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舞一时哑然。
是了,谁都知道涵王最疼爱的就是这位小世子了。他再野心勃勃,如果有王妃和世子做为人质,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这个方法未免卑鄙小人了些,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
第十七章
月已偏西,夜也深沈。
云墨舞抬头看了眼殿外的浓浓夜色,"陛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余下的折子让臣带回王府去看即可,陛下也该去歇息了。"
"回王府?"云苒没有听漏云墨舞话中的意思,"你是什麽意思?不是在兰苑住下了吗?怎麽突然又提到回王府了?现在是几更天了?离早朝没多少时辰了,你这麽晚了还回王府,今晚还能休息吗?"
"陛下无须担心,臣自会保重。"知道云苒是在担心自己,云墨舞不禁心下怅然。"臣久居宫中本就不合礼数,容易引起闲言碎语,传扬出去,恐有损皇家声誉。"
"是皇後与你说了什麽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皇後也是为了陛下著想,是臣疏忽了。"
"你害怕那些闲言碎语?"云苒冷声问,"朕下令要他们谁也不许乱传就是了,看谁还敢胡乱说话!"
"臣并不是害怕那些流言,臣只恐会因臣的疏忽而致使皇威受损,连累陛下的盛名。"担心云苒会因此动怒连累无辜,云墨舞立刻解释道。"再说人言可畏,即使是陛下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云苒沈下脸,不说话了。
见他不语,云墨舞微微躬身一揖,"请陛下准臣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等云苒准许,便自行离去。
轻轻的合上了御书房的门,云墨舞对一直守在门外侍候的小奴吩咐道:"小奴公公,陛下就在里面,你等会儿就进去带陛下回宫休息吧。"
"王爷,您这是......"小奴不解。往常都是由天云王亲自将陛下送回天颐宫的,怎麽今儿个就不送了?
"本王要回王府了。"
"啊?!"小奴大吃一惊,"那兰苑王爷不住了?"
忽然,"!啷"、"砰"、"乒乓",御书房内发出一连串的巨响声。
"陛下?!"云墨舞一惊,立即回身推了门进去,小奴也跟在了後面。
只见御书房里,一只铜鼎香炉被撞翻在地,香灰洒了一地。金漆的龙椅也歪歪斜斜的倒在一边,而云苒就摔在了那龙椅上,低著头抱著脚,身子微微颤抖。
见这情形,云墨舞当即明白过来:他是被椅子给绊倒了。
"你,没事吧?"云墨舞轻轻的走了过去,伸手去扶云苒,却被他一手打开。云苒依旧低著头,云墨舞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心中却明白,这人是不想自己看见他的狼狈样子。
"我扶你吧。"云墨舞再次伸出手去。
"啪"的一声,又被打开了。云苒强撑著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站稳身形,身子一歪眼看又要倒了下去,幸亏一旁的云墨舞眼疾手快的扶住。
"唔!"云苒扭曲了脸痛苦呻吟,"脚......"
