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浮影掠————冰燚
冰燚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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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动人,无论男女,不择手段,也决心抢到手。
潋祈尘凝眸,目光冷冷掠过鹰绝天。
见得鹰绝天顿时冷汗淋漓,为其气势所折服。
“他?丢入秦淮河里喂鱼。”
言罢,便怀抱夙茗,运起轻功凌空而起,急速前往寒宵楼。
独留寒阙月仰天长叹“重色轻友”
把夙茗抱上床,并抚慰心有余悸的少年许久,潋祈尘才来到寒宵楼内部大厅。
寒宵楼分外,中,内三层。
最外部是嫣行媚视的青楼,中部是供买卖情报之所,而最内层,当属寒阙月的私人领域。
“啧,你来了?我还道你已醉迷那美人的柔言温语中呢。”
寒阙月放下手中茶杯,见来人,目中浮起玩味,打趣道。
要知这好友表面是温文俊雅,高贵如莲的“玲珑公子”。
可事实上,他却聪慧狡黠胜于任何人。
当自己熟知潋祈尘性子时,还不只一次的揶揄道‘若你玲珑公子是邪门中人,那江湖可有一番风波可兴了,如果哪天你心血来潮,可否纭纭江湖都可随手给你放入手中玩弄?’
可惜那次之后,聪慧如祈尘,哪还会有空隙让自己可揶揄他一番?
因此机会难得,寒阙月当下运筹帷幄,决心要嘲弄好友一番。
潋祈尘闻言无奈摇头。
挚友心思他哪会不知?
只是刻下心绪复杂,无暇与他对峙争论。
“软言温语?呵,他再脆弱,也不会示弱说这等话。”
“唉,祈尘,你往日风流才子之容被你搁哪儿了?那人儿的确姿可倾国城,不过……也不会那么难搞定吧?”
听出潋祈尘语中无奈,寒阙月自不会落井下石。
只是暗暗叹息,风流如祈尘,也会有如今为情所苦的一日。
情这一物,果然碰不得。
“……暂且不说这事,我让你调查的资料,你得手了吗?”
“哼,你不信任我?早得手了,你这心上人,真是……心思简单的离谱。背叛那人逃离了组织,却不改名换姓,竟还保留‘夙’这姓氏,若非你刻意把他藏在偏僻的别庄,恐怕那人就要发现了。不过……说到此,那人似乎对你的心上人不同寻常……可惜我查到的仅限于此,不然就可以……”
“不用了。”
潋祈尘淡然一笑。先前眸底的抑郁已一去而空。独余平日潇洒温和之色。
“他们的过往……我已知道大概……”
说着,潋祈尘又一叹气——其中包含着无尽的不舍与心疼——对所爱之人凄惨的童年。
“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我想看看真正的夙茗。”
寒阙月不语,递与潋祈尘一杯茶,等听下文。
“几日接触,夙茗和我所想一样,并不是真正冷淡,只是被因童年回忆所困,他本是很可爱活泼的孩子。”
说此,潋祈尘啜口茶。
满目柔和,似和煦下掠过的幽幽清风,落了一地温暖柔情。
“你啊……当日你向我提及此事,本以为你只是玩玩,未想到你竟对那少年情以至深……”

“只道世事难料,救了昏迷的他,用‘窥心针’听他所言后,本也只是对他怀有些许同情,未料暗处观察几日,目及他夜晚惊悸发颤的脆弱,淡然无波下的哀伤,坚强不为任何事物所动之中的无助……我就……其实决定携他出游也是险棋,毕竟那人的确有些棘手,可见他日臻开朗的性子,望着他一反冷漠气得咬牙或害羞的红了面容时,就感觉……自己已陷入其中,不得自拔,只想着要逗他一笑,或看他冷淡的美眸气的浮起氤氲。”
潋祈尘道完心中情绪,心中顿时清爽似雨后空山,本紧揪的眉也回复舒展。
“所以你即使知道鹰绝天和夙茗对上,却不立即相救,以此逼迫他确认你在他心中地位?”
