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光笑道：「她从小和男孩子长大，骑马射箭样样在行，性格当然也偏男向一点。」
「哦，原来如此。」朕似懂非懂点点头。其实霍子光给朕的答案，并不能让朕满意。
後来酒席散了，时间差不多已是下午，偃月公主和华怡郡主被迎入锦绣宫。
「爱卿呀，」朕回到寝宫，继续拉著霍子光摆谈，「你再给朕讲讲偃月公主的事情。」
「微臣知道的也不多。」不知道为什麽，霍子光总是不喜欢讲偃月公主。
朕一提到偃月公主，他就有点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泛著酸酸的味道。
「爱卿，你知道多少就讲多少嘛。」朕缠住霍子光不放。
「咳咳，」霍子光咳嗽了两声，语气虽然还是酸味浓浓，但好歹开讲了，「微臣听说，匈奴单於早在三年前就想给偃月公主选个驸马。但偃月公主个性太强，说只嫁骑马能赢她的人。为了给她选驸马，整个草原都惊动了，各个地方的王孙贵族都赶去参加骑马招亲，但结果呢......那几百个男人都赢不了她，输得一败涂地。三年之间，这种招亲比赛举行了无数次，但偃月公主从来只赢不输，驸马选不到，人也嫁不出去。眼看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匈奴单於可能也是有些心急，无论如何要在今年把她嫁出去，招亲比赛也举办得越来越勤快。微臣斗胆猜测一下，这次偃月公主来长安，恐怕就是在匈奴比赛比得太累，跑到长安来休息休息、养精蓄锐一段时间。」
「草原上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吗？」朕都听呆了。
「这个......大概只能说，在马术方面，偃月公主太有天赋了吧。」
「爱卿，」朕凑到霍子光耳边问道，「你不觉得偃月公主太强了吗？」
「是呀，其实......」霍子光也凑到朕的耳边，小声道，「关於偃月公主，微臣还听过一个小小传言。不过只是传言而已，可信度不高......」
「快讲快讲。」朕就是喜欢听小道消息。
只听霍子光道：「微臣听说，偃月公主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个男婴，但养著养著，就变成女的了......」
「不会吧？！」朕的眼睛睁得老大，「还会有男婴养著养著就变成女孩子了？」
「所以微臣才说可信度不高嘛，皇上听听就算了。当年草原上议论这事儿的人，都没有什麽好下场，死得一个比一个惨。」霍子光露出阴沈沈的表情来吓唬朕。
「好可怕......」朕还真被他吓唬到了，不敢再问，咽了咽口水，不再说话。
16 加油小皇帝16
更新时间: 08/14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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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太後的寿辰，长乐宫中大摆宴席。
朕和太後坐在大殿最高、最主要的位置，两人同用一张桌子。
朕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感，可以俯视群臣。
但不知为什麽，宴会的风光都被大将军霍斌抢去了，大臣们都围著他转，连今晚的主角太後身边，都显得颇为冷清。
「皇上，」太後给朕碗里夹了一块鸡腿，说道，「外公他打算今天晚上逼你立後。」
「咦？什麽？逼朕立後？」朕差点被噎著，干咳了几声。
「皇上慢点吃。」太後急忙拍了拍朕的背，又道，「依外公的意思，今天是哀家的生辰，如果皇上又在今天立後的话，就凑成好事成双。皇上你看，华妃妹妹也在席上，待会儿外公让你立後的时候，你就宣布立她吧。」
「不不不不不要！」朕把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
「皇上听话。」太後好言相劝，「如果你不立华妃，外公就下不了台了。他下不了台，一定就会大发雷霆。皇上想惹大将军生气吗？」
「不不不不不想！」朕一想到大将军生气时那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就毛骨悚然。
「那就对了，所以皇上就立华妃妹妹吧。」太後又使劲给朕碗里夹菜。
「可可可可可是......」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皇上结巴了？」太後抬起头来，诧异地望著朕。
「没没没没没有！」朕只是有些害怕、有些紧张、有些不高兴，综合起来表现为口吃而已。
正在这时，乐声戛然而止。霍斌走了出来，举酒对殿内众人说朕有要事宣布。
朕一听愣了，心想他这招实在太狠，也不问朕同不同意，直接赶鸭子上架。
「皇上，就宣布你要立华妃为後。」太後在旁边小声提醒。
「呜......」朕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偷偷瞟了席下的华妃几眼，见她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已经认准朕会立她为後似的。可是......可是朕真的不想嘛......