云墨舞一手半抱住了他,一边矮下身形去查看,只见云苒的右脚足踝肿了好大一片。"看起来应该是扭伤了,大概不能再行走。"
"你走吧,我不用你管。"云苒倔强的伸手去推云墨舞。
云墨舞不理会云苒的推搡,"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说完不等拒绝,便打横抱起了他。
"小奴。"云墨舞明白云苒不希望这种狼狈的情形被人看见,於是向身後的小奴眼神示意,让他先行遣退众人,清道。
一路上,两人谁也不曾开口。
秋夜冰凉如水,偎在云墨舞的怀里,云苒一点也不觉得冷。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唯一的温暖就来自於这个紧紧抱住自己的人。
从御书房到天颐宫的路,不短,但也不长。
云墨舞将云苒抱回天颐宫,直接把他放到了那张雕龙画凤的龙床上,然後拉过锦被帮他盖住。因为云苒执意不肯宣御医,云墨舞只好吩咐小奴拿来了药酒,亲自动手给他上药。
轻轻的托起云苒扭伤了的足踝,云墨舞的动作极轻且小心翼翼。"还好没伤到筋骨,不是很严重。今日已晚,明天陛下再宣召御医来看看吧。"
云苒咬著牙,忍著痛,不说话。
"明日臣就会让宫人们将御书房里的一些不必要的物件撤去。陛下现在不方便,以後行动要更加小心些,小奴也不能时刻的跟在你身边,别再弄伤自己了。"云墨舞心疼的说。
擦完了药,云墨舞重新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告退道:"陛下休息吧,臣明日再来看望。"说完,转身欲离去,手却被忽然的捉住。
"留下来。"黑暗中,云苒命令道。
"陛下,请放开微臣。"
"你真的不肯留下?"云苒的手一松,云墨舞趁机脱开他的桎梏。
"陛下请休息,臣告退。"没有正面回答,但云墨舞的行动已经告知了一切。
"云墨舞,今天你如果踏了出去,以後就再也别来见我!"
云墨舞的脚步应声停住。
"我不知道你突然这个样子是为了什麽,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从你爱上苒儿,爱上一个男人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能面对天下人了。你现在才来在乎这些,不觉好笑吗?"云苒朝著看不见的方向大喊,"云墨舞,你既说你爱我,那麽,你就过来啊。如果你连这也不敢,那麽你可以离开了,而且永远不用再出现。"
黑暗中,一片寂静。
自己的喊话得不到那人的半点回应,云苒只觉周身一阵冰凉,无助的孤独感蜂涌而来,像是要将自己渐渐吞噬掉。
"唉!"分外熟悉的幽幽轻叹,那是自己常常听见却总是装作听不见的云墨舞的无奈叹息。冰凉而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云墨舞的话语显得无限哀伤。
"为什麽要我留下呢?我要的你不愿给,那麽你还能给我什麽?"
云苒没有回答,却将手握住了他的。
闭上眼,云苒拉著云墨舞的手来到唇边吻了上去。柔软的舌尖舔上了纤细敏感的指尖,引得云墨舞不能自已的一阵轻颤。云苒的另一只手一点一点的渐渐摸索到了云墨舞的腰间,手指翩飞,玉带被轻易的挑开。
"别......"云墨舞拒绝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云苒猛的拉下,以吻封缄。云苒揽在自己肩上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抗拒的力量一点点地流失。紧闭的唇齿被不容拒绝地叩开,柔软的舌尖滑入口中轻探,勾挑,卷弄,翻搅,四处游走,掠过每一个角落。
热烈的长吻之後,云苒轻轻放开了云墨舞的唇,俯首埋入他的颈窝。"我的眼睛看不见,难道这一次也要我来吗?"
