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小猪吃老虎 ————黑羽琉璃
黑羽琉璃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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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痒得直笑,把我放在椅子上,看我用筷子挑面条,"主子能一个人吃面吗?"
"能。"我把面条缠在筷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咬一口给她看。
"主子大了一岁真是乖多了。"蓉儿摸摸我的头,放心的离开。
以前我讨厌透了一个人用膳,但今天我可巴不得蓉儿快点走,我有"他"和我一起吃,哈哈。
我站起来,把一大碗的面连食盒一起小心端到椅子上,把椅子拖到床边,撩开帘子,正对上他的目光。
"你吃点面吧,已经不烫了。"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才借我的力,用没受伤的一边靠坐在床沿儿。
"这里是皇宫,你是皇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边吃面边问我。
"是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像是吃了什麽味道奇怪的东西,又不好意思吐出来似的,面很难吃吗?我喝了口汤,很美味啊。
皱著的眉舒展开,他脸上现出笑意。
又吃了几口,他把筷子递给我,"你吃吧,我饱了。"他身体向下移了移,侧头枕在床沿,半闭著眼,冒出一句话。
"我会好好教你武功。"
咦?难道刚才他答应说教我武功的时候没打算好好教我吗?用我的被子盖上他,脑子里转著疑问,我三心二意的吃起有些凉的面。
收拾好碗筷,我看他好象坐在地上睡熟了,走过去,用额头轻触他的,他睁开眼看我,我告诉他我的发现:"你已经退烧啦。"
他舒了口气,笑道:"怎麽会有你这麽贴心可爱的皇子啊?我还以为所有的皇族都很惹人厌。"
"我当然可爱了。"我靠在他身前,甜腥的味道已经没了,青草味也淡的几乎闻不到,但现在他身上的味道却还是很好闻。而且,不同於娘和蓉儿的温软,他的身体靠著硬硬的,有另一种舒服的感觉。是不是被父王抱,就是这种感觉呢?娘说我小的时候也曾被父王抱过,只是我不记得而已。

他说自己姓云,名子素,看过他的模样,再看到那些巡视的侍卫以及哥哥们的师父,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他们的长相,那就是-"丑"。
人跟人果然不能比啊。
子素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没几天就能自由行动,他说他要去找他的师父,请示能否教我武功的事,我也只能巴巴的望著他的身影隐在夜色之中,用心祈求他快点回来。

"就是这个小家夥救了你?"一个黑衣男子,立在我的床前。
这是谁?我抱著被子爬起来,看起来好象没有恶意。
"是的。"回答的人是子素,我定下心来,边揉眼睛边借著微光打量面前的男子。
"根骨不错。"那个比子素壮得多的男子,在我身上摸了几下,说道。
咦?他这麽说,是同意收我为徒啦?我一个骨碌滚下床,直接就拜:"师父!"
"小东西还挺机灵的。"师父笑著扶我起来。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热,头一次有人夸我啊......这一句话,就让我喜欢上他。
行过拜师礼,师父赐我一把师门弟子学剑时必用的木剑,要子素代师授艺。
学武很辛苦,每天要早起晚睡,不习惯睡的少,我在学堂上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教我们功课的是张太傅,他如果不发怒,是个非常好看的老爷子,教我们一干皇族子弟子曰诗云的时候,总是摇头晃脑,不长的胡子随著他开口说话而一翘一翘的,往往他的胡子翘几翘,我就会眼睛发直,而且他的声音很有助眠的作用,念起诗篇的听著总是一个调,直拉著我去找周公爷爷。

"啪!"
我肩膀被一个冷硬的东西结结实实的打动,我醒过神,看到太傅脸色发青,眼睛瞪得圆圆的,胡子翘著,一手拿著册子,一手举著戒尺,弄痛我的八成就是那个竹戒尺。

我在他的瞪视下微微发抖,肩上痛的我都不敢伸手去碰,看他的架势好象还要给我几下子。
我眼底迅速凝聚雾气,伸手揪住太傅的长衫,贴在他身前开始哭,边哭边承认我的错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肩膀的痛,心底的怕,加上连日来睡不够觉的委屈,一起化作泪水涌出......
太傅什麽表情我看不到,只觉他身体僵硬半天,手落在我肩上,刚好是被戒尺打到的地方,痛得我不管不顾的咬上太傅的长衫。
在太傅、蓉儿、最後是娘的劝慰下,等我终於止住哭,太傅最心爱的长衫被我咬了几个洞,湿淋淋的像是被水洗过。
我哭到脱力,被谁抱回房都不清楚,只记得被上过药,喝了几口汤,趴在床上睡著了。
师父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发呆。娘警告我,以後绝对不可以再这麽哭,她说再这麽哭的话,我的眼睛会看不见,她还说,我必须从今晚起开始喝保护眼睛的药......我刚刚喝了一口,味道非常的怪......