「皇上。」见朕迟迟不肯开口，霍斌突然上前一步。
朕见他眉头都紧紧挤在一起，知道是他生气的前兆，心中又害怕又生气，支吾了几声，就是说不出话来。谁知道霍斌竟然转过背，直接对众臣道：「皇上今晚身体不适，所以就由老臣来替皇上宣布这件事情吧......其实皇後的人选早已决定，就是......」
「哇啊啊啊！」还不等他说完，朕一声惨叫，倒在桌子上。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经朕这麽一折腾，太後、霍斌、霍子光都跑上来围著朕。
「朕......朕的肚子有点痛......」朕捂住肚子皱眉头。本以为宣布立後的事情可以就此告一段落，谁知道霍斌大手一仰，吩咐他儿子霍子光道：「扶皇上回宫休息。老臣要替皇上宣布......」
「哇啊啊啊！」朕又是一阵惨叫。心想霍斌你够狠，竟然想把朕送回宫去！
「皇上你又怎麽了？」霍斌肯定也看出朕是装病，脸变黑了不少。
「朕......朕......」朕被他一瞪，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小声道，「朕的脚有点痛......」
霍斌处理事情就是快，眉头一皱主意就出来了，「子光，把皇上『背』回宫去休息。」
「遵命。」霍子光是霍斌的乖乖儿子，不由分说，一把就把朕抱了起来。
「朕不要回去！」朕在霍子光的怀里挣扎，霍子光抱不住朕，只好又把朕放了下来。
「皇上还想干什麽？」霍斌荫翳地问道。
「朕......朕......」朕深深提了一口气，大声道：「朕......朕要自己宣布！」
「好，皇上请便。」霍斌也很爽快，看来是看准了朕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朕昂首挺胸，向前迈出一步，大义凛然道：「朕宣布，朕今天晚上要立皇後！但至於立谁呢......这......这可是一个很大问题......」
「咳咳。」身後传来霍斌的咳嗽。
朕不理他，继续说：「大家肯定知道偃月公主选驸马的事情吧？一个公主选驸马都要看骑术，朕选皇後，当然也应该选能者居之。所以，朕决定设下一个考验，通过考验的人，就立为皇後。」
朕话音一落，台下一片静寂，朕注意到他们的目光都在朕和朕身後的霍斌脸上。
不过朕可没有胆子回头去看霍斌的脸色，心跳越来越快，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
这时，身後传来霍斌不愠不火的声音：「皇上想要怎麽考验？」
「朕......朕甩一样东西下去，如果谁能接住，就立为皇後，怎麽样？」
「难道......难道皇上......你要抛绣球？」霍斌的脸抽了一下。
「不、不是！」朕向偃月公主的方向望去，说道：「偃月公主，朕想看看你的鞭子。」
一名内侍走到偃月身边，偃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犹豫了一下便把鞭子交了过去。
那内侍把鞭子呈到朕的手上，朕试著抽了几下，只听『啪啪』几声，好有质感。
「皇上......」霍斌隐隐查觉到一丝什麽，走上前来正想提醒。
不过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抢先对群臣宣布道：「朕主意已定，下面在座的各位妃嫔，如果谁能接朕一鞭，朕就立她为後。」
反正依现在的情况看来，朕是逃脱不了华妃的魔爪了。但至少在立她为後之前，让朕抽她一鞭，好解一解朕一肚子的窝囊气。
「怎麽了？怎麽没人站出来？」
想来也是，朕的妃子个个细皮嫩肉，谁接得起朕的鞭子。
就算接得起，但当著这麽多人的面挨抽，面子肯定挂不住。
於是朕拿著鞭子，得意洋洋地走下台阶，来到华妃的面前，问道：「华妃，你不是想当皇後吗？敢不敢接？」
「臣妾......臣妾......」华妃说不出话，不停向大将军投去求救的目光。
朕不等大将军采取措施，把华妃从席位上拉了出来，笑著说：「好华妃，朕知道你最勇敢，你就当个榜样，让其他妃子瞧瞧，什麽是一国之母应该具有的胆量和勇气。来吧，接朕一鞭吧，哈哈。」
朕一想到可以当著这麽多人的面抽华妃，就说不出来的高兴，谁让她前几天把朕推到池塘里去？！
「皇、皇上......」华妃见朕扬起鞭子好像真要抽的样子，吓得脸都发青了。
