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無明
無明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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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定, 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
他反问. 我闭眼, 无法响应.
得到大学证明的我, 也只是一间小型公司的办公室助理. 办公室助理, 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 其实, 也只是当一名派信人员.
这工作, 也是父亲为我求回来.

[如我作为父亲, 也想儿女得到入进大学的机会. ]
那年, 我终日玩世不恭, 成绩长期不堪入目. 家, 更少回去. 父亲问自己何时才可毕业, 我都吱吱唔唔的回答.
自知家中的困局, 根本支持不了这高昂支出. 但自身总是提不起劲. 也自知父亲的年纪己大, 辛劳不了, 但自身总是敌不过诱惑, 再次自甘坠落.
直到有天, 父亲吃下坏掉的芒果, 而入院. 我才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比我所想的更不堪.

[是为了自身的虚荣感吗? ] 他道. 我摇头. 真的只是为了虚荣感吗? 要为这虚实的东西作出这样大的牺牲吗? 父亲们又是否只为了自家儿女的幸福?

他说我空无一物的行李箱竟可这样重, 劝我换了它.
我笑说那行李箱是潘多拉的盒子, 不可打开. 犯下大错的他把里头的不幸和灾难全放走了, 要赶快把它关上.
他坐在床头, 手触摸着我的头发说: 如果关上, 便会把幸福也关上了.


 
九份
多天留在大宅里, 并没外出. 台湾, 一个不熟识的地方, 阻止了我的外出. 国峰每早也要回校, 尽心尽力地准备篮球比赛的事项.
锁匙, 我和国峰之间只有一把. 伯母曾给我这个过客一把后备的锁匙. 但国峰说他总会与我同行, 代我拒绝了伯母的好意.
伯母笑骂他自私地把我困住了.
我笑说自己是一只被困住了的受伤小飞. 结果, 我像是一个躲在深居的妇人, 等待自家丈夫的归来.

台北的电视, 我看过了.
我笑说, 偶像剧中, 有太多的日本歌了. 感觉总像在扮日本剧般.
慢慢吞吞的节奏, 我看不惯, 总在看到一半时, 离开所坐的位置, 或伏在沙发上睡觉去.
青春剧, 一班知名的偶像人物在走来走去, 但我一个也记不起其名. 国峰介绍 “斗鱼”, 我倦怠地问他 “鱼有什么的好斗?” 他笑弯了腰, 笑我太年老了, 来指导我的错误.
这不正正是台湾版年轻化的 “古惑仔”, 一班不明死活的青少年, 因为本身的无知与所谓的尊荣, 而闯出来的祸. 我听后, 这样的问他.

有时, 一个叫 “盈”的女孩打电话来找他. 伯母说这个女孩常常来她家玩耍, 是一个懂事的女孩.

国峰在晚饭上给我回报他每天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情与每一个人. 话中, 有时也会提及到一个叫 “盈”的女孩. 他诅让她总是强迫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 强迫他温习. 他烦躁地怪她总是在他身边说过不停, 绕过不停.
伯母说这个女孩也是为他好吧, 这样的女孩子, 很少见了.
国峰皱头, 说他讨厌受到他人的控制, 不需要多一个人去控制他的去向. 他说他是在天空上的小鸟, 只懂在高空之上, 自由自在的飞扬, 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伯母说他不懂接受别人的关心, 谈到国峰有一次的离窕, 便是这女孩把她找回.
这也是我对那叫盈的女孩的认知. 知道那个叫盈的女孩的用心. 放在书桌角上的杯子底下, 写上 “盈”这名字. 这道出, 两人关系的非浅.

伯母也会谈着国峰的童年时期, 笑说他所作的蠢事. 国峰挥手抗议.
我是一个聆听者, 间中问上他几句, 问的都是无痛无痒的问题, 触不了重心, 伤不了谁人.
小白菜不断地堆积在其饭碗中, 总与我坐得肩膀相碰的他, 还不死心把白菜夹来.这样的行为太过明显化我们的关系, 我惭愧地用眼神示意国峰, 他只向我笑哈哈, 是他感觉不了吗? 我尝试夹了面前的鱼肉给伯母, 来淡化我们之间的暧昧感.
[伯母也多吃点儿吧. ] 我把鱼肉放在她的碗上.
她说现今, 像我这样的青年很少见了. 她的赞美, 让我惭愧. 我只是为了自身的私心, 却被人说得太伟大了.
他不停不休的说话, 要填补我呆在家中的时间, 或要让我更清楚地认识他.

