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荘确实是美丽,美的不同凡响。即使只是八岁的小孩,稚气掩不住那隐隐透出的媚态。
只看着众人都赞叹着司空荘的美丽,蓉妃笑的花枝招展。而一旁的司空明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嘴角勾
起一抹异样的笑容,望着人群中无奈的司空荘。
难道蓉妃叫司空荘来就是为了在人群中炫耀他的美貌吗?
想起那日司空明对他脸上瘀伤的在意,想到那些宫女太监惊慌失措的表情。
或许司空荘在这个皇宫,就是炫耀美丽的物品罢了。
戏开始了,表演的是什么我却完全无法注意。身旁的司空荘一直低埋着脸喝茶,可以感觉到那周身散
发的微微怒气。
若不是我离他如此之近,是根本无法感觉出来的。
那一身的艳红,在夜空下看上去就如鲜血般妖艳。就如那枝头上高高的凤凰花,如今却只落得俗人的
玩物。
同样是皇子,一个大挥笔墨,在人前显尽文采。一个却满脸微笑,用美色博得众人的欢喜。
果然如爹所说的,这皇宫大内中的生活是与平常家庭完全不同的。住在这里,要有一千个一万个小心
才可以。
可是我不懂,根本就无法弄懂。
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爹会如此不放心我来到这里,为什么爹会教给我那么多先生和书上
完全没有教过的东西,为什么要我去明白那些我完全不理解的事情。
从那之后,我,六皇子司空明与八皇子司空荘几乎是形影不离了。
司空荘的老师还有好几位朝中的重臣,就如我所猜的那样。我不过是一个找来的才子玩伴,偶尔陪他
吟诗作对画画写书。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是作为老师,刚刚从私塾出来的我又怎么能够胜任?所以我只是一个挂着老
师的名号住在大内的陪读罢了。
秋日的祭奠一直以来是皇族比较盛大的节日,很多的皇子王爷就等着这一日来互相较个高下。
这个秋天,也是我进入皇宫后所迎接的第一个秋天。
感觉......有些冷清。
狩猎的围场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因为司空荘的要求,我也参与了这次的狩猎。同行的人中,竟想不到
遇到了故人。
"潜、潜儿?"
初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我稍微愣了一下,转过头,细细回忆着记忆中熟悉的面孔。
"秋老师"
"潜儿你认出我了?辛大人还好吧?"
"托老师的福,家父一切安康。"
"那就好,那就好!"
眼前这个印堂发亮一脸红光的男子是我爹曾经的副将秋显冬,也做过我的老师。岂知我完全没有武功
方面的天赋,只做了几年也就罢了。
如今秋老师已经是镇安大将军了,曾经我爹的名号。不,应该是我辛家世代相传的名号,只可惜到了
我这代却没有办法继续传下去。
秋显冬作为我爹的副将,除了爹之外,他就如我的第二个爹般疼我照顾我。后来爹辞了官归了故,我
和他就很少见面了。
如今见面,原本想像曾经那样对他撒娇,可突然之间竟觉得两人如此的陌生。彼此之间如什么东西隔
着,不知是我生疏了,还是他在躲着我。彼此的笑容上,都有着勉强的尴尬。
虽说是秋天,太阳依然还有些刺眼。
司空荘坐在阳伞下面悠闲的喝着茶,而此时的我只能骑在马上顶着烈日。
文官本是不用出席秋日的围场狩猎的,但是,却只有我例外。
皇子之中过了十四岁的就可以参与狩猎的比赛了,今年的司空明是第一次参加。虽然是第一次,但是
所有参赛的皇子中他依然是如此的不凡。果然是储君人选,如果他那样的人今后做了虞王,百姓们应
该会安康吧。
待虞王的一支金箭射出后。瞬间四周扬起马蹄的声音,尘埃飞落,所有人冲进了林子中。
司空荘依然是坐在阳伞下,悠闲的喝着茶水。
一旁同来的蓉妃一脸高傲的笑容,能陪虞王来参加这狩祭的妃子,可见有如此的受宠。
"荘儿,最近跟辛老师学的怎么样?"
头顶的太阳让我有些头晕,若不是小时侯也扎扎实实的学了几年功夫,恐怕早就体力不支了。
突然听见我的名字响起,目光移过去,看见蓉妃做了招手的动作。
忙下马过去,看到我额上溢出的汗水,蓉妃掏出怀中的帕子替我擦了去。
"皇上您也真是,虽说辛潜是臣子,可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那大太阳晒着岂不辛苦?"
