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首出红尘,醉醒更无时节。
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
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好事近》—— 朱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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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到了第二日,一大早星广便起来精心装扮一番,文士巾扎好,衣冠束带,洁白素雅,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细。
闻烈起来见了他,也是赞叹一番:“哈哈,不愧是我龙王闻烈的儿子,样貌气度品性都是上上之乘。世人见了必然喜欢。想当年,你父王也是天界第一的美男子啊,要不,你母亲怎会心甘情愿嫁于我呢。你气度上倒是象了为父八分,只可惜容貌上象你母亲多了些,太过细致柔美了。不过,男儿最重要的还是气度。等你将来再多些历练修行,他日也必能超越父母这辈。” 说罢,便携了的星广一起往掖华文君的玄清宫去了。
到得玄清宫,待守门童子禀报以后,掖华文君亲自出来迎了他们进去。龙王闻烈和掖华文君相顾宾主寒暄了一阵,抓紧时机介绍了自己的儿子闻星广君,龙王顺带自赞自捧了一番后,又把掖华文君的才华盛名大大称赞了一下,最后提出来,想请掖华文君能答应:于百忙之中抽些时间出来教导一下闻星广在诗文方面的功课。说话间,眼神灼灼地盯着掖华文君。
掖华倒有些踌躇忙谦让起来,推说自己才识学浅,只怕连累了闻家令郎的修行云云。双方互相推委了一会儿,掖华文君终于答应只是偶尔和闻星广切磋探讨一下诗文上的进境,倒不必真行拜师的礼数。
你道掖华文君为何如此?人家也是七窍玲珑的心性,一想啊,你家里的孩子,老爹是南天海龙王,娘亲是幽冥地母,舅舅还是仙帝,你们那么大的本事,还不自己教导孩子?!若真是挂名做了闻星广的师傅,这少年若是有什么丰功伟绩也显不出我的功劳,可万一行为端止上有个什么闪失差错的,你家大老们一不顺心还不得让我背个黑锅。可是既然见了这个年轻人丰神俊秀,言谈又雅致的,掖华文君毕竟心里喜欢,因此倒不推拒要和星广以友人之名结交起来。
闻烈倒是无所谓,反正帮助星广结交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放松心情,大家随意拣些诗文上轻松的话题聊了开来。
星广跟着说了一会,却起身推说要出去透透气,便来到了屋外。四下里随意逛逛,却并未遇见什么人。星广心下黯然,信步走到玄清池边上,望着白池碧水里三三两两游曳的锦鲤有些出神。
对面紫竹林里小路上正走过来一个小童,望见他,便恭身行了一礼,道:“仙君好”。
星广便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也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童回答“回禀仙君,我叫青昀,是玄清宫的侍者。”
星广又问:“那你可认得庆麒么?他现下却在何处?”
青昀回答:“我自然认识。不过庆麒现在不在这里,他已经请了三日假,可能到九重丹露宫那里去玩了。”
星广听罢只能怏怏不乐地回答道:“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啦,我改日再来拜访他。”
星广心里大失所望,只好折回书房里,陪同父亲闻烈以及掖华文君又聊了一会儿话,便告辞回宫去了。
路上,他把情形同闻烈一说,闻烈也觉得这孩子痴情的可怜,只好安慰他,来日且方长,莫急于一时。
回到宫中,却见太寰正坐在书房里等着。这太寰昨日教唆了星广半天,未见有下文,心里自然难耐,也是一大早就急忙地赶过来拜访星广,两人只差前后脚错开了,现下终于等到星广回来。太寰迎上去向闻烈问过安好,闻烈见他们都是年轻一辈正好散心,也就没有多耽自去处理公事。
太寰走到星广跟前,却笑嘻嘻问他:“星广,昨夜睡得可好?”
星广羞怒,红了脸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有事么?”
太寰浑不在意:“也无甚大事。难道只我想你了,来见见你就不成?”
