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白起
白起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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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和当不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他在朝堂之上对我与老九都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也没看出特别偏坦哪一方,冷眼看我们争得热火朝天。现在听说了我府里有你这么一个人
  我接下去:又听说你为我做的种种事,因此想来看个究竟,看看我是不是褒姒一类的人物,也看看你是否沉迷美色,会为了我烽火戏诸候,一笑失江山。
  德王点点头,说:想来,他是在心中对我和老九做个比较,最后才决定哪一个更值得。
  你是说,能不能当上皇帝全在于他?
  那倒也不至于,他毕竟也只是个臣子,父皇决定了的事,他只有从旁劝解的份,也没有多大置喙的余地。
  这样说来,他心里终究还是偏向你的,不然不会对你的事这么挂心。
  也可以这么说。也幸好你不是褒姒一类的人,否则
  就算是我是褒姒,他又能怎么样?我不以为然,大树底下好乘凉,我有德王这样一个靠山,还怕他?
  德王炯炯的目光看过来:今日你但凡有一丝烟视媚行,为了防我效仿幽王,你信不信他会派人杀了你?
  我激灵灵打个冷颤,想起他言语可亲的样子,心底一股寒气窜上来。德王走近抚着我的头发说:素心素心,你对人心还是了解不够。铁中棠混迹官场三十年,为了这个皇朝,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回到自己房中,将袖中的纸条打开,是小白的笔迹,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一切安好,今夜三更,等我!
  我收起纸条,在烛火上引燃,看着纸条的边慢慢卷曲变成灰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正巧冬梅进来,立在一旁抿嘴微笑,也不做声。
  待我坐起来,她才走上前,将一盘点心放在桌上,说:这是王爷吩咐送来的,怕你晚上饿。又在火炉中埋了一大把炭。
  我打个哈欠,说:我累了,你下去吧,我要睡了。
  冬梅屈屈膝退了下去,我放下帐子盘坐在床上等着小白。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漫长无比,寂静在黑暗中被放大了一百倍,沉沉地压过来,几乎可以听得到外面风掠过树梢,床边火炉里的炭不时发出噼噼剥剥的细小声音。
  外面的更夫梆梆梆地敲着,又沙哑着喉咙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被推开了,一条轻灵的人影闪进来,我掀开帐子,探出脑袋低低地喊:小白小白,我在这儿!那人影走到床边,将我的脑袋推进帐子,自己也跟着跨上来,拣起放在一边的锦被将我裹了个严严实实,低声说:天气冷,小心着凉!又顺势将我拥在怀里。
  我仰起头看着他,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眼角眉梢,只觉心里有一股喜悦如初生的蚕努力地想要从茧里探出来,跳跃着,叫嚣着。想抱住他打两个滚,但手脚都被缚住了,只能咧着嘴傻笑。小白看了看我,忽然将头凑过来,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不轻也不重,让人痒到了心里。在我还来得及反应之前,忽然又将我翻过来,狠狠在我屁股上打了两下,这两下又疾又重,火辣辣地痛感从下身一直传到了脑袋里。
  我跳起来,缩到床角指着他小声喊:你打我,你打我!
  小白长臂一伸又将我拉回他怀里,恶狠狠地说:还说?是谁一声不吭就跑掉的?偏偏我在洛阳脱不了身,急了个半死,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你被人欺负,你说你该不该打?
  被他点中了死穴,我只好干笑两声,又缩回到他怀里,说:我想帮你嘛。
  小白哼一声,说:我杨震远还没窝囊到要把自己喜欢的人送给敌人来求和的!
  我又干笑两声,心里却因为他那句喜欢的人而得意万分,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住他衣服,说:小白,我也喜欢你。
  小白又哼一声说:早知道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还是用力把我往怀里搂了搂说:怎么样?德王府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哪个敢!我得意地说,我不欺负他们就算好的了。不过,他们总是在背后说我。
  哦,说你什么?
  他们说我是仙人!
