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开玩笑的说:"可我没钱付给杀手啊。"
清风很认真的看着若雨清澈的眼睛:"让我爱你一生,就可以了。"
若雨的身子轻轻一震:"风......"
"雨,我们今天就下山。"
"要不要通禀师父?"
"唉,小傻瓜,如果让师父知道了,你我就一辈子都别想下山了。师父是绝对不会放我走的,除非我杀了他,否则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凌云山。所以,我要杀师父不仅是为了报仇,为了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必须杀了他。"
"这就奇怪了,明知你要杀他,非但不杀了你,还教你武功,逼你杀他,怎么会?这怎么看都像是......"
"像是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没......"若雨叉开话题,清风也没有多问。若雨其实想说,师父这么做,怎么看都是在求死啊!师父想死在清风的手中,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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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若雨、映雪一行三人,连夜从后山悬崖下了山,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到了山下,若雨问:
"我们要不要改名换姓?"
"不管怎么躲,只要师父想找,总会找到的。我们趁现在,好好放纵一下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赚钱。为了报仇,我们需要很多钱,住店、吃饭、雇佣杀手、探听消息、易容乔装......
总而言之,要先赚钱。"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杀手哦!"
"我是假的。"若雨有点不好意思。
"我和映雪是真的啊。而且,除了我和映雪,没有人知道你是假的,你以后也要注意,不管什么环境,都要把自己当成是真的杀手,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说着带若雨走进一家当铺,将一张当票递给掌柜的。若雨不解,低声问:"要赎当么?"
"嘘,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掌柜的看了当票,又打量了三人半晌,低声说:
"请到后堂一叙。"
到了后堂,掌柜的与一中年女子耳语了几句就退下了。
"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女子边说边看着三人。
"舟之系不若泛,游遨而食蔬。"清风朗声答到。
女子笑了:"果然是十七师弟,我还担心是他人假扮的呢!不过为了保险,接我几招吧!"一边说着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风的面前。只见白光晃动,两柄剑交缠翻飞,打在一处,十招过后,两人的剑都已抵在对方颈上。
"师弟,剑术大有进步啊。"
"师姐过奖。"
"师弟此行所为何事?"
"到这来的逍遥门人,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吗?"
"我只是不明白,师弟和我们不一样,你明明可以不作这一行的。"
"师姐,闲言少叙,快拿名册来吧。"
"你呀,还是那么不苟言笑。你想要什么样的主人?"
"我有主人了。我现在要的是任务。"
"你的主人没有给你安排任务么?"
"现在还没有,所以我想趁这段时间多赚一些钱。"
"清风,我知道你的暗杀技巧不在我之下,但因为你是新手,所以,只能安排对杀手经验没有要求的任务。"
"我知道。但酬劳一定要高,我的时间很有限。"
"酬劳高又不须经验的任务不是没有,只是难度很大。"
"没有关系。师姐对我应该有信心吧?"
"目标是南北二绝。十五日内将二人的兵器鱼鳞紫金刀和溪水提龙枪取到,就有十万两白银。"
"要自己收集情报么?"
"不用,他们现在就在少林寺作客。"
"我刚刚还在想这两个人的命怎么值这么多钱,原来是躲在少林寺。那么,想必少林方丈‘一轮明月照九州'和他的师弟‘决心一指定阴阳'一定会插手了?"
"九耳八环太阴刀和暗藏三寸子午问心钉的八宝紫金杆可都不好惹,师弟,你要考虑清楚。"
"师姐,我们是杀手,又不是正大光明的去比武。"
"要避过他们绝非易事,不瞒你说,已经有四个杀手被擒住了,送官后饱受折磨,已被押入死牢了。"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师姐,如果这次成功,下次就有更大的买卖了吧?"
"那是当然。不过你要有命活着回来才行,不要让你的第一个任务变成最后一个啊!"
"师姐放心。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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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间客栈住下后,若雨将满腹的疑问统统都倒了出来。
"风,那间当铺......"
"是逍遥派杀手的联络点,下山后的杀手都会拿着写有自己名号的当票去那儿找主人或是找任务。"
"你叫她师姐......"
"她是我的二师姐黎恒馨,下山后一直在那儿负责联络。
因为大师兄毕翔渊死在我手,所以她很可能会在我杀了师父后继任掌门。"
"你说的那句诗好怪啊!"
