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个人————周子夜
周子夜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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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个人


“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狼。”
“很另类呀?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吗?”
“因为它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即便伴侣死去,也不再找别人。对爱情很忠诚!”
“那你也该喜欢天鹅。它们也是一夫一妻,终身一个伴侣的。”
“是吗?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说除了狼我还喜欢什么生物的话,应该说是蝴蝶。”
“很极端的喜好!狼和蝴蝶的差异真是太大了。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蝴蝶吗?”
“因为它真是太美了!它的绚丽的颜色、它的美丽的花纹、它翩翩的姿态。。。。。。我一向是个唯美主义者。而它是这个世界上我认为最美的生物。”

第一章 美丽的生物
我一直是个同志。我从未否定过这个事实;那就象否定我自己,是不可能的。
我也没有公开对任何人说,我是个同志。
我喜欢交朋友。但我从不向朋友提及我的性向。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并不想和我的朋友发生更亲密的关系。
但不得不承认,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他们也并没有看出来我是个同志呀?
除了他:越季惜。他应该曾经也算是我朋友。
可在我们还不是朋友,在我见他的第一面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已经泄露了他心里的疑问:你是同志?
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敏感的人。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

人与人的相遇其实真是一种缘分。
不得不承认我和季惜很有缘。
在大学毕业的最后一年,所有的毕业生都变得异常忙碌。找工作或考研、做毕业设计、写论文。。。。。。
读了四年的时装设计,不拿出几套象样的设计来,我是怎么也不甘心的。可设计时装也算是一种艺术创作,也要有灵感。没灵感,我也没办法。
“华雨,你也别天天在寝室趴着了,灵感就是从天而降,也被屋顶接住了,到不了你身上!”同寝的老八取笑我这个好几天没出房间趴在床上酝酿灵感的家伙。
“是啊,华雨,你再这样下去不运动都要肌肉萎缩了!”老大的说法太夸张了,故意吓人吗!
“我才躺了两天,人家肌肉萎缩要两年以上卧床不起才有那效果呢!”我反驳他,别当我没知识。
“那你可练不到那个火候了。就算让你一直躺下去,也就剩几个月好躺了!”老四也插了进来。
今天是怎么了,好象大家都齐聚一堂,一起凑在寝室里批判我的懒惰。不就是两天没出房门,让他们给我打了六顿饭吗?至于把我说成这样吗?这不是诌我吗?
我只有从上铺爬了下来。伏首听训。
在所有人都对我的行动进行谴责后,小六子终于出面解救了我。
“华雨,你不能再一动不动了。今天下午我们广州老乡会去公园爬山,你也来吧!”小六子说。
“我又不是你老乡?我去好吗?”我问。爬山?我一想就累。
“允许带一个‘家属’。我也没女朋友。你就当是我的‘家属’了。反正一个会员要交五十元,你去我也正好不吃亏。”
我被小六子拉出门口时,心里还是很不情愿的。我就是那种天生不喜欢体育运动的人,而且也不善长;是因为不喜欢而不善长,还是因为不善长而不喜欢,年代久远,已经无可考证了。
不过到公园里,面对满山的绿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也象风,身体象可以飞起来一样。我不得不承认,我觉得来得没错。
除了小六子,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也都没怎么仔细看。
那么辛苦地登山,当然要把所有的心情用来欣赏山色了。不过我最喜欢的却不是风骨各异的树木和有着特别清新气息的小草,也不是鲜艳的鲜花;而是登山
石阶上的青苔,还有登山时裸露的山壁上的青苔,虽然它们把石阶搞得滑滑的,但我还是喜欢那种“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古典气韵。
但很快我发现了更美好的事物,我看见了一对蝴蝶。它们很大,有我巴掌的一半大。颜色和花纹也特别的美艳;在它们黑色的身体上,造物主用一种特别的颜色编织成一种迷一样的网状图案。那是一种介乎于蓝和绿之间的颜色,可能很接近孔雀蓝,但又不是。它们通体反射着奇异的光,就是黑色的部分在阳光下看起来也很灿烂。在树叶的空隙间,阳光班驳的光影,映在它们的翅膀上,一闪一闪的,美得不象这世间的生物。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蝴蝶是那么美的生物,也是我第一次为一种生物迷醉。迷醉到忘了自己正站在半山腰布满青苔光滑的石阶,就要去追赶飞走的蝴蝶。
结果当然是一脚只踏在石阶的边上,身体立刻向后倒了下去。
我一下就清醒了,要是在这儿跌倒,我非从这垂直角度60度的山坡上滚下去,而且一滚就要滚个十几米。但我站在靠近山壁的一面,抓也没有栏杆抓,根本就没有任何补救措施。只有等着跌倒在地。
我并没有跌倒。有人从身后扶住了我。我的身体只是晃了一下就站稳了。我当时马上想到的就是谢天谢地。谢谢小六子,我们一直在一起走,抓住我的一定是他。
我站稳后,赶忙说:“谢谢。小。。。。。。”
小六子从我面前跑了过来。那我身后的是。。。。。。
小六子跑到眼前,身后的人也转到我身旁和我并排。
我侧过头,看见了一个美好的生命。他身材高挑,应该有一米八二左右;四肢细长,但看起来也很结实,裸露出的胳膊显出白皙的皮肤和伸展的肌肉。他的脸色也是白皙的,稍嫌瘦削的脸颊和尖细的下巴,配着齐肩的卷发显出某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的五官也都是细致的:细长的眉目,瘦削的鼻翼,薄薄的嘴唇。他的样子与其说是美丽不如说是脆弱,那张奇异完美的脸在一个男孩身上更显出一种诡异的美。那种美很另类,也一如他的人一般独特。
不过最特别的还是他的眼睛,颜色很深,如潭水般深沉,仿佛看不见底。他的眼神,却是那么明白的在询问我:“你是同志?”
第一次,别人不说话,我就看出他想说什么。而对方是才刚刚碰面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就这么彼此对视着。
“华雨,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老乡:越季惜。他是工商管理系的,小咱们两届。”小六子热心地给我们介绍,打破了僵局。
我笑笑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华雨。”
他回以一笑,眼神变得非常亲切温柔。伸手和我握手。“你好。”
他的手白皙而细长,却很有力。
之后上山的路,我们三个一起走的。
从交谈中,我发现他是个很有内涵的人,博古通今,见识广博。
他也很善于言谈,制造愉快的气氛。自己讲笑话,自己先笑,他笑的样子象个小孩一样纯真。
在他那无比单纯的笑声中,我渐渐淡忘了他曾经的暗示的眼神带来的威胁。爱交朋友的老毛病又犯了,开是和他热乎地聊起天来。
越往上走,山路越窄。我们三个成纵列前进。季惜体力好,走在前头。小六子怕我再踏空,走在我后头。
我是踩着季惜的步子走的,所以注意到他登山的姿势和特别。他走路的姿态很优美,好象踩在云朵上一样,很轻盈。
“越季惜,你是不是学过舞蹈呀?”我脱口问。
“学过八年。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没回头,继续走。
“我猜的。你是练哪种舞蹈的?民族舞吗?”我问。
“不是。是芭蕾。”他说。
“那你怎么没考芭蕾舞学校?”小六子问。
他没说话。
我问:“那现在还练吗?”
他说:“有四五年没练了。”
小六子说:“那真可惜呀?为什么不练了呢?”
他声音很低:“有次练习弄伤了脊椎。不能在跳了。”
气氛变得很安静,让人觉得尴尬的那种静谧。
我们不声不响地走了一阵。
我头一次觉得小六子真是好奇心太强了。
一阵水声传来,我说:“我听见水声了。前面是不是有小瀑布呀?”
小六子说:“也许是山泉?我们快走吧!”
季惜提起了精神,快走了几步。
我们也跟着快走了一阵。其实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但还是勉强跟着季惜的脚步。
大概走了两分钟,在阶梯中出现一块平地,在这块平铺的石阶地面的左侧山壁上,一条看不见源头的小山泉蜿蜒而下,在此处积成一个直径没有两米的小潭。但你要是登了半天的山才看见这么一汪天然的活水,也会觉得它是最美的。
我们在潭边好好休息了一阵。
下山时我和季惜已经是朋友了。那是我那天登山最大的收获。