话音才落,云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自己就被云墨舞压在了下面。如雨点般洒落的亲吻,细腻而温存,从光洁的前额到半拢的睫毛,然後是秀气的鼻尖,反反复复,万般珍视,清凉甜蜜的双唇,温存得让人甘愿就这样一点点的融化。
云苒渐渐迷失在这醉人的温柔之中。清澈但却无神的眸子泛起情欲的光芒,掩在半垂的睫毛後,逐渐朦胧。
"唔,嗯......"云苒情不自禁的微微呻吟。吻来到了他冰凉的颈边,滑腻而敏感的肌肤,只需稍一用力,便留下一处淤红。再往下是锁骨,从左到右,留下湿凉的痕迹,半痛半痒。
不知不觉间,衣裳被全数褪了下去。
身体被翻转,背部的肌肤瞬间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云苒趴在被褥间,已经凌乱的发丝披散了一床,看不见云墨舞的一举一动,但却能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他那灼人的目光。微微轻颤的指尖顺著背部的曲线滑至股间,滚烫的掌心来回摩娑,然後再向下探去,云苒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
忽然,压在身上的重量连同那人灼热的体温一同消失不见。
"云......"云苒慌张的想要呼喊,却在开口间,那人回来了。灵敏的舌尖窜入口中,将自己的捕捉住,紧追不舍地缠斗,咬住不放。情欲的火焰燃起,慢慢侵蚀著他的理智。
股间的不适和某处冰凉的触感惊醒了沈溺於情欲之中的云苒。云墨舞正将不知从哪里拿到的粘腻液体,一点一点的用手指轻轻推送入自己窄小的甬道中,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而且温柔。
一股不适的违和感让云苒挣扎了起来,想要摆脱,却忘了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虽然平时温和,但也是一个有著强烈情欲的壮年男子。云墨舞死死勾住了云苒的腰部,使他不得动弹。拼命收拢的双腿被有力的大手强制性的大大打开,云苒惊喊出声,几次试图抬起身体,却都被云墨舞压制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云墨舞已顾不得极尽温柔,怀中的人一个哆嗦,他便整个身躯覆了上去。搂紧了云苒纤细柔韧的腰身,埋首在他轻轻起伏的胸膛,云墨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对那人的渴望,在柔嫩的肌肤上亲吻噬咬,烙下一枚枚深深浅浅的红痕。
云苒拼命压制著喉间的声音,他已经濒临崩溃。周身好似起了一把火,熊熊燃烧著要将他吞没灭顶!
"--啊!"一股强大的压力忽然而至,闯入他身体的最深处。云苒低叫了声,用力咬住下唇。拼命摇晃著头,想要排拒那异物的侵入。
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
体内一阵强烈地收缩痉挛,云苒的额际已是汗如雨下。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发出无声的哀鸣。
被那火热的紧窒紧密地包裹住,此时的云墨舞再也忍耐不住,双臂紧紧拥住怀中阵阵发抖的身体,不给云苒丝毫喘息的机会,覆住他的双唇开始狂肆地需索。每一次,都比之前冲入更深的所在,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不住地顶撞,不许他有丝毫的躲避!
"嗯啊,不--",排山倒海而来的激情令云苒不知所措,破碎的呻吟终於冲破紧闭的齿关溢出唇畔。身体不受控制地拱起相迎,云苒脸上的表情即痛苦,又愉悦,还有平日不可能出现的沈沦与痴迷。
云墨舞抑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情欲,明知此时的云苒体力已然透支,却仍停不下身体的律动侵袭。
"云墨舞......"云苒语声破碎。溺水般的攀住云墨舞的肩,修长的指甲狠狠掐了进去。明明无法承受那种撕裂的痛,身体却莫名的兴奋,欲罢不能。
痛苦,好痛苦!云苒的身子扭动得更加厉害。
云墨舞吃痛,低吟了一声,身下的动作却越加的放肆、激烈起来。云苒只能随著他的动作剧摆伏。
"为什麽?为什麽......"你的心中,究竟有没有我?!从未向他索求过什麽,可是今夜,他要他的所有!
终於,在不能承受的火热中,云苒失去了意识。
意识中,最後余下的,只有耳边那一长串的"为什麽,为什麽......"
秋风止,骤雨歇,
一夜春情不曾休。
第十八章
天亮了。
"小奴。"云苒带著淡淡的慵懒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陛下,奴才在。"在外殿值夜的小奴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慌忙跑进去侍候。
云苒已经下了床,扯了件袍子披在了身上。"让人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是。"小奴一边应声,一边偷眼向半掩的床里望了一眼,"要不要叫醒王爷他......"
"不必了,让他睡吧。"
"是。"
"小奴,最近宫里都有些什麽流言?"云苒问。
"啊?这......"被突然问到,小奴支吾起来,不知该不该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怎麽敢说给皇帝听?!
云苒冷哼了一声,吩咐道:"朕不管都传了些什麽样的流言,从今日起,朕都不想再听到。你,知道该怎麽办了吗?"