"那不是诗。逍遥派所秉承的逍遥虚静的境界,其思想来源于庄子,那句话就是庄子说的,原句是‘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但是作为接头暗号,我的那半句要倒着说。"
"南北二绝是什么人?"
"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两位老侠客,这次不知惹到了谁,想必是个厉害人物,要不然以他们两人的身手也不需要躲到少林寺去。"
"那个厉害人物为什么想要他们的兵器?鱼鳞紫金刀和溪水提龙枪很值钱吗?"
清风哑然失笑:"再值钱也不会值十万两白银啊!他们要的不是兵器,要的是人命,兵器只是个物证而已。"
"你要杀了他们?!"
"雨,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习惯,但我是杀手,我的任务绝大多数都会是杀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尽管对方与我们无怨无仇,尽管对方是人人敬仰的侠客,只要有人出钱,杀手就会去做。"
"可是我担心......"
"担心我会被擒?虽然任务并不容易,可是要擒住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要杀的是南北二绝,不是少林和尚,所以未必要与他们交手。而且,如果可能,我也不会与南北二绝交手,要救一个人很难,要杀死一个人却有很多种方法。我去准备一下,今夜行动。"
"今夜就去?不是有十五天吗?"
"要尽量快的完成任务,我们需要很多钱,磨磨蹭蹭可不是我的作风。"
"我也去。"
"雨,记不记得下山前我说的话?现在我是杀手,不要让我分心,好不好?"说完,轻轻吻上雨的额头,随手点了雨的睡穴。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答应你,天亮之前就回来。"
若雨感到阵阵倦意袭来,控制不住的昏睡过去。
清风转向映雪,"好好照顾他。"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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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若雨醒来时,清风正笑着看着他。若雨生气的扭过头去。
"对不起,因为少林并非等闲之地,以你的轻功,一定会被发现的。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若雨也知道自己没道理,转过头来:"得手了?"
"很顺利。没有被少林的人发现,我送了南北二绝一包十香迷魂伞,等他们内力尽失后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问题。看,那是我们的战利品。"
桌上摆着一把刀和一杆枪,若雨知道,它们的主人,已成了亡魂。心里一阵难过。
"风,我不想报仇了。"
"雨,这已由不得我们了。你能从灭门之祸中幸免完全是因为仇家不知道红叶门还有个少主,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处境很危险,如果不在仇家找到我们之前将仇家找出,我们就得死。"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看过了二师姐的任务名册,你也是目标之一。所幸对方还不知道你的长相和住处,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说悬赏红叶门少主。不过我很奇怪,你难道没有随父亲处理过日常事物吗?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因为爹爹对所有人隐瞒了我的存在,除了几个心腹,其他人都以为爹爹膝下无子。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反正我对掌管红叶门也没有兴趣,也就没有问过。"
"也好。"
"什么意思?"
"啊,不,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正因为如此,你才逃过一劫。"
"是啊,爹爹好像早有预感一样,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们......我们去练剑吧。"
来到院中,清风左手执剑:"开始吧。"
若雨忍不住提出心中疑惑:"风,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你练的是左手剑?可是剑法又不太像。我好像从没看见你用过右手,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清风一笑,剑交右手,"雨,我要用剑封你的三十六道大穴,准备好了吗?"
若雨点头,清风出手快如闪电,没等若雨的身行变动,三十六穴已在一瞬被剑气封住。
忽然清风一皱眉,宝剑落地,右手垂下。
清风慢慢走回房,映雪也跟了进去。
若雨穴道被封,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映雪走出房间,为若雨解了穴道。
若雨拉住映雪的衣袖:"风怎么了?"
"主人没事,只是用力过猛,伤口又裂开了而已。"
"伤口?他昨天受伤了?伤在哪儿了?"
"不是昨天,是二月初十,你刚来的那一天......"
