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灰湖
灰湖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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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在上,弟子戒嗔不但犯下色戒,且污了佛门净地,弟子愿受任何惩罚!既使遭到天谴!......"

"休要胡说!"一声怒吼自庙外传来,接着冲进一人,正是那少年,只见他一身白衣完好无损,手上还提了个包袱,额头冒出不少汗,不知干什么来着?此刻来到戒嗔面前,自包袱里拿出衣物给他,"这是我下山买的,顺便买了些药,咦,你烧已经退了?"少年摸着他额头惊喜道。

"我发烧了?"戒嗔感到奇怪,他自己怎不知道?

"是啊,你发烧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就退烧了,真是佛祖保佑你也不一定。"少年笑了,百花为之羞惭,阳光为之黯然,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他身旁坐下,撩开盖在他身上的衣服--

"干什么?"戒嗔吼问,神经都紧绷了。

晃了晃瓷瓶,少年微笑:"别紧张,只是上药而已,你股间的伤不上药的话,短时间内怕是不能行走了。"

那个地方?戒嗔一僵,急道:"我自己来!"

少年不允,拔了瓶塞迳自为他上药,一边说:"这药是液体,你怎么为自己上药?脑后又没长眼睛!现在十二个时辰早过去,你还是先提气看看内力是不是恢复了?"

戒嗔沉默着,依言提气,这才发现内力真的复原了!但是戒嗔的心一直往下沉,如果说当时内力在的话,他会遭此耻辱吗?倘若他可以自保,是否意味着将丢下这少年不管?放任他在这深山庙堂中死去?不!别说佛祖不允许,就是他自己的良心也不会让他做出这等泯灭人性之事!那么,最后他的下场岂不依然如故?

"戒嗔,你没事吧?"少年唤着他,已经动手为他穿衣,见他回神,问道:"如果你觉得自己已不配当个出家人,以后跟着我可好?"

戒嗔冷冷一笑,双眸不再迷茫,清澈而黑亮,淡定说道:"贫僧无颜面对佛祖,亦愧对师父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却不会就此舍弃信念!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望施主勿挂于心。"

少年定定望着他,为之神采所惑,好个忠心的佛门弟子,好个坚定的信念,言语间他不曾怪他这罪魁祸首分毫,却将罪过自己背负,真是个傻瓜!而正是这个傻瓜让他第一次产生想要守住一个人的冲动。

二人在庙里又度过一天,其实戒嗔想赶他走,少年却总是跟他唱反调,说你伤未愈我有责任照顾你。戒嗔性格正直,不善与人争执,每次输的人都是他。

少年屡屡邀戒嗔跟随他,却每次都被拒绝,该说是根本没人回应他!

直到今日中午,戒嗔的伤在药物及内息的调节下已好大半,平常走路是绝没问题,趁着少年出外采果时,戒嗔不告而别了。

回到少林寺,众人虽感戒嗔神色有所不同,问之总答没事,只当他是累了也就无人再问。

谁人知道戒嗔的苦?说他被一个少年强暴了?此话如何说得出口?然放在心里终是一个疙瘩,害的他寝食不安,竟渐渐消瘦,少林寺众大为担心,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有让他参加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戒嗔的责任心很强,为了少林寺,他会打起精神的。结果也在预料中,戒嗔果然提起精神来,专心备战武林大会,整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从前了。

然在大会当场,见及后来当上盟主的玉如虹后,戒嗔脸色突变,要求退出本此大会,方丈及其他三大首座不解,问其原因,在佛祖面前,戒嗔只说自己犯了色戒,自罚终生禁闭永不见人!四位少林高僧是看着戒嗔长大的,素知他为人,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却无法得知。

后来玉如虹由方丈领至禁闭室单独见了戒嗔,他开门见山地说:"戒嗔大师,请跟我走。"

戒嗔敲着木鱼念着佛经仿佛未闻。

玉如虹走近他,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照着他的唇印上一吻,吓的戒嗔睁大双目,"你又来做什么?"

