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统骤然觉察到一阵热流在体内窜动...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一件很坏的事...
"啊?" 像是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某个人动坏心眼, 甘宁忽然掀开一线眼帘, 茫然嘀咕了句什么. 凌统吓得转过身去, 装作一堵墙.
仿佛是追赶在他后头似的, 甘宁又翻了过去往他身上一凑, 象最怕冷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他.
被依靠的感觉让凌统不禁轻松了下来: "铃之甘宁", 他低头揽住他, "撒娇的孩子."
作为回答, 甘宁很轻地摇晃了几下, 腰上吊垂的铃发出了脆脆的声音...又闭上眼睛睡了.
不同于喝酒或打仗时的傲慢自大, 也不同于和别人在一起时的轻快, 更不是呕气时的乖戾...此刻的甘宁一只手绕着他, 一只手握住着他的衣服下摆, 一脸全然的纯真和信赖实在太可爱了! 凌统登时心头升起要将此人完全据为己有的念头! 他伸出手去...却不知往哪里放! 犹豫再三还是放到他肩头, 又滑了下去...重复抚摩着他的背, 手臂中的甘宁终于薄薄地睁开了眼...
这家伙的脸真漂亮...还是眼睛最漂亮!
但是凌统没有这份胆子等他睁开眼来搞清楚状况 -- 本来放在甘宁背后的手这时候游了上来, 捧住他的脸, 吻他.
他一开始乖乖地把眼睛合了回去, 很顺从, 只是等到被吻得深了、咬得用力了、纠缠得喘不上气了, 甘宁才有闪躲的意思, 轻微地推着, 想要挣脱. 可这是自己想了很久的吻, 没这么轻易就放开他!
决定了! 凌统早已经热血上涌, 将还在半梦半醒甘宁放回枕上, 自顾自忙忙地开始脱衣服.
可等他脱完了低头一瞧, 甘宁不知何时已经在床铺上转了个身, 背对着他躺着.
嗯? 凌统瞪住了甘宁冷对自己的背...窗外微微吹进春夜的风, 吹得他脊骨发凉... 凌统黑着脸坐在床褥间: "我定也是喝醉了", 他自言自语道, "唉!" 把头埋进掌中去捣乱自己的额发, 喝醉了喝醉了! 他知道自己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怎的还是这么燥热难当!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一阵小小的沙沙声... "哎?" 凌统以为甘宁醒了! 现时这状况, 自己一点儿都没穿衣服, 他又只穿着一半衣服...以甘宁平常的急性子, 他醒来后会对着自己怎样大叫大骂一通, 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想到后果, 凌统惊得脸都白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嗯..." 谁料身侧的甘宁只是动了动, 又埋入被子里睡了.
"唉..." 凌统松了口气, 自己真干了件大蠢事! 他偷偷往床外挪去...
"我喜欢凌统." 身旁有人冒出这么一句来.
"吓?"
"我喜欢凌统." 那个声音越发小了.
凌统如遭雷轰地把目光顺着眼角稍微移过去, 只用一点点的余光看到那双露在被子外面的肩头... "甘宁?" 他小小声地说.
"我说我喜欢你!" 甘宁噌一下翻身坐起来嚷道, "一直喜欢你!"
"甘..."
"你聋了?!"
见凌统用一种古怪又呆滞的神色瞅着他, 甘宁心下打起了鼓, 他莫非没有那个意思? 还是被吓傻了? "你..." 他张开口刚要说什么, 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捏牢他的下巴: "我听到了." 紧接着就有双温暖的唇覆了上来.
听到了听到了! 他也是喜欢甘宁的, 而且是这么喜欢他, 这么这么! 喜欢得爱了.
情人间热烈的拥吻, 再也不管春夜的凉风从哪里往哪里吹. 只有两个人一起点上的火焰, 才是风怎么吹也不动摇的.
"你未喝醉?"
"那会儿喝得太急, 正有些头晕...没那么醉."
"狡猾, 大胆!" 凌统笑道, "怎敢叫我背着你走了那么长一段路!"
"能不能再背我一次?"