第二章 我的灵感
“你今晚能来,我真高兴!”雷子说。
“应该的。你明天就要走了。我说什么都是要来的。”我说。
为了来看他,我逃了课,也放下了做了一半的衣服。因为他是我的情人。
雷子所读的艺术学院在市郊,离我的学校很远。打车都要半个小时。为了省钱,我经常坐公车来,要一个多小时才能颠簸到。
我常来看雷子。因为他是我的情人。
他是学美术设计的。我在艺术学院辅修美术时,我们成了情人。
明天我又要送走一个情人。可能再不能相见了。
今晚,他请寝室的室友去上网。寝室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倚在他的床上。
他坐到我对面,忽然很郑重的问我:“雨,明天我就要走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真诚地回答吗?”
我笑说:“可以呀。是什么游戏,还是智力问答?我喜欢。你问吧!”
他很平静地问:“你爱我吗?”
他问的太突然,我愣了一下,说:“你呢?你爱我吗?”
他有点为难,支吾着说:“我?我也不知道。但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不对,我对你的感情是特别的。我喜欢你!”
我柔声说:“我也是。”
他急噪地说:“你总是这样狡猾。就算是现在,我一点也不了解你。我再问你,你不许反问我。”
我说:“好。”
他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要走了吧。
“你说我们分开了之后还能继续维持恋爱关系吗?”他问。
“我不知道。”我想有点困难。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我不能忍受距离感,我不愿孤独。
“那我们能做朋友吗?”他问。
“不可能。”我说。
“为什么?”他显出受伤的表情。我的决绝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那晚对于我们都不太一样。他选择诚实坦白,我也一样选择直接坦诚。
“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但我们是相爱的恋人。我是不可能和我爱过的人做朋友的。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我爱你。”我说。我想这是他想要的,也是我一直吝于给的,也是这次无论如何都应该对他说。
他过来拥抱着我,用一种很大的力气。说:“我也是。”
第二天,去车站送雷子。
我们拥抱,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
这种场面在这四年中,在我生活中一直反复出现。在你开始一段感情的时候,就该想到有分手的一天。但就算是这样,我依旧不能麻木;每次送走一个爱人,我都会流泪。这次也一样流着泪送走了雷子。
送走雷子后,我还要面对自己的毕业和离开。

