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问情(谁主天下)————笑扬
笑扬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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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苒说出这样的话,云墨舞一阵心疼。
"其实,有些花并不是靠美豔而闻名的。像那桂花,共道幽香闻十里,绝知芳誉亘千乡。世人皆赞叹,不是人间种,移是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是吗?"云苒冷笑了声,"可是好像还未到桂花开的季节吧。"
"......"
"呵呵,来呀,呵呵,这里......"
忽然,远处一串串似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几名娇俏可人的粉装宫女在前面的荷花池边嬉戏。
"巧嫣凝春日,笑从双脸生。"看到她们的快活模样,云墨舞也禁不住微笑著轻吟了几句。见云苒有些疑惑,云墨舞解释道:"陛下,是几位宫女在前面的荷花池边嬉闹。"
"荷花都已经开了?"
"是的,都开了。今年的荷花开得有些早,不过却依然秀色空绝,馨香飘远。"云墨舞答道。
风中一阵淡淡的荷香飘来,云苒不禁上前了几步。
"陛下,小心!"

云苒的前面是几级石阶,眼看著他就要踏空的时候,云墨舞及时的拉住了他。
"放开!"一阵惊慌之後,云苒马上便推开了云墨舞。
"陛下没事吧?"
"没事。"云苒转过身,背对著云墨舞道:"这里没有什麽好看的,走吧。"
大概是明了到云苒对自己的拒绝和抵触,云墨舞也沈默了。他不知道还要不要这样继续下去,也许勉强他出来,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就这样,之後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沈默著,害跟在他们後面的小奴紧张不已。
"怎麽不说话了?"
本以为决计不会再开口的声音响起,云墨舞愣住。
"你拉朕出来,难道就只是这样?"
本来就已经看不见了,如果他什麽也不再说了,那麽自己的世界只能又回到之前的孤寂、冷清之中。虽然不喜欢听他说那个自己已经看不到的鲜豔世界,但是他的声音很却很好听,让人留恋。至少,听了不会觉得那麽的冷清,那麽的......孤单。
"臣......"云墨舞惊讶的看著云苒,不知道此刻该说什麽。
"朕只是不想说话。"很像是一句解释的话。云苒别过头去,躲开云墨舞的视线。
云墨舞忽然笑了。
"臣,遵旨!"
"──呼!"悄悄的舒了口气,小奴望著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位主子,在心中感叹道:总算是好了!
回到天颐宫的时候,孙迟和陆廷离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好像是有要事专程来找云墨舞的。见到云苒,他们立刻上前行礼、请安。
"都平身吧。"云苒放开了扶著云墨舞的手,"既然有事,你们就去办吧,朕回宫了。"
"陛下。"云墨舞叫住他,"臣请陛下一同议事。"
云苒一怔,开口道:"既然朕已将国事全权交给了三哥,三哥完全可以单独行事。朕身体不适,就不必......"云苒想要拒绝。
"陛下,湮国毕竟是您的国家,您才是一国之主,臣能做的只是为陛下分忧而已。有些事情确实事关重大,还需陛下善做决断才行。"
想起之前看到的云苒,云墨舞心中一痛。不能让他总一个人呆著,不想看到他露出那麽寂寞的表情......
云墨舞非常的坚持,而一旁的孙迟和陆廷离也纷纷附和。
"这......"忽然明白过来云墨舞的一番用心,云苒慎重考虑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也好,朕就在旁听一听。"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了。湍河年年泛滥,确实要治。可开掘运河一事,兹事体大,臣以为尚须从长计议。"天颐宫内,陆廷离先是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然後又说了说自己的观点。
"那麽,是谁想到要开掘运河的?"云苒问。能够想到这些,不失为一个可用之材。
"回陛下,是南阳郡水曹掾史李沛上的书。"陆廷离答。
"此法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既能减轻湍河水患的灾害,又可为南阳郡的旱季作蓄水之用。"云苒赞道。
"可是挖掘运河需要极大的人力和财力,这......"陆廷离看向云墨舞,"臣恐国库无法负担。"
云墨舞将孙、陆二人带来的奏本合上,"不管能不能负担得了,这水患是一定要治的。我们每年因湍河水害造成的损失就不计其数。孙太尉,能不能调集一些军队前去?"
"这......"这下轮到孙迟为难了,"可倒是可以。只是现在正值我国与箫国的大战,臣担心如此一来会有损国力,臣以为不妥。"
"是呀,正值用兵之际,如果抽调军队的话,确有不妥。"陆廷离赞同道。
云苒有些讶异,这俩个冤家对头今天可是少见的意见一致呢!