"跟我走。"

"贫僧正在禁闭,还望施主勿打扰......"

"戒嗔!如果我将你犯色戒之事公布于天下,当然另一主角我会找一个替死鬼,少林可是武林泰斗,又是佛教圣地,你说少林寺将如何立足于武林?如何信服于天下苍生?"

"他们会信你的话?"戒嗔冷哼。

玉如虹邪笑:"我是武林盟主,就算不信我,武林四大家族的话总会信,再者武林第一堡清云堡堡主是我父--亲,你说他们会不会信?"

戒嗔目光直缩,他竟有如此显赫来历?"少诳贫僧,你姓玉,清云堡主姓宋......"

"我跟我娘姓玉,大师你别多费心了。"

"你......"戒嗔的清净心在这恶霸面前是如何也维持不了了。

"只要你答应以后永远跟随我,我就绝不会再为难少林寺,怎么样?"玉如虹笑的美丽且邪恶。

戒嗔皱着眉,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久久未能成言。

玉如虹也不逼他,只笑咪咪地坐到他对面,两两相望。

时间对戒嗔来说过得异常之慢,颊边的冷汗拭了又拭,对上玉如虹已显不耐的脸,无奈地轻声道:"贫僧跟你走。"

声音轻没关系,玉如虹已听到,他笑开了花!终于得到了啊!

听到身下的人发出类似笑声的梦呓,戒嗔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暗忖他既已睡着,何不趁此机会离开他的身上?他可不想整晚都躺在这个恶劣少年的身上不得片刻休息!

才一动身体,玉如虹环在他腰身的手臂更收紧,以清晰的声音说:"你是不是真想被我压在身下?"

"我保证不动了。"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准离开。"玉如虹的声音渐低,似带着微微的疲惫。

也是,从江南赶到京城,又马不停蹄地参加比武大赛,也够他累了。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来,沙沙雨声更增添夜的寂静。

5

次日,二人在四大公子的敲门声中醒来。
一睁眼,便见到思念一个月之久的人,玉如虹微笑着亲他头顶上的戒疤,"早啊,戒嗔。"

戒嗔有一瞬的失神,然后便想到自己已经答应要跟着他了,不过那并不代表任何的意义,"施主......"

一早的好心情都让这声刺耳的称呼破坏殆尽,玉如虹收起笑脸,沉声道:"叫我如虹,你没记住吗?你再不是出家人了!"

"盟主大人,起来没?我们还要赶路。"门外四大公子已经开始催人。

玉如虹更是不悦,眉头微皱,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等,我们随后到。"

四大公子只有应声"是",下楼等这大牌的新任盟主去。

无人吵他,玉如虹松了眉,美目微转,淡淡笑开:"戒嗔,该起来了,你很喜欢压在我身上么?"

戒嗔马上弹起身下床,阿弥陀佛!那种恶人先告状的话就当未听到。

玉如虹自是知他想法,却是笑笑,慢悠悠起身,整整衣服,套上纯白的外衣,再用白色缎带简单地扎起长发,便是一美若画中走来的玉人儿。此时,他从包裹里取出一件灰色普通服饰,走到戒嗔身边,命令:"脱衣服!"

听闻此言,戒嗔一下退出几尺,戒备地望着他,"干什么?"总之他是吓怕了。

真是好有趣!他的任何心思都是挂在脸上的,让人想看不出来也难。玉如虹朝他走近一步,他便退后一步,不觉中抵到墙上,万分紧张地盯着玉如虹,将他当成危险的存在。玉如虹递出手上的衣服,笑的很真实,却透着邪气,"你是不是想哪去了?我只是让你把僧衣脱了换成普通衣物而已。"

原来如此,戒嗔摇头:"贫僧是出家人,本就该穿僧衣,不换。"

他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吗?不过,要让一个人轻易改变二十多年的习惯确实挺难,也不急于一时。玉如虹轻笑出声:"戒嗔,你是要我帮你换,还是你自己动手?"说着做势伸出手,碰到他的衣襟--

戒嗔挥手欲挡开他的手,玉如虹却早一步缩回手,只是笑着看他,眼中闪着警告的光芒,大有你不换我就剥掉你衣服的意味。

僵持到最后,以戒嗔的妥协告终。

只要心中有佛,不管穿何种衣物都是一样。戒嗔脱下僧衣换上玉如虹给他的衣服,洗漱过后,二人下楼,只见四大公子等着他们用早点。

雨后的阳光分外明亮,隔了布帘将车内照的亮堂。戒嗔总觉得有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凭直觉望去,是北冥略带沉思的细长双眸,有何不对么?