"是,是!你不说我这都忘了,该打该打。来人,赐座。"
我突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好久没有见过爹和娘亲了,刚刚蓉妃的举动突然让我想到娘亲。一时之间
思乡之情涌起,将蓉妃和娘亲的身影重叠起来。
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蓉妃一直待我不薄。经常对我嘘寒问暖,有什么赏赐的小食糕点也都不会忘了我
那份。
除了娘亲外,世界上就没有人如此对我了。
"这孩子,恐怕叫外面的太阳给晒晕了吧。脸都晒的红红的。"
冰凉的帕子突然触到我脸上,将我从娘亲的回忆中拉出,撞入眼睛的是蓉妃亲昵的笑容。泪,突然滚
了下来。
"哎哟哎哟!这怎么说哭就哭了呢!皇上,这孩子我喜欢的紧。就让我收了做干儿子吧。"
蓉妃将我搂入怀中,然后我听见虞王大笑着答应了下来。然后四周所有人跪下来说着恭喜的话。
眼神向一旁瞟去,我看到了司空荘眼中的一丝愤恨。紧接着嘴角微微笑起,那种不屑的鄙夷的笑容。
或许他是觉得我抢了他的娘亲所以才会这样吧,毕竟小孩子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一个娘亲。
狩猎上午开始,直到快接近晚饭时才结束。
猎物,当然是司空明的最多。想不到他第一次参加秋季狩猎就有这样的成绩。我只记得当一旁的太监
将猎物的数目报出来后,虞王笑的十分的开心,而一旁的蓉妃也挂着笑容,在虞王耳边不直到说着什
么。
当场所有的人全部恭喜着司空明,当时的司空明是如此的风光。白色的袍子上绣的金龙如活了般栩栩
如生。
一转头,我再次看到了司空荘那难以琢磨的眼神。那眼神深深刻在我的心底,那带着愤恨,带着不屑
,更带着许多我不懂的东西。
红的如血的衣服在那样的眼神下更加的红艳,私要滴下血来般骇人。那样的司空荘是我这么多日来见
过最美的。
禁宫中的日子总觉得过的特别的慢,但转念一想却又不似想象中的那样漫长。
十六岁时的我,在蓉妃的极力推荐下进入了大学院。十六岁的我,官阶三品。虽说不是一品大员,但
是以我的年龄来看也算是没有丢了辛家的脸。
在禁宫中整整住了四年。如今虞王也在京城另赐了一座院落让我般出了大内。
现在,我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位及人臣了。
院落,修建的雍容华贵。
到处都是虞王于蓉妃赏赐的东西,显示了我如此的不平凡。自4fg由3wd自f3ko在
在大内的四年生活,我的身份几乎与皇子无异。
如今的我也算得是位高权重。既是八皇子的老师,又是蓉妃的干儿子,同时还是六皇子的挚友。
这样的运程,算得上是平步青云吗?
应该算是吧。
般入新宅的第一天,蓉妃便来祝贺,身边跟着越来越美丽的司空荘。
十二岁的他,跟我四年前中状元一样的年龄。
这些年细细观察,或许他比司空明还要来的精明。只不过他从不像司空明那样外露出来。
有时,我总会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恐慌。
恐慌吗?他究竟在怕什么?在隐藏着什么?
依旧是那一身艳红的袍子,金色的龙在身上腾云驾雾,像煞了他院落中种满的凤凰花。
如今,正是那凤凰花开的茂盛的时刻吧。
"荘儿,快将你要送老师的贺礼送上。"
"贺礼?"
疑惑的看着司空荘手中呈上的画卷,慢慢展开。一抹艳红映入眼中,有些清灵,同时也夹杂着妖娆。
如同我面前的司空荘。
"果然是一幅好画。"
"还多谢老师这些年的教导,学生才长进不少。"
司空荘微微欠身,表现出对老师的尊重。
"潜儿果然是不凡,不愧是天才神童。多少大臣都无法教好的荘儿,竟叫你短短四年时间就完全变了
一个人。"
蓉妃的笑容依旧是花枝招展,眼角处透着精明的色彩。
在整个宫中,对我最好的人就是蓉妃了。离开了娘亲如此之久,渐渐的我几乎就将蓉妃当成是我的娘
亲了。
"潜儿,听闻你还有一个妹妹?"
蓉妃突然停止了笑容,神色有些凝重的忘着我。
"愚妹今年应该有十一岁了。"
"十一岁吗?那还小了些。不过不急,时间还很长。"
我并不能完全明白蓉妃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隐隐约约又有些明白。毕竟如今的我已经十六岁,在
那深宫内院住了整整四年。若不是蓉妃与六皇子保护的好,恐怕早以荒废一切了。
"潜儿真是越大越出落的精明了,想必令妹也是水灵精明的女孩了。"
"我去私塾读书直到考上状元,然后就住进宫中。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样子,也记不太清了。"
"她一定会感谢自己有个好哥哥的。"
蓉妃的这句话说的很低,不像是说给谁听的,但是我依然听见了。
蓉妃说完后就起身准备回宫了,临走时留下了两个宫女,说是怕外面这些没教养的小丫头不懂得伺候
。我也欣然接受了。
只听见司空荘扇子一甩,跟在蓉妃身后。
在扇面合上的那一刹那,我隐约看到扇子上的那幅画,艳丽的红。与司空荘送我的画像是一模一样。
差不多晚饭时间,该来祝贺的大臣们都来了一遍,连虞王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太监也拿着虞王的礼来了
。
这样,更是挑明了虞王对我的宠爱。
最后一个来的是司空明。
听到他的名字后我的身心仿佛整个放松了下来,可能是这几年的相处,我总是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哥哥
那样的对待。
"和御还未用过膳吧?"
