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林·格雷畅想————华霄
华霄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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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傻瓜,要真是爱上你,我想即使世界大战我也能放弃......

\"今天下雨......你还是要出去?\"
\"恩。答应了别人的。不太好反悔。\"
\"你不是说不喜欢那些女生吗?\"
\"可那是集体活动......kei,你够不着就别勉强自己,那箱子我来摆好了。\"
\"......\"
\"很多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了,你不要总是处处都想着我,应该照顾一下自己。\"
\"我为你做事情你觉得困扰?\"
\"我没那意思,只是想着......我希望什么时候能照顾你而已。kei,是天气的关系吧,我觉得你的脸色特别糟糕。\"
\"啊......胃痛呢......\"
"啊?"
"恩......很痛......"
"上帝!"
那是我第一次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他横抱而起。我想一定吓着他了。但是我不记得说了什么严重的话,胃痛吗?我胃痛就很严重吗?我看着他慌乱的脸,觉得有点好笑。以前我胃痛的时候,可不见他这样紧张。他这样做,反而弄得我开始尴尬,整个身体在他怀里轻飘飘的。
我被按上了床,然后被被子盖了起来。syou焦急的脸浮现在我上空,那双星星般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我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一丝小小的暖浮上心头。
\"要紧吗?kei......是不是天冷得太快了?还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皱起眉,摇头。syou转身帮我倒牛奶,泡热水袋,塞进被子里让我抱着,那种感觉暖暖的,无法形容。\"痛吗?还痛吗?\"他焦急地问。我笑了,他的表情,搁在我床边,像只小狗。
我蜷起身子,老实说,这种身体早就习惯了疼痛,一点都不在乎了。可是对他来说似乎非常重要,他为忙得团团转,我只对他说:syou,别忙乎了,陪着我就好了。他回头,有点犹豫地摸了摸后脑。
我知道,他在犹豫与同学的约会。那时,我从心底浮上一阵自我厌恶。我想不应该留着他,他应该为了自己的生活而与同学多多接触。我知道他在学校里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人都向往与他交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的身体似乎给他造成了困扰。忽然间,胃痛得厉害起来。控制不住这般揪心,我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syou蹲在我身边,迟疑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真的......好些了吗?\"
我不想说话,为自己而感到厌恶。
整个人觉得有点恶心,让我无法呼吸。syou见了开始急起来,说去拿药,但被我拒绝了。
我说我没事,让他去约会,记得带上雨伞,雨会下大的。窗户外能听见雨点落地的声音,并且渐渐增大。
身体有种说不出的沉重,syou在我耳边抱怨,说我这样他怎么能安心地出去。不去了不去了!不过就是和同学出去玩而已,我放心不下你,情愿在这里陪你。他任性地说着,抓着头发,把原本好好的发型都搞乱了。
我无奈地伸手把他凌乱的头发抚好,看他焦急的眼神苦笑。行了,syou,说好的事情就要完成它,这是男人的责任感 ,知道吗?
他直直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并不愿意走,他非常担心我,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做上一个遥远的梦。
胃很痛,我不想说话。你还是出去吧,好让我休息休息。我说着,看见他失望的脸。我并不是不想被他照顾,但是以往都是我照顾着他,眼前的一切让我无法掉转角色,这似乎掺杂了对他的不信任,我不愿意去想,这让我觉得难过。觉得孤独,觉得无助。
疼痛也能让人觉得疲惫,我闭上眼,不想再与他说话。神智渐渐飘远,怀里的热水袋让身体变的暖和起来,从胸口一直到四肢,一阵暖意包围了我。我舒服地叹了口气,推了推他固执的肩膀。
\"等你睡了再说。\"他说,\"因为你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要是我走了而你出了事,那叫我怎么办?\"
我能出什么事?这身体让我生不如死,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我绝对死不了。我闭上眼,不再看他的脸,那倔强的表情真是让人受不了。syou不再听我的话了,因为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隐约听见了syou走动的声音,随后是热水的身音......很多,最后我听见了关门声。
他走了......
我叹了口气......
我真是个傻瓜,和那唯一残存在我记忆中的男人说的一样......总是做着背叛神意的事情,所有都像命中注定我该是个恶魔。真不甘心,我想向上帝叫喊:知道吗!我曾经是所有人眼里的天使!
