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 ----Tanbifever 第二十三章

绕过御花园，天庭深处，玉帝的寝宫内，太白金星正一连脸凝重地看着他的老伙伴--太上老君。
[如来是怎么说的？] 老君端起茶盏浅浅地呡了一口，[这个事他不会中途放弃的吧？]
[最确切的办法应该是双部会审。] 太白金星皱紧的眉始终无法松懈下来，他原本想让流霞在众神面前出丑的，这样就可以很顺理成章地坐稳玉帝的位置了，但是现在如来竟然想要双部会审，这一向是在天庭的最高机密不得泄露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审问方法，而且......[作为旁听的只有你和观音。]
[那孙悟空和杨戬怎么办？] 老君一提起这对冤家就一阵无奈，无论是哪个，在正常状况下都是不好惹的家伙，至少不是他们这些老人家对付得了的难缠家伙。
[不如......利用他们的矛盾，一石二鸟......] 太白金星终于缓和了自己的表情，这个计划实在很得他自己的喜欢，[让他们俩互相争斗，来个两败俱伤！]
[但是，杨戬已经失去法身了，他怎么斗得过孙悟空？]
[我们当然要让他们公平地决斗，不然怎能显示我们的正义？] 太白金星几乎笑出声来，只要孙悟空被王母的锁链锁着，就发挥不出那天生的神力，这样便可以一口气除掉两个心腹大患，何乐而不为？
[陛下英明。] 老君恭维道，[再过不久，您就是正式的玉帝了。那么，具体时间是？]
[三天后。]



杨戬以提审的名义被暂时带了出去，流霞蜷缩起来，在天牢的角落里。另一边，悟空扶在栏边一遍又一遍地唤他。
[流霞！] 他叫着，[过来！]
流霞没有应他，或者是根本不想应，仰望着房间中那唯一一扇天窗，那窗棂外的天空依旧美丽无比，几乎纯净到无色的晶莹发亮，从那其中，流霞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律动。不自觉地就在脸上流露出一丝浅笑，安详极了。但看在悟空眼中却越来越恐怖，这样的表情，与快要死去的人无异，那种安详感，给人一种回光反照的感觉。悟空开始害怕，他怕流霞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之前......
[醒过来！流霞，醒过来！] 他不想看见这样的流霞，如果可能，他真想将这栅栏拆了，但是他做不到，王母强力的锁链束缚着他，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打破这牢笼的能力。在那桎梏下，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流霞......别这样......]
杨戬回来后他也依然维持着这种状态，就算杨戬对他有任何举动他也丝毫不抵抗，始终望着窗外那透亮的青蓝。
穿透黑暗深处，靠近光明的地方，一双美目偷偷望向这里，带着微微的叹息。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三天后，双部会审的日子终于到了。
早上开始，猴子就觉得有些不安而烦躁起来，当看见有两个神官将流霞提了出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来源于哪里。
流霞被带到了一间密室，身为前任天帝的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东天与西天共同审问犯人时才能进入的秘密房间。
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四个家伙，无论哪个都是熟悉得不得了的以前的伙伴，而，今天再这里受到审问的将是他。
摒退压卸的神将后，被扒得一丝不剩的流霞直直地立在了四位有着高阶的神祗面前，他毫不畏惧那些鄙疑的视线，在这里，犯人就是要赤身裸体，以表示自己会完全坦白，但是这一次，那四个家伙的眼中明显带着刺人的痕迹。
如来以眼神向太白金星示意，太白金星干咳了几声，准备开始会审。意外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人冲了进来，门外把守的神将对太白金星--现任天帝代理人露出为难的表情，因为他们根本不敢阻拦这个在天庭与玉帝享有同等地位的伟大女人。
[王母娘娘？！] 太上老君连忙行礼，其余三人却都定睛注视着眼前这个傲慢而严厉的女人，等待下文，在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前，他们打算保持沉默。
王母并没有理会老君，摆摆手平了他的身，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你可知罪！？] 在太白金星成为正式的玉帝前，她的权利始终比这个代理人大。
[王母何来此说？] 太白金星也在顾忌着这个女人，至少他现在还惹她不起。
[哼！你私自审理先任玉帝，还不是罪？]
[臣并非私自，] 太白金星自信地微笑着，伸手摆出如来和观音，[双部会审的人员已齐。]
[好你个太白金星，你还只是暂代玉帝之位而已就已经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吗？]
[这......] 太白金星的确漏算了这一招，原本以为王母绝对不会过问这事，没想到现在却横插一脚进来，真叫他措手不及，偏偏他现在还斗她不过。
[微臣该死，只是此等小事本不劳娘娘亲自出马，臣现在正代理玉帝之职，所以就与如来佛祖商定了此次会审。] 如果王母的意图只是因为自己受到忽视而在闹别扭而已，那么事情就好办得多，怕就怕王母另有所谋，那情况就会对他大大不利了。[不知娘娘此来何意？]
王母才不管他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她挥手叫老君让开，然后顾自坐到了老君的位置上，[既然是双部会审，你不觉得哀家更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这话真是一点不假，虽然王母一直是管理天庭大小事物的，但也不是不可予政，更何况这次还关系着与她共同管理天庭的在位者的问题。
当王母的视线对上流霞时，流霞微微倾身向她行礼，表现出他做玉帝时一贯的有礼风度。王母回应他一个微笑，她始终对这个先任玉帝好感颇佳。
[那现在就开始吧。] 王母瞥了一眼面有难色的太白金星，将注意力转向如来。
如她所料，那个阴谋者始终面不改色，虽然从头到尾她一直没有干预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但并不表示她心里没底，她很清楚在这个天庭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很清楚西天真正的目的何在。
[佛祖好兴致啊。] 王母还不等太白金星开口，已经开始挖苦起如来佛祖了。
[娘娘雅兴。] 佛祖当然也明白这女人不好惹，不过他还是游刃有余。
[您在西天想必也是坐阐坐腻了吧？所以到我们东天来透透气？]
如老摆出招牌笑容答得老神在在，[娘娘说笑了。修行本就是为了摆脱尘世烦恼，以达到无欲无求之境界，又何来坐腻之说？]
[那看来佛祖跟大师的修行都还不够啊......] 王母故意长叹一声，[无欲无求还要来管人家闲事么？难道这也是你们的修行之道？]
[你！] 观音大惊，但在座的又有哪一位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呢。四人看着她嚣张的态度，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而在一旁的流霞则大笑起来。
[大胆犯人，你有何可笑！] 太白金星大声斥责，还未等他发作，王母的话锋又再次压了上来。
[太白金星，管好你那张嘴！在会审决定是否有罪之前，他仍不是罪人，只是嫌犯而已，你若再出口放肆，别怪哀家滥用职权！]
[你！] 太白金星完全受制了，再这个女人面前，他就是抬不起头。除非他能成为正式的玉帝，然后将这女人踢下台，不然他根本别想有好日子过，相信这女人也大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所以他一定要尽快定了眼前这个小子的罪，然后安安静静地坐上他玉帝的宝座。
[玉帝。] 王母唤。
[何事！] 太白金星本能地应，却被王母再次大骂一通。
[哀家没叫你！] 瞪那老鬼一眼，她继续对眼前的青年人摆出温柔笑容，[有什么话尽管说，哀家会替你作主。]
[谢娘娘。] 流霞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前几日的阴黧顿时一扫而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救他的话，莫只有眼前这个强势的女人了。