那次登山后,那对奇异的蝴蝶引发了我的灵感。一个月都没动笔画一张草图。但只一个晚上我就画出一套新设计的草图。当然是黑色和孔雀蓝颜色的结合。以黑色为底色和主色;以蓝色编织花纹,为点睛之笔。
是男装。从一开始,我设计的基础就是男装。我对男装设计一直有偏爱。
在自然界雄性动物的颜色和花纹都要比雌性艳丽,这让我相信雄性的美丽是自然的,符合大自然规律的。
大二开始,我的服装设计渐渐就有了自己的风格。就是追求自然、简约和艳丽的色彩。而且我也一直在寻找表现男性美丽的设计方案。我一直坚信,男性也可以和女性一样美丽。我好象找到了。
同寝的同学也对我这套设计报以很大信心。都说想看看做成的样子。
从设计的草稿出来后,我就开始找衣料,风风火火地开始缝制服装。我一直喜欢自己亲手把自己的设计从图纸变成现实。我穿的衣服,也大多数是我自己设计制作的。
可这次感觉不太一样。
每次我做衣服时,想得都是衣服做成时的样子。
而这次我想的都是一个人,他穿上这件衣服是什么样子。那个人就是越季惜。
最后衣服做出来,我承认这件衣服完全是按他的尺码做的。
我一开始的灵感也不止来自蝴蝶,也是来自他。那轻盈的面料,修长的剪裁。。。。。。都是他的风格。
我一直想要他做我的模特。
我一直想着他。从山上下来后,我们再没见面。可他却走到了我的心里。我一直也没有忘了他。
我没有找他,对他望而却步,也有我的原因。我从不和朋友发展爱情。也从不和我不知道是不是同志的人谈情说爱。
我从来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而越季惜正好符合这两个条件。而糟糕的是我又对他有意思。这对我和他都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做同志的辛苦。我不想因为我让任何一个人变成同志。我也承受不了那么重的压力。
一般的情况下,我会选择远离那个让我心动的人。感情总会随着时间淡去的。但这次,季惜根本不给我时间。

我的服装才制作好。正在找模特的时候,他又到寝室来拜访他的老乡“小六子”。
那天刚好大家都在,不会让我觉得很不自然。
愉快地聊了一会后,大家都注意到了季惜的身材和气质和我新设计的服装和搭配。
还是多嘴的小六子提了起来说:“华雨,你看让越季惜做你那套衣服的模特怎么样?”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老大已经帮我做了决定:“我看他的身材挺合适的,让他试试看吧。”
我看季惜一直没说话,所以说:“就算要试,也是越季惜试。也许他并不想呢?”
大家的目光又都聚到季惜身上。
我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想他拒绝,但内心更盼望着相反的答案。
“我当然十分愿意。”他笑了,“在哪儿换?”
我把衣服拿给他。大家都很客气地把整个寝室让给他做试衣间。
我和许多人一起站在门口等待。该死的!我想到的不是他穿上那套专门为他做的服装是什么样子;我满脑子都是他脱下衣服后赤身裸体的样子。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
他开门的一刹那,大家都愣了。我都被自己的设计惊呆了。
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只有他才配得上这套服装。他们的搭配,简直让人惊艳。
“行啊!华雨。没想到你能做出这么美的衣服!”
“是季惜才称这套衣服,我看就他了。你还找什么模特?”
季惜笑了,很腼腆的那种,他笑起来总是象个孩子。
他成了我毕业设计服装的模特。
他也带着那孩子气的笑容走近了我的生活。

第三章 好朋友
“华雨,你总是分不清友情和爱情!”
“不。我分得清。我就是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你说谎!我们再也别见面了!”
“你别走。。。。。。”

最近常被噩梦惊醒。
梦中离开我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也离开了我。
墨华离开我太久了,也有三年多了吧。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他。但最近却总是想起,就算不在梦中,我也常不自觉地忆起他。
可能是我和季惜关系越来越亲密,当然是作为朋友。他经常来我的班里和寝室,他给我带来了很多灵感,但也给带来更多其它的感受: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虽然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但心中却是警钟常鸣。

我和墨华的关系,我现在都说不清;我想应该算是朋友吧。
我和墨华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他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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