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们已将人马撤离神教五里之外,这下你们大可放心了吧!”百里守约望著尹天行温文的外表心中直叹气,可惜一个大好青年,却成为三弟复仇的工具之一,真是可惜这聪颖的资质了。
“嗯,那我们走吧!”尹天行带著二人并没有从大门出入,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尹天行带著二人在秘道前停下,尹天行从怀里掏出二块黑布和二粒丹丸分别交给百里守约和安南天道,“教主有令,这是为了能让门主和庄主待会专心在神教内做客的见面礼,还请见谅。”
百里守约看了一眼手中丹丸,略举至鼻中嗅闻,知这只是暂时制住内力的药,便丢入口中吞下又把手中黑布蒙住双眼,安南天见状也不再多话同样照做。
三人在秘道中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安南天心知尹天行是故意带著他们绕路,不让他们记住秘道路线,也只好放空心绪,不再试著记下路线,还是先想想待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吧。
“好了,到了!”从刚刚在秘道中一直保持静默的尹天行,终於开了口,安南天和百里守约把脸上的黑布拿开,打量著自己身处的环境。
广大的神教大殿里,举目皆是怵目惊心的一片红色,在挂於墙上的火把熊熊照耀下,更是显得满室妖异的血红,他们站在大堂的入口处,感受到一道带著冷意的视线,高高在上的可不就是他们已经分别二十多年没见的三弟公孙笑吗,而凌卜阙则坐於公孙笑身旁。
尹天行带著二人坐上了列於公孙笑二米之遥的席位,百里守约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三弟,当年──”
“大哥,等你欣赏完待会的节目之後,有什麽话我们再说吧!”公孙笑现出一个笑容,打断了百里守约的话,又拍了拍手,百里飞虹和秋临夜就被带出,鱼贯的被带到对面的空席坐下。
“虹儿,你们没事吧!千河呢!”安南天话里虽带著一丝著急,但仍然沉著的问著,他见百里飞虹虽然神情憔悴了些,但大体上没什麽大碍,便放下心来,只是还是不懂公孙笑到底打什麽算盘。
“叔父,我和千河哥哥他们都没事,让你俩担心费神了。”百里飞虹开了口。
殿上只有公孙笑神态自若的拿著酒盅喝著酒,其馀的人皆只是望著桌上的酒菜分文未动,终於公孙笑开了口,“大哥,二哥,我们来点馀兴节目,你看如何!”
百里守约和安南天望著公孙笑笑得畅快的脸没有出声,公孙笑也不在意,他突然一肃收起笑脸,“今天几个在殿下的皆是武林新一辈的好手,就让他们几个切磋一下武艺如何,天行──”
“义父,天行在此.”尹天行站在殿下朝著公孙笑行了一个礼。
“嗯,天行,你武艺高强,对人家百里姑娘和秋公子可要客气点。”
“义父,天行想跟安千河──”
话未完被公孙笑的神情震住,尹天行握紧了拳头又放开,他咬著牙开口道,“天行遵命!”
“好了,百里姑娘和秋公子,如果你们二人联手能与天行争得五五平分局面,那我就放你们自由,否则──”公孙笑冷笑了起来。
“三弟,你根本是存心要虹儿他们送命,他们二人联手也不会是尹天行的对手的!”
百里守约一时怒急攻心,站了起来却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又复坐了回去,安南天慌忙扶住百里守约,“大哥,你怎麽了!”
百里守约知道自己中毒了,开了口,“怎麽可能,我闻过那药丹,明明只是单纯的制功丸啊!”
“呵呵,大哥,你太天真了,你忘了我身旁的凌叔了吗,他的医术和使毒的功夫可不在你之下,要让你不发觉有异简直是轻而易举,你最好答应我的提议,否则你女儿可能见不到明早的朝阳了。”
“你对虹儿他们使毒!”
“这也是不得之举,我就怕大哥不同意这样的比试呢!”