  你当然是仙人,这世上还有谁长得你更美。
  他们还说我头发很奇怪。
  小白将我的的头发缠在手指上把玩着,说:那些人没见识,不用理他们。
  他们还说我什么都不会,就会吃。
  小白呃了一声,沉吟一会儿说: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小白,镖银的事怎么样了?等你拿回镖银,就跟我回山上好不好?
  好啊,去哪里无所谓。
  族长说,你到了山上,他可以让你转生为妖,这样你就不会老了。
  小白耸耸肩,不是很在意地问:如果我老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当然不会,可是你老了,就会死,我可不想一个人。而且人和茄子不一样,茄子是越老越硬,人一老了,就硬不起来了,软趴趴的,就不能给我幸福了。
  小白蓦地将我扶正,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小安啊,他说的。
  他嗤地一声笑说:你放心,我会一直硬下去,事实上,我现在就已经很硬了。
  什么硬了?
  以后再告诉你。
 
  窝在他怀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平安喜乐。两个人絮絮地聊着,只是拣着小事。天微亮时,小白忽然下了床,打开了卧房的门,朗声说: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王爷既已到了,何不现身。客人围被而坐,让主人立于外面,叫在下怎么过意得去。
  总镖头好灵的耳力,本王不过不小心走动声音大了点,就被发现了。总镖头光临寒舍,本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着,从暗处走出一个人,长身玉立站在廊下,正是德王。
  小白略一施礼,说:王爷诸务繁忙,在下怎敢打扰。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素心一直蒙王爷照顾有加,临别之际,在此一并谢过了。说着,又是一揖。
  德王脸一沉,闪身避过了,说:我却不是为你照顾素心,这一揖本王当不起。况且素心也不是你的,总镖头未免有点越俎代疱。
  我穿上鞋,追到门外。小白和德王一个立于房门,一个立于廊下,正瞬也不瞬地互相看着,小白沉静如水,唇边隐隐有一丝笑意,德王却是脸色阴沉,一股肃杀之气缭绕周围,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我情不自禁伸手牵住了小白的衣角。
  德王一眼扫过来,说:素心,进去,这里没你的事。
  小白也说:你先退到屋里,多穿件衣服。说完,又转向德王说:素心的事暂且不论。我与王爷之间可还有另外一笔帐要算。
  德王哼一声,踏前一步,脚下方砖应声而裂:你联合武林正道袭击我影煞四处分堂,这一笔帐,无论如何你要交待个清楚。
  影煞无恶不做,我攻打也不过是顺应民心。更何且,我尚手下留情,没将你的真实身份告之于天下,若是人们知道了堂堂德王竟是杀人无数的影煞堂堂主,你说他们会怎么做,朝廷又会怎么做?
  你会告诉?我是影煞堂主的事不正是你手中最厉害的杀手锏?总要留到最后才祭出来。可是你要知道,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手一挥,周围假山后,树木上飘下无数人影。
  小白一用力,带着我飘进了屋里,反脚踢上门,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如下疾雨,无数的暗器钉在了门板之上,更有几枚份量甚重的飞锥穿过门板飞了进来,小白随手挥洒,将之一一斩落于地上。小白将我送到床前,又将八仙桌立起挡住,低声说:在屋里呆着,别出去。
  也不等我答话,从门外抄起一个行囊,从里面掏出一把揉木而弦之的弓来,回头向我一笑,纵身跃了出去。
  我跳下床,趴在窗口向外看。只见小白跳到庭院中,猿臂伸屈,刷刷刷三箭连株,首尾相连,发出凌厉的破空向德王飞去。
  德王冷哼一声,左手伸出二指,看准长箭来势,在箭□上一拨,第一箭便斜斜的落到地上去了,转眼间,第二第三箭已到,他面不改色,伸手挟住了第二支,看准时机,手一挥,正敲在第三支箭正中,两箭齐折,跌落于地。
  小白更不答话,张弓如满月,又是连株七箭,这七箭虽然有先有后,但彼此间相差极微,但如七个人一同放箭,平行飞出,箭尖带起的尖啸之声在静夜中听来份外惊心,德王身形闪动,打落了其中三支,却再也来不及打落另四支。
  那四支箭却不是奔德王而去,只听得几声惨叫,那四箭射中了四名德王手下的喉咙,鲜血沿着箭身缓缓地流下来。
  德王大怒,一掌劈向小白,小白却不与之正面交锋,又是一箭逼退了德王,再一次连株七箭,快如流星,又有七个人倒下,有一个人没有立时就死,倒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发出唔唔的哀嚎。
  血腥味一阵阵地飘过来,我喉头作恶,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冲到院中,挡在小白与德王中间,大声喊:别打了,别再杀人了。
  
  ^^:最近天灾人祸不断,因此隔了这么久才更新,真不好意思!的
血腥味一阵阵地飘过来,我喉头作恶,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冲到院中,挡在小白与德王中间,大声喊:别打了,别再杀人了。
  小白冲上来,一把将我搂过去,将我的头压到他怀里,说:别看!
