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小猪吃老虎 ————黑羽琉璃
黑羽琉璃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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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素打开门,进来的是御医们,我放下手头的衣物,迎上去,本打算请他们在屋中坐,奈何屋子太小,椅子不够,床上又堆满了衣物,只得引他们站在院中谈话,留子素打包一堆什物。
"定颜啊,你这一走也不知道怎麽时候才能回来,我们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看到你回来都不好说,"李御医拉著我的手,细细的看我,"我们老哥儿几个合计了一下,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可一定要收著。"
放在石桌上的包裹被胡御医解开,我看到一套金针,几本仍散发墨香的小册子,一排小玉瓶,里面还有5瓶那种特制的养颜膏,因为瓶体比别样的小一半,极易分辩,还有一个小包裹在里头,林林总总的,应该全是些好东西。
赵御医拿起一本小册子,跟我说:"定颜,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这里面可是我们每个人历年来治愈的各种疑难杂症的手札,有了他,比医典不差。"
"这一本可是我们所有能想到的被我们治好的高官名人的名字和住址,你有了需要可以凭这些信物去找他们帮忙。"李御医打开那个小包裹,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玉佩、木牌、铁令......
我瞪大眼,半张著嘴说不出话来,心中泛起难以言哈的复杂感受,最後化成雾气,在眼底凝聚。
"定颜啊,你可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解闷人,有了你在,宫中的日子也不那麽难挨,你给我们的那麽多,送你这些个东西,让你以後在外面多些个方便,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陈御医的话让我再也忍不住,抱著离我最近的郭御医放声大哭。
"别哭啊,今儿可是个好日子,"老御医安慰著我,"你是个好孩子,不但给我们解闷,还给我们留了一个生财的方子,说起来我们真的要谢谢你。"
我擦了擦泪,不好意思的对围上来的御医们说:"您们也给我了很多很多的关爱,如今还为我的事担著风险,我......"
"没事儿,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怕什麽,你就放心的去吧。"其它的御医都笑著对我说,要我不要为他们担心。
"小主子,我们还以为来得太早呢,原来还有先到的啊?"几名御厨带著小学徒,端了好多的食盒进来。
"你们这是......"我指著他们端的食盒,一时反应不过来。
"嘿嘿,小主子,我知道我们做的点心没你做的好吃,但左右也都是我们的心意不是?这可都是我们自己的拿手绝活儿,昨晚上连夜做的,就等著今早在您启程前做好送来,让您带著吃的。"
"油纸包里的是各式点心,布包里的是蒸糕素包子,坛子里的是各式的腌蜜果子......"
现在不大的石桌上已经被食盒一层一层的摞著,占据的满满当当,坛子放在石凳上,御厨们终於腾出手向我介绍。
"啊,对了,这里面还有些寿桃子,还有您教我们做的各式点心,回头尝尝有没有学的很像。"另一个御厨补充。
我看著那一双双诚挚的眼,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他们昨天已经很累了,却还为了我做这些点心出来......
"唉,你呀,"子素拿了手绢给我拭泪,压低了声音说,"你可不能为了这个不走。"
他真是知道我。

23
只是现在事到如今,我就是不想走,也不可能再留在这里。
"主子,您好好养病,我们会照您定的食谱来给皇上和娘娘做菜......"
好容易止住的泪又被勾出来,御厨们见我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什麽招我哭的话,道了声"还要回去准备早膳,就不能去送主子"就匆匆离开了。
"我们也不方便去送你,定颜,多保重。"御医们也向我告辞。
一时之间,人都走光了,只剩了一堆的东西在眼前,昭示著他们曾经来过。
"好啦好啦,你别这样,"子素搂著我,在我唇上轻吻了下,说,"你还是先头疼一下这麽多的东西怎麽带吧,屋子里可已经有好几个包裹了,我怀疑一辆马车都装不下。"
"啊?"我掠向屋子,看到被子素打包好的东西,险些跌倒。
"这麽多?!"靠在子素身上,无力感油然而生。
想不到我的东西会这麽多......以前怎麽没觉得?
"两包衣物,两包书,一包是笔墨纸砚,一包各种用品,还有这个是我们所有的家当。"

......

这基本上就跟把全屋的东西打包搬走没差别了......
"怎麽这麽多东西啊?"江公公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他领了几个小太监,站在院子里。
"江公公。"我在子素的扶持下出来。
"小主子,您的人缘儿可真好。"江公公闻到香气,吸吸鼻子笑道。
"您可别跟我客气,想吃什麽就拿吧。"
"不了,这可都是给你预备的,在山里可没宫中这麽便利,你还是留著慢慢吃吧,"他摆摆手,"咱家是来帮你们收拾东西的。"
"哦,我们已经收拾好了。"我引著他往屋里走,他看了那一堆的大包小裹,居然笑了。
"行,咱家就是怕你们东西带著少了,到时候用起来不方便,过来提醒一下。"他招手让小太监们拿包。
子素把放我们家当的包和御医给的两个包收好,没让他们拿,其它的都教小太监抱走了。
"今儿咱家可是特意请命送小主子去卧佛寺,时辰不早了,用了膳就出发吧。"江公公坐在桌旁。
"好。"我也坐下来。
江公公示意子素也一起坐。
"去山里休养也清静,只是夜里头会冷,冬衣手炉什麽的都打包了吗?"