刚知道他竟是篮球队员时, 我心存疑惑, 把他全身仔细看清.
他一身白晢的皮肤增添我的怀疑. 他说是我这个主谋鼓励他参加篮球的, 反问与我那身的黑黝黝的皮肤比较, 谁人又不是白晢的?
我怪他不识好歹, 这身健康的肤色足足让我花费了几千元在太阳灯的照射上. 我躺在他的单人床上摆了一个诱人姿态.
[非洲来的土著. ] 他瞄了瞄我那引以为傲的皮肤, 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神情.
我气结, 咀嚼他不举, 然后跳下床, 手拍打口唇, 发出奇怪的声音, 跳着我所创的舞步.
[你做什么?] 他笑掉大牙, 指向我.
[我是非洲来的土著, 当然是跳着非洲土著的求偶舞. ] 我给他一个无知的眼神.
[是是是, 是我的无知. ] 他举手示意投降. 击其不意, 全身的扑来, 把吓倒的我压在床上. 一场床上战因此而成.

早上, 我总帮助伯母做点家务. 她惊讶我的熟手, 抱怨国峰从没帮忙, 只懂一直的外出. 我说这是儿时独自留家的成果. 或许, 人长大了, 便会学懂. 我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说国峰将来也会学懂. 我把干净的衣裳挂在衣架上. 风吹过, 衣裳像万国旗子般飘扬, 有红色的, 蓝色的, 青色的. 美国制的牛仔裤, 中国制的外衣, 韩国制的衣服. 多国国家总在这个境地, 这个时间, 合集.
抬头看着飞扬的衣裳, 阳光照耀着. 看到太阳的光辉, 眼睁不开. 这一刻, 却回想到: 长大后的自己也从未在自家做点家务.

台湾的太阳比香港的暖而不热. 凉风微吹, 刚挂上的衣裤随风而动. 站在天台上的我把大宅的境色收入眼帘. 石道上的小菊花还在灿烂地盛开, 吸引更多的采花蜜者. 花香从远远的石道传来.
[站在这儿, 总可安抚心灵. ] 伯母开口. 衣裳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
[请问, 石道旁边, 那白色的花儿是………….?] 她坐在我身旁, 两人从天台上俯望.
[哦?! 那是茉莉花. ] 视力不太佳的她微闭小眼, 要看清我所指之处.
[原来是茉莉花. ] 我彷然大悟. z
[很美吗? ] 问题揭示着她那少许的自豪感, 她那美丽的花道.
[嗯. ] y
[有兴趣吗? ] 她高兴终有人赞美她尽心布置的石道上.
[我只知道小菊花和杜鹃这两种花的名称. ] 抓抓头皮, 我对我的无力感无奈.
[杜鹃吗? 阿里山, 阳明山区原生了多种的杜鹃花呀! 这儿也有杜鹃节! 不过, 杜鹃总教人悲怆. ] 她把目光放那在远处摆动的花儿上, 让心灵观花.
[杜鹃啼血……………] 我喃喃自语.b
[阿定也知道那个故事?! 现在的人早己将这故事忘记了.]
[嗯. 杜鹃花本是毒. ] 我俩的目光放在同一朵花儿上.
我问伯母何以不曾与伯父相见, 才知道国峰的父亲需要在外地工作, 很少回家. 她叹两父子的关系不太好.

我像患渴睡症的病人. 更多的时间, 我总伏在床上, 嗅着他留下的气味, 沈睡去了.
这像是要补回从前因工作而失去的睡眠时间. g
24 小时中, 总有18小时都花在睡觉中. 香港的节奏太快了, 时间也过得太快. 不眠不休的工作, 大脑没空档去记回学生时代的种种玩意.
男, 女朋友也因长时期的不见, 而失去连络. 父亲的去世, 也让我忙不过来. 现在的闲情逸致的时间, 多么的难能可贵.

从校回来的国峰不仁地叫醒了我, 说每天回来, 总看到睡眠中的我.
他问我是否中了魔法的睡主子, 要他的深深一吻让我清醒. 我半睡半醒地告诉他: 这全是时差的负作用, 他骂我那是什么鬼谎话: 香港和台湾根本没什么的时差.