公孙笑又端起酒盅一口喝尽,他看著百里守约和安南天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心头甚是痛快,在给仇人致命一击前的馀兴节目还真是不错。
“爹,就让虹儿上吧,虹儿大不了不孝先你而去,也不让你被这个奸人再三羞辱!”百里飞虹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秋临夜见状也跟了上去,“尹公子,百里飞虹在此赐教了。”
百里飞虹自知自己就算和秋临夜同时进攻尹天行,也无异於以卵击石,但为了维护父亲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们二人接过了尹天行投过来的二把剑。
“别说天行以强欺弱,那天行就以单手过招吧!”那口中的轻蔑之意已不言而喻。
“好,今天我就跟你拚了,还我春溪山庄上下四十多条人命来──”秋临夜一提剑便往尹天行所站位置刺去,只见尹天行身影分文未动,但秋临夜却像脚步中了法术的往旁边偏了去,一转身胸前的衣领已不知被何种利器划开,三道狰狞的伤口泪泪的冒出血来。
“临夜小心──”百里飞虹一声低呼,人也提剑攻了上前。
三人在过招间,只见尹天行轻松的与前头的人拆解著招式,而百里飞虹和秋临夜二人就使剑使得万分辛苦,自身功力本来就不比尹天行高,加上之前在牢里的精神不济,二人已渐渐呈颓败之势。
过招间,百里飞虹一个踟蹰,就被尹天行伸手一掌击向胸前,大惊的秋临夜只怕娇滴滴的百里飞虹受了这掌定会大伤,一个旋身便将原本应加於百里飞虹的掌力给硬生生的承接在自己心口。
哇的一声,鲜血从秋临夜的口中喷出,他手中的剑脱离了手,扬向空中时便被尹天行一把接住,刚想在倒落的身子补上一剑时,一个纤细的身影翩然飞入将秋临夜拥入怀里。
尹天行大惊收回剑势,往後退了三步,“影儿,你来了!”
“天行师兄,你怎忍心对临夜下手──”蔺影心冷冷的开了口,又低头察看秋临夜的伤势。
“呵,影心大哥,你还是来了。”
秋临夜虚弱的开了口,刚刚尹天行的那一掌根本是欲致人於死,秋临夜只想著好险是自己代百里飞虹受了那一击。
“临夜,你别开口,我,我让神医爷爷给你治,你一定会好的。”
蔺影心慌乱的用衣袖擦著秋临夜嘴边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探了秋临夜的脉搏十分微弱,心也急了,抬眼看向凌卜阙,却只见到他无奈的偏过头去。
“影心大哥,临夜知道这一掌伤的很重,你就别费心了,临夜有几句话想跟影心大哥说──”
秋临夜不断呕血的脸苍白的吓人,连蔺影心和一旁的百里飞虹都跟著苍白了起来,百里飞虹发抖的握起秋临夜另一只手,“临夜,是我害了你,你不该帮我挡的。”说完已低低啜泣了起来。
“飞虹姑娘,你别这样说,我秋临夜在这世上已经无牵无挂了,早点到黄泉与我爹娘相会也是好事,呵。”秋临夜故作轻松的开了口,只是百里飞虹的眼泪愈发增多。
他转头望向蔺影心,低低说了几句,蔺影心听不真切,便低下身将耳朵靠近秋临夜的嘴,只听到秋临夜断断续续的说,“影心大哥,临夜真的好高兴能认识你,被你收做义弟,如果-如果有来生,临夜还要一样同此的喜欢你,不过,临夜不想当你的弟弟,临夜要当你最重要最照顾你的朋友好吗!”