"做什么?"
"我觉得刚才睡得不太香..."
凌统大笑起来, 想敲他的脑袋, 却又忍不住去吻了他一下.
甘宁趁势一伸手, 抽掉了凌统绑发辫的带子, 他的头发散了下来.
"怎么?"
"我一直就想瞧瞧你拆掉这条马尾巴是个什么样子." 甘宁看起来很高兴, 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慢慢品味着那略有些硬的发丝在手里滑来滑去, 似乎很喜欢他的头发.
凌统没有动, 直到甘宁抬起另外一只手, 轻抚慢揉他眼尾下那粒细细的泪痣, 眼光黯了下去: "我...没见过你爹就好了."
"别提这个!" 凌统很快地打断他, 紧紧抱着他, 鼻子紧贴过去近距离地注视那张脸, "别提."
身体贴在一起, 难受的话题一下子转移到一阵流窜全身的热潮, 甘宁索性把腿缠到他腰上, 手指全部伸入他的头发, 也这么盯住他看. 甘宁似乎才是刚刚发现凌统原来已把衣服脱得一干二净! 裸露的男子他早已见得多了, 心上人瘦长强健的身体却是他从来没有瞧见过的 -- 用没有焦点一样的瞳孔, 甘宁这个家伙新奇地望着凌统, 看上去像无依靠, 让人的心越发上火.
铃铛被飞快地解了下来扔到一边, 黑暗中交缠的身影, 分不清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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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终于除尽的时候甘宁又像死去一样仰面倒在床铺上, 双腿分得很大, 一边紧紧合上眼, 一边又浮起了眼泪, 微微濡湿了他的睫毛. 那情形让本来情难自控的凌统不禁有几分好笑, 想起来他是个不怕死只怕痛的家伙, 俯下身去, 柔声安慰道: "一切就交给你经验丰富的哥哥吧."
"一点没有大人气概的哥哥!" 甘宁说着, 自己撑不住倒先笑了起来, 凌统也跟着笑. 两个人的紧张同时解开了.
这一说一应, 不是吵架, 不是呕气, 不是聊天, 不是表白. 不同于以往的一切, 纯粹是无聊的、甜蜜的、什么也不是的调笑. 没有任何意义, 却叫人这么想听、想说. 想把这些比糖还甜的废话说予对方听...以前会觉得这样好蠢, 现在却如沐春风.
"我要进去了哦?"
"什么...什么?"
"我啦, 要进去."
"哪里."
"你中!" 这一句话说出后, 趁他发呆时, 予以他决定性的一击.
甘宁想象到自己居然能承受那么完全的力量进入身体...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大叫一声, 面颊上立刻被突如其来的泪水湿润了, 太兴奋的时候眼泪就特别忍不住.
只是很快就变得非常心情舒畅了: "凌统..."
"你还真是可爱啦."
"啊?...啊!"
深深地进入, 狠狠地用力, 凌统这家伙在他眼里忽然也变得可爱起来, 简直不可思议! 甘宁偷偷地伸手去试着紧紧抱住那个一边出汗一边律动的身体.
凌统感觉到了他的拥抱: "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样? 喜欢我?"
"难道喜欢这样就等于是喜欢你吗?"
"因为..." 凌统喘口气, "喜欢和我...也是喜欢!"
"笨蛋..." 他扭过头去, 咬着下唇承受一波波进攻.
"回答我!" 他骤然加上一阵力, 叫他好不疼痛: "啊!" 甘宁转回来生气地瞪他, "在以前我就...在这之前...一直喜欢你!" 立即就被满意地吻住, 交换唇齿间的柔情蜜意.
"你早已说过了..." 凌统慢下来, 凑到他耳边窃笑, "我只是想再听一次."
再确定一下, 才能放心交出我自己, 永久填满你的身体和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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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累翻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胸背交叠地躺在一起, 身体还像之前那样的联结着. 甘宁等了一会儿, 身后的凌统一句话也没说, 居然有睡去的意思...他居然不打算出来!
"哎, 你..."
