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灰湖[GL] [上]
灰湖[GL] [上]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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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被萧不挞也的军队吓破胆的叛军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忘了战斗只会慌乱挤作一堆,自两头往中间压,竟生生将断崖上的同伴们挤落深谷,凄厉回音不绝于耳。
      叛军将领急得粗着脖子吼:"儿郎们,我们是骁勇善战的敌烈人,宁死不能退缩!儿郎们,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唯有反击方能突围!方能不死!大家都上啊!"
      吼声终于唤醒乱了方寸的叛军,亦明白此时的处境唯有拼个一死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是以一个个突如猛虎下山,与将军会合朝着萧不挞也所率的将士冲过去。其实他们根本不知敌军有多少人,统帅为何人,他们只知道,结成一股力量猛冲,终能拼出一条血路!

      然而由于断崖两头均为只容三人并行的小路,萧不挞也与耶律弘在两边守住要道便能完全控制住叛军,一个迎头痛击,一个在后驱赶,让他们冲来两个死一双,不久路上便铺满尸体。萧不挞也甚至听手下说"杀到手软了",立刻有人顶了上来,见人就砍搭弓即射,仿佛所杀之人并非是人。

      断崖边成为一个屠宰场,与普通屠宰场不同的是,这里所宰的并非牛羊而是人!一个个鲜活之人!
      如此杀法便是射杀之人亦渐感脊背发寒手心冒汗。毕竟他们所杀的是人,同是大辽的兄弟们。然而由于他们的叛乱却不得不镇压,不得不开战,战争便是杀戮!血不成河绝难收场!

      叛军点燃不久的热血被这无情的可怕的杀法给震慑住,眼看这尸体越堆越高,而踩在尸体上的敌军一个个牛眼瞪大如铜铃,血溅得满身红色,犹如地狱般的景象使得叛军再无人敢上前平白送死。

      两军僵持着,不久,叛军中有人哭喊:"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一人带了头,几乎所有人都喊着投降。叛军将领抽搐了下脸上肌肉,闭目无言。
      萧不挞也上前,巡视叛军一番,朗声道:"大家同是辽人,只要你们投降,我们绝不会杀降军。"
      "我们投降!"敌烈军纷纷扔下武器,叛军将领见大势已去,亦弃械投降。
      霎时,欢呼声响彻山野,这是属于乌古部的胜利,是值得他们骄傲欢呼的胜利!乌古部仅以一万人战胜六万多叛军,且伤亡人数仅五百人左右,不得不称之为奇迹啊!而这一奇迹的创造者,正是他们大辽国年仅十三岁的二皇子!

      "二皇子万岁!二皇子万岁!"
      "闭嘴!"一道不轻不重的冷漠声音压过了万众欢呼的呐喊,只见一小小少年来到众将面前,晶亮明眸冷瞪众将士,道:"万岁者天子也!你们是想置我于死地不成!"

      "属下不敢!请二皇子降罪!"众将士吓得赶紧下跪请罪。
      耶律弘沉默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将士,凤眸眯了一下,挥挥手道:"都起来吧!这一仗能战胜叛军全靠了兄弟们出生入死,我又岂会怪罪你们。大辽国的安定还需要各位勇敢的将士们来保卫!"

      "誓死保卫大辽!誓死保卫大辽!"激情澎湃的声音直冲九霄。
      耶律弘双眸已瞟向敌烈军将领,问:"室鹿都尉,你可知道敌烈援军有多少,何时会到?眼下敌烈营中统帅为何人,粮草置于何处?"
      二皇子既已问到,室鹿出列抱拳为礼,答道:"禀二皇子,敌烈援军十万人,三日后渡胪朐河与前军会合。统帅为磨鲁古,此人生性多疑,关键任务均交由其亲信打理,因此粮草一事--小人确实不知。"

      "哦,是么?"耶律弘不动声色地盯住他,并无半句言语,只是眼神颇为怪异,似利箭能射穿人心,又像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室鹿在他的目光下稍现不安,耶律弘这才冷哼:"室鹿都尉,你心知前三个问题已被我军探子探得,倒是做了如实回答。而粮草之事确如你所说,磨鲁古非但生性多疑且小心谨慎,粮草已分为多处存放。然而,室鹿都尉,你确定自己并非磨鲁古之亲信?"