  看到我藏到小白怀里,德王本来向奔来的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下了。
  我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问:你们一定要打吗?又转过头看着德王,说:你拿了他的镖银,他杀了你的手下,这样打来打去,可是你们两个根本就没仇啊。要说有仇,我在刘家庄破坏了你的计划,你更应该恨我!
  德王仿佛被我这一番话触动了心事,怔怔地站了半晌,眼睛只在我与小白脸上扫来扫去,忽然一声长叹,转过头去,对那些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些手下都是一愣,接着就鼓噪起来。德王脸一沉,冷冷说了一句: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那些人方才噤声,将躺在地上的同袍拖的拖,抱的抱带走了,整个庭院瞬时变得无比清静,只余我们三人,静得几乎听得见远处的风划过冰封湖面的声音。
  静默中只听得德王说:素心说得对!我和你根本就没仇,我一向自负养气功夫,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没想到今日竟和你在此做意气之争。明天你便去找管家,我会交待他将你的镖银原数奉还,影煞之事也就此做罢,别让素心为难了。
  小白托着我的下颔抬起我的头,一双星眸在静夜中闪闪发光:意气之争,说得好,说得好!我率人攻打影煞之时,真正又有多少是为了所说的的正义呢?又有多少是为了你呢?你又哪里想得到这些呢!素心,镖银也找回来了,我会辞去了总镖头的位子,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游遍大江南北,岭南春色大漠飞雪,哪里都好。
  我看看德王,又看看小白,点了点头。德王对我极好,心里是知道的,可是可是,人间到底不是我可以长留的地方。我牵起小白的手,两个人向外走去。
  德王略显惆怅地看着我说:你就走了?看到我们的脚步,他突然喊道:杨兄且慢,在下还有一事。
  小白看着他,片刻前那种暗潮汹涌的紧张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之间相交的视线不再如两头野兽般充满着戒备与敌意,竟奇异地似乎有种敬意在流动。
  也不去管身后宛如天崩地裂后的残破,德王领着我们来到一处临近湖面的小亭子,请我们在桌旁坐了。当着德王,我不好再腻在小白怀里,乖乖地找张石凳,一坐之下,只觉冰凉彻骨。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月落乌啼霜满面天,正是一日中最冷的时分,我纵然极力忍耐,浑身上下的颤抖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牙齿不住互击,发出咯咯的响声。
  小白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将我包住,德王也脱下大衣披在我的肩头。的dc5689792e08eb
  身体这才慢慢暖起来。的67d96d458abdef21792e6d8e590244e7
  德王拿过小白放于桌上的弓,伸出食指勾住了紧绷的弦,一收一放,一声清澈的龙吟颤微微地传开去,良久不绝。他将弓放回桌上,说:杨兄好巧的心思,箭可及远,又比用人力发出的普通暗器快了不知多少,用来对付江湖中人实在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白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德王接着说:杨兄担任总镖头五年有余,这五年来,联合镖局从来没失过镖,全是杨兄居中调任有度,知人善用。就连二年前落虎山强盗劫镖的事也能借官府力量轻易摆平,足见杨兄对官场也有留心。说到这里,微一沉吟,又说:那么杨兄对我目前的情况也肯定是心里有数了。