凌统没有应声, 只是用脸在他颈背上蹭蹭, 把他抱得贴自己更紧密些, 合目不语.
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分开, 拥抱着沉沉睡去.
嵌在一起的身体尽管略微有一点不适, 也感到一阵阵甜的满足.
那种甜, 就是我每天看见凌统的时候, 心中涌出的那种欢喜也似的感情.
我是老早就等候着这个人.
凌统的存在就是填满我的不足.
不再在意, 挨近他睡了.
每分每寸皮肤都和他相触, 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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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出来, 天色还是昏昏黑黑的时候甘宁就醒了, 他还记得今日是要出发去北岸迎战曹仁的.
他往后踢了几脚, 凌统却不知是装睡还是装死, 牢牢抱住他, 毫不动弹. "凌统!" 甘宁下了狠心在环住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嗷!" 甘宁的手劲有多厉害! 凌统一下子便疼醒了, "这又是干什么..." 他迷糊抱怨道.
"我得起来了." 甘宁一边有点心疼地揉着刚被自己下毒手的凌统, 一边说道.
"别说笑." 凌统半合着眼, 天还没亮呢!
"我要回去拿衣裳的, 还有我的刀..."
"那你就起来吧..."
"你..." 甘宁生气地一扭头, 险些砸到凌统的鼻子, "醒醒! 你快出来!"
其实凌统早已被他弄醒了, 这会儿一听嘿嘿而笑, 又凑到他颈上肩上去温存了一阵, 这才使力向后退出.
甘宁倒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敏感的身体又干燥, 在互相抽出的当口, 引起一阵叫人发烫的酥痒, 他忍不住发出有点儿难受的声音: "啊...啊..."
推察到这快要成为危险的事了, 凌统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出声." 他嘶哑着说道. 但是,几乎立刻地, 他感觉到被按住了的那个嘴巴变成了一个高兴而笑的口型, 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掌心, 还试图去咬...
凌统本已差不多抽离, 被他一舔一咬, 心中像被火烫, 再也无法忍耐, 骤然发力冲了回去...
欲情几乎要在这屋子里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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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统梳洗一新, 跑去取来了甘宁的衣物回到自己住处, 正坐着等, 甘宁也洗漱完了, 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凌统跳下椅子, 紧张地迎上去: "怎么了?"
甘宁却抿嘴不语, 待他再三追问, 才扭怩了半天小声道: "肚子痛."
"找大夫来...?"
"滚!" 他干脆利落地喝道, 走过去拿刀, "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要不你就别去了, 昨晚这么辛苦, 你又不舒服..."
"去去去! 不用你叽叽咕咕像个老太婆!" 他虽精神不济, 也还是提起刀来在自己肩头一扛, 作洋洋得意之态.
凌统笑着摇头: "可别脱手砸到你的副将!" 想了一想又道, "对了, 穿上件衣服!" 被他无数次的亲吻、啮咬, 甘宁整个的胸肩腰腹都被啃得红红... 凌统心想昨晚背你回来时吕蒙多半已然领会, 你再这个模样出去见人, 你不羞, 我还要脸呢!
"热死了, 动起来又不便, 我不穿."
"穿上!" 只能挑明, "你看这..."
甘宁无所谓地低头扫了一眼自己: "就说是打架打的好了."
打架?! 凌统这一气非同小可, 心想怎么?! 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丢人? 要说是打架?! 一把揪他过来, 先封住他的唇把他吻得头晕腿软, 紧接着一路吻下去, 在颈窝和锁骨处尤其用力... 好半天才放开他, 低语道: "那这些呢? 也是打架来的?"
"你真够混蛋的."
强行拖过一件衣服把他捆入, 不想再多争执, 只想抓紧这点时间跟他说话. 才刚刚互相表明心迹, 来不及体味那很甜很甜的感觉, 今日却要分开. 该死的曹仁又不是个好打的主儿, 说不上要纠缠甘宁多少日子才能放他回江东来呢! 凌统心里乱糟糟的, 有很多话要急着对他吐露, 诸如喜欢什么食物、做孩子的时候玩什么了之类...
