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原上小草
原上小草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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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床头上笼罩在柔和小夜灯光线下的小闹钟,重叠的时分针正巧指在阿拉伯数字4上,原来已是另一天的开始。
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就要出来了吧!
阿明感到一夜未寝的疲惫袭来,但脑袋的思绪却异常澄明,不,应该是静止思考了,太累了总是这样,脑筋会自动罢工而不运作。
如果可以躺下来睡一下就好,毕竟现在的体力已不像年轻时那麽好,偶而熬一下夜就会觉得肝脏好像快坏死,不过这种想法还真是夸张了点。
再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阿承,阿明走到浴室去把残骸处理一下。

「时间还很早,再睡一下吧!」阿承揉著哭肿而没有对焦的双眼,一脸茫然地搜寻四周。
那样的动作宛若一只刚睡醒的猫般有趣,阿明不由得站著俯视欣赏,他正巧拎著一块浸湿的毛巾。
「好冰!」阿承发出浅浅的一声抱怨,盖住双眼的世界似乎又更加漆黑。
只见他伸出手来覆上那块冰凉的毛巾。
「手。」沙哑的声音。
「什麽?」阿明以为是毛巾太湿了,自然地将手伸去,迎接的却是阿承的手掌。

「手借我,我觉得冷。」握住阿明的手掌有著细碎的晃动,不是很用力,但,倒是真的有点冰。
阿明用无言当作回答,他总不能说不行吧!拒绝一个病弱的人的请求这可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感觉有点微妙。
如果有弟弟的话就像这样吧!
「你的手指还真细。」阿明随口说道,突然睡意一下涌来,用另一手掌遮掩打哈欠的嘴。
「你会笑我吗?......突然跑来你这里,又害你没有床睡......而且还......」阿明怔忡地听著,满脸讶异。
乖乖,这家伙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坦率可爱,还会为别人著想,这可真是一大进步呀!
阿明有点想笑,忍耐回道:「怎会,把我当成大哥就行了,我妹有时也会这样莫名其妙,你别想太多了。」被人当作大哥的崇高荣誉感,让自己觉得是一位安心可靠又坚强穏重的人。
阿明很满意也喜欢这种感觉。
「呀!对了,你得先跟父母连络一下,不然你家人会担心。」阿明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我没有爸妈。」「......抱歉,我不知道......」阿明头一次遇上孤儿,真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阿承突然咯咯笑道:「你那是什麽表情呀!我还是有家人的,他们对我都很好。」「是吗?那就好。」阿明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跟堂哥一起住,不过他现在出差了,再过不久才会回来,现在打回去也没人接。」阿承用著"不用了"的表情把手机推回,对著阿明开心地笑了一下,说谎似是成了他的乐趣了。
「我下次还可以再来这里吗?」阿承问道。
「嗯。」阿明点点头,真觉得自己像多了一个亲腻的弟弟。

有点小小喧闹的医院,并没有刺鼻的药水味,反倒是冷气强了些。
阿明战战兢兢地等著女友真真从诊察室出来。
淌著冷汗的手将掌中的小物品快浸湿了,这是妹妹帮他挑选的礼物,准备用来向真真道歉的。
阿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坦然接受,虽然现在没车、没房子更没有钱,但是,为了将来著想,辛苦没有关系,反正在很久前就有跟真真结婚的打算,只是现在对阿明来说这件事比想像的规画早了点。
门轻轻地划开,阿明的宣判即将到来。