今天的他仔细地扣着我那在睡梦中解开了的衣钮.
[明天, 我有假期, 我俩出外看看吧. ] 他手指擦过我的锁骨上, 微温留于骨, 语气变得沉重.
[不用准备比赛吗? ] 我疑惑着, 他那天的兴致勃勃和今天的死气沉沉, 太大的对比.
[去什么的地方啊? 早上去西门町或是忠考东路? 阿定想去什么地方? ] 他假装兴奋, 回避我的问题.
[九份, 好吗? ] 我全身无力的依在他瘦弱的胸膛上, 再次合上双眼, 沈睡去了. 如果, 他不想告诉我, 我如何问他也无效.
[嗯…] 本是扣上的衣钮, 被他再一次的解开, 又扣上. 我沉沦在身体的沈淀中, 他沉迷在衣钮的游戏中. 我让元神出窍, 留下空壳在这. 灵魂浮沈在空气中, 随风摇晃.
醉醺醺的我听到他手机响起的钤声, 然后是一句的 [喂], 温柔得很, 和一把女生的声音.

我俩出发到目的地. 昨夜的他并没有开口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饭局中, 只有我和伯母在闲聊. 他不曾发过一言. 我欲从他身上的举动得知消失, 却失望而回.
那叫 “盈”的女孩, 在晚饭时, 也打电话来了. 国峰一言不发的走去接听了这女生的来电, 降下了声浪的和她谈话. 我只听到几声的嗯. 伯母悄悄告诉我: [今天, 这女孩己打了数十次的电话来. ]
或许, 这女生, 有我们所要的答案. 更或许, 这女生是这问题的答案. 这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我在他的卧室中, 找寻出更多写上“盈” 这名字的物品.

在出租车上, 我无力地依在皮车座上. 窗外的境物, 走马看花般. 想仔细看清, 它早己远离.
台北的马路太宽, 让我有旁观者的感觉, 投入不了这城市, 这城市也融不了我, 它示警我只是一个来旅游的人, 将有天的离开. 大脑在把混浊和无谓的信息合为一身, 做着一个混杂的白日梦.
左手偷偷的, 慢吞吞地伸向他的大腿上, 这刻的我急需有东西来证明自身的存在. 手还不及伸到目的地, 己被人紧紧握下.
我向窗笑了一笑, 再一次睡着, 发着一个梦.
梦中的我化为一只小鸟, 随风飞回我熟悉的土地上. 然后, 我变回小孩, 不同的脸孔xx圈地出现. 往事在酒瓶中浓缩了, 不停的灌入梦去, 变得凌凌碎碎. 什么都靠不稳, 什么都靠不稳. 另一只小鸟飞来, 问我要不要坐在他背上, 飞离这里.
我向牠说, 我不知要去哪儿? 小鸟问我要不要去牠的故乡?
我问牠, 牠的故乡在哪? 牠不答, 反而吻下来.

有人在轻咬自己的下唇. 我下意识的挥手, 想要把这扰人清梦的东西赶走. 唇边沾上他的口液, 而变得晶亮.
[起来了, 睡王子. ] 有人在说话. 我微开眼帘, 看到国峰脸的大特写.
[到了吗? ] 睡笨了的我, 不小心用了粤语. 国峰的不明所意.
我伸了一个懒腰, 看到四周的环境, 停泊了少量车辆, 我回头问正在付款的国峰 [这便是九份吗? ] 司机从倒后镜, 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我们, 更有一份的耻笑.
[不是, 那儿才是….] 国峰指向山顶处.
[那么, 现在的我们该如何?!] 我顺他所指望去, 眼定的远看目的地, 吃惊着它的远.
[上山吧. ] 他给了我一个 “好”提议.
气喘如牛的到达目的地, 真是多得某人的意见. 半死的我俩直冲向像是再生父母的便利店中, 吓得店员以为我们是什么的劫匪.

