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抱花歌————绸效
绸效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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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衍绯不敢轻动,轻吻在绛姜背脊,竭力压制住心中叫嚣至几乎脱轨地冲动。
"还好吗?"
"你......,你......"绛姜喘息着,狠狠道,"你让我......试......试......"
陵衍绯笑开,小狐狸气到想转过身去狠拍他两巴掌,却不料这一动,竟是引得一股陌生的快感自身后背脊传来,几乎让他快要淹没。
"啊......"
如潮般的快感混杂着细碎呻吟。
烛光已消,暗香已然浓郁至铺天盖地,将芙蓉暖帐之中的两人包裹其间。
一场疯狂如斯。
待到情韵初了,绛姜只觉得喉间已经是沙哑到干疼,连同身后某处,混着一身薄汗,让他觉得连只手指都不想去动,只是微阖的双眸,浓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陵衍绯将小狐狸牢牢圈在怀中,四肢紧贴,两人的黑发混杂一起,纠缠不清。
"姜子。"
绛姜不想开口,便只是挽过他的手,食指轻贴在他的掌心,缓缓画下。他的手纹大起大伏,一生都易横生波折。只觉得他轻轻用鼻尖在自己颈后蹭了蹭,"同我一起回去吧。"小狐狸仍旧不答话,手指继续在他掌心滑动,他心性其实凉薄,且固执己见,本应一生都无人相伴。
"你就真的想让我一个人在观风听雨楼么......"陵衍绯垂首埋在他的颈肩,喃喃道,小狐狸往后靠了靠,嘴角划开笑意,"不准。"
"什么?"
"你的手纹一点都不准。"自己会陪着他的,一直都陪着。绛姜回过头来,半撑起身子看他,"我陪你回去,不过......"
陵衍绯静静的待小狐狸继续说,绛姜笑眯眼睛,"以后观风听雨楼不准禁食鸡。"
"好......"
"我还要瑾鲭家的酒。"
"尽量......"
"还有......"剩下的要求被陵衍绯的吻含进嘴里,"你现在还是别说话了。"

二十六.
小狐狸蜷在陵衍绯的怀里,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看看窗外,不过是青灰色的雾气,茫然一片。
天色尚早。绛姜翻个身子四脚章鱼般地巴住他,继续睡。
"姜子?"
绛姜睡意朦胧地往他怀里钻了钻,不想答话,岂料耳朵被陵衍绯轻轻拎住,在他耳旁吼了一声,"姜子!"
"啊!"小狐狸被吓了一跳,匆忙坐起来,却是觉得腰间酸软,不由哎哟叫了一声。回眸瞥见陵衍绯半撑着身子即好笑又颇满足的模样,心里狠狠的骂了身边的人几声大混蛋,又躺了回去,忿忿恨然地抓着陵衍绯的手咬上一口泄愤。
陵衍绯笑嘻嘻地把他给压回到自己怀里,却是突然张嘴咬在小狐狸肩头,"疼不疼?"
小狐狸鼓着腮,眼泪汪汪地点头,"疼。"
"那你以后还咬不咬?"
"咬。"
陵衍绯好笑地弹了弹他的脑门,"快起来,你要是再睡,就真要错过怒江了。"
绛姜这才真真正正地睁大眼睛,睡意全无,"已经到了怒江了吗?"忙抓过他的衣服披了起身,趴在船窗旁往外看,波涛汹涌的怒江翻滚出白色浪花,说是江,已然颇有海的气势,晨间的雾气未散,隐隐约约在苍青之中透出粼巡浅金,水天一线牵。
这是绛姜第一次坐在船上看怒江,一瞬间,他不禁有些痴。
陵衍绯从身后抱住他,"漂亮吗?"