真真微微低著头,她的双手正在发抖,并不是因为医生说的真相而发抖,而是为了自己等会儿说的话而颤抖。
她没有怀孕,这事实使她害怕,她知道自己男友的个性,他是好人,跟他说自己弄错了他絶不会生气的。
但是,她仍旧害怕,她花在他身上的时间与心思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她想绑住他。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眶看起来有点潮红。
门开了,她得出去扮成一位可人的女友,一位因怀孕而不安的美丽女人。
「真真。」她听到他在叫她了。
「阿明,我......」真真很自然地滑下泪水。
阿明拍拍她的背道:「出去再说。」没怀过孕的真真该怎麽说呢?两个人感觉沈重地走在街上,入秋的晚风拂过两人,带动他们的衣角与头发。
「这样呀!」「嗯,阿明,你...你会跟我结婚吧!」她骗了阿明,真真小心奕奕地说著,她感到自己渐渐心虚。
阿明凝视她一会儿,然後温柔地笑道:「你放心,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真真看著阿明的笑容反而有些动摇。
太好了,这不正是自己要的结果吗?真真摇摇头,她觉得内心有股喜悦,但同时也觉得这种做法很糟。
她有点後悔对阿明说了谎。
「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先回去好了。」真真迅速地招来一辆计程车,连让阿明再说句分别的话的时间也没有就跳上车开走了,留下在原地错愕的阿明。
怎麽回事?我说错了什麽吗?阿明问问自己,好不容易才跟真真和好的呀!
一个人孤单地回到住处,阿明突然觉得有股疲惫袭来,这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疲惫,他觉得他越来越无法了解真真了,好不容易交往了两三年,彼此愈来愈熟稔,藉由沟通阿明可以清楚地掌握与真真的互动,但,如今,阿明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对真真毫不了解,他甚至很难猜测对方的心思,这在以前是很少发生的。
一开门,一股食物的香味,阿明知道他又来了。
「阿承,你怎麽又来我这里?」自从上次对他的感觉改观後,这小子好像真成了他弟弟,三不五时就跑来这里。
「阿明,你的电灯管是不是该换了,不会亮耶!」靠著射进的皎洁月光,阿承笑嘻嘻地对著阿明说道。
「三天前就不亮了,我明天再换。」阿明脱下鞋袜一个徉躺在床上呈了大字型。
「好累。」阿明叹了口气。
「你累什麽累呀!要不要吃红豆饼?还热热地好吃哩!」「不吃。」阿明简洁地回道,他现在连讲话都懒还吃东西咧。
右手掠过自己的胸前,摸到了一个鼓胀的物体。
呀!忘了送了。
「给你。」阿明把礼物掏了出来向阿承丢去。
「什麽东西?」「礼物。」「送我的吗?」阿承有点惊讶问道。
「嗯,本来要送给真真的,可是忘了,就送你吧!」虽然听阿明这麽说,可是阿承还是很高兴,礼物就是礼物,只要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当然开心,管它原本要送给谁,反正他本来就不拘小节也不太会计较。
「好难得喔!咦?这是什麽?」阿承把礼物拆开,一个小小的淡蓝玻璃瓶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阿明,你确定要给我这个?」「什麽东西呀?」阿明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
「水晶蓝,是指甲油耶!」「啊!」阿承把瓶盖打开,指甲油的味道立刻飘了出来。
「恶,好难闻,女人怎麽这麽喜欢这种致癌物呀!」阿承挥挥自己鼻前的空气。
「你把它丢了吧!」「丢了,很可惜耶!」阿承感到有点惋惜。
走到床边坐下,阿承把阿明的手拉起。
「你干嘛?」「不用多可惜,用了就会变好玩了,呵。」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阿明很难想像自己的指甲涂著蔻丹的样子,他极力的抵抗。
「你给我放手!」「又没关系,反正它是透明的呀!」「管它透不透明,你给我放手就是了,我才不涂这种鬼东西,要涂你涂你自己的,呀哈,还是你想让我把你打得恢复正常。」「哼,好呀!那你来帮我呀!」阿承将指甲油递了出去,阿明则气愤地接过。
「手伸过来。」阿明有点粗鲁地将笔刷划过阿承的指甲,他竟然会做出这种要人命的细致工作,而且对象还不是他的女友。
低著头,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湿亮的食指指甲上,阿明看著阿承古怪的表情问道:「怎样?」「有点舒服耶!」「你有病呀!」「不是啦,是凉凉的,好好玩。」看阿承的样子似乎想继续,阿明只好把他当成外星人来看待,衬著月光,在没有现代照明的房间里,无声地继续涂著。