“……我本想至寒宵楼见你,随后前去救夙茗,未料到……鹰绝天竟如此卑劣,若我知夙茗会惊悸至此,便不会出此计策……”
脑中应声浮起纤细少年那心有余悸的模样,心中怒火顿生。
若不是阙月相拦,必砍下那厮的项上人头。
“你啊……真不知该道夙茗是幸还是不幸,能俘虏你心之人……”
“非也,若阙月倾心于我,我自也不会吝惜怀抱。”
“……祈尘,你若不在意我告诉夙茗今日之事是你一手放任,你大可在此胡言乱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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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真这么快起程?”
寒阙月一身白衣胜雪。
姿态盈盈,如兰如柳,依门而立。
如画眉目间透着些许不舍,目光柔和,不似平日的冰冷庄肃之色。
“武林盟主若惊澜广发英雄帖召开武林大会,定是有急事。”
马上人儿微微一笑,明眸流转间几许歉意昭然。
“呵,祈尘,我真不懂,那若惊澜空有一身武艺却无谋略之智,而你武功绝不亚于他,且智冠天下,为何肯听命于他……?”
“阙月,若你是如此心思,那大错忒错了,那武林盟主宝座,看似崇高,实则为江湖最弱势力,历代武林同盟会下门徒皆是由各大门派所派遣的弟子接任,力量虽不弱,但发生大事,必定乱作散沙。而那若惊澜,绝非无谋之辈……他是有意敛去一身光芒。”
“可身为一代武林盟主,他为何……”
“这倒不知……”
关于这一点,潋祈尘也颇为狐疑。
作为一代武林盟主,唯有威正天下,才可收服那些名门子弟之心。
但若惊澜却刻意隐藏自己一身才华,让人误以为他平庸无华。
此举之意让人匪夷所思。
但不置可否,即使为最大情报买卖的寒宵楼楼主寒阙月都不知他的过人之处。
他这一隐瞒的确完美得无所纰漏。
若不是自己偶然察觉……定也以为他只是武功略高的无能庸夫。
“不多言了,反正凭若惊澜单薄之力,纵使他心怀不轨,也无所威胁。”
“……嗯,但凡是还是小心为妙……你潋世家不似我身为中立之势的寒宵楼,你为白道世家之首,与那武林盟主总是有所接触……”
“我明白,你放心,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我们告辞。”
微微作揖,勒马与夙茗转身离去。
“嗯,多保重。”
“夙茗?你怎么了?”
不似前数日骑马狂奔,今日潋祈尘只是身坐马背,任由马儿悠悠踱步。
“没什么……”
潋祈尘喟然一叹。
心知夙茗因昨夜之事心存芥蒂。
自己本应安慰调侃他,可昨日之事……都是自己急噪所造成的祸端,心中对夙茗总有一份抹不去的愧疚,却又不能直言。
“祈……祈尘……”
“嗯?”
潋祈尘一愕,未料到夙茗肯如此亲昵而又存些须别扭的唤自己。
忽而脑中忆起昨日他也是惊慌的叫着这个名,心中又是一痛。
“昨天……嗯……谢谢……”
略带结巴的说完。
夙茗紧紧咬住下唇。
想道出心中感激却又拙于言辞的模样让潋祈尘莞尔。
“小茗何需客气?这般羞涩的模样?莫非决定以身相许?”
“你……潋祈尘,你……你……”
闻言夙茗脸色一变。
本是感激的情绪随之化作袅袅青烟消散于天宇。
心中气结,泻怒般死瞪着潋祈尘俊美无畴却让自己咬牙的脸庞。
潋祈尘,日后我一定让你……让……让你……
夙茗那娇美的脸儿顿时垮下。
神色颓然恍若因争食失败而气馁不甘的小猫。
当下他才发觉……自己……竟真拿潋祈尘无可奈何……
一轮明月当苍穹,几许清辉万丈幽。
月光倾临,荡了一片银白光华。
安谧、宁静交织着一夜幽兰溢溢。
“武林同盟”四字落笔苍劲有力,矫如舞龙,狂似翱鹰。
月下泛起银辉冷冷,威严尽生。
夜中豪庄,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却一片沉郁压抑昭然在目。
引人颦眉连连,心头一窒。
潋祈尘偕夙茗由管家引领下,穿行于迂回长廊。
片刻后,庄严峥嵘的议事厅已在眼前。
不待入门,一室烦闷已飘然而出。
事态果然紧急。
“抱歉,在下有是耽搁,延误些许时辰,各位莫见怪。”
潋祈尘跨入已宾客满座的大厅,温润目光环顾四周,拱手作揖,淡淡笑着。
啧,昆仑、倥侗、少林、蓬莱、武当、龙遁、剑曜、鹰隼、越家庄、泷家庄…………
看来白道势力几乎相聚一堂了。
其实潋祈尘抵达时日未有何偏差,甚至较约定时辰还早了几分。
可相拟之下,当前辈分应属长者的武林前辈断是比自己早了许久。
虽身份高,却不得于礼数上有分毫欠缺。
“潋庄主,何需多理?”