"颜儿,今天还练功吗?"子素到是挺习惯看到我肿著眼的样子,前天他还拿一幅画给我看,硬说我眼睛肿的时候像上面画的鼓眼睛的金鱼。
"练,干嘛不练。"哭够了也睡足了的我,盘起腿,深呼吸,准备练功。
子素在我耳边念口诀,手指顺著他念到的穴住滑动,我也专心致志的冥思,没有再像头两天那样被子素一碰就痒的咯咯笑。
收了功,我缩在子素怀里睡觉,很舒服唷~~因为四更天就得起来练拳,子素不愿意出宫再进宫的来回折腾,索性就在我这里休息。
练功这麽麻烦,难怪子素要收我的时候老大不愿意。
太傅自从我哭坏他一件心爱的长衫後,就不再计较我在学堂上发愣的事,但我也真的努力做到只打嗑睡,绝不在学堂睡得死死的给他丢脸的承诺,只是他讲的东西,我还是背不下来-因为跟本没有听......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睡与不睡的苦苦挣扎上。

比起我的"幸运",其它皇子就没有特别优待,太傅打他们的手板从不留情,每次事後都会青肿一片,二哥试图学习我的方法,但太傅在他还没有近身抱著自己哭之前就远远避开,然後打的更狠,仿佛把没打到我的份在他身上找补回来,看得我目瞪口呆。

这就叫差别待遇吧......我不受宠,却也不受太多的苦......因为对我没有期许,我反而比其它皇子自由。
"子素,你要是老能留在我身边,多好啊......"练完功,我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赖在他身上说道。
子素身上好暖,靠起来好安心。

4
"怎麽,我天天过来陪你还不够麽?" 子素笑著问我,"我现在可是拿皇宫当客栈来住。"
"不够。"我摇头,当然不够,他每次晚上来,早上走,每次都是只有在练功的间歇才能和我说一会儿的话,而且蓉儿也忙得很,不可能时常陪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没意思极了。而且原本我可以去找季真,但现在是冬天,御花园里没有花,也不知季真会做什麽,那个洞,现在在不在还不好说呢。

"好吧,你不要急,我会尽量找机会留在你身边的。"子素给我盖上被,在我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我这边满足的闭上眼,在子素的气息中进入梦乡。
冬天的最後一场雪在春风中消融,子素在我的央求下带我出宫玩。
踩在石板路上,我环顾四周,这就是宫外的景象??
外面可比宫里热闹多了,虽然是晚上,却也人来人往,有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也叫卖各种物品的人,哎,他们卖的东西,我怎麽一样也不认得??
就比如眼前,香气四溢的大锅里不知道在煮什麽,围著不少人在吃,卖东西的人见我瞧著锅,笑著招呼我:"小哥儿,要不要来一碗?"
"我吃过饭了。"我见他和气,轻声回答。
他知道我不吃,也没赶我走,任我站在那边,笑嘻嘻的跟一位递给他银子的人说:"五文一碗,找您钱呐。"几枚圆片儿落在那人手上。
"子素,那个中间有眼儿的圆片是什麽?"我小小声的问子素。
圆片儿我不认得,但银子我见过,太监们会偷偷躲在花园角落里玩骰子,拿它作赌注,原来还有这个用处。
"那是制钱,一枚是一文,可以买东西。"子素跟我解释。
他拉著我的手,在街头漫步,我看著什麽都新鲜,最後带著一个面人儿回的宫。从此迷上宫外的世界,时常缠著子素带我出去。他不能白天在我身边,能晚上带我瞧瞧外面的景致,也不错。

终於等到花园中的花朵一一绽放的时节,我换上一件不怕脏的袍子,乘四下无人,来到假山後面。
草丛中的那个洞,还在。
假山後面的草丛中有一个洞,是我在捉蟋蟀时发现的,那个洞刚好可以让我钻进去,洞的另一边是个花丛,花丛的外面,有一个比我常去玩的花园大得多的园子,花更多更美,亭子也好大,而且,没有人在里面。

玩了几次,我才知道,那里是御花园,一般人无法进去。我算是运气不错,被那里的花匠季真看到,他不但不恼,还带我一起玩,让我骑在他肩上到处跑,看各种奇花异草。他给花剪枝,我就在一旁拨草,听他讲花草经。

御花园真是很大,玩了那麽久,都没见旁人在内赏花。我问季真,他说主子们都忙,有时候晚上才过来设宴,於是我更加放心大胆的过去找季真。
我小心的钻进去,我身子长高了,但学了缩骨功,钻洞反而比以前还容易。洞的另一端,被换上叶多花少的常青花儿,季真也怕洞被人发现呢。
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只从洞口探出半个身子,藏在花丛中,想等说话人的走了再进去。
"本宫要你办的事儿可办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楚。
透过花丛的缝隙,我只能看到不远处的前方,有绣工非常精美的衣袍下摆,以及同样精致的宫鞋。
"回娘娘......"另一个声音有些尖,可能是太监。
他们的话我越听越不对劲,竟是在商量除去某个人。
我悄悄屏息後退,撞上这种事,我若被发现,可就惨了。
只差一点点,就能全身而退,一道含了暗劲的掌风从那头袭来,我闪得很快,还是被掌风扫到,胸中气血翻涌,难受之极,却不敢多待,万一人家跳墙过来......观察了下外面,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强行压制的血,才喷了出来。