瞧著放在桌上的光亮手指,阿承晃了晃自己的手,他此刻才了解补习班的灯光有多麽地明亮。
「该死,这鬼东西要怎麽弄掉呀?」阿承低声地抱怨,回想昨晚的情景,阿承心里有道淡淡的甜蜜流过。
与他不搭的轻柔举动,没有抱怨地为他涂著,还有那相当迫近得令人怦然心动的帅气脸孔,在在留给了阿承深刻的印象。他多想一直待在那个地方,一直盯著他的脸瞧。
他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那个叫做陈明的暴力先生。
喜欢吗?这种感觉是何时出现的呢?阿承问自己。
这种喜欢不是对堂哥那样的喜欢,也不是对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而是另一种的喜欢。
大概是在公园见到的第一次面吧!虽然他很暴力但事实上是个温柔的人呢。
对了,而且他还很听话。阿承想著,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这叫做 "爱"吗?呵呵,阿承仍旧微笑地盯著闪烁的指甲片瞧,沈浸在自己愉悦的世界中,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内心充实。
「......用去光水擦就掉了。」同样低的音量,但却清楚地传进阿承的耳中,他惊讶地收起自己的思绪,不好意思地脸红。
眼角轻轻地向左侧瞄去,是一个五官相当端整的女孩,可惜剪了一头女子高中规定的传统齐耳西瓜皮。
呼!吓了一跳。阿承啧了一声,为自己大惊小怪感到白痴,差点还以为对方有著透视人心的超能力,原来只是刚刚自己murmur得太大声。
「去光水是什麽呀?」阿承压低声调地回问。
「就是把指甲油卸掉的化学药品,我想大概的内容物是甲醇吧!」女孩比了一个"我没研究过"的手势,吐了吐舌头,令人感觉俏皮可爱。
阿承直觉地说道:「真可惜!」「什麽可惜?」「我说你的头发毁了你,很可惜。」「嘿嘿,我也这麽认为,不过嘛......」女孩用眼光打量著阿承,马上回道:「你的头发也是。」阿承想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这女孩很有趣。
「是呀!如果我剪掉就成了阳光少年了,呵。」「哼,等我毕业我一定要留一头像嫂子那样漆黑齐腰的长发。」「嗯,那可能要很久吧!咦?你还没毕业怎会.......」「同学,你真的很混喔!今天是大牌老师所以合班上课呀!」女孩为阿承的不专心笑了笑,「我叫小琳,你呢?」「叫我阿承吧!」十元便利商店,当真每一物品都十元,货品也相当地多,阿承为自己从未踏进的领域感到好奇。
小琳买了瓶上面印有小丸子的去光水微笑地在阿承身旁坐下。
「你这样擦掉你女友不会生气吗?」抽出一张面纸,小琳用去光水将它浸湿。
「生气?不会啦!他巴不得我快弄掉咧!」是呀!他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况且,我在他的心中大概只是弟弟的等级而已,阿承这样想著,突然有点落寞袭来表情也变得暗淡。
「怎麽啦?」小琳温柔问道,停下手中的动作。
「没事,还是快点弄掉,免得被别人误以为我有奇怪的癖好。」阿承笑呵呵地说道,拿起冰凉湿漉的面纸往手指甲搓揉,「为了庆祝我们认识,我们去唱歌吧!」「好呀!只要你的女友不吃醋就行。」阿承露出一个苦笑,耸了耸肩,拉了小琳的手便往骑楼外走去,远远地,好像想起阿明有个女友的事,一个叫真真的女人。