堂上正坐的男子见来人立时起身,上前,也是拱手一揖。
其容貌虽极为普通,却气宇轩昂,举止投足间隐着一股傲睨天下的霸气。
可惜江湖众人不曾察觉他过人的智谋。
误以为他这一身气势只是空看。
思此,潋祈尘不免心下感慨。
若惊澜城府似深啊。
虽各怀心思,却看似熟稔的寒暄一番。
待互道近日概况后,若惊澜便请潋祈尘入座。
也是此刻,才注意到依旧站在门口的夙茗。
目中顿时一丝异色似惊鸿一掠,即闪即逝。
速度之迅疾,即明慧如祈尘,也未及时捕捉。
因为他此刻的心绪也已锁在少年身上。
“茗,来这边。”z
于情于理,身为侍从,应当在门外守侯,可是……
像现下这种杂乱情势,不能排除那人的眼线也已混入同盟会的情况。
毕竟同盟会散乱至极,此时又是宾客诸多,若有备而来,并不难潜入。
“这不太好吧……”y
坐于右侧红木椅上的倥侗掌门闻言起身欲阻止。
“倥侗掌门放心,一来,他并不是我随从,而是青梅竹马的挚友,二来……他口风极紧,且不过问江湖之事,今日只是陪我同来,不会生差误。”
“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若他……”
“倥侗掌门!在下不愿友人受分毫委屈,如果您执意为难,祈尘当携他一同离去。”
言下之意已清晰明了。b
语中坚定决断之色让在场众人一惊。
有玲珑公子美名的潋家少主素来温文尔雅,柔和如风鼓动的一波春水柔潋。
何曾见过他如此不留余地的决绝?g
众人思绪片刻,目光凝向门口不曾出言的少年,心中又是一片疑窦。视线中也渗杂了打量的色泽。
这少年在潋祈尘心中应是分量极重,依潋祈尘所言,两人相交应十载有余,可为何从未听闻此少年名讳?
正当众人欲开口询问时,若惊澜却捷足先登。
“既是潋庄主挚友,当不可同众门主的侍从那般对待,茗公子请入座。”
言毕,若惊澜弯腰摆手,做出“请”的姿势,硬是断了众人未出口的阻止言语。
可不料的是,那少年闻言只是颤了颤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茗?”
心感不妙。
潋祈尘扶住夙茗的纤臂。
“祈尘……”
略略抬头,一张苍白的脸儿在发间隐现。
“我……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走好不好?”
“不喜欢?”
潋祈尘一诧未料到夙茗开口便是如此要求。
“你指这里凝重的氛围?”
有些不明所以。
夙茗难道和其中些人有过节?
还是…………那人来了?
不对,若是他来了,夙茗情绪断然会更激烈几分。
“我也不知……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更是害怕。
自己也想不清,道不明……
为何会对“他”以外的物体有这种心情。
“这……”
潋祈尘脸色微变。
心中矛盾突生。
一边是身子颤如风中落叶的心上人,另边是入多事之秋风波渐起的江湖。
眉儿深锁,迟疑片刻。
终是敌不过心上人难见的脆弱之色。
目中染上柔意浓浓,望入夙茗那抹幽滟似潭的眸。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休息可好?”
“对……对不起……”
垂下头,手指略有紧张的绞着衣袂。
不用潋祈尘多想,也猜出少年大概的心思。
“无妨,茗即使再无助痛苦,也不会开口要求旁人,所以,你现在有如此一求,定不是任性所使,况且……你能开口道出心中要求,我甚是感动,怎么会责怪你?”