她越是害怕，朕就越有成就感，右手一抖，作势就要抽下去。其实也没想真抽，就是吓吓她而已。
谁知道朕的鞭子还没有落下去，华妃就发出一声凄惨万分的尖叫。
紧接著，一条黑影从旁边窜出，一把抓住了朕的鞭尾──竟是偃月公主。
「烂皇帝，打女人算什麽英雄好汉！」
朕还没有反应过来，偃月就冷哼了好几声，最後扯住鞭尾一拽，朕的长鞭脱手而出，回到偃月的手中。只见偃月重新把鞭子收好，冷冷道：「我的鞭子不借给打女人的家夥看。」
「你、你、你敢说朕是『家夥』！」不知道对朕说话应该用敬称吗？
「我没有说你是『畜生』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皇──上──」
「你、你、你......」如果朕不是皇上，朕早就冲过去揍她两拳了。
被偃月公主这麽一闹，场面越来越不好收拾，就连霍斌也不敢轻易站出来发话。
然而正在这时，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咦？什、什麽？
朕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刚才说话之人正是华怡郡主。
也就是太後的金兰姐妹、匈奴大王子的王妃、偃月公主的嫂子、这次宴席的重要客人。
「什麽天造地设？！」偃月公主的反应比朕还大，直接朝华怡郡主冲了过去。
谁知道华怡郡主却走上了主台位，来到太後的身边道：「皇上刚刚自己说了，谁能接住他的鞭子，就立谁为皇後。现在大家都看到了，是偃月接住了皇上的鞭子，当然该立偃月为後。况且这段时间，为了给偃月选驸马，草原上到处沸沸扬扬，能把偃月嫁到红南国来，也是她的福气。」
「嫂嫂你可不要乱讲话！」偃月气势汹汹地冲上了主台位，想把华怡郡主拉下去。
「好妹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应该有个归宿了。」华怡郡主笑眯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嫁到红南国，我和你大哥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偃月气呼呼的，「只要把我嫁过来了，你就有借口经常回长安！」
「好妹妹，你怎麽能这麽想呢？」华怡郡主掩嘴一笑，「嫂嫂只想你有个好归宿嘛。」
「总而言之，我不嫁！」偃月公主丢下狠话，火气冲天地转身跑出长乐宫。
她这撒气一跑，大殿里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都回到朕的身上。
朕急忙指著偃月的背影道：「哪......哪......哪......你们都看见了，她偃月一个小小的公主都可以说不嫁，朕堂堂一国之君，当然也可以说......说......说朕不娶！」
於是朕学著偃月的样子，转身跑出了长乐宫。
不知道为什麽，朕今天觉得自己特别扬眉吐气。只要一想到身後大将军霍斌被朕气得快要呕血的表情，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偃月啊偃月，你真是朕的好榜样，哈哈。
其实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挨大将军一顿臭骂了，但谁知道，追到寝宫来教训朕的人，不是霍斌，而是他的小儿子霍子光。
「皇上，你今天真是太不应该了！」霍子光脸上的笑容没了，变得凶巴巴的好可怕。
「大将军呢？他怎麽没来？」朕小心翼翼地问。
「家父被皇上气得胃痛，已经回府休息了。」
「真的呀？」朕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但笑容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朕当了三年皇帝，这还是第一次把大将军气得胃痛。好有成就感，真的好有成就感哦！
「皇上，偃月公主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办？」霍子光板著脸问。
「还能怎麽办......朕不知道......爱卿，你说呢？」朕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著霍子光。