一条有盖的红色队道, 我这样的形容九份. 红灯笼挂在九份路旁, 暗淡的光照不光这儿的路. 我仰头, 看不清现在的天和云.
九份, 一个被人们遗忘的山城. 过去的采矿时期风光, 因为停止采矿而变得萧条. 昔日炫
丽终归于平淡. [悲情城市] 这一电影, 让这个没落十载小城, 再次兴盛.
※※※z※※y※※z※※z※※※
笛子声传来, 吹奏一首我本熟知的乐曲.
我站在那笛子店前, 从脑海中找寻这乐曲的名称. 老板为我吹奏了一回又一回. 但记忆还是回不来.
眉在皱, 只是忆起某一女孩对我所说的一番话. [ 皱起眉的阿定, 不好看. ] 那时候, 我还笑她: 男人没有什么的好看不好看.
手抚眉, 触摸到却是一条又一条的皱纹, 深深印在额上.
国峰问我是否对这笛子有兴趣? 我一面的认真的向他说明. 他惊愕我是否住在山中的野人, 连这街知巷闻的曲子都不知晓.
[我不好电视. ] 歌名说到唇边, 虽说不出, 却可回忆了它下一句的音律. 我哼哼唧唧地跟随着笛子的声韵.
国峰嘿嘿的笑着, 我瞪了他一眼, 不明他笑什么? 他告诉我, 这和好电视与否没任何的关系.
[这是 “my heart will go on”. ] 他说了一连串的英文字, 带回我所失的记忆. 他随笛子声轻啍乐曲.
[呀, 真是这个! ] 我击手. 他在我耳边唱起这歌来. 他说他把这电影重复的狂看着, 他问我哭了没有, 为了那一生注定是悲剧的主角们.
我转头, 与他眼看着眼, 面贴着面. 他还唱着那首歌. 他呼出的气, 在我鼻上流连忘返. 我吸入他的二氧化碳. 他也吸了我的.
唇微动, 动人的话, 我也懂得说, 太懂得了. 我可说出对方要听的话.
他, 这刻, 在期待什么的话.
我开口, 小声反问: [注定是了悲剧的人生. 一早知晓了, 还可如何地哭? ]
他说我太绝情.
我耸耸肩, [我是. 我绝情得在剧开映到中段时, 便睡觉了. ]
[哥儿, 他是你的弟弟吗? 买一个陶笛回去吧. ] 老板走到我俩面前, 把我俩的亲密举动当作亲人的玩笑, 笑着向我推荐他的物品.
陶笛外壁上的一层釉彩, 内壁却无釉. 老板道, 大陶笛声音低沉, 小陶笛声音清亮尖锐各有其特色. 不同式样的陶笛, 看得眼花撩乱.
看着他手中的那陶制卡通型小笛子, 我摇头示意, 说我不懂得玩这复杂的玩意.
老板带笑, 走来. [不困难, 不困难. 很容易, 很容易. ] 在我面前, 摆出多个的指法. [一会儿, 便会了. 看, 多么的容易. 放心吧, 这儿有附指法乐谱. ]
我被他的热情所吓倒.
国峰为了他那句的 “弟弟”而起了好感, 追问他, 任我如何地拉, 也拉不动. [我俩真的像亲生兄弟吗? 哪儿像? ]
[脸颊挺像的? 你们不是兄弟吗? ] 老板瞄了我俩, 小声道. 从我俩的口音, 他应知道我俩不是什么的亲兄弟.
[好哥哥, 买吧. ] 他在扮演一个向哥哥撒娇的小弟弟. 我笑那老板竟为了生意, 这么大的谎话也可说道.
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脸颊. 他是白晢的瓜子脸, 而自己是粗糙的国形脸. 我在他的耳边道: 这样的谎话, 你也相信吗?
他只是笑而不答, 拿起其中一个笛子. [ 要这个吧, 我送给你的. ]
老板把目标转移了, 不断地向他介绍着他的产品.
[很容易的, 轻含吹口,用舌头挡吹口处. 门牙不需咬紧吹嘴. 手指要微弯, 手臂自然张开45度………. ] 老板教导着.
我向他说, 这只是老板的戏法. 但他听不入, 像入了沈的小孩般, 只为了自己的事件而活, 其它人的话全都听不入.
我在一旁, 打着呵欠地听着.
国峰唇贴在陶笛上. 舌挡吹口处. 我竟色欲来临, 想起昨夜, 我和他相交的情景.
欲望让我想在这刻, 一亲他的唇. 发热的唇, 热度如他在计时车吻我般的热.
他向我抛下一媚眼, 我紧张着立即的转头, 不敢正视他.
我竟怕了一个少年, 我笑的胆怯.
[走吧. 去吃东西吧. ] 他拉扯我手臂. 老板笑逐颜开地向我们挥手示好. 全因国峰手上那一个己买下的陶笛.

九份中, 有很多的特式小食. 国峰向我推展着 “阿婆鱼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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