映雪缓缓道来,若雨这才得知那次清风受鞭刑后发生的事,仿佛亲见一般,那血淋淋的场面在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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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抬回"暮雨轻烟"的清风气若游丝,伤口的血仍在流淌,将白色的披风浸透,又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映雪刚要为清风止血,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要,还是不要?"有些细致又混合了沙哑的嗓音,有种独特的魅力。
清风声音微弱,但却十分坚定地回答:"不。"
一阵笑声,面纱飘落,露出邪美无双的容颜。却是逍遥掌门,清风的师父--苑辰星。
"身手越来越好了呢,七条人命,鞭刑七十,你居然还有气力说不。"辰星坐在床上,将清风抱在怀中,轻轻地将被血浸透的披风除下。
往昔凝脂般细腻的肌肤上满是狰狞的伤口,怀中人儿的身体滚烫,脸也烧得通红,如果不是有深厚的内力护住心脉,怕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无力回天了。
手轻轻覆上肩上的伤口,清风微微一颤。
"你那么聪明,可猜到我今天要怎样做?"辰星笑着,绝望的寒冷冻结了清风的心。
"最后一次,要,还是不要?"说着,利刃一般的指甲探进了伤口。
清风紧咬牙关,仍坚决地说:"不。"
在"不"字出口的一瞬,辰星的手深深插进了清风的右肩!
仿佛死过一次一般,灵魂被抽离的感觉,让清风几乎叫出声来。
清风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用尽全力对抗右肩传来的疼痛。
辰星陶醉的欣赏着清风隐忍的神情,手在清风的伤口中抚摩着,被撕开的皮肉,碎裂的骨头,温暖的鲜血,一切的一切,让辰星兴奋得无法自制。
慢慢的,将手全部穿过了清风的右肩:"真想就这样留在你的身体里,永不分开。"
希望看到清风蒙着淡淡水雾的双眸甚至是满脸的泪痕,却只失望的看到清风冷冷的神情,仿佛身体被穿透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然而从怀中人儿身体上微微的颤抖,辰星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其他人眼中冷血杀手--清风。他,永远都不会变成清风,永远都是我的,永远,永远。
过了许久,辰星的手慢慢抽离了清风的身体,血,顺着辰星的手指滴落,那血,有清风的,也有辰星的,那是碎裂的骨头锋利边缘的杰作。
辰星迷醉地舔着指尖上的血:"别人说你视痛苦为无物,依我看来,你,是这世上最怕疼的人了,却只是隐忍着。你知道么,你的这种神情让我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你,无法自拔。
你现在所承受的一切,怨不得别人,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要恨的话,就恨自己的固执吧。"
汗水大颗的淌落,清风不发一言。
"你宁愿承受这痛楚也不肯说‘要'么?"
清风仍不语。
辰星转身欲走,又忽然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运功抵御?没记错的话,我早已教过你护体神功了,应该没那么容易穿透你的身体才对。"
清风忍着疼痛,平静的说:"师父惩罚弟子,弟子怎敢抵御。"
辰星笑:"不要一口一个弟子,你明知道我想做的,不是你的师父。"
转过身看着清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惩罚你,暮颜。"
[可以对肉体施加的痛苦,这七年来已经用尽了。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你死心......
暮颜啊暮颜,你要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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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说:"这并不是最残忍的一次,有一次,师父一点一点的捏碎了清风从指尖到肩膀的每一寸骨头,清风整整半年都无法移动右手分毫,形同废人。但是师父给清风的黑玉断续膏却奇迹般的接好风的骨头,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所以,师父的目的并不是伤害清风或是要他的命,只是要他屈从,所以想尽办法折磨他,让他痛苦,同时又想尽办法医好他。"
若雨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清风宁可筋骨寸断也不屈服?这背后,到底有怎样的隐情?
清风从房间走出,若雨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雨,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只是,现在以找出你的仇家为首要任务,好吗?"
若雨点头。"我能做点什么?"
"我想先让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除了武功,对毒药的耐受也是很重要的。以后我会带你出入各种危险的环境,每次都用银针试毒是不可能的,而且银针只能试出水银、砒霜等毒素,所以......"
"所以我要每天服下一些毒药,像你以前做过的那样,对不对?"
"对。不过......"
"我知道,不管怎样控制药量,都会有很大的危险,我相信,我能挺过去。"
"我会守在你身边,你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告诉我,我会用内功帮你把毒逼出来。"
"不,那样,我就永远不可能百毒不侵。我不要你看着我,把我绑在床上,然后你就离开。"
"......好吧。不过,以你的内力修为恐怕没有什么绳索可以困得住你。若是每天都服用软筋伞或是封住穴道,又会影响血脉运行。"
映雪插话:"主人,为什么不用锁链?"
"我怕会伤到他。"清风有些犹豫。
"什么锁链?结实吗?"若雨问。
"主人的名号就是清风锁链月下飞星。以七十二节流星锁链闻名天下,那锁链是师父所赠,千年镔铁所制。纵然内力再高,也是扯不断的。"映雪说着,从行李中取出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