绛姜点点头,"漂亮......,没想到,坐在船上竟会看到如此景色。"那日自己沉沉睡去,待到醒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这艘船上,既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与瑾鲭如何说,也不知道到底要没要到瑾鲭家的酒,而且自己好像不过是用了床被子就给裹了上来......,希望他裹自己的时候连脸也包进去了。
小狐狸想到这儿,脸色黑了黑。这次,陵衍绯虽说了既然难得出来一趟,干脆坐船沿江而下,慢慢观景游玩回去的话来,可是两人却是在床上厮磨了好几日,若说是观景,连这船舱里有几块甲板小狐狸都没有数清楚过。
陵衍绯听绛姜这么说,便笑了笑,重新取了套衣服穿好后便要下人送了些食物进来,然后静静地坐在绛姜身旁,好似他能看到景色般,琥珀色的眼睛映出初升的日光,如怒江的水,波光粼粼之下,汹涌澎湃。
绛姜仆在陵衍绯腿上,"真想让你看见。"
陵衍绯手指在小狐狸耳垂轻抚,"你能看到便好。"
绛姜一言不发,目视江水,好半晌才道,"我把我的眼睛给你吧。"
"傻小孩。"陵衍绯不假思索。
"......"小狐狸扁扁嘴。


船行了六七日,又转马车,终是回到了观风听雨楼。
小狐狸从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淡银色的衣袖滑出灿色。自那日起,他便没有再着红衣,改穿银色,少了些研艳,倒是衬得肤色玉白,单纯讨喜。
福姬推开门,仍旧是手提紫绢灯,见了陵衍绯与绛姜,笑眯眼睛,"楼主。"尔后又对绛姜招呼,"阿姜。"
陵衍绯淡淡回礼,与往日并无不同。小狐狸只是笑了笑,这一路上景虽是看了,却车马劳累也是折腾的够呛,眼底露出细细疲意。
福姬笑意仍旧盈盈,却是不忙引他们进去,反倒说了一句,"谢三小姐马上便要到了。"
谢三小姐?那是谁?绛姜心生疑惑,眼看向陵衍绯。他是一愣,脸色露出几分古怪来,"什么时候?"
"算算时辰,怕是就这会的功夫。"福姬看了看门口,"那福姬就回避了。"
"好。"
陵衍绯沉吟片刻,转身对绛姜道,"你先进去休息吧。"小狐狸应了声,心里却是嘀咕,是谁要来竟会令得陵衍绯让自己回避开?心中顿时好奇心起,进去后便躲在一旁等着看。只是福姬所说这会的功夫却是太久,绛姜等到几乎快要昏睡过去,哒哒地马蹄声才由远及近,一辆青花呢纹,十二铜钉的马车停在观风听雨楼门前,车檐所悬琉璃叮当作响,四匹全黑骏马仍旧马鬃飞扬,丰姿俊秀。
待马车停稳,深紫绘莲纹的帘子便被掀开,一袭粉绿的身影自里探出头来,乌发如云,只在额前压枝珍珠钗,眉眼淡淡,青莲般秀雅非常。她抬眼来看了看,嘴角是甜甜笑意,回过头来对车内道,"小姐,陵公子在等您呢。"
马车内沉默片刻,才有一道声音缓缓传出,婉转娇柔,"子卿?"
她竟然是直呼陵衍绯的字,而且语调如此熟悉......,陵衍绯亦是脸带笑容,那般的温柔,"庭晚。"
绛姜只觉得心中猛然一滞,好像被人狠狠拧过,直觉接下来所发生定然不是自己所喜见,只是却挪不动脚,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到那名女子自马车上拾凳而下。
鹅黄滚青边的绣鞋,在斑驳光影之中辗转异色,旋即便被如水波般柔软耀目的淡黄衣裙所掩过,拖出一片迤逦如朝霞的颜色。那抹浓丽几乎让绛姜觉得自己苍白无色。女子轻搭在陵衍绯的手上,仰脸对他轻笑,端庄娴雅。
黑缎似的发从脸庞滑落开的一瞬,绛姜顿时倒抽一口气。
谢庭晚......?!
竟然会是她?
在新继任的龙君之中,最不喜人打扰,常年独居于深渊之中,丢下一句擅入者死,连有急事欲借道的司雷神都被她一掌掀下深渊之壑的黄龙谢庭晚?
绛姜吃不大准,毕竟不过是两三百年前的一面之缘而已。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了?
谢庭晚垂眸,看着陵衍绯的手,小狐狸下口重,牙痕未消。她轻轻抚过,眼底滑过一丝冷意,却是玩笑口吻:"欺负人家小孩了?"