真可笑,天使活久了,也就成了恶魔。短暂的美丽,才是属于神的。那男人那样对我说,所以我想:英俊的他一定成为了天使。

小傻瓜,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即使在这世界上,这是最大的禁忌。

他叫Oscar·R·Ludimans,我们见面的时间是1902年的冬天。我背着自己的意愿踏进查尔斯贵族医学院的第一步,撞上了他的怀抱。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接触,我只记得他结实的胸肌。
Oscar是个英俊的男人。当然与syou不同,他是英伦人,一张高鼻深目的白皙脸庞,还有双湛蓝的眼睛,笑起来,连同眼睛里的蓝色都会微笑。我记得那时的身体还很孱弱,被他一撞,整个人就坐倒在地。臃肿的冬衣让我尴尬地坐在冰冷的地面,除了对他的瞪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大笑。我恨恨地抓起地上的积雪砸上他的胸口,雪白的粉屑散在他黑色的大衣上,星星点点。我要是这样告诉syou,他一定会瞪大了眼睛,对我说:kei,你以前有这样可爱过?不错,那时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爱到令我在回想时觉得愚蠢。
"对不起。"笑完之后他对我礼貌地道歉。我呸,先兵后礼!
我没接他伸出搀扶的手,拍着身上的雪站起,用力推开他高硕的身躯,向学院里走去。他太高,也太强壮,我伸手一推,居然没推动他。他是故意的。天啊......那时的我实在太蠢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无是处。
"你的眼睛真漂亮。"他感叹,我肉麻。
我选择绕开他,但是他拉住了我的手臂。第二次接触,他的手很大,很有力。
"Kei·Phaedrus。我是你的学长,是专门来接应你的。"他终于解释了自己的身份,送开被我厌恶瞪视的手。"是院长的嘱咐。"那是我父亲,一个冷血,把病毒当自己孩子的疯子--Roy·Phaedrus,我他妈的最讨厌的名字,哪怕只是他的一个称呼--"院长"。可那时是我无法抗拒父亲的命令,跟着这讨厌的男人进了他的办公室。我发誓,与他牵上任何关系的人我都讨厌,除了母亲,那可怜的女人--我们同病相怜。
一直都已经习惯父亲的漠视,但是被他那样注视,还是第一次。我免不了浑身发颤,父亲的眼神像在审视自己的试验品,所以我讨厌日后任何把我当试验品的男人。那种眼神,不属于人。上帝,我想到自己是他的儿子,就觉得恶心。
他让我读我最讨厌的病毒学,我扯了扯嘴角说不愿意。常年以来我一直都很想成为一名画家,我喜欢颜料的质感,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除了金头发灰眼睛的男人。Oscar很英俊,可惜他是我父亲的走狗。父亲似乎对我的回答早就意料到了,他什么都没说,扔了一份表格到我面前:填了它。三个字,一个都不多也不少,命令。我气得浑身发抖,从没见过这样霸道的人!我为母亲不值,为我自己不值--为了母亲的微笑,我背着自己最美丽的未来来到这里受这家伙的气。留在这寒冷的国度,放弃南洋温暖的气候,而我做的一切,都是完成女人对男人的依赖与渴望。可笑的,母亲,即使我进了他想要的学院,可他的心依旧不是你的。他对你说了什么,允诺了什么,你希望我放弃自己的未来?
我填了表格。我还是填了,尽管我的手一直在抖。心里想着临行前母亲的话:孩子,只要你去了,他就会好好照顾你,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冷笑。母亲啊,做孩子的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我这样做,只是还对你抱着一丝希望与同情。
"身体好些了吗?"