子素跳起来去找。
"别找了,咱家怕你们没准备,已经都放在马车上了,"江公公又笑了,说,"除了香油钱之外,咱家会记著关照底下的人时常送些日用品和药品什麽的过去,总算主子习惯吃素,借居起来也方便些。"
"公公想的真是周到,我在这儿多谢您了。"我为他满上茶水。
子素不好意思的再度落座。
送膳的小太监来了,习惯性的试过毒,我们才放心用膳。
过不多时,娘和蓉儿也到了。娘的眼睛略微红肿,见了我也不说话,只是拉著我的手不放。
最後看了一眼这个留有多太多记忆的小院,我们一行人走向宫门。
三辆马车已经备好,我、子素、江公公乘一辆,後面两辆放的都是各种物品,也跟著几个小太监。
临上车前,娘把我抱在怀里,低声叮嘱我在外定要小心衣食住行,凡事多长个心眼,多做善事。
"娘,您多保重。"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保重,我跪下去给娘磕头。
"记得回来看我。"娘握著我的手,好半天才低声说出这句话。
我默默的点头。
在子素的扶持下上了马车,我撩开车帘看向娘,娘却只管著拭泪,我只有靠回子素身边。
我头一次坐马车,这辆马车非常的宽敞舒适,就算我躺下,都可以把腿放平,余下的地方,还够放一个矮桌再坐上两个人。
车上铺著厚厚的软垫,不论坐卧都感觉很棒,江公公说完了话,令车夫启程。
我再次撩开车帘,跟娘的目光对上,娘含泪向我笑著挥手,那一瞬间,我真想跳下去再抱一抱她,腰上传来的力量阻止了我的冲动,我只能探出头,看著娘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内。
"别看了,"子素让我再度靠在他身上,揉著我的颈部,"也不怕脖子断掉,想看你娘的时候就回去看她,没人会拦你。"
"嗯。"碍著有江公公在,也不能说什麽别的,我索性闭目假寐。
今天晚上,还有我们忙的呢。
马车行的非常平稳,耳边隐约传来各种声音,不住提醒著我,我已身处宫外。
子素跟我这麽些年,身上的压力也挺大的,别的不说,就说他的胡子,他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有细小的茸毛,後来愈发明显,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後,我不得不从御医那里弄到脱毛的药,用的剂量有误,以至於他的下巴上再也不会长胡子......
我当时吓得大哭,他抱著我柔声的安慰,说不长胡子还省得日後天天刮......
为掩饰自己的秘密,他种种的辛苦不一而足,出宫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子素为我做了多少,我心里都清楚的很,而我为他做的......他不知也无妨。回忆好长,而路很短,马车终於停下,子素在我耳边轻唤:"颜儿,我们到了。"
我睁开眼坐起身,撩开帘子一瞧可不是,外面正是一座寺院,江公公已经下了车,正和僧人交谈。
没过多久,江公公又上来了。
"小主子醒了?他们已经收拾好一个小院,我们直接过去。"马车缓缓前行,绕到寺院的後面,又走了些路,我才看到位於山坡上的小院子。
还真是不大,这个院子离寺院有一定的距离,又不是很远,院里院外都有树,收拾的很干净,在我正打量环境的时候,後面两辆车上的小太监下来,把东西往屋里搬。
收拾好屋子,又说了一会儿话,江公公才带著人坐马车离开,我和子素取出藏在包裹中的各式工具,在院外布阵。任承恩在我们布置妥当後被我的属下送过来,我了子素没有急著走,据我们的推断,三哥被父皇看得再紧,也应该会想办法过来找我。
住了不到十天,我收到飞鸽传书:三哥从府中逃离,京师中严加戒备。
"希望你三哥能早点儿来。"子素放出鸽子,和我一同目送它化为雪白的小点,飞向京师方向。

25end
"希望你三哥能早点儿来。"子素放出鸽子,和我一同目送它化为雪白的小点,飞向京师方向。
鸽子飞走的一个时辰後,如我们所愿的,院子被人围上。
"颜儿,出来吧,我们一起上路,你瞧,我连御医都带了来。"三哥骑在马上叫道。
我看到郭御医苦著一张老脸,从马车里探出头。
对不住了,郭御医,你在马车上再待会儿吧。
"颜儿,你看这是谁?"三哥从马车上揪出的另一个人,令我身体一颤。
他怎麽把方瑞卿也带来了?!
"你的那些个朋友,现在都在山下等你,这个作为代表让你亲眼看到,你若是不出来,每过一会儿,我就在他身上留一道,你总不会眼睁睁看他死在你面前吧?"三哥把方瑞卿扯到马上,短剑在方瑞卿身前比来比去。
"颜儿......你不用管我!" 方瑞卿冲著院里喊道。
"啪!"三哥用力打了方瑞卿一记耳光,血丝顺著方瑞卿的唇边流下。
"子素!怎麽办?"我紧张起来,拽著子素乱了方寸。
我原本是坐在子素腿上嗑瓜子,泡茶,吃点心,打算看三哥的人在院外绕来绕去不得门而入(我们可以看到他们,而他们只能看到院子被浓雾笼罩),想不到三哥会抓方瑞卿,拿他威胁我。现在我看到方瑞卿被三哥打,只觉嘴里一阵阵发苦......