"我们这是去东京么?"南宫撩开帘子,吸着清新空气,爽朗而笑,不太帅的脸在阳光下闪光,一个很适合阳光的男人。

"否则你想去哪?"东方挑眉微讽。

"这个全凭盟主定夺。"南宫冷哼,看死对头总是碍眼的。

话虽如此,四人却一致希望到开封的短短两天路程莫出意外才好,早日将玉如虹这不需保护又尽找麻烦的烫手山芋送到目的地!只因为他撑饱了没事干当了武林盟主,不少梦想成名的武林中人定会将他当成目标攻击,若君子尚可,若小人使用卑鄙手段可就防不胜防了,玉如虹若有任何闪失,他们四人将人头落地!

玉如虹岂不知四人之忧,瞅着正失神的戒嗔,坏坏一笑:"你们那么不想去开封的话,就到处走走吧,想来戒嗔也很少下山,趁此多见识一下红尘俗世也好......"

"不、不!不!我们想去开封!"而且恨不能即刻到达!南宫与西门连连摇手,脸色有些发青,到处走走?开什么玩笑!他们纵有九条命也不够用来砍头!

玉如虹也是戏弄他们,笑过后还是往开封方向行进,戒嗔事不关己继续无言,玉如虹正烦该如何让戒嗔把心思放一点在他身上,而不是他那个阿弥陀佛。

两日后的上午,晃晃悠悠的马车终于有惊无险地进了开封城,天子脚下。

为何说有惊无险?因为四大公子的担忧成真,行至山路时,急于成名之徒无视武林四大家族之南宫标记,竟拦车向新任盟主挑战!南宫岂容他人蔑视南宫家族,下得马车,一抖缨枪,那份阳刚与豪迈确实深具大侠风范。

南宫已是极为高大壮硕,同行六人兼车夫七人,只戒嗔比他稍矮,其余五人均差他甚多,然与眼前挑战者相比,南宫却成了小个子,只因那人真的--太高太壮!犹如一座小山!

即使如此,南宫面不改色,长缨枪似灵蛇出洞,又快又狠地朝那座小山刺过去!这等小脚色,南宫懒得记他的名字。若说此人有何特色,南宫倒记得一点,这家伙很耐揍也很欠揍!

为何如此说?因为南宫的枪即便刺到他,这人也是无关痛痒,还嘲笑南宫家的枪只能给他挠痒痒!南宫那个气啊!这家伙像座山也罢,连皮肉也厚到刺不进去,到底练了什么鬼功夫?脾气急躁的他干脆使出浑身解数,杀招尽出,却只伤得那人破点皮流点血,反被那人握住枪杆连枪带人扯过去!

玉如虹及三大公子吃惊不已,南宫的枪法虽非武林顶尖,却也是一流,竟不能伤及此人,倒真是小瞧了他!不过,此人也并非没有弱点......

眼看那人巨掌拍向南宫,戒嗔与西门"啊"了一声,急欲救人,却各被玉如虹及北冥扯住,尚未理解,眼前却是人影一晃,那厢"碰"的巨响,人影分开,那人直挺挺往后倒,东方拉着南宫飞退至马一旁,双双跌倒。

南宫看向那人,竟喷了一地的血,动也不动;东方回到马车上冷眼瞪他,戒嗔在那直念我佛慈悲,西门催他快上车,要继续赶路了。

上了马车,南宫才知道真相,原来他久攻不下时,众人便猜那人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之尖的硬气功,但凡此类功夫,虽坚似铜铁、刀枪不入,却有一个罩门,只要找到这个罩门,任你铜墙铁壁照样土崩瓦解!在南宫与这对阵中,他们已看出此人罩门所在,方才东方一出手便是往对方罩门击去,情急之下凝聚了所有内力,这一掌,对方不死也得变废人!南宫虽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是东方救了他。都是那个混蛋,害他欠了东方一个人情,早知道该在那混蛋身上扎几枪泄恨!