不过也是,这件事可是涉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的。开凿运河,困难重重,不是说说那麽简单的。一旦决定了,那以必定会交由陆廷离负责。这件事要是办得好,那肯定是大功一件,但如果是办不好,那头一个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至於孙迟嘛,身为当朝太尉,负责总理湮国的军政。调集军队前去开凿运河,万一出了什麽事,他也是跑不了的。
"湍河水患危害沿河的百姓已经这麽多年了,身为一国之君的陛下,以及做为百姓父母官的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弃他们於水火而不顾啊!"云墨舞在开凿运河一事上显得非常的坚持。
沈吟了半晌,云苒再开口时心中已有了决断。"依朕看,不如这样吧。将从前线押回的箫国战俘送到南阳,役使他们挖掘运河。这样可以省下许多人力,开凿运河所需费用也能节省不少。" "这......"孙迟和陆廷离两人对看一眼,最後由孙迟开口:"将那麽多的俘虏送到南阳,臣怕不好管束。而且南阳郡临近韩国,韩国又一向与箫国亲近,万一那些战俘与韩国勾结,发生了什麽动乱的话......"
──要是真能出点什麽事倒好了!
云苒在心中冷冷地一笑,又继续说道:"如果怕人数太多不好管束的话,可以将他们以千人为单位分成几队,然後再将运河划为几段分别开挖,这样或许会好些。另外,再派些军队前去监工,加强管束和防卫。"
"如果人手还不够的话,可以在当地征丁,一年付给他们十两银子的工钱,相信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的。还有,凡有田地百亩以上的大户,每家必须抽丁三人。"云墨舞补充道。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一年十两银子的工钱已经不少了,足够维持三口之家一年的生计。
"嗯,天云王说得不错,你们就照王爷的意思去办吧。"云苒作了最後的定夺,然後又对陆廷离道:"至於那个南阳李沛,他既然能够上书建议朝庭开凿运河,想必对此事已有了一定的想法。依朕看,丞相不如将这监督的差使交给他去办,也好省下心来办别的差使。"
"臣遵旨。"
孙、陆二人退下後没多久,云墨舞也接著告退。
这一次,却是云苒叫住了他。
"朕听闻这段时间三哥都是在御书房中歇息的,这样对身体可不好。不如命人将你以前居住的兰苑打扫出来,以後三哥就在宫中住下吧。"
"这於礼不合吧?"云墨舞有些犹豫。
"没有什麽合不合的!所谓的礼、法,也不过是由人定出来的,只要朕说行,那就行了。"就算不敢靠得太近,那麽,也不要离得太远吧......
"陛下恩典,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十六章
转眼间夏去秋至,大地变换了颜色。
永和十二年十月,湮国的三十万大军已兵临箫国延京的城下。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与此相反的是云苒眼睛的情况。虽然宫中御医一直以针炙之术为他治疗,却未见有什麽好转。後来,云墨舞开始命人在全国寻访名医,但也一直没什麽消息。
虽然云苒还是什麽也看不见,但云墨舞却做了他的眼睛。自云墨舞在宫中住下後,他二人常常一起商议国事到天明。
所谓宫中多是非。云墨舞留住禁宫之事本就不甚合於礼法,眼见俩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加之那时男风之事并不算稀奇,各种流言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日,云苒正在天颐宫休息,前一晚又是一夜未眠。
"陛下,箫国降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云苒。"小奴,你说什麽?"
"陛下,八百里快报──箫国,降了!"小奴非常激动的重又说了一遍。
"真的?!"云苒有些不敢相信。前几日的战报里还只是提及正在围城,没想到箫国会这麽快就降了。
"真的,千真万确。消息是从扶摇殿传来的!"小奴上前扶住挣扎起身的云苒。
云苒猛的攥紧了拳头,脸上是胜利的笑容。
箫王,虽然你已经死了,但箫国曾给的耻辱,朕都在今天统统还给了你们!箫国从今天开始就将成为一段历史,再也不会存在於未来!
"小奴,替朕更衣。"云苒吩咐。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小奴拿过一件淡金色的锦袍为云苒穿上,然後系上腰带,挂好九龙佩玉。"现在大概已经退朝了,奴才猜王爷已经去了御书房。"
"......"这多嘴多舌的奴才!"摆驾御书房。"
来到御书房,里面却只有陆廷离和孙迟在。
"王爷不在吗?"云苒问。奇怪,这个时候他怎麽会不在御书房?
"回陛下,刚才皇後派了人来请王爷。"陆廷离照实回道。
"皇後?"云苒脸色一沈。
"──报!"这时,外面又有侍卫来报。
"什麽事?"
"颖国传来消息,安平王於十日前因病去逝。"
......
栖凤宫
"皇後,天云王到。"
"请王爷进来。"殿中的珠帘後响起女子温婉柔媚的声音。
"微臣参见皇後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湮国皇後,也就是焰国的姬幽公主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天云王不必多礼,请起。"
云墨舞起身,"皇後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王爷先请坐。"姬幽公主示意宫女为云墨舞上茶,然後才悠悠说道:"本宫今日请王爷前来,其实并不为什麽事,只不过是想与王爷叙叙而已。"
叙叙?!云墨舞一时不解这位皇後到底用意何在。
从当年焰国的事情来看,这位皇後的心计颇深。这些年来自己也很少与她接触,一则是由於宫规所致。自己身为男子,又是外臣,很少有机会得入内宫;二则是因为自己也不想见她。云墨舞实在不知自己能有何事与她相叙,除非是......