      "二皇子明鉴,小人确非磨鲁古亲信!"室鹿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对上耶律弘晶透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
      头顶孤雁哀鸣,耶律弘将目光移到孤雁投下的一点黑影上,唇角绽开冷酷笑容,"室鹿都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再执迷不悟,那么下场--"头未抬,手中寒光尽没,一声凄唳,孤雁摔落于室鹿脚前断气。只听耶律弘冷冷接道:"......当如此雁!"

      室鹿早已见识过这位二皇子的本事,吓得颤抖不已,慌忙跪下道:"二皇子息怒,小人想起来了。敌烈军的粮草分三处存放,左右各一粮仓,大军正后方储有全军三分之二的粮草。守粮草的乃是磨鲁古之子,他力大无穷,异常凶猛,五个大汉都难以将他制服。"

      "好!室鹿都尉你先起来吧。"耶律弘负手傲视众将,用平静地声音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你们谁愿意随我杀入敌军后方?"
      "我们愿意!誓死追随二皇子!"近万将士齐声答道。
      耶律弘将萧不挞也请到静处,说:"萧将军,我只要一千将士即可,你带着手下把叛军押回军中,将叛军编入乌古军中,每个营中编入四分之一的叛军以防他们临阵倒弋。"

      "二皇子,编军之事末将省得,关于您带一千人深入敌营后方之事万万不行!这太过危险了!还是由末将领兵前去吧!"
      "萧将军,你无须多说,我自有主意。你是大军的统帅,军中不能没有你,相信你也清楚只鲁并非统帅之才,若想赢这场仗你必须得回去!"耶律弘抬手阻止萧不挞也开口,接着道:"你回去后按兵不动,若是叛军下战书你只需在城头高挂免战牌。从这儿赶到胪朐河平原一带三天时间应该够了,三天后的子夜你让将士们做好夜袭准备,等我在叛军后方烧其粮草,然后放出信号,趁叛军混乱时你立即率军出击,克敌制胜在此一举!"

      "末将明白,只是......"萧不挞也心知此计甚妙,然而让二皇子只率一千人前往他实在是不放心,若二皇子有个意外,无论如何他担待不起啊!
      "没有只是,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耶律弘不给他犹豫的机会,转身出了密林,挑了一千擅长途奔袭与精射的将士下了命令,"一千人留下,其余人由萧将军率领押叛军回统军司。"

      命令即下,萧不挞也唯有听令,当下带了人马押着叛军原路返回。
      一旁林月憋了甚久,终于问:"阿弘,你如何得知室鹿乃磨鲁古亲信?"
      "那你为何不问我,怎么不问室鹿他们为何造反?"看着叛军在知道乌古军只有一万的人后,那满脸惊愕与懊悔的神色,耶律弘弯了下嘴角。再看萧不挞也给室鹿捆绑上了,他的心情更是大好,不过在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来。

      林月撇了下嘴,哼声道:"造反之事何须一问,自古以来人心不足,哪个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当然亦有对君主怀有深仇大恨者才会造反。"
      此话出口她便闭了嘴,拿眼瞟耶律弘,只见他亦瞄向自己,说道:"既然你这么聪明,又如何会不知室鹿乃磨鲁古的亲信?若非亲信,磨鲁古会派他率领六万多人越黑山偷袭上京么?他就不怕室鹿临阵倒弋降了我军?"

      "好啊,阿弘你这是拐着弯骂我笨是吧!"
      "我有说你笨么?是你自己说的。"耶律弘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转头已下令一千将士拔营出发。
      林月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虽说当时救下阿弘后,他便由自己和师父一手带大的,但他的惊世之才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对大辽,对云妃,真不知这是幸或是不幸?想到云妃未死时曾嘱托自己要保护好阿弘,林月低叹一声,跟了上去。

      近千人跋山涉水接近敌军后方,为免被人识破,自马马贩手中购得千骑,乔装成游牧骑民。这个季节正是牧草繁茂时,曷束河一带牧民不少,打听到未时会有一队敌烈运粮队经过,耶律弘已有了主意。

      埋伏于齐人高深的杂草中,耳听得沉重的轱辘声自远而近,拔开草叶张望,是一队百来人的运粮队。或许是未料到大后方竟有敌军埋伏,运粮队不曾有任何防备,耶律弘所带的近千人眨眼间便拿下了他们。耶律弘让手下百来人换上他们的衣服,余下的人跟着林月到敌营一里之外候命。