"是,是,奴才知道。"小奴一头的冷汗,忙不迭的应道。
"嗯。"像是满意了小奴的答覆,云苒把手一伸,道:"走吧,扶朕过去沐浴。"
那一夜的事情,谁都没再提起过。云墨舞终於还是回了王府,只是偶尔仍会留宿在宫中。 宋雁君前去箫国受降的事进行得非常顺利,三十万大军被如期接管,涵王云休亦在返京途中。不过,最让云苒高兴的还是由颖国送来的颖王适意亲笔书写的国书。在信中,颖王代表颖国向湮国表示臣服,并愿意亲自来到蔫京献上地图和国玺。
"流云,适意......"云苒想起那个总是一身黑衣,邪魅惑人的男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在颖国建立起了自己的稳固力量,并在安平王死後稳稳的控制住了颖国,现在,你终於要回来我的身边了!
永和十二年十月,箫国灭。前箫国皇室陈氏一族尽数被诛。
同年十一月,颖国降湮。颖王适意亲自於扶摇殿上献上传国玉玺。湮王亲口御封其颖王封号,世袭罔替,原颖国土地半数被分封给他作为属地,不缴不纳。
"你们都退下去吧,朕要单独和颖王好好畅谈一番。"
从扶摇殿下来後,云苒决定在御书房里单独召见新封的颖王,众人依言退下。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云墨舞回头看了殿中的那俩人一眼。云苒会心的笑容印入眼中,刺入心头微微作痛。
"流云,你回来了。"云苒淡淡的笑著。
"是的,我按照约定回来了。"流云,也就是颖王适意深深的看著眼前之人。三年不见,眼前的人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的吸引人了,他的表情也不再像从前那麽的寂寞。仿佛是要将云苒刻入心中一般,流云的视线紧紧的盯著他,不放过一丝一毫。
当最後对上云苒那双无神的眼睛时,流云眉间一紧,怜惜之情溢於言表。"你的眼睛......"
"只是暂时的看不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平淡得仿佛一点也不在乎。
"怎麽会这样?"虽然早在颖国时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不亲眼看见,自己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那样一个骄傲的人,面对这样的沈重打击,他又是如何撑过来的?
"只是与焰王较量时,付出的一点点代价。"虽然没有赢,但也没有输。"过去的事无须多提,最重要的是,谁才是最後的赢家。"云苒转头朝向流云所站的方向,"我们一定会赢的!"
为了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云苒下旨在甘露宫设下盛宴款待颖王一行人。
席上,一片欢言笑语,两方的人说说笑笑,有来有往,看起来倒还合乐融融。流云的位置就安排在了云苒的左下首位,与右下方的涵王云休遥遥相对,云墨舞则因为要照顾不方便的云苒,一直在他身後照应。
虽然席间莺歌燕舞不曾停歇,但流云的视线最多的还是落在云苒身上。有时也会和云墨舞的眼光交错。因为俩人是早就认识有过来往,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会相互微笑著点点头。
"这第一杯酒,朕敬颖王!"云墨舞替云苒斟满了一杯酒。
流云端起酒杯起身,"谢陛下!"
两人同时一口饮尽。
云墨舞再又斟了一杯,"第二杯,朕敬王叔!"
云休也站了起来,"谢陛下!"
又是一口饮尽。
"最後一杯。"云苒忽然起身,举杯朝天挥手一洒,"朕要敬那些为国捐躯,不能回归故里的将士们!愿,英灵永存!"
所有的人都随之站了起来,"愿英灵永存!"
甘露宫中一片庄重肃穆。
庄严的一刻过去後,云苒重新坐下,其他的人也跟著坐回了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请各位宾主尽欢吧!"
欢乐的鼓乐重新奏起,甘露殿上,云霓裳飞,一曲八佾舞。
"颖王爷,本王敬你一杯。"云休笑容满面的忽然对上流云。
"不敢。"流云的唇边挂著冷笑,他可没有忘记这位涵王是多麽的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