星广坐在窗前,听了这话倒不知回答什么了。心里却想:“ 我也只想见一见他,却又是见不成,还要等上三天呢。 ” 转开头,望着窗前一株正开花的撷仙兰草,莫名发起呆来。仿佛中,那朵兰花也幻化出瑞麒含笑的玉容…… 。
回过神来,突然瞧见眼前摊开一幅图画,顿时吃了一惊,正是昨日观赏过的那卷小春宫。
他颤声质问太寰:“ 你这是做什么?没的又来闹我!”
太寰却正色道:“好弟弟,哥哥我这也是疼你,你若不懂些情场欢爱之事,以后难免要吃亏。不如趁早知道才是正经。”
星广低头呆了半天,却悄声道:“那你且把这图册搁下,借我自个儿看几天。你就站在我旁边,我又怎么好意思多看?”
太寰晓得星广脸皮甚薄,便也不急在此时,大大方方说道:“那你且在家里好好地学学,有什么不懂只管来问我便是,也不用象女儿家一般害羞。我今个出来已久,也该告辞回去了。”
他想了下却又说了一句:“要不,我三天以后再来看你。” 星广未置一词,含含糊糊应了,也起身陪他送到宫门。见他行得远了,才回转书房。
至于当夜星广是如何面红耳赤、血涌气阻、心神激荡地在自己房中研习春宫画卷,且按下不表。也免得大家一起鼻血横流。
蓦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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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 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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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还未亮,星广便起得身来,竟至驾云来到九重丹露宫的门外。
这时天色半明未明,丹露宫的大门也未打开,门前寥落而冷清。九重丹露宫门外有一大片杏树林,刚好已是杏花绽放一季的时节,团团粉红锦簇繁盛,压得枝头低垂,昨夜吹的晚风,刮落满地杏花。日出朝晖才有些微金光,洒在遍地花瓣上映得一片昀红。
星广默念口诀,跃身到一颗杏树上,化作一片杏叶伏在那里,幽幽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关。心里想,他若出来,我就能见到了。
日出东方,天空明朗。一个青衣垂髻的小童打开门扉,拿把扫帚走了出来,一下一下地把路面的落花枯叶清扫到两旁,归拢后装进一个布袋中,拿了进去。过一会儿,他拿了一只四方的紫竹榻席出来,坐在阶前盘膝开始练功课。
星广昨夜也没有睡好,以至于未到天明就起来,他看得有些倦了,朦朦胧胧伏在枝头睡去。
忽然间,一个稚幼清脆的声音传来,不断地反复叫着:“爹爹……,庆麒……”
星广一惊睁开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伏在杏树上,往树下望去,只见三道身影。发系银带身穿紫衫,俏立在林荫道旁盈盈含笑的伊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牵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相貌俊朗的黄袍青年,正一同看着蹲坐在面前的小麒麟。只见那小麒麟一边摆着小尾巴,又牙牙学语起来:““爹爹……,庆麒……” 星广听罢心里吃惊,小麒麟竟然是他的孩儿?难道,难道他竟成亲了不成?
伊人犹自笑着,却蹲下身去,抚着小麒麟的颈项说道:“乖孩儿,你只顾着爹爹,爹爹的叫,你可还记得爹爹叫什么名字啊?” 却见小家伙伸出前爪笊笊脑袋,咿咿呀呀了半天,还是只冒出一句“爹爹”来。气得伊人伸手到小麒麟的胳肢窝下面搔起它的痒来,弄得小家伙咯咯乱笑遍地打滚,嘴里胡乱嚷嚷 “坏爹爹,欺负我。坏爹爹。” 黄袍青年旁边笑着倒是忍不住了,竟说:“好啦,好啦,瑞麒,你不要再闹它了。”
星广当时听得怔住:“瑞麒?他怎么叫做瑞麒的?”