晚膳已经摆到了桌子上,叫人添了副碗筷,我盛了碗汤放在司空明的面前。
"今天来晚了些。"
"不晚,正好赶上了晚饭的时间。你一直会挑时间。"
笑着饮下了我面前的汤,味道跟我在宫中喝的差不多。
虞王怕宫中的厨子养刁了我的胃,吃不惯外面的饭菜,特地赐了一个厨子到我府上。
"这么说的到像是我专程来讨晚饭吃似的。"
司空明也捧起面前的汤,喝了下去。
"那也要讨得到才好,所以说你不但会挑时间,也会挑地方。"自4fg由3wd自f3ko在
啪嗒一声,笑着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我的折扇上没有画,只有两个字--子阳。
这字,是爹在我临走之前亲手写上去的。两个念出来如此柔和的字眼却被爹军人的气魄写的如此苍劲
有力。若是我写,还不知写出个什么模样。
"一直想问了,怎么你扇子上不画上画?"
"恩?"
看着扇子,一面是子阳两个字。而另一面,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素白。
"只是......不知道画什么好吧。"
"画槐花,总觉得那飘飘零零的样子很适合这扇子。"
"槐吗?"
看着扇面上那素白,脑海中突然闪过司空荘那副艳红的画。凤凰花,这些年来,我脑海中的槐花,早
以被凤凰花取代了吧。
"还是空在这好了,总觉得画上了有点可惜了。"
合上了扇子,身旁的丫鬟已经为我们布好了菜。司空明抬头看了看身旁站立的两个丫鬟。眼中闪过一
丝我无法琢磨的神情,张嘴似要说什么,但马上就收回了口。
"快些吃吧,等会凉了就不好了。"
恍惚中听到司空明的声音,总觉得有些陌生。如今这声音已不像我第一见面那般带着少年的沙哑了,
而是一种深沉的迷人的声音。
而是我的声音,略带了一点点沙哑,喉咙终日也有着隐隐的不适感。
"生病了?什么时候病的?"
"回六皇子,大人昨晚身体就有些不适,昨日半夜就昏昏迷迷的了。现在高烧不退,不过神志还算清
楚。"
恍惚中,我听见门口是太医和司空明的声音。
不知道是因为长身体而惯常的生病还是因为搬到了宫外一时不习惯所以生病了。
不记得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
这么多年来不断在皇上妃子皇子公主之间打转,忙的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了。
没想到搬出宫才短短几日,便一场大病让我卧床不起。
门,被轻轻的打开。紧接着是司空明那熟悉的脚步声。
坐到我床边,轻轻用凉水的帕子覆上我的额头,为我擦去高热而溢出的汗水,一切感觉如此之平静。
此刻我真是感到庆幸,此生能有个如此的挚友。
睁开眼睛,看见司空明一脸的担心,眼中更是一阵阵的怜惜。
看见我醒了,便用手指轻轻触着我的脸颊。
"总是这样叫人担心,你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
微微坐起身,毕竟我躺着他坐着这样的画面让人有些难堪。
"可能是空气里没有了你的味道,所以一时身体不习惯所以才病了吧。"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却突然发现司空明眼中那点暧昧的神色,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如此之尴尬。我也只
能坐在那里傻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什么?病了?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照顾的,是不是要我全将你们砍了才舒心?滚开,让我
进去。"
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喧闹声,然后是熟悉的踹人的声音,紧接着是一抹艳红的身影闯了进来,一把推
开了坐在我床边的司空明,捧住我的脸上下打量着。
"脸怎么这么红?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司空荘有些一脸怒气的望着被他推到一旁的司空明。一直以来对于别人跟我有些亲密接触司空荘都会
很不开心,应该是小孩子的独占心理,我在他心中,大概就跟他的所有物一样。
"可能因为发烧所以会这样。"
"我说过不准你搬到这种破烂地方来,你就是不听。"
一边硬按着我躺在床上,一边用冷帕子轻触着我的脸。他的眼中,我看到了点点的泪光在闪着。
然后滴下来,落在我的被子上。一转眼司空荘又冲了出去,我听见屋外传来下人的悲鸣。
和司空明对视一眼,我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弄清了司空荘的性格了,就如任性的小孩般,你给他糖吃他就会开心,反之,则会
弄到鸡犬不宁。
"那我不打扰你养病了,先回宫了。"
行了告别礼,司空明走到了门口。打开门,一道有些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阳光下的司空明,如圣人
般闪着温柔的微笑。
这样的人做下一届的王,百姓也会舒心了吧。
"我拿了些贡药来,明日你的病应该就会好吧。"
"谢谢了,和御兄。"
"不用,子阳。"
离开我的房间,我听见门外司空训斥下人的声音消失了,然后门又突然打开,司空荘走到我床边,再
次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那我走了。"
随着两个人的离开,房子一下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