除这意外的插曲,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不过,东方与南宫的敌对意识却从未消失过。

马车穿过繁华的外城,来到郑门,卫兵检查过令牌后马上放行,低头哈腰,大气不敢多喘。

玉如虹及四大公子似习以为常,戒嗔心底却多了疑问,为何这些士兵见了玉如虹的通行令牌后便一副惶恐样?方才进外城时如此,现在进里城也是如此,这些在天子脚下当差的,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这玉如虹不过一介少年,就算如今他是武林盟主,又何须如此诚惶诚恐?戒嗔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是他多虑了。

将近午时,马车所行道路十分宽阔,两旁店铺林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京城就是不同于其他地方!

"玉公子,接下来去哪里?"赶车的在外面问。

玉如虹想了想说:"先回府。"

"是!"赶车的调转马头,往七锦坊方向赶。

四大公子彼此相望,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交差了啊!

不久,马车停下,赶车的掀开帘子说:"玉公子,到了。"

诸人下得马车,站在一朱门重檐、气势恢宏的巨宅前,巨宅门口还有四个禁军模样的人把守。戒嗔疑惑地抬头,看向扁额--

勤王府?!

此时王府的禁军一见诸人,立即上前包围,待见及玉如虹,均施礼:"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戒嗔微张着嘴,眼睛发直地盯着玉如虹,他竟然还是个小王爷?!

玉如虹回首,见戒嗔的模样,不由一笑,伸手拉过戒嗔往府里走,一边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闻言,身后跟进的四大公子差点摔倒,小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要留戒嗔大师在王府?

戒嗔皱眉,暗暗扭动手臂欲挣开他的手,或许是碍于有他人在,或许玉如虹另有打算,总之他松了手,然后听戒嗔说:"贫僧找间寺庙持单即可,就不在王府打扰小王爷你了!"

玉如虹忽然停下,戒嗔就在他身后,见状亦驻足,就见玉如虹大步至他面前,水漾的双眸结上一层薄冰,冷道:"戒嗔,你已不是出家人,不准再自称贫僧!不准再想着少林寺!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不愧为皇族贵胄,即使身高体格稍逊于人,但那份惊人的气势,却让人不由地后退。

戒嗔垂下眼,那双紧迫逼人的眼睛似要夺人心魂!他已经占有了他的身体,摧毁了他的自尊,夺走了他的自由,现在,连他仅剩的思想都要剥夺吗?不!纵使他百般威胁,都动摇不了他坚定的信念,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如虹回来了?"一清悠柔亮的声音自前方拱门内传来,拱门前旁栽种几枝修竹,青翠欲滴。

"是父王在家么?"玉如虹一把扯过戒嗔,不给他走脱的机会,急走几步进入拱门。

四大公子随后进去,拜倒在地:"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来吧。"清悠柔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戒嗔怔怔盯着王爷,呆了!他与玉如虹很像,且很年轻。美!不足以形容此刻正端坐上方的王爷,若说玉如虹的美是飘逸若仙,绝世脱俗;那么王爷的美则是媚,不是艳俗娇媚,而是清逸雅致,不经意间流露的柔媚风情,光是坐着,一个眼波流转,就像在诱惑人似的!然而,媚到极点的人却也冷到极点,不必看他双眸深处透出的无情,他的周身已笼罩在逼人的阴冷气压中,似连空气亦为之凝结--

不过,戒嗔并非为他美貌所惑,而是在想要不要和四大公子一样下跑?他自小侍佛,常跪佛前,可从没学过官场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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