“好,只要还有来生,我就换临夜来照顾我可好!”蔺影心强忍悲愤,惨然的露出一个笑脸。
“嗯,影心大哥答应临夜就放心了,现在临夜觉得好累,临夜想睡了──”
“临夜,不要,你看著我,你看著我──”
蔺影心感受到怀里的温度慢慢的流失中,他激动的摇晃著闭上双眼的秋临夜,百里飞虹大声的喊著百里守约,百里守约也不管公孙笑的视线,起身离席便奔至秋临夜身边。
他探了探秋临夜的脉搏,又察看了心口那一掌的伤势,他心知此掌虽然表面看起来伤势不重,但实则已震碎了秋临夜的心脉,没想到尹天行的功夫如此狠毒。对著众人叹息的摇了摇头,他抱住了一头靠在他身上哭泣的百里飞虹,无力的感受著百里飞虹身上传上的伤心欲绝。
“临夜,你记著你说过的,来生换你照顾我了,你可别忘了!”看不清神情是悲是恨的蔺影心喃喃自语著,他抱起了秋临夜冰冷的身体。
公孙笑的声音已然响起,“下一场比试,蔺影心对安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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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大哥的婚礼再四天就要举行了,杜若海陪著我专门去订做了一套西装,我本来想挑黑色看起来稳重些,但杜若海说我的气质比较适合白色,所以最後在杜若海的坚持下,我还是选择了白色的。
出了西服店的大门,杜若海又一把揉上我的头,我挣扎著跳离开五步远的地方瞪著他,“杜若海,你又发神经了,动不动就揉我的头,怎麽不见你对别人这样。”
有点生气,我都二十三岁了,老早就是个大人,杜若海还动不动就把我当小孩子看,真是,我很不服。
“清清,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只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生活著,我每次看到别人家有弟弟妹妹陪著一起玩闹时,我都好羡慕,想著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弟弟的话,我一定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就算他和我吵架使性子也好,至少这样,我不会是一个人──”
失落的声音响起,说到最後,杜若海垂下了那绵密的眼睫,盖住了那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瞳,我倒是一时被杜若海那种神情给愣住了,好像没看过他这样难过的表情,这-唉,算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缓缓的站回杜若海的身旁,“杜若海,你以後爱揉几次就揉几次,我都认了,你别这样,我会不习惯的啦!”嗯,还是一向会捉弄人鬼灵精的杜若海好过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好。
“真的吗,清清,你当我的弟弟,以後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杜若海突然恢复了生气,又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伸手在我的头上催残著,我讪笑了下,“嘿嘿,可以啊,以後我的食衣住行就全靠你了,若海哥哥!”
“哈哈,那季人要向我讨你可没那麽容易了!”杜若海笑的开怀,冷不防的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张大眼捂著刚刚被吻的地方站在原地,看著杜若海以轻快的步伐晃到了前头,我的耳朵顿时烧热了起来,这个混蛋,现在可是在大街上耶!
看著他转过身以不解的眼神询问著我,我抡起了拳头,准备给我这个刚认的哥哥一个很好的结拜礼──
回家时,才想起刚刚杜若海有提到云季人的名字,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杜若海,云季人的近况到底如何。
这一阵子云季人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是杜若海跟云季人又说了些什麽,才打消了云季人要把我带回去的念头。
杜若海说过的,云季人要我的答案,我想念云季人,可是不代表我见到了他就能明确的对他说,我愿意接受他,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这样的决定太过重大,至少我觉得对我的人生及未来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如果我随便应许了云季人,我知道他就会义无反顾的带著我,不放我走。
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他一向只做他想做的,说他想说的话,而我,一直活在他身边的我,或许隐隐约约中也被云季人的这份独特所吸引,只是,那有可能是云季人想要的爱情吗──
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当我出现在云大哥婚礼的那一刻起,也是我与云季人摊牌的那一刻。
爱或不爱,朋友或是──情人,那一天,都不得不去面对。
“哇,你看看咱们家的清清,穿起这身白色西装,都抢过我这个新郎的风采了!”云大哥看著我笑弯了眼,其实一身蓝黑色礼服的云大哥更是俊秀异常,尤其那眉眼之间收也收不住的幸福,更是让人羡慕。
“云大哥,你别笑我了,我怎麽比得上你!”崇拜的看著云大哥,这个我自小最尊敬爱慕的人,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且黎盈姐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跟云大哥是天生一样的。
“哈哈,清清,後面就轮到你罗,相信清清会得到更好的幸福的。”
“呵,云大哥,还是你先准备一下,婚礼也快开始了吧!”