意外地听见父亲一句人话,我有点吃惊地看向他。金丝边眼镜后的灰蓝色,总是带着非人的冰冷,这与他说的话非常不相称,让人觉得总有什么是假的。我情愿相信后者,因为我很了解他,自认为很了解。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的身体他很清楚。5岁的时候他对母亲说我活不到15岁,而20岁的我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觉得多少有点意外。不错,我是他的杰作之一,连同现在100多岁不老不死的我,也是一样。
出了父亲的办公室,我觉得很疲惫。面对一个破灭的希望,心再死还是会难受。我拉紧身上的大衣,匆匆走出那栋巴洛克风格的华丽建筑。天开始下起靡靡小雪。我看着灰色阴沉的天空,暗色的雪点从空中飘落,落在鼻尖上,一丝透骨的凉。我打了个冷战,呼出一口白气。身边Oscar冲我微笑。
"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
冷着脸,这种话我听了不下千遍。但是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不像我。
"连性格都很像。"
我猛地回头,站住了脚。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似乎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我知道,被这双世代遗传的灰眼珠瞪住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这颜色像是背负了多年的诅咒一样,带着魔力。
"对不起。"他又道歉了,让我觉得好笑。我得意地转身,像打赢了一场胜仗骄傲地走在前面。身后Oscar叫着,问我究竟要去哪里。我不回答,废话,当然是宿舍。我不想呆在寒冷的地方。
"宿舍的话,应该是反方面的!kei!"
我想,在我停下尴尬的脚步的时候想,以后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我总是会很丢脸?日后他对我笑着说:那是你和你父亲最不像的地方。

查尔斯学院是专为贵族开设的学校,为了当时极力发展的医学,皇家开设了这所一流的学校,供贵族子弟以及极优秀的学生学习。我的父亲则是这里的名誉院长。学院看起来非常平静,粉色的小雪在操场上空徐徐落下,在宽阔的操场上铺了一地的粉白。那种颜色,仿佛一戳就能桶破,娇弱不堪。我站在中央,看着四周的建筑围绕,歌特式的礼拜堂耸入天空,成为灰色天际中最阴暗的一笔。学生们黑色的身影在雪景里来回穿梭,然后慢慢溶进黑色的建筑里,抱着厚厚的书本。
他们都过得很平静,除了紧张的学习生活--而贵族的生活又能紧张到哪里呢?几个人从我身边奔跑过,手里拿着马球的球杆,高叫着。其中一个人无意间撞到了我的肩膀,回头看也不看,对我一句:小姐对不起。怒从心生,我在他漂亮的靴子上踩了一脚,然后转身离去。
都是蠢材!在危难中自以为幸福的蠢材,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这家学院背后的黑幕!
父亲在研究一种奇异的病毒--因为他是病毒学家,无论他是否高傲,只要是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都会成为他的宠儿。他们叫它"NRS",说可以医治癌症。虽然我当时并不相信,但我现在将之归属于那时并不以为自己能活到癌症被医治的一天。那时的医学,对一个目睹了百年后发展的人来说,还是落后了,可父亲的优秀,我一直都未否认--即使我一点都不愿承认。父亲的研究还在进行中,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的背后有着强大的经济支持,可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是谁。他整日泡在研究室里不知天昏地暗,面对着烧瓶药水眼睛会放出鬼一样的光。我后来这样对Oscar形容,他笑得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记得那时床都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仿佛,在这里,我是唯一知道暗中危难的人。我觉得有点沾沾自喜,很是骄傲。他们都是蠢材,那个Oscar也是!
我的导师--Laurence教授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看着他的脸就让我犯恶心。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书本虔诚成这样子,讲课时只看着书本,即使他的小教室里只有寥寥的几个学生,而他似乎完全当这里只有他与书本两个人的世界。我想那是他的初恋,一直持续到现在--满脸皱纹头发花白。Oscar坐我身边,我不时闻到从他身上飘出的香水的气息。我不时看看他,不幸的是每次都会被他看见。你在看什么?他问。那你又在看什么?我反问。他笑笑。面前传来了Laurence老头的咳嗽,他用他下垂的眼角瞄着我们俩,Oscar立刻危襟正坐,我撑着下巴干脆直盯着他瞧。他英挺的鼻子,湛蓝的眼睛,微微下垂的眼角在微笑的时候会让眼睛显得非常漂亮。
"Phaedrus,你这样看人不觉得很无礼吗?"老头子开声说教,引得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其实也没几个,但是让Oscar显得很难堪。我扯了扯嘴角:"教授,你在叫这名字的时候更习惯加上‘先生'两字吧。"这名字也是你叫的?