  小白也不藏私,说:德妃之父庸亲王一事,满朝大臣都是议论纷纷,说你是狡兔死,走狗烹,棋子一旦没用,便毫不留情地马上放弃。现在,就算是你这边的人,也是藏着三分私,怕自己说不定就是下一颗无用的棋子。九王又紧咬住这件事不放,存心要孤立你。在朝中说话最有份量的铁中棠动向不明,万一他择九王而弃你你现在的处境正是内外交困。
  德王毫不掩饰对小白的激赏,点头说:不错,杨兄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关节所在。这也与我要说的事有关。
  小白霍地站了起来,话音里带了几份冷酷:王爷不必多费心思,杨某向来对争权夺势毫无兴趣,绝不会为你所用,更不用说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了。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德王却依然坐着没动,只是抬起手来示意他稍安勿燥,说:杨兄所说不错,官场上明里打哈哈暗中捅一刀的手段你我心里清楚得很,杨兄志在四海,自是不屑这些卑鄙龌龊的事。可是若是我说我所做所为并不光是为争权夺势呢?
  这话说得古怪,不光小白重新坐下来,凝神听他细说,连我也忘了发抖,呆呆地看着德王。
  德王说:也不怕你说我忘恩负义,庸亲王买官鬻爵、几个子息无恶不作的事我都有所闻,早有除他之心,只是一时之间尚须借助他的力量压制老九,所以暂且隐忍他一时,可是暗地里我都一笔一笔地记着,若有一天,我位列九五,他自是首当其冲,绝不会让这等蠹虫多存活一天。
  小白冷笑一声,说:你位列九五,这些老臣子自是用不着了。退一步说,你若真有为天下百姓的心,又何必非要等当上皇帝以后才治他。
  德王苦笑一下说:杨兄说得轻巧!若不是老九揭发了他,我想我还是会留下他吧,毕竟他是两朝元老,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我倚重他之处甚多。没有他,我今天也没足够力量制衡老九,或许早已长埋地下也说不定,避大害而趋小害,舍小利而得大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小白沉默不语,眼中精光闪动,显然是在心里衡量他这番话有几分是真。
  德王说:杨兄可是信不过我?
  小白却跳过了这句话,看着他说:你说下去,你想要我怎么做?
  德王说:江湖的事我想就此放手,请杨兄接管。
  放手?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好有一天
  德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力分则弱,尤其现在,若分出力量去重建影煞,则我身边乏人,老九定会借机打压,我又无力对抗,倒不如将所有重心移往这边。
  小白点点头说:也对,以前你略胜九王一筹。自影煞被我率人攻破四处分坛,实力大不如前,你若再两头奔忙,最后只怕是两头都落空。只是你说的接管又是怎么回事。
  德王看了我一眼,说:近来江湖之上也颇不平静,苏荐青来势汹汹,借狐醉果控制大批江湖高手为之卖命。近来更收到线报,他率领手下南征北讨,不到一月,大江南北已经有近小半的门派宣布投效于他。我怕有一天,他真的一统江湖,怕是比老九更为专制狠辣。
  我在一旁听了他的话,想起小青,那个略显稚气的脸孔似乎还在眼前晃动,坐在午后的书房里,沐浴着阳光皱眉说:你又饿了?午饭吃过还没有一个时辰!纵然满脸不甘不愿,最后还是起身走向厨房。什么时候,他竟变成了可以和德王小白势均力敌的对手了,被他们这样慎而重之地提起。我小小声愧疚地说:他的狐醉果都是我给的。只是那两个人像是没听到,又像是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自顾自地继续着他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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