不顾他人目光,潋祈尘抬手,宠溺的抚着夙茗的发。
犹如数日前,安慰着受惊的少年。
“祈尘……”
感受到眼前之人深深的宠爱。
夙茗内心宛如流了一股柔泉,暖了那本失温的四肢。
“没事的。只要你快乐,别的都不足为重。”
温柔一笑,当即转身面朝众人。
“抱歉,祈尘今日临时有要事,恕在下失陪。”
言罢,不顾众人渐沉的神色,回身搂住夙茗打算离去。
“稍等。”
若惊澜匆忙上前阻拦。
“若盟主,委实抱歉,在下……”
“潋庄主莫误会……”
若惊澜坦荡一笑,浑然一身胸襟开阔的豪气模样。
“茗公子为潋庄主挚友,其身体欠佳,极重情义的潋庄主担忧也是正常,何需道歉,想必豪爽如座上各位英豪,也断不会责怪潋庄主。”
言罢,若惊澜已是一脸讨好的哈腰赔笑。
潋祈尘当下一愣。
千万心绪脑中一掠。
回头向大厅一望,果不其然,众人目中对自己流淌赞许之色,而对若惊澜……却淡露鄙夷。
若惊澜此举一出。
既是替自己开脱因私人而不顾江湖安危之罪,更让人深觉自己是重情重义的侠义之人,且……又同时使众人误会他是极欲讨好有势之人的肤浅庸夫。
为何……他要一再帮助自己,而又使计让众人对他心生厌恶?
思此,潋祈尘骤然忆起先前也是若惊澜极力相助,才得以破规让夙茗入座。
如此想来……若惊澜所做一切竟都为了夙茗……
难道……
潋祈尘霍然抬头。
目光犀利如针。
眼低浮着深深的警戒。
若惊澜见此一愣,随即会意,眼神游弋,打着暗号,示意潋祈尘少安毋躁。
“水铮,带潋公子与茗公子入客房歇息。”
话落,一彩衣女子已娉婷走来。
“众位抱歉,在下先行离去。”
此时堂上众人已不若先前那般对此反对,微微点头,语带赞赏。
“潋少主年少有为,刚刚我们失礼,抱歉,潋少主请便。”
颔首,礼貌地对堂中众人歉然一笑,便扶着夙茗跟随侍女离去。
树下一抹暗影盈立,蓝色长衫飘然融入深邃夜色——诡异而和谐。
叶隙间投下点点银斑随风摇曳。
如此景况落入眼底让人疑是地府鬼魅回返阳间。
潋祈尘神色一敛,掩去目中似剑锐利,浮起一抹笑靥淡若浮云清风。
“不想若盟主有此雅兴,独身夜赏月色。”
“能举杯望明月,断是有番别样情趣,可惜身无美酒,但若有潋少主这般睿智无双之人在侧,也不无风情。”
潋祈尘入鬓长眉一紧,片刻后又回复平坦,谈笑风生依旧。
变化之速,让人误以先前的颦眉之举仅是自己一时幻视。
“可惜若盟主有所隐瞒,不然倒是能成促膝欢谈的佳选。”
“促膝欢谈?”
若惊澜垂头似入冥思。
须臾后,仰面,目中已染上不同往日的精光。
“祈尘对夙茗心思深重啊。”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让潋祈尘心下悚然一惊,表面却平静如常。
“你是何人?”
在大堂之上,他惟恐有人探出夙茗身份,便称他为“茗”。不曾道出他“夙”的姓氏。
即是先前,他也叮咛夙茗若有人问他名讳,便说是“祈茗”。
而若惊澜先前百般帮助夙茗,如今又知道夙茗身份,可夙茗对他又是形同陌路——夙茗武功造诣极高,却不曾涉及江湖,定是不知该如何玩弄心机。
可见夙茗确实不认识若惊澜……那……余下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只是……夙茗父亲的……故友罢了……”
潋祈尘点头,心下已几分了然。
在回房后追溯些许,便有此推测,只是凭证不足,也不打草惊蛇的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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