By:Tanbifever
2003.12.19 2:50 am.
PS:大半夜的，俺真惨~~这段时间老是停电啊~~好过分！


第二十四章

如果神也会做恶梦的话，那王母绝对是太白金星的梦魇。
那日的双部会审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而变成了一场大闹剧，之后的问话全部都因为王母的胡乱插话而被搅得一团乱，而双部会审也因此而草草结束，什么结果都没有就收场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一想起这些，太白金星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气鼓鼓地快步走在御花园的长廊上，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人影吓了他一大跳。
[怎么是你！] 眼前这人跟他说熟不熟，说不熟又有点熟，应该算是旧识，却是不愿意再见面的那种。
[你不用管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有一个要求。] 三藏拉下蒙在脸上的布块，将锐利的视线直逼向太白金星。
[你想说什么？] 说实话，从一开始太白金星就对这个家伙感到棘手，在这家伙还是金蝉童子时他们就见过面了，那时这个家伙就曾几次羞辱过他，让他在如来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要你把孙悟空放出来。] 三藏眼中似乎抱着什么样的决心，看在太白金星眼中时，老人的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
[你在喜欢那只猴子吧？] 看着三藏动摇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猜中了，[其实你从八百年前就开始喜欢他了吧？]
[关、关你什么事！] 被说中心事的三藏动摇得厉害，他不是无法面对自己，说实在的，他也一直很明显地追求着悟空，只是一直不被接受。
[别激动，我没有恶意，] 太白金星故意摆出温和的笑脸，布满皱纹的老脸下，不知隐藏着如何的真心。[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 三藏心里的警钟立即大声鸣响起来，对于眼前这个老人的诡计他已看得太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不知不觉地落进他的圈套中。
[是啊，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交易，事成之后，我可以把孙悟空交给你，而且我也保证他不会再喜欢那个玉帝。] 太白金星如此自信地笑着，让三藏不得不疑惑，对方提出的条件相当诱人，肯放悟空这一点已经是他目的所在，而能让悟空不再念着那个人这一点更加吸引他。
[你骗人！你凭什么能让悟空不再喜欢他！] 虽然理智是跟随这个问题的脚步在走，然而感性的那一方早已弃械投降，他曾经那么努力地付出一切去赢得那只猴子的心，可是那男人还是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轻易拐走了，他一直在问自己曾经为他所做的究竟算什么。自己的关怀，对方根本看不上眼。
[我怎么可能骗你，这跟对我也没好处不是么。我们现在不妨合作一下，各取所需而已。]
[你想怎么做？] 三藏感觉自己喉间干涩无比，不知何时起，他为了那只死猴子已经变得像现在这样不择手段了，虽然也曾经恨不得杀了悟空，可最终他始终舍不得，就是因为那么深地爱着才会恨，可是他始终不要悟空死，毕竟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跟我来，我们好好谈一下。] 如果要说什么人最容易上勾的话，那么陷入爱情中的傻瓜绝对是一种。


