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哥哥与总裁弟弟(兄弟)————知秋
知秋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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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丢下怀中人,匆忙赶去伊家。
再回家,只听得仆人向我报告:"小少爷醒来得知你去了伊家,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个不停!连饭也不吃,任何人都不见,包括老夫人!大少爷,你看怎麽办?"
深吸一口气,我敲响弟弟的房门,"清,我是哥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先开门,好吗?要打要骂随你!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因为我很心痛!"
那揪心的哭声嘎然而止,房内传来喑哑低沈的声音,"你什麽都别说了!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於是我摸出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在弟弟的门口守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眼前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了。弟弟走出来,虽然眼圈浮肿,但目光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这个哥哥陪他从小长大,当然知道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地围著我转的弟弟。
而今角色对调了,轮到我被弟弟遗弃在床上,这真的是报应啊!
这个结局,我早该想到的!
大年三十那天,弟弟不是骗过我一次吗?我明知道,他不是真的爱我!为何一听到他说爱我,就完全失去了自我?
我犯贱!真是活该!
颤微著摸出五牛烟盒,不料盒里空空如也,连最後一根烟也没给自己留下。
我纠住身下那狼籍的被子,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曾经在这被子里,有人对我喃呢:"哥......我爱你!......我爱你!......哥......我爱你!......"

33 单纯
端著碗蹲在工棚门口,吸著碗里的稀饭。饭里那几根干煸青菜,没有一丝油,梗得我胃痛。
工棚里传来兄弟小三的声音:"商哥,二缺一,来不来斗地主?"
"给你娃说过多少次了,不来!!吃完饭,我马上要去工地加班!"
身旁的杨叔道:"你们叫小商,叫了也是白搭!大家不是不知道,他是二十四孝丈夫,老家有新媳妇等著过门,所以日夜加班!叫他还不如叫我!"他吸干自己碗里的稀饭,入了工棚。
杨叔和我远房舅舅是故交,对我乡下老家的事了如指掌。若非他帮忙介绍,又一力担保,我还无法加入这个建筑队!
扒拉净碗里的干菜,我也入了工棚。眼前三人围坐在那石头上面架木板的炕边,甩牌。
小三依然不屈不挠,"商哥,现在全国人民都在斗地主,人人都可以当地主,我们农民二娃也不例外!你也来当几盘过过瘾!"
我径直走向他们。小三以为把我说动了,"商哥你转性啦?来,坐我这位置!"
我只是抽出那牌下所垫的一张旧报纸。上面果真有一个熟悉的靓丽青年,身边还偎依一个扑闪著大眼睛显得热情而气质高贵的女孩。刚才还以为自己眼花。
许是见我直勾勾盯著那张图,杨叔笑道:"瞧你小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美女就是传说中的满清後裔──伊人格格,她几乎不会在社会上抛头露面。这次上了报,是因为她们家族和清商集团合作搞房地产开发的事。我们正修的这座大厦,就是他们开发项目之一。而且你看她身边的青年,就是清商集团总裁,据说是她未婚夫。"
我轻轻摸了摸青年的脸蛋,只是它不再是粉嫩嫩的。因为这报纸早已被我们这种粗人,脏得看不见原来的色彩。
我的头突然有些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我骗走了云鬓,然後浑浑噩噩出了清商大厦。
走到大门口时,被守门的贺大爷拦住了。当时失魂落魄,也不清楚给他说了什麽。
然後回到石屋,碰巧见到杨叔在屋旁的废旧工地上为建筑队招人。
於是我匆忙换回原来那身陈旧的衣服,把弟弟给我的白色运动装折叠整齐,摆放在炕上,等待他取回。
我知道弟弟会到石屋找我,怎麽说我也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不会绝情到不管我。
但我不想要他的施舍。
别看我曾经有很多情人,其实我的感情很单纯的!我和任何人都能玩,除了......和心爱的人,我玩不起的!我会心碎的!
所以我跟杨叔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夜以继日干活,让自己累得躺下去就失去意识。这样才勉强把那些过去压下去。
不想今天......我又一阵胃痛。
许是见我脸色不好,小三道:"商哥,你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休息一会儿吧!"
"是啊!"杨叔接话,"小商,我知道你急需钱结婚,可以先预支给你,你不用这麽拼命的!要不然累垮了身体,就算有钱,也看你怎麽洞房?到时老王和你媳妇准找我拼命!"
众人都笑了,包括我。
"我这是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若真的多干点活儿,就会累垮,那媳妇还指望靠我什麽?我还算是男人吗?"我拿起安全帽,出了门。