陵衍绯一笑,虚虚地掩了过去,"长途跋涉过来,累了吧。"
谢庭晚抿唇浅笑,也不再继续追问,两人相偕而入,语笑晏晏,好一对金童玉女。
绛姜看他们走进门,心中隐隐作痛,下意识地想躲到他们看不到的树后,不料眼神不期然与谢庭晚撞上。一双杏眼盈盈秋水,却是一股强极压力扑面而来,迫到绛姜几乎不能呼吸,仿佛会将自己生生溺毙。
片刻之后,压力却骤然消失。
那种感觉,仿若死里逃生,小狐狸心中一阵后怕。
自己果然是没有认错......,那女子确是黄龙谢庭晚。但是堂堂龙神,且又是个向来不喜人打扰的人为何会是个什么谢三小姐?而且,她又与陵衍绯有什么关系?
绛姜心中既是疑惑,又有黯然。
再回过神来时,却是看到一个金眸闪动的人站在他的对面,正挑眉看着离开的陵谢两人。
赤蛇枫木杀意似冰,嘴角却是往上微挑,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的令绛姜只觉得心里火起,"你还在这儿?"
"你都没走,我怎么会走。"
阴阳怪气的。小狐狸心里正不痛快,伸手如剑,直刺他的左胸。
枫木好笑,这家伙翻起脸来比起自己也是不差。
不过,虽然同是性火,法术用起来颇不如意,但是小狐狸这两下对于自己而言,实在不够看。枫木手腕轻推,便躲开他的攻势,转身将小狐狸的手腕搭在手里,绛姜反手欲挣脱,却不料竟是似蛛网般,绵绵连连,怎么也不能从他指尖逃开。
绛姜瞪他,"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
枫木翻个白眼,不过手指下却是没有松上半毫,"你是狐狸我又不是人,何来礼教束缚。"
"好厚的脸皮。"
"多谢。"
小狐狸气到咬牙,枫木摇摇头,把手放开,"喂,我说,你就真准备留在这儿?"
"怎么了。"小狐狸揉揉手腕。
"那就留下来喝陵衍绯的喜酒吧。"
"什么?"
"谢庭晚不就是陵衍绯未过门的妻子么。"枫木淡淡地说道,见绛姜一言不发的立在那儿,微垂眼,一层浓黑的阴影遮住双眼,缓缓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自己问他是否要娇妻美眷时,他会说不用自己操心了。原是早有了这么一段锦绣良缘。
谢庭晚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是极好的,更何况她身份非比寻常,很多事情,若是她,定然会助陵衍绯更多......,而不是像自己,由始至终,不过好像只是陵衍绯身边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心中阵阵苦痛,绛姜唇边却是绽开一抹笑意,"这样不是挺好么。"
枫木诧异地看他一眼,"有病。"说罢转身便走,小狐狸看着这观风听雨楼,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当到哪里去。回听雨楼?那里可还有自己的余地?去观风楼?一间死楼......,绛姜靠在一旁,一时之是百感交集,忽的看见眼前紫色闪动,福姬俏然而立,"你怎么还在这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绛姜脸色顿时黑了许多,赌气道,"我马上就走。"
"走去哪?"福姬用衣袖半掩住唇,笑的几乎眼睛都眯成一线,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玩的事情般。
小狐狸瞪她一眼,转身要出门,福姬伸手将他拉住,"楼主见你还没有回去,怕你迷了路,这不让我把你领去听雨楼么。"
观风听雨楼自从赤蛇被放,阵势的力量已然弱了许多,虽于普通人而言还有影响,可是对于略有灵力的人却早就已经无甚大碍。所以绛姜当初与陵衍绯吵的时候才会每次自行出入,哪里还用得上福姬引路。
于是,今日福姬这话一听起来就知道是扯个借口罢了。
绛姜唇角不由划开个弧度,"那,......,谢三小姐住哪?"
"自然是别有洞天。"
"别有洞天?"
"她每次来都是住那儿,就在听雨楼后面不远,风景也是极好的。"福姬指了指一处绿意盎然,因为临近瀑布而水气弥漫的小楼,"这是观风听雨楼是单独辟出来给她的,到底是当今兵部尚书家的千金,谁也不会亏待了她。"
"兵部尚书的千金?"绛姜吃了一惊,"她难道不是......"