"你以为你的人为什麽一个都没有在得悉你三哥的计划时向你报信,而是被你三哥控制住,关在地牢里?"子素缓缓的问我。
在查探消息时,我发现我的朋友被三哥关在地牢中,有的被软禁在客房,因为没有生命危险,怕惊动三哥而没有马上去救他们,待三哥事情败露,他们才一个个被放出来,父皇对受到三哥迫害的他们倍加关爱,我也悄悄给了他们补偿,唯一的遗憾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方瑞卿,难道......意识到子素所指为何,我竟松了口气。
怎麽说方瑞卿也曾是我的朋友,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方瑞卿把我们卖了,我无话可说,但是,他为什麽要出卖我?"忆起当初我们三人把酒言欢的美好日光,我对方瑞卿恨不起来,只觉迷惑不解。
"你仔细去看他的眼睛,那里面将缘由写得清楚明白。"子素提点我。
方瑞卿的眼睛中,剥去表面的恐惧,盛的满满的,是痴,是愧,是痛楚无奈......
"他喜欢三哥?!"将想到的答案脱口而出,我愣住,"三哥有什麽好的?"
"在他眼中自然是好的,"子素摸著我的头,"这个你还不懂麽?"
我看著方瑞卿顺服的靠在三哥身前,仰头将自己交付给三哥,心中一酸。
"三哥并没有善待他......"
子素抱我的双臂收紧:"你三哥只善待像你的少年......"
我无语,在子素怀里闭目,不去看方瑞卿的血沾染在那一身白衣之上的景象。
那道阵法消耗著三哥的耐性与时间,一直从早上拖到下午,三哥他们终始只能在外面打转,方瑞卿身上的白衣,已经化为红衣了吧......
"颜儿,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火箭了!!"三哥在外面发狠,再不走,父皇的禁军随时都有可能追到这里。
"他终於忍不住了。"子素拍拍我的背。
"我们可以走了?"快一点破阵吧,我不想方瑞卿身上的伤口再多几道。
子素默然点头。
三哥青筋毕露,扯著有点哑的嗓子,在外面喊了又喊,见迟迟得不到我的响应,终於咬牙命令属下放箭。
一支支火箭引燃了院墙,阵法渐渐散去,已经有人冲了进来,院子里一团混乱,我抛出的霹雳弹,令混乱升级。尘土飞扬,火光四起,夹杂著几声痛呼,我和子素趁乱冲出院子,奔向树林。
"想走?"三哥带了几人挡在我们的面前,三哥骑在马上喝道,"颜儿,你以为你逃得过我的掌心?"
"三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就不要一错再错,去向父皇认错吧,那样总比四处逃亡强,你认为我逃不过你的掌心,你又焉能真的躲过父皇的追揖?"我的目光落在虚弱无力的方瑞卿身上,欣慰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只是长,而且一道比一道浅,有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休养些日子,就能痊愈,他别过头没有看我。
我的劝解换来三哥挥来的一道马鞭。
想把我捆起来带走?看来我的拒不出院已经令三哥不再怜惜我的"体弱",唉......我感叹的工夫,子素已经拉我闪过鞭影,钻入树林,向山上跑去。三哥和他的随从在我们身後紧追不放,这几日将周围地形摸得熟透,我和子素专拣树林茂密的小道走,逼他们弃马步行,在山路上绕了几绕,就只剩三哥跟在我们後面。
还说我们逃不掉呢,怎麽可能逃不掉?离预定地点愈来愈近,我的心情也愈来愈兴奋。任承恩就在那里等我们,甩掉了三哥,待父皇的人搜山,就能顺利找到被猎户所救的五皇子......
"你们还想往哪儿跑?"三哥气息混乱的站在我们身後,脸上带著得意的笑。
我和子素回身看他。
前方是一排酸枣树,树後不再有路,二十丈之外是另一个山头,我们唯一的路,已经被三哥守住,只能眼看著他一步步逼近。
我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眼光在四处打转儿,好象用看的就能看出一条出路,子素举著剑,颇有与三哥一决生死的架势。
"颜儿,乖,你只要跟了我,我会好好疼你的,来,过来,上我这边。"三哥柔声诱哄著我。
好容易被甩开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出现在三哥身後,手执长弓,瞄准子素。
"你的话,就算颜儿信,我也不会信,"子素冷冷说道,"我不会把他交到你手上!"说著,一把拉我过去,纵身跃向崖下......
箭从我们头顶掠过,身体往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响,隐约的呼喊声被吹散,只能听出其中的惊恐。子素抱著我,不时以掌击向山石,减缓我们下附的速度,调整落下的方位,我在他怀里,在他出掌的间歇为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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