云墨舞倏的抬头。
姬幽公主仍只是微笑,"其实本宫不说,王爷心里也该明白。本宫想与王爷叙的,是关於陛下的事。"
"不知皇後对臣有何训示?"云墨舞直言问道。
"王爷请先用茶吧。这是本宫出嫁时从焰国带来的碧宵,味道甘淳,想必王爷听过。何不尝尝?"说罢,姬幽公主举起手中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那边厢,云墨舞也跟著喝了一口。"果然甘淳,不错!"
"王爷喜欢就好。本宫这里还有一些,呆会儿就差了人给王爷送去。"
"多谢娘娘美意。只是既已饮过,送就不必了。"云墨舞婉拒道,"娘娘有话,但可直说无妨。"
"王爷,本宫知你与陛一向下手足情深,这段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
"娘娘,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所在。"
"呵呵,不知王爷近来有没有听到宫里面传的一些个流言......"姬幽公主欲言又止。
"既是流言,皇後又何必理之。所谓流言止於智者,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王爷所言极是。只不过此事关乎陛下的名誉和朝廷威望,本宫即使不信,但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姬幽公主淡淡的瞥了一眼突然沈默下来的云墨舞,复又浅浅一笑,说道:"其实本宫也明白陛下将王爷留住在兰苑,乃是体谅王爷为国为民的辛劳。只是这毕竟於礼不合,传了出去怕是会有损皇家的声誉。陛下虽然是君,他说话就是圣旨,但有时候我们还是应该事事为陛下著想。陛下想得到的,我们要先想到,陛下没想到的,我们也应该替陛下想到。有些话本宫不好对陛下说,但王爷是他的三哥,想必你的话,陛下还是能听的。"
云墨舞唰的起身,"皇後的意思,微臣已经明白了。如果娘娘没有别的事,请恕臣先告退了。"
"王爷既已明白了本宫的意思,那本宫也就不多加打扰了。王爷国事繁忙,请自便吧。"话已点到,姬幽公主也不多作挽留。
"臣告退。"云墨舞头也不回的出了栖凤宫。
回去的路上,云墨舞心中很不平静。屈辱,悲哀,伤心,无奈......各种情绪如波涛般汹涌袭来,胸口有如针刺的疼。
那个女人是他的皇後,是他是妻子,她完全有理由、有身份来对自己说那样的一番话。而自己也根本没有理由去辩驳!他确实是因心中对那人的眷恋、爱意和不舍,才放任自己无视祖制、礼法,放任自己假装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不顾一切任性的呆在他的身边。
只是,奈何,奈何......
想到这里,云墨舞心痛得闭紧了双眼。
也罢,还是离开吧!
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云墨舞停住了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整理好堵在胸口的那些复杂情绪後,云墨舞才抬脚踏了进去。
"你来了。"云苒一贯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墨舞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麽快的又见到他。
"怎麽不进来?"云苒问。
"陛下怎麽来了这里?不是该在天颐宫好好休息的吗?"云墨舞表情复杂的望著殿中的云苒。他的眼睛现在看不见,所以自己不用担心他会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也不需要刻意去隐藏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
"在得知了天大的好消息後,朕怎麽还能静得下心来休息呢?"云苒开心的笑著,就连那没有焦距的双眼,此刻也带著浓浓笑意,"对了,皇後召你去所为何事?"
"不,也没什麽事。只是皇後担心陛下的情况,找臣前去问一问而已。"云墨舞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与皇後的对话。
"真的吗?"云苒有些怀疑。
"陛下,箫国已经递交了降书,该派何人前去受降?"云墨舞很快的转移话题。
该派何人前去受降,此事可说是关系重大!云休现在是征讨箫国的元帅,手握三十万重兵,绝不可以让他处理受降事宜。万一他要是在箫国据地而起,後果是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尽快卸下他手中的兵权!
"朕记得你说过,涵王已经识破了潜阳的身份了吧?"
"是的。"云墨舞答道。到现在,他仍是不明白涵王为什麽会把潜阳留在身边这麽多年,却没有拆穿他。
云苒前思後想了一会儿,"那就让他驻守延京,再派宋雁君即刻前往箫国负责箫国的受降事宜。至於涵王,立刻下旨让他回京受赏听封。"
"他,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兵权回来吗?"涵王野心勃勃,岂会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会的。"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只见云苒阴侧一笑,道:"王叔为我们湮国出生入死,血战沙场这麽多年,怕是没有享受到多少天伦之乐。朕已命人务必将涵王妃和涵王世子接入京中,想必不日就能到达。只是不知朕的这个安排,王叔他是喜欢不喜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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