      这次可让林月逮着机会反讽回去,哪有军队让小孩子运粮的?人都死绝了不成?
      耶律弘无法之下只得让林月率了一百人装成运粮队混入敌营,自己则带了余下之人辍在后头,将马蹄包以厚布消声。后见叛军后防并不森严,到了半里之内方埋伏下来。

      远远见林月通过盘问顺利进了敌营,耶律弘放心不少。
      风渐疾,蒿草摇,夜色降临,八百多人坐在草丛中默默地吃着干粮。乌古部处苦寒之地,将都善寒中做战,眼下这点寒风只能当是给他们送清凉的。
      戍正时分,林月偷偷潜出,交给耶律弘一张军营地图,红圈者为存粮仓。并告诉他室鹿所招并无虚假,左右粮仓存粮很少,大多是在后方的仓中。
      子时,寒风凛凛,黑暗的草丛中影子晃动。 摸近敌营后,黑影忽地散开来,淹没于黑暗中。
      不到半刻,黑暗中突然闪现火光,一处火光乍现,百处响应,在后防上连成一条燃烧的火练。大火在干燥的寒风助势下直冲天际!
      "不好啦!失火啦!失火啦!"
      "粮仓着火了!快救火啊!"
      仓皇叫喊中,纵火者如幽灵一般消失于黑夜里。
      风助火所谓,未过多久,敌烈军营已是火光熊熊,将草原照得亮如白昼。
      在这火海与黑夜中,一束幽蓝强光直蹿天际,在夜幕中拖出一条长长的淡白痕迹,百里之外尚能清晰可见。
      一直注意着敌营动静的萧不挞也,身后隶立着整装待发的几万将士,在见及敌营后方的红光后心知耶律弘已经得手,却更担心他的处境。及见暗号冲天,萧不挞也一声令下,战鼓咚咚划破长空,铁蹄铮铮踏平前路。

      "不好!乌古军杀过来了,快迎敌!快迎敌啊!"
      到底是乌古敌烈统军司的旧部,善战的民族,敌烈军亦是训练有素,很快便集队成型展开了激烈对抗。
      熊熊火光将附近照亮,双方交战完全不必担心会杀了自家弟兄。
      敌烈军虽骁勇善战,然尚未自被人烧营的慌乱中定神竟又遭遇奇袭,一时难以抵挡乌古军破竹之势。很快,敌烈军中杀出一队骠悍骑兵,一马当先者正是叛军首领磨鲁古!他带领手下亲信横冲直突,见人即杀,如入无人之境!

      萧不挞也见状,率几员副将催马上前,与磨鲁古展开交战。
      战鼓紧催,豁命杀伐,哀吟凄叫,血流成河--这便是沙场!
      耳听身旁副将哀嚎一声被敌将挑落马下,萧不挞也回以斜刺,枪尖刺入对手腹部,用力挑破其肚皮,枪杆往后一带,连着扯出一段蠕动的肠子!手腕微转,长枪似灵蛇出洞,舌尖直噬一旁的磨鲁古。

      "来得好!"磨鲁古一刀搁开纠缠自己的乌古军副将,暗挫腰身调转马头,避过当胸一刺,策马过萧不挞也左侧,右手竟自背后反手拦腰横扫,力逾千斤!怒吼:"好你个萧不挞也,敢烧老子粮草!老子杀了你!"

      萧不挞也临危不惧,冷哼一声,顺势仰贴于马背躲过这一刀,半起身时便勒转马头,挺身又刺,直取敌将后背心!
      好个磨鲁古,背后似长了眼睛,头未转身未动,力沉右腕,弯刀反手磕断长枪!一个扭身,战马嘶鸣,高举弯刀朝失了武器的萧不挞也冲去!
      正当此时,敌烈人惊慌叫喊:"不好了,乌古军从后方杀过来了!我们被包围了!"
      仿佛为了印证此话,敌烈军营后方杀声一片,铁蹄轰隆震颤大地!火光中依稀可见为首者乃一白衣人,身材在大军中只能算是瘦小,但冲锋陷阵却是异常凶猛。而他身旁竟有一女将,出手绝不比白衣人稍软!白衣人所率之军被他们的英勇所鼓舞,一个个如狼似虎,以一当十,所到之处敌烈军片甲不留!

      那白衣人示意身边的女将带领手下继续歼敌,自己夹紧马腹,提了剑往两军统帅交战处狂奔而来。
      及近,看清白衣人容貌后,萧不挞也脱口而呼:"二皇子!"
      他竟然只率千骑便捣了敌军后方,甚至穿越敌营腹地前来支援自己!这......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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