34 朋友
"小商,今天可能有公司领导来视察工程进度。若你看见了先招呼一下,我玩两把就过来!"
"好!"应声身後杨叔的话,我走向工地。
上了半空中的工架。和著水泥,感觉手中的水泥桶有些沈重,一阵猛烈的头昏袭来。
视网膜有些模糊,下面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迅速逼近,我的心竟然有些期待。
那些泛著酸甜苦辣咸五味的记忆,一旦复苏,就很难再压下去。
我承认自己怎麽也排除不了那个人的影子,摆脱不了那个人。
满脑子都是他,对他的思念。浑然不觉身体疾坠,失去意识。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又是这阵熟悉的轻柔音乐,我不觉呼唤:"清......清......"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我,"商,你醒来就好了!"
眼前的人一袭白衣,倍显温和亲切。
许是见我呆若木鸡,他俏皮道:"从前只在电影里看过,一个人在梦中呼唤另一个人几百次,不想今天大开眼界。商,我可不是你呼唤几百次的那个‘清',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他不是那个人,而是──林徵!
这才注意到,我没有身处工地,而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床位於一个简约宽敞的房间中央,床前有一片栅栏,栅栏外面是滚滚长江。
"林徵,我......"这一切都是那麽陌生。
他眼角一弯,"你记得我就好了!WELCOME TO MY HOME!自从半个月前你一声不吭走了,我就一直在找你。幸好今天我去工地视察,可......看到从工架上摔下来的那个人是──你时,我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幸好医生说你只是皮外伤!"
"谢谢!那医药费是多少,我给你!"
他突然甩开我的手,背过身去,"这点钱还给我计较?陈商,枉我把你当朋友,算我看错人了!"
突然觉得今天的林徵,无论微笑与发火,都比平常那无懈可击的容貌动人,因为是发自内心!朋友真好!
"是我不好!我以为‘亲兄弟明算帐',因为怕对你不好!"
他这才回转身。
我摇头,"其实你不必过多地为我担心,那工架周围有安全网,摔不伤人。"
"你还说呢?你的同工们都告诉我了,你身体不好还硬撑著加班,纯粹是想不开!而且医生说,你有轻度胃炎。营养不良只是次要原因,主要是因为思虑过度、情绪郁结!商,你到底在想什麽?为何会不辞而别?"他顿了顿,直视我的眼睛,"是不是因为陈清?!"
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出来时,我身体一震。

35 突然的自我
"那就是了!"林徵目光雪亮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从橱窗中取出两瓶白葡萄酒。
"虽然医生嘱咐不能让你饮酒,但看你现在这个萎靡不振的状态,喝点酒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而且这葡萄酒不伤胃!"他哂然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批上外衣,我随他一起坐上沙发。
房间里响荡起另一首歌。
听见你说
朝阳起又落晴雨难测
道路是脚步多
我已习惯你突然间的自我
挥挥洒洒将自然看通透
见我失神於这超然洒脱的歌声中,林徵把一杯光泽透明的酒塞入我手中,"医生说你需要舒缓情绪。而我平常感到压力太大时,就放一些抒情音乐,看来这对你也有效!"
我笑了笑,与他碰了一杯。"你与他有几分相似,平常都喜欢听音乐!所以以前我每次去上班之前,都给赖床的他留一些音乐。"
"他?"林徵那圆润有神的眼眸闪了一下,"你是在说陈清?"
见我没否认,他突然笑了,"商,知道我是怎麽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吗?那天你走後不久,陈清就回到公司。不想他刚到清商大厦门口,就被守门的贺大爷怒气冲冲地扇了一巴掌,骂他是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逼走自己的亲哥哥。当时整个公司都轰动了,让他堂堂一个总裁无地自容。陈清再怎麽过分,也被教训啦!所以你别再生气!"
那天除了向贺大爷道别,还说了什麽啊我?
我也忍俊不禁。因为一向被我骄纵惯了的弟弟,是应该磕碰石头,那样才会成熟长大,成为真正的男人!否则我怎麽放心留他一个人?
只是笑著竟也眼睛发胀。复又举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酸的甜的什麽都下肚了。
"他从没受过这种屈辱,他是一个骄傲的小王子,他的自尊心很强,他过得了这关吗?"我呓语的同时也问林徵,"他没事吧?"
"你看他与未婚妻在媒体中频频亮相,就知道他很好啦!而且精力充沛,还报警找你!真不知是良心发现抑或别有居心!而你......居然这麽为他著想?不熟悉你的人,都以为你是一个老奸巨滑、狼子野心而且骄奢淫逸的纨!子弟;熟悉你的人,才知道你......太傻了!"林徵的语气和一个老朋友一样,然後向我举起第三杯酒,"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CHEERS!"
"CHEERS!"
两只杯子响亮相碰。
葡萄酒的後劲真的很强。喝到後来,我只知道自己不停地在说在倾述。
记得当年,死党伊人被眼前这个家夥拒绝过後,靠到我肩上哭述一阵,心情便奇迹般好了。现在我终於切身体会到了!
对弟弟多年的爱恋,象酒一样窖在地下,却越酿越浓,浓到冲破了密封已久的瓶盖。