瑞麒和灵瞳玩了一会,伸手把它提起来放到庆麒的肩头上趴好,对着小家伙说:“你在家里和庆麒叔叔好好玩,要乖乖地听话。爹爹出去办事,后日就会回来哦。”
灵瞳嫩嫩的声音答道:“爹爹也要乖乖地听话,要记得想我耶。” 说罢嘟起来小巧的嘴巴。瑞麒好笑地凑上去“啵”了一个。
转头拜托道:“庆麒,又要劳烦你照顾它了。”
庆麒却笑着啐他:“照顾灵瞳我倒心甘情愿,不若你也亲我一下来奖赏我可好。”
瑞麒笑着嚷道:“那我可管不着,灵瞳,快亲亲庆麒叔叔,多涂些口水!” 未等说完,就已驾云走了。
庆麒自行带着灵瞳回去丹露宫里。
星广急忙下得树来,驾了云诀朝瑞麒走的方向一路追去。
瑞麒在头里行云,星广一时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伊人,也并不追上去,只是遥遥行在他后面。
行了一段路,瑞麒终于觉出异样,身后不时有些风声起落,不紧不慢在他身后。他心里有些奇怪,却也不回头,自往前行。
路过普慈上人的济慈广院,瑞麒时常来这里听禅,很是熟悉,唇边轻轻一笑,到门口向守门的童子点头示意后,便弯进去。到了内庭,也没去正殿听道,折到后面花园林子里,翻墙而出,绕着院墙穿过树林又回到正门方向。远远瞧见一道人影,悄然立在禅院不远处的一株菩提树下,正往门口张望。
瑞麒心道:“这人是谁?怎么一路上竟然暗暗跟着我。” 蹑手蹑脚地缓缓走近,待瞧清楚了那人的模样,登时怔愣在原地,神移魂飞了。
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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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
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诉衷情》 —— 张 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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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在人间,曾和星广肌肤上的纠缠,瑞麒历历在心,有时偷偷想起来便是脸红心跳,身子发热。刚刚回来天界的日子,常自忍耐不住,也曾想再下凡间私会于他。但每次一想到自己已经有了灵瞳,再一想想两个人还都是男子,再想得更深远些,那人若是凡人,若是妖仙,若是地位比自己还高,总之都是不成的了。瑞麒开始还常依靠自我压抑,但他本身为神兽尊者,受的约束就多些,有时太乙星君要谴他出去办些事情,空闲的时间需要照顾灵瞳,再去求医问药学禅,这样的生活就比较忙碌而充实。渐渐地把往日情事隐藏到心底里去了。
瑞麒自己以为已经淡忘,谁知,此时此地一见星广的模样,那日里,他的一频一笑一嗔一怨,仿佛排山倒海般涌入脑海。瑞麒身子摇晃几下,伸手扶住一株菩提树干,缓缓坐倒在地,他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他找我来了。怎么办?他找我来了。怎么办?
瑞麒倚着树干坐了许久,心跳算是平复一些,脑子里仍是一团糨糊。他从树后探出身子悄悄地观望星广,依稀觉得他好象比那日见的清瘦许多,心底里怜惜也有了一些。瑞麒又痴望了一歇,终于有点头绪:“他既然已找到我,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避开未免也太不尽人情。何况,现下我已看见了他,若真是假装避开,我自个心里也是难受。”想到这里,瑞麒心下释然。站起身来,却仍是悄悄绕到星广身后,星广的注意力都在门口,竟未察觉。
瑞麒伸出手去,从背后一把蒙住星广双眼,也不说话。星广吓了一跳,觉出没有恶意,仍是轻轻握住蒙在眼睛上的柔荑拿下来,回头正见清风霁月一般的笑脸,两厢里执手相看,竟无语凝噎。
伊人温柔而清晰的声音慢慢言道:“我名叫瑞麒,真身乃是一只纯白雌麟,后又浴火化身五色银麒。我本是太乙星君驾前尊者。我…,我还未成婚,有一个孩儿,叫做灵瞳。”如期如诉霞雾一般的黑眸定定瞧着星广的神情。
星广被瞧得脸色炯炯,呐呐地回答:“我也没有成亲呢。我只喜欢你一个。” 星广深紫色晶润的双眼不断幻变出心情的起伏,等了半天他才想起来又说:“我是闻星广,家住广宁宫。你可喜欢我么?”