福姬晃了晃紫绢灯,正好拦住了绛姜没有说出来的话,"你再不走,楼主可要等急了。"

二十七.
绛姜走回听雨楼,此时陵衍绯已经换上常服,坐在桌边品茶。听到小狐狸走进来,抬头对他道,"不是让你早进来休息么?"
"好长时间没回来,多走了一会。"
小丫鬟紫嫁想替绛姜倒茶,小狐狸摇头不要,陵衍绯喜欢喝浓茶,对他来说太苦。
"去拿酸梅汤来。"陵衍绯对紫嫁道,小丫鬟利索地搭了门出去。陵衍绯手指在茶杯旁转了几转,"坐那么远?"中间隔两个位子,伸长了手也捞不着。
许久,却是没有听到小狐狸回应自己的话,沉默的不同往常。陵衍绯微微蹙眉,"过来。"他朝绛姜道,"到我身边来。"只觉得绛姜迟疑片刻,终是坐到身旁,陵衍绯没有如常般将他挽到怀中,只是淡淡的一笑,"在想什么?"
"谢三小姐......"小狐狸终是开腔。
"她?"陵衍绯笑道,"怎么会想她呢。"
绛姜淡淡道,"因为她是你未来的妻子。"
"你......"陵衍绯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忽的露出与其极不相称的孩子气,"姜子不吃醋啊。"语调颇为遗憾。
"我想啊,我想吃她的醋,可是我是你什么人。"绛姜笑了笑,水波不兴,风吹窗间铃声叠响,与叶声沙沙而和,洒下薄阳如浓红绢练轻泄在地面之上,平添的却是几丝萧然落寞。
陵衍绯缓缓伸手抚住他的脸庞,只觉得唇旁边犹有笑痕,只是那笑意所混杂的复杂意味让他心中悸动,似乎感觉到自己指尖手掌之下这个人的心有若烛光,微微跳动,瞬间便会湮灭......
"抱歉。"
绛姜只觉得心中寒气渐起,一种酸苦的疼意自那一点漫延而开,让他觉得连指尖都沉重无力。
"庭晚她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
"嗯。"
"......"
"谢三小姐是当今兵部尚书的千金,若是有她在,观风听雨楼可高枕无忧矣......"绛姜缓缓道,陵衍绯眼眸微垂,轻轻一笑,"民,终究不能与官争,如此一来,便好。"
两人一时无言。
风拂过窗前轻纱,绿烟罗水雾般波澜。
以吻封缄。
陵衍绯将绛姜揽在怀中。
在陵衍绯主动地紧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绛姜反手让自己紧紧紧紧紧地住他,混杂着激烈到疼痛的力度,让心中已然明灭不定的火焰化为另一场席卷全身的狂潮。
低靡的喘息声在房间内若有似无,浓重且粘腻,如缠住虫蚊的树脂,抵死般的缠绵,香炉之中袅袅升起苍白烟雾,不散,不消。
绛姜只觉得一阵阵如浪潮般的感觉好像让自己处于颠簸之中的一叶扁舟,脑中空白一片,只能感觉到自己紧紧攥着他的手,让细碎而绵延的疼意缓缓地刺入到胸中的某处。
泛着绯红的发丝交缠着彼此,只觉得一层薄汗的身躯只如小时寻求暖意那般,不过单纯的小兽而已。
一声呻吟,哽咽在喉。
沉溺于夜间,终是归于平静。
手指在绛姜赤裸的背脊上滑过,他已沉沉入睡,陵衍绯却是没有睡,手指缓缓抚到绛姜脸庞,从他紧闭的双眸上滑过,手指轻颤。
须臾,一声淡淡的叹息响起,陵衍绯将手收回,这一夜却是无眠。
天明。
一觉睡来,本是习惯性想要钻到身旁的人怀中,伸手却是落空,绛姜缓缓张开眼睛,仍是满床凌乱,身旁却是不见陵衍绯踪影,窗外几声鸟鸣,一间空屋,好似仍旧残存有昨晚的温柔缠卷,气息不散。
小狐狸半仆在床上呆了会。
此时门被悄然推开,绛姜抬眼看过去,一抹紫色身影端了铜盆进来,"醒了么?"紫嫁笑意盈盈,如窗外阳光般耀眼刺目,几乎让绛姜想要闭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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