我想回屋内疗伤,刚进屋坐在床上,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娘在桌边低泣,屋内烛火摇曳,我正盘腿坐在床上,一双手掌抵在我後心处,暖暖的气劲在我身上游走,胸口已经不再那麽闷。
"感觉好点了吧?"发觉我醒来,身後的人停止运功,半抱住我问。
"嗯。"知道是子素,我放心的靠著。
"颜儿,好端端的怎麽会受伤?"娘蹙眉问我。
"我在花园里玩,听见有人说话,我要离开,就挨了一掌......"真是厉害的掌力,若我还在花丛中,只怕根本逃不掉,我边想,边说出我听到的话。
我把那两个人的对话学了几句,娘脸色登时刷白。
"这话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还有,不要再到花园玩了,听到没?"
我点头。
不可以让人听到的话......可怕的花园......即使有季真在,我也不会再去。
"娘......能不能让我师兄留在宫里陪我?我好怕......"我颤声对娘说道。
"傻孩子,宫里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他一次两次的进来找你,没被侍卫发现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让他留下来?"娘拒绝我的要求。
"娘──"我拉著娘的袖子往她身边凑,"就是因为他每次来都很不容易,我才想让他留下来啊,师兄武功这麽高,陪在我身边,谁也欺负不了我。"
"那......我给你想想办法吧,"娘也犹豫起来,"进宫要净身,你师兄他会愿意麽?"
净身?是沐浴麽?瞧瞧子素听了娘的话,脸色变得难看,想必那样的沐浴子素不喜欢......万一子素被吓跑,我上哪儿再找个有武功的好人陪我啊?
"娘啊,能不能不净身呢?"我跟娘撒娇,"我瞧师兄已经很干净了。"
娘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净身指的不是沐浴......"
"不管......娘......反正师兄不喜欢,就不要强迫他了......好不好嘛,娘──"我开始耍赖,情急之下,又逼出一口血。
"颜儿!"娘被我吓得够呛,声音都抖了起来。
"留下师兄吧......不然......我不能安心休养......"子素适时的伸手扶住我。
娘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的工夫,终於松口,"好吧......我去找人办这件事,等弄到太监的衣服和腰牌,就送过来给你。我瞧著他也是个好孩子,净身的事,就先算了,不过你们以後可要多加小心......"
"没问题没问题!!"我答应的痛快,在娘脸上亲了又亲。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颜儿的。"子素抱著我,作出承诺。
娘又叮嘱几句,才和蓉儿回去。
"子素,你和娘都说了?"
"是啊,你这个小东西,真是命大,我来的时候你娘刚被宫女叫来,站在床前哭得像个泪人儿,还好没去请御医,不然给你一掌的人得到消息,只怕会来给你再补几掌。总算这一年你练功练得努力,躲的也快,才没有大碍,"子素让我躺好,带著有些後怕的神色说,"你娘见我进来,差点就喊人捉我,我先给她点的穴,救治好你,才跟她解释清楚的。"

这样啊......真的好险......不过,子素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我身边啦,一想到这里,我身上一点儿都不痛了。
"明天你要照常去学堂,免得引人生疑,我已经喂你吃了药,只要明天不跑不跳,就不会让人看出来你受过伤。"
"唔。"我迷迷糊糊的应著,只觉眼皮沈重。
"好好休息吧。"子素轻叹一声,灭了蜡烛。
子素先回到外面收拾物品,早早的就走了。用过早膳,我袍子上的珍珠扣脱落了一颗,滚啊滚的就滚到了床底下,让我後怕的拍拍胸口,幸亏这扣子不是在子素躲在床底下的时候掉,不然我的秘密早就保不住了。

5
我去捡珍珠,还附带摸出一个小盒子,还没打开瞧瞧里面装了什麽东西,蓉儿就进屋催我快去学堂。
"小主子,你不快点出来蹲在床前干嘛哪?"
我匆匆把盒子揣在胸前,给她看拾到的珍珠。
"扣子掉了。"
"哎......"蓉叫起来,"真是越急越乱,快脱下来,换一件袍子,回头我给你补。"
"不了,"换袍子她不就看到盒子了?我抓紧她的手,拖她出门,"快走吧,迟了太傅会不高兴。"
"切,你让太傅不高兴的事儿还少了?"蓉儿话是这麽说,还是疾走如飞的跟我一路小跑,送我进了学堂。
大家都到齐了,规规矩矩的看自己的书,太傅正考九弟背书,我轻手轻脚的找了个位子坐下,太傅眉头微皱,满脸不耐,总不会九弟比我还笨吧?
我低眉顺眼的打开书,娘说我可以背不下太傅教的东西,但至少也要能认字,能读出来,不想让娘对我太失望,我一个一个的努力辩认著书上的字。
"哟,废物会翻书啊?"二哥不怀好意的挪到我边上的座位,伸过头看我翻的是哪一页,不屑的说,"这些字你认得吗?只怕把书盯破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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