教授的脸曲扭了,高傲的学者被学生数落。我不想再看见他的脸,转身离开了教室,尽管那里有暖和的壁炉,有舒适的沙发,还有美味的小点心与咖啡。猖狂的人背后必人撑腰,我不怕,因为我乃是公爵的儿子,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想到这里我就有点遗憾,好在病毒这东西当不了继承人。
我坐在走廊里抽烟,看着落雪的天空,回想在家里,母亲的一颦一笑。那时的烟还没有现在的好,但是抽着至少不会再郁闷着。Oscar从尽头走来,脸色阴郁。我转身,靠在围栏上看着他。
"教授为难你了?"我问。他点头。我呼了口气,看向别处,心里有点小小的抱歉,但是数不出口。
"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怎么这么香?"我又问,与他一起走在去宿舍的路上。
"我没用香水。"他回答。我惊异地看着他,说:"难道你天生就是一朵花?"他终于笑了出来:"那是学校里的沐浴露的味道。"我白了他一眼,男人用什么沐浴露,真是娘娘腔。呵,虽然我现在也用。
"味道很好。"许久,我说,看见Oscar奇怪的眼神,懒得再做解释。
橘子味的香。

橘子味有秋天的清香,长久以来我一直都抱着如此的心情喜爱这种淡金色的味道。夏日热浪微凉,冬日酷寒微暖,天高气爽的秋天。我最爱走在法国梧桐下的石子路上,隔着碎金落叶感受脚下的鹅卵石。自然而然,我深爱属于秋天的一切。
Oscar的身上带着这种属于秋天的香气,虽说他解释是因为洗澡而带上了这味道,我却从未在别人身上闻过,这种舒心的橘香。
"你一定抹了很多沐浴露。"我斜眼看他。他意外无奈的脸被餐桌上的烛光映得轮廓分明。白衬衫黑丝带的便装让他看起来英俊非凡。我想有若有一个与他容貌相称的出身,那身后的小姐们会像迁徙的蚂蚁一般,络绎不绝,忙忙碌碌。
"kei,你总是冤枉我。我今天已经被责怪够了。"他摇头,皱眉,"你为什么要斤斤计较我身上的味道?"
我无法回答,这种在意是一种本能。不知不觉中思绪就被他的香味之手拉去了原来的方向。上帝一定告诉了Oscar我最喜欢橘子味。烛火对面坐着查尔斯学院的住宿生,整齐地坐在几张长桌前,结束了餐前的祷告--一声"阿门",沉重了长久历史的叹。而我未曾移动眼前的刀叉,只拿起红酒微微呷了一口。烛光里,酒液像熔为液态的钻石,滑腻,腥甜。
"为什么不吃饭?"Oscar切着牛肉看我,"别与我说你在进行当今小姐们最喜爱的残酷运动。kei,你不用紧身衣裹腰,你够瘦了,该多吃点。"
我不理他。整个大厅中都回荡着学生之间轻声的私语和刀叉碰撞的声音。空间里飘荡着一丝静谧的食物的香味。我发愁地看着盘子里的法式牛肉,视线飘上了盘子一边的红酒。好饿,可眼前的食物却一点都不能碰。"你不会切牛肉?"在我伸手再拿起酒杯时,Oscar奇怪地说,他已经看了我很久。"还是这里的食物不合你们公爵家的口味?"他的话并无恶意,可听在我耳朵里还是刺耳。我知道所有的平民都羡慕贵族,因为在英国谁都可以当贵族,而当不上的人绝对不会是富人。心里的嫉妒有时会有意无意地冒出来,说出来的话在无奈的贵族耳朵里像毒药一样发酵。我闭上眼,懒得与他解释。他的嘴巴比脑子笨上一百倍,难怪在这里几乎没有他的朋友。Oscar没注意我的表情,递上一块切好的蜜汁牛肉。糖丝闪着琥珀色的光泽滴在盘子里,凝成一滴晶莹的琥珀珠,在那过分干净的盘子里。然后,很多年后,我望着雾霭沉沉的英吉利海峡对岸,反复思索。也许,就是那块牛肉,让我在那时软了心。孤独的人经不住温柔的诱惑,谁说的?我忘了。可真是正确得让人连自嘲的勇气都没有。我承认那时自己面对Oscar就如不谙世事的夏娃看见了诱惑的毒蛇。一只苹果砸破了心静如水,而踏出伊甸后就再不容回头。Oscar回忆那刻我抬头瞬间里的眼神说:美丽。美丽到可怕。简直像因充满魔力而碎裂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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