「我回来了。」阿承有精神地喊著,但却没有人回应。
「文哥还没回来呀!又加班了吗?」最近清文常加班,大概是年关将至,公司接的case也较多吧!阿承其实不清楚清文的工作性质,因为他对任何事都不关心,该怎麽说呢?应该是没有这个必要吧!这样的个性自己也无法改变,只能说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成了契机呢?
阿承甩了甩头,打算止住自己继续思考,他不愿忆起那件事,好不容易现在的自己有比较快乐点了,而且也找到了一个令他在意的人了,不是吗?
「文哥快回来吧!我好饿呀!」对著空屋大喊,阿承倒在床上翻滚著,想著今天认识的女孩小琳,不喜欢女人的自己竟可以对个来历不明的女生心平气和的讲话,真是奇异。
「小琳长得跟阿明好像喔!尤其是那只鼻子,都一样地挺。」自言自语的症状似乎又变严重了,阿承无趣地闭上嘴,顺便也把眼皮閤上。
「好的,妈妈,我会跟他说的。」「嗯,就这样,晚安。」低低的絮语将阿承从睡梦中唤醒,他揉揉双眼从薄被里钻出。
「姑姑打来的?」「嗯,妈打电话来说二叔的忌日要到了,你这次会回去吧!」「......」可恶!明明不想回想的,偏偏还是得面对,阿承在内心咒骂著,不发一语。
「阿承?」「......原来时间到了呀!」「是呀!下礼拜五,我会请假的,我们一起回去吧!大家也都想见见你呢。」阿承微微点了头,撒娇地将身子挪近,双手一环抱住了站在床边的清文的腰。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摸摸阿承的头,清文安慰著。
「文哥,我想做,来做吧!」阿承用力拉下清文半解开的领带,主动地递上自己的唇。
「不先吃饭?」「等会儿再吃。」「呵,真拿你没办法。」清文扯下自己的衬杉,捧著阿承的脸颊给他一个热切而冗长的吻,黏炽的吻顺著阿承尖俏的下颚往下滑,舔过了白晰的脖颈,吸吮著挺立的瑰丽色突起,舌尖的挑弄让阿承发出难耐的呻吟。
「你真的长大了很多呢!阿承。」清文在阿承耳边呢喃,双手没有松懈地将阿承仅有的遮蔽褪下。
「你小时候真得很可爱呢!小不点一个。」「...啊...啊...那...现在呢?」阿承躺在床褥上忘情地扭著自己的身躯。
「现在则是更有魅力罗!呵。」清文俯下身,温柔地含住阿承的分身,另一手则将阿承的腿打得更开。
「...呜...啊...我还要、再来......」欢愉的悲鸣高昂地流泻,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清文缓慢地将自己的硬挺放进阿承的体内,满足地望著阿承淫荡的表情。
「第一次见到你是什麽时候呢?......从那时起我就忘不了你那无助的神情......」清文口中念著话语,更是加快身下的动作。
阿承的喘息越趋紊乱,陶醉在性欲的快感,不管清文说什麽他都只能无力地闷哼著。腰部的痉挛让他迷失,全身洋溢著酥软麻痹的错觉,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切。
「对了,是你刚升国一的时候吧!你母亲把你带到本家来......」一个惊愕,清文不得不停下抽送的动作。
只见阿承瞪著清文,淫乱的声音已不再从他的口中传出,馀留几分情欲下的混乱呼吸还有一股慑人的怒气。
汗珠从额上滚落,阿承奋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拔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的,对不起......」阖上自己的双腿,阿承抓起一旁的衣衫套上。
「......请你陪在我的身边......不要走......」清文发出哀求,後悔地垂丧著脸。
阿承恍若未闻,穿上鞋子开门而出。
他明了这样的举动会伤清文的心,可是他没办法平息自己的怒气,如果当场发作的话,他一定会伤害清文伤得更重,也因此他只好选择这样的方法。
走出去,让自己的头脑冷静冷静。
然後,忘却清文说的话,忘掉那时发生的事。

脖子的酸疼让阿承将头垂下,他刚才望了多久的夜空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颗星星也没有。」当然不可能有,阿承自嘲地笑道。
都市的光害将夜空整个染红,活像在远方发生了火灾一般。
站在无人的街道上,任凭凉风将体温袭去,阿承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在路的正中央。
耳际彷佛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随著风从遥远的地方飘送,飘进自己的脑袋,送进自己的心海。
『阿承,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可以把星星都数完。』『哈哈,你看,这是老爸的杰作喔!别看颜色这样,它可是很好吃的喔!』『奇怪,你妈怎麽还不回来?』『哎哟,阿承,你又赖床了,快起来吧!』『你又长高了两公分呢!越来越高罗!将来要比爸爸还要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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