我看了看表,刚要抬头说点什麽,休息室的门又闯入了一个修长人影。
我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只觉得心加快了起来,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云季人从进门起,视线就半分未移的全定在我身上,我一时手足无措起来,随口问了句,“呃,怎麽那麽晚才来──”
“路上塞车,我已经尽快赶过来了。”
“喔,有赶上那就好。”
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麽,只好低下头玩著手指,还是云大哥开口解了屋里突然尴尬的气氛,“我们也该走了,你们二个体面的伴郎也该先出去见客了吧!”
走出门外时,云大哥又开了口,“我先去洗手间一下,清清,你和季人先去大厅吧!”
这下走廊之上,一下子只剩下我和云季人二人。
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我只是将手上的喜花一把塞给了他,先他一步开了口,“那个,婚礼完後我们再说。”
说完我就低著头落荒而逃了,远远的看到杜若海和耿鸣轩他们,我如溺水中看到浮木般的朝著他们奔了过去,杜若海又伸手摸了我的头,只是没有弄乱,“清清,今晚很帅喔!”
“天使,人家好久没看到你了,都是若海不让我找你,你今天穿这样很好看耶!”
耿鸣轩说了一大堆赞美的话,可是我没有心思听他说什麽了,我知道婚礼只有几个小时,而我,也只剩几个小时来决定了,感受身後烫人的视线,我顿时感觉思绪就像大厅里杂沓的人群一样──混乱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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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公孙笑所言的蔺影心,愕然的停下脚步转身看著坐在高台面无表情的人。
“义父──”
“影儿,今天就让你跟安千河做个了断吧!”
公孙笑看著蔺影心倏地变得苍白的脸,虽然心中有一丝不忍但仍然将它压下,冷冷的道。
蔺影心知道今日势必要跟安千河对上一场了,心思几番翻转後,便走到大堂的一角,将秋临夜好生的放到了地上,手慢慢的抚著已经失去温度的面颊,蔺影心只是幽幽的道,“临夜,也许,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蔺影心最後几个字低不可闻,但话语中非常的坚决,他看了秋临夜安详的睡颜最後一眼,便信步走至大堂中央,负手而立。
过了一刻,安千河伟岸的身影出现了,他看著堂里聚齐的人,隐隐感到一丝疑惑。空气里有一种沉重的不安在流动著,走至中央,便对上了蔺影心那双澄静的眸子。
那人果然又瘦削了许多,自己果然那日的话还是伤他太重吧!
“千河,你有无大碍!”
安南天出了声,但并没有太大动作,刚刚一时情绪激动,便发现心口隐隐作痛,浑身发软,可能是情绪带动药性发作所致,所以他现在只得收敛心神,减缓药性发散的时间。
“爹,孩儿没事,让你担心了。”
安千河对安南天眼神中的担忧慰问感到十分歉然,这次确实是自己太过莽撞了些,只想靠自己之力来报飞雪的仇恨,却没想到这些人行事皆是不按常规来的,所以才演变成今天被囚局面,还连累了安南天和百里守约。
“安千河,如果你能在待会儿和影儿的比试上取胜,我就将你们几人的解药发下,你看怎样!”公孙笑的声音唤回了安千河的视线,他转头望向蔺影心,伸手接过了蔺影心抛过来的长剑。
“安千河,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吧,我是君月神教的人,你就利用此机会报百里飞雪的仇吧!”蔺影心说完闭上眼一会儿才复又睁开,一股决然透出他灵动的双眸。
他缓缓的走到安千河身旁,从怀里拿出了那一根一直珍惜的木簪,他摊开手掌说道,“这木簪是你之前送我的,既然我们已经走至今天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再留著了,请你收回去,我会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回忆,从今而後,我们只是陌路人。”
安千河听著蔺影心似要完全断绝的话语,拢起了眉,看著那只木簪坚定的放在蔺影心手上,安千河只得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只木簪。想起了那日在落霞山时蔺影心的一举一动,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许是从那时开始的,但也许还要在更早之前,他给他太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像似已结识了一辈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