「微臣认为，」霍子光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朕听著觉得心中阵阵刺痛，但霍子光好像没发现似的，语气一点也不变，严厉道，「微臣认为，皇上应该立刻去跟家父认个错，答应立华妃为後。然後明天早朝时，在群臣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要给华妃道歉。」
「朕......朕又没有做错......」讨厌，为什麽子光变得这麽凶？朕低下头，鼻子发酸，好想哭哦。
「皇上，」霍子光在朕脚边跪下，拉著朕的手，仰头望著朕皱成一团的脸，声音终於柔和下来，「皇上，你忘了你的皇位是怎麽来的了吗？全凭家父一句话就决定！......皇上，你怎麽不想想，家父当初为什麽会选立你为王，他到底喜欢你哪一点？......其实就只是因为你比其他继承人更加乖巧听话而已，如果有一天他认为你不听话了、不乖了......他就不喜欢你了......皇上，微臣希望你明白，在这宫中要立一个皇帝很容易，要废一个皇帝......同样容易。」
「呜......」朕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知怎麽搞的，刚才霍子光凶巴巴的时候，朕还没有真哭出来；现在霍子光说话温柔了，但朕反而心中更痛，眼睛更酸，泪水想忍都忍不住。
「皇上，别哭了。」霍子光用手指揩去朕眼角的泪珠。
「爱卿......」朕一把拉住霍子光的手，含泪问他，「如果有一天，朕不听话了，朕不乖了......大将军他不喜欢朕了......爱卿......爱卿你会不会也不喜欢朕？」
霍子光竟被朕问得愣住，答不出话。
「爱卿......」朕看著他，期待著他的答案，「如果有一天，大将军不要朕当皇帝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朕了，就不留在朕的身边了，就不照顾朕了？......朕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皇上，」霍子光避开了朕的目光，答道，「别想这些。」
「可是爱卿......朕害怕......如果有一天，朕和大将军打起来了，你会帮谁？」
「你们怎麽可能打起来？」霍子光一直在逃避朕的问题。
「如果有那麽一天呢？」朕穷追不舍地问，「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爱卿你会帮谁？是帮你的父亲，还是帮朕？你会不会和大将军一起来对付朕？」
在朕的目光下，霍子光一直低著头。
他沈默了好久好久，终於抬起头来，对朕轻轻一笑，答道：「不会......微臣不会对付皇上。」
「说谎！」朕一掌推开了他，大吵起来，「你在说谎！你就是要帮他，你就是要帮他！今天的事情就是证明，你帮他不帮朕！你可以帮他来教训朕，为什麽就不帮朕去教训他？」
「他是我父亲......」霍子光的声音变得急促。
「朕还是你的皇上呢！为什麽朕什麽事情都要听他的？干脆让他去当皇帝好了！朕不当了！」
「皇上！」霍子光大喝一声，打断了朕的胡言乱语。
「反......反正......」朕抽了几口气，眼泪再次挂在脸上，「反正你就是只听大将军的话......反正你就是只会随口哄朕......反正......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朕......你只想朕乖乖听话，如果朕不听话了，你就不喜欢朕了......你就板著脸来教训朕了......反正你就是坏人！哇......」
发泄性的大吼一通过後，朕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就大哭起来。
还好小宫女们都被调走了，小太监又没有及时填补空位。现在朕的寝宫空空荡荡，只有朕和霍子光两个人。朕也不怕丢脸，反正就想大哭一场，朕好委屈。
「皇上......」霍子光捧起朕的泪水纵横脸，朕看见他的目光中满是心痛。
朕不停抽气，眼泪越来越多。霍子光刚替朕把脸擦干净，脸上立刻又被新的泪水弄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