36 江边的日出
脊背有些温热,翻身只觉眯稀的眼缝间金灿灿的,是江边的日出。
这才发觉自己不著寸缕。棉被只斜罩住下半身,上半身沐浴在朝霞中。
昨晚,林徵被我吐了一身,还替我沐浴更衣。
翻身下床冲到穿衣镜前,惊见......
前面那个男人是我吗?
没有杂草般的头发,没有胡须巴茬,没有臭烘烘的身体,一扫颓废气息,取而代之是一个容光焕发的男人。
这一切都应该归功於林徵。而我趁著醉意,昨夜把他赶出了卧室。
拾起床边的黑色西装,穿戴整齐。我回复了气质逼人、令人窒息的男人陈商。
下楼,意外地听到厨房里有声响。推门进去,竟见林徵堂堂一个大男人身裹围裙,手忙脚乱。
他回头露出惊豔的眼神,"商,你醒啦!"随即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早餐在微波炉里,你自己取了端到饭厅去吃,顺带把厨房门关上,因为这儿油烟大!"
"我以为你上班去了!"
"你是病人,我怎麽能丢你一个人在家?所以今天向公司请了假!"
原本想说打扰了,想了想只是上前准备帮忙。这倒惊诧了,"你过年啊?准备满满一桌鸡鸭鱼肉!"
他粲然一笑,"呆会儿你那帮同工要来看你,我肯定得尽地主之谊,因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说著他把正滴水的铲子放入锅中,"啪"的一声,那锅中滚油爆溅到手上。
忙把痛得"嘶嘶"抽气的林徵拉到一边,为他涂抹清油,"你和我弟弟一样不小心!每次他被油烫了,我替他抹清油时都告诫他,不能再让水滴进滚油里,可转身他就忘了!"
突然我又想到什麽,"不过以後不需要我替他担心了!他娶了老婆,老婆自会心疼他,不会再让他下厨!"
身边的人一把推开我,怨怪了我一眼,"陈商你看清楚,我是林徵不是陈清!"
这才回神,看见什麽都想起弟弟,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许是见我原本明朗的神情复又暗淡下去,林徵叹了口气,为我取出微波炉中的早餐。
"你成天失魂落魄,整个人好象残缺了一半,这样不行的!而我又不能时刻守著你,你叫我怎麽放心?解铃还需系铃人!商,你还是......见见陈清吧!"
我的目光开始游移躲闪。
"商,我不是开玩笑,我认真的!昨夜你把一切都坦白了,只可惜面对的人是我,而不是他!若是他听到那些肺腑之言,肯定会感动的!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对不对?至少让我对你有了很大的改观!说实话,我真有些嫉妒陈清。他好象上帝的宠儿,继承优厚的家产同时......还有一个这麽爱他的哥哥!你告诉他,说你并非真的觊觎家产,而是另有苦衷!你那麽疼他爱他,他一定会和你重归於好!"
见我猛然一震,林徵握住我的手,给我鼓励。
"你知道吗?刚才你替我抹清油时,那种心疼的表情、宠溺的动作以及温柔的呵护,让人真想溺死在里面。不过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他了!所以我想,以前陈清不是不记得你的叮嘱,而是故意受伤让你替他抹油,因为他很在乎你!明天我们母校百年校庆的开幕式,陈总裁被邀请去致辞,你去见见他吧!顺便也回母校逛逛散心!"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早餐。

37 好看
这时门铃响了。林徵打开门,是杨叔他们。
杨叔背上有个很大的背篓,他憨笑道:"林经理,我们来看望小商的!顺带给您捎些乡下土特产,希望您别嫌弃!"
"你们太费心了!快请进来坐!"林徵搭手替杨叔解下背篓,态度很谦恭。
一行人中缺了小三,再看门外一个瘦削的人畏畏缩缩。"小三,你站在门外干嘛?怎麽不进来?"我走过去。
林徵快我一步走到他身边,"小三是吧?怎麽不进去?"
小三满脸通红,根本不敢面对林徵。他的目光扫过脚下,只见一连串泥巴脚印在地砖上,特别醒目。
林徵摇头笑著把小三拉进屋。
"这孩子就胆小!"杨叔说著自己却不敢坐屋里的真皮沙发。我笑著把他按坐到沙发上,又招呼大夥儿坐下。
"是你,小商?刚才还没认出来呢!"我成了众人的焦点。
杨叔惊喜地握住我的手,"‘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身打扮让我们的小商好象一个成功人士啊!而且小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精神熠熠的,林经理把你照顾得很好啊!"
说著站起来就要对林徵作揖,"林经理,你是一个大好人啊!我代小商的舅舅,对您感激不尽!"林徵忙扶住他,"别这样!原本商就是我朋友,而且无论从上司还是朋友的角度,我都应该照顾他,是不是?"
杨叔点头坐下,没有之前的拘谨,林徵的和蔼感染了他吧!
这时只见小三兀自呆在墙角,我走过去,"小三,怎麽不坐?"
小三这小子见我逼近,竟也一反常态地脸红。他小声喃喃:"商哥,我只是在想,何时我也能挣这麽一套楼房来住?"
我忍俊不禁,"我正纳闷你小子平常活泼得象猴子精,今天怎麽转性了?原来是在心里打算盘,悄悄立志成为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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