还可以什么都不用说, 只要看着他在我身旁微笑的样子也就行了.
甘宁也不说话, 任他搂着自己, 并趁他马尾巴还没来得及束, 一手把玩着他略有点硬的长发...
二人静静相对不知道多久, 天色已蒙蒙亮, 这时候太阳出来了.
"甘宁! 看那个云!"
"嗯!漂亮." 甘宁转头望出去, "这是彩云吗?"
"彩云? 真笨, 怎么会有这么普通的叫法?" 凌统凑到他耳边, 气息愈热, "这种云是吉祥的象征, 从古至今有很多名字, 可以被叫作景云、五色云、庆云、瑞云、紫云等等."
"到底是我喜欢的人!" 甘宁笑着, 不再像从前那样讽刺他, 反而竖起一根手指他鼻尖抹了一下, 夸奖他, "果然渊博!"
凌统却不笑也不答, 正色握住了近在咫尺的那只手, 探过头去吻他 -- 经历了各式各样的事情...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从今往后, 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甘宁虽然意外他突如其来的热吻, 也不拒绝, 不声不响迎合着他.
"嗯..." 当他们终于分开, 甘宁才奇奇怪怪地斜瞄着凌统, "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轻声抱怨.
"我还有很多的渊博跟莫名其妙, 你都还不知道呢."
"哦? 回来跟我说?"
"好啊."
"甘宁!" 外面传来吕蒙等得不耐烦的咆哮 -- 大军集结整装待发, 周泰都傻傻等他好半天了, 这死小子死到哪里去了!
"来啦!" 甘宁大叫着跑了出去, 全然不在乎被人注意到他居然是大清早从凌统屋里跑出去的.
凌统跟到门边, 了然微笑. 孙策说过我们是在开垦乱世, 这一段旅程会相当的长. 不管路上心情如何, 不用再多说什么, 就像甘宁说的: "来! 赶快走吧!"
我看着他跑出去的样子, 笑了起来, 这家伙...无论旅程到了哪里, 他都最好不要忘记, 他的身旁, 要一直保留位置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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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
甘宁和周泰都想早早地解决掉魏军, 可曹仁并不着急, 他以固守为主, 却又东一下冲锋西一下偷袭地不让吴军太平.
好不容易在小村镇接战了一场, 曹仁才终于落荒而逃. 甘宁周泰正在得意, 打算率军回江东去.
谁料曹仁这一下退兵却是假意, 待吴军船队行到江心, 却发现船只风帆已遭损坏, 曹军的船居然也追了上来, 将他们团团围住.
"天下事哪有这样巧法?" 甘宁冲出舱来, 对着周泰嚷道.
"嗯..." 周泰深为赞同, 只是不语.
他二人都不知道, 曹仁起先躲躲闪闪, 就是在寻找合适的人实现他的计策. 这会儿东吴副将沙摩柯已为魏军的甘言厚币所诱, 要在此战中反叛.
"我上去看看." 指挥完部下们在船上四面布防后, 甘宁指指坏掉的船帆, 不等周泰点头, 他就手脚并用, 利索地爬上桅杆.
见到曹仁的座船来到, 甘宁又上了桅杆, 沙摩柯知道现在可以动手! 他偷偷地绕到了船舱左近, 躲在阴影下, 乘甘宁不留意, 挽起强弓, 一箭射去!
那一箭好不厉害, 直穿太阳而过.
眼见甘宁无声无息地中箭, 笔直坠入长江...身旁亲兵大惊之余, 纷纷下水去救, 怎奈风高浪急, 他被浪涛一卷, 登时不见了踪影.
沙摩柯趁着喧闹逃到了曹仁身边.
吴军军心大乱, 周泰只得一面遣人回去报信, 一面指挥大军退离此处, 将这块地盘让给了曹军.
全因他们被曹仁由内里切裂, 才让魏军得到这绝佳机会成就了埋伏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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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一切变得虚无缥缈, 身体发冷, 力量一点一点地流失. 他抓紧了自己的手, 试着去想是凌统在握住自己...感受到了! 被喜欢的感觉. 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凌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