瑞麒扑哧一笑,心情如纸鸢升空一般释然,无论星广有没有把其他的话语听进去,但真正能够感觉出他的真性情,已经足矣。
瑞麒轻声问道:“我现下要去北方冰寒之地采集 [绛仙] 与 [凝露] ,你可想伴我同去?”星广的头点的快要掉下来。
瑞麒说:“你且放开我的手。”星广竟不肯松开,犹自紧紧握着。
瑞麒失笑道:“星广,你先乖乖地放开,待我化了真身出来,载你一程。等行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再携手一起走。” 星广听他终于叫出自己名字,心中无限喜悦,松开手。
瑞麒心中念诀化出真身,伏在地上。皮毛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纯白,通体绚彩斑斓,银光闪烁,头顶生着一只银白色的犀角。 瑞麒走到星广身边:“你且骑到我的背上。” 星广小心翼翼坐了上去。瑞麒四蹄御风敛云腾身而起,朝着北方行去。
星广骑在瑞麒背上,既平又稳,心中喜不自胜。手底下恣意轻轻抚摩瑞麒颈项上的皮毛,瑞麒被抚的惬意也不管他。
昨日之前,还只有梦中方可一见的心上人,今天已然如此接近,星广心愿得偿,无限欢欣,终于再坐不住,竟至在瑞麒背上伏下身来,双手环住他腰腹之间,嘴巴凑到瑞麒耳朵旁边,一边蜜吻轻舔,一边柔语细喃:“瑞麒,可想死我了,瑞麒啊,想死我了。”
瑞麒的耳朵被他呵舔得痒痒,忍不住娇笑出声来,云也驾不快了,柔声道:“星广,你且乖乖地,别来闹我。”星广哪里肯听?心中情动,手劲也加重些搂着他,仍然吹着耳旁风:“亲亲,你可怜可怜我,我想你的紧。”说话之间,瑞麒已然感受到背上星广的异样。 此中情境,瑞麒也是实难忍受的,只得回头安抚他:“好人,你且等会儿,待我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醉红自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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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云散尽,放晓晴池院。杨柳于人便青眼。
更风流多处,一点梅心,相映远,约略颦轻笑浅。
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疎香最娇软。
到清明时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
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洞仙歌》 —— 李元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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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间,来到栖凤山麓下。只见成片成片的栖凤树,叶宽枝长,高耸入云,翠绿枝叶,连成碧海。瑞麒催动云诀驶入林中,选了一株树干宽大枝叶繁茂的栖凤树停了上去。星广从他背上下来,也不松手,径直搂着他的腰身,瑞麒只得就在星广怀里幻化人形。星广急急地靠过去亲吻他嘴唇,两个人纠纠缠缠把衣袍褪尽,挨在一块抚摩起来。
星广伏低身子,含住瑞麒胸前的乳首细细舔弄,直到舌头底下的乳头硬了起来,又换过另一边再舔。爱抚过胸前后又往下,在瑞麒玲珑细致的腰身上不停吮吻,亲出一个一个粉红爱痕,弄得瑞麒又酥又痒,扯着星广的头发,嗳嗳呻吟。
星广瞧着瑞麒难受,探手下去轻轻托住小巧的囊袋,搔弄了一会再捋到前面的玉茎,仔仔细细地上下揉搓。瑞麒半倚在树干上,几乎经受不住,大腿也不禁微微颤然,只是还未到极至。
星广抚弄了一会,伸出手去把瑞麒双腿挽了起来,放在自己肩上,瑞麒身子仍然是仰躺着,只是下身却完全展露出来呈现在星广眼前,玉茎仍然颤巍巍地点着头。
瑞麒羞的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不敢再看,忽然感觉后庭有异物插了一下,身子顿时一紧,放下手臂紧张地盯着星广。星广抬眼朝他安抚般笑笑,继续研究瑞麒后庭的菊穴。星广用手指轻轻拨开密处的褶皱,之间的洞口紧紧闭合。刚才只是试着用食指插了一下,太干燥了却伸不进去。星广俯下头去,竟伸出舌头在那里舔舐起来。瑞麒羞得满脸通红,那里的感受异常敏锐,濡湿温热的舌头探进探出,瑞麒浑身躁热仿佛煮熟的虾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