横行,辽国经受了多次重大变故,是该办一件举国皆庆的喜事了。
      然而,沉浸在喜事中的却不包括新郎本人,一张脸冷的可比雪山冰川。
      在主人的影响下,本该张灯结彩喜庆热闹的英王府,虽然一片红色,看着很是喜庆,可那些忙里忙外的府丁,面上神色冷漠的紧。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英王府毫无喜气。

      明天就是大喜之日,英王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要来临了,她是否该感到高兴?
      草原的三月依然严寒,即使在黑色里,仍能清楚的看到片片雪花飘舞着。不知这是第几场春雪了?
      英王府的屋顶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站着,眺望着远处,天地间,惟有一片白茫茫。便是那两个人影,亦是一身的白,融入了大雪中。
      "明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这雪不知会不会停。"身后的林月终于打破沉默。
      "明天......谁知道......"
      相距不过一步,清冷的声音却似来自遥远的天际,飘渺虚无。林月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无奈地问:"你不是真的打算成亲吧?"
      沉寂许久,那飘渺的声音才又传来:"我从四部军司调来的十万亲兵已在城外扎营半日了。"
      林月有霎那的怔愣,"你......"要趁此起兵?
      "狗贼已经失势,按目前形势来看,皇帝迟早会立我为储,如此一来,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他给我赐婚,我便搅他个翻天覆地;他立我为储,我偏要自己打下江山,我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能再等了,就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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