在太白金星拉住三藏之际，太上老君则面临着更大的困难。
从这天早上开始，王母便出现在了天牢流霞的那个房间中。自从早晨有人向他禀报，老君的汗就一直流个不停，年纪大了的人还是受不了惊吓。
[娘娘请回吧。] 不知是第N次这样请求道，老君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只是牢中的人丝毫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流霞正沉沉地枕着王母的膝盖熟睡，他已很久不曾这么安心地睡着了。每次老君一出声都会被王母狠狠地瞪一眼，他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
[娘娘......] 老君快没气了，最后一次这么唤着仍然得不到对方的应答，他只好行礼后告退，看来只好把心情不好的太白金星拉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杨戬早就被王母"请"了出去，而悟空一直一声不吭地坐在对面的牢中，此刻真是安静得不得了，流霞睡得很香，王母抚着他的长发，疼惜地呵护着这个孩子。
悟空一直看着他们，很久很久，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如果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阻止流霞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而当事情发生后，她这个大权者却丝毫没有表过态，但是现在却又突然出现，悟空实在不能理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王母笑，[但是这个孩子命中注定会有许多劫难，不管是与齐天相爱还是你的出现，这一切都是命定的缘分。]
[你知道我不信这个。] 什么命中注定之类的简直都是屁话，事情一发生就说是命定，这都只是逃避的借口而已，就是因为不敢面对才会认命。
[那你要我跟你说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 悟空不知该说什么，王母这句话究竟是玩笑还是当真姑且不去论，她的意图始终还是不明。
[这孩子还是太嫩了点，一点也不适合做玉帝。] 王母笑出声来，[不是乖小孩，也不够聪明，所以也只有被人耍着玩的份。]
[我还想问一件事......]
[问吧。]
[齐天究竟是谁？]
[嗯......] 王母抬头朝窗外望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悟空，[你觉得呢？]
[他并不是虚构的人物对吧？他根本他妈的就不是傀儡！]
[猴子......这种动物真的比较聪明呢......] 王母若有所思地看着悟空，赞许地点点头。[他的确不是傀儡，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有他自己的做法......然而，你会成为齐天大圣，或者说齐天大圣这个名字会落在你头上也真的不是巧合而已。]
[所以我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悟空大吼起来，声音太大一下子把流霞惊醒过来。
[怎么了？] 流霞皱眉，看着王母。
[没事，你继续睡吧。] 王母露出慈祥的表情，搂住他，瞪了一眼悟空，猴子识趣地闭了嘴，继续靠在墙角保持安静，而他的心绪则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了。
[孙悟空。] 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两个神将，他们向王母行过礼后就来拉悟空，[玉帝要见你。]
[他找我干嘛？] 悟空没好气地哼着，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那个臭老头。
[哪来的废话，快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神官对于这位被琐得严严实实的齐天大圣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一边一个架着他，将他带到了太白金星那里。
出乎意料的，在那个房间中竟然还有一个熟悉得不得了的人在那里等他。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帮我守着花果山么？]
猴子的眉拧在了一起，看着眼前这个大麻烦。
[我怎么能看着你被人家关在这种地方。] 三藏看到久违了的那张脸时激动得几乎想冲上去抱住他，可是旁边就有个大电灯泡，他也没办法肆无忌惮。
[我的事不劳你废心，回去！] 悟空还以为他也被抓来的，可仔细一想，觉得实在没道理，这家伙明明就是给如来卖命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猪头和河童打起来，不过至少也不应该会被抓才对。
当看到三藏手中的法宝时，悟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也跟他合流了啊？]
[只要能得到你，我什么也不在乎！] 三藏坚定地说着，将他压倒在玉帝的睡椅上。[我是为你好！]
[究竟是不是为我好只有我才知道！别人的为我好只是麻烦而已。] 猴子不知道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潜意识地就是有种危机感。
[......] 三藏将手停在他头顶，不一会悟空就睡死过去，[你就暂时安静一下吧。]
太白金星在一旁满意地看三藏的动作，[我们可以开始了。]


BY：Tanbifever
2003.12.22
PS：越写越郁闷了......


第二十五章

[他走了？] 原本安然睡着的流霞突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他随意挽起长发在脑后打了个结。
[原来你没睡......] 王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睡了一会，被吵醒后就睡不着了。]
[既然如此，要不要去我那边喝杯茶？]
王母起身，她知道流霞不会拒绝，因为那双眼睛与悟空一样充满疑问。
[麻烦您了。]
流霞就这么轻易地跟随王母走出了天牢，根本没有人敢上来阻拦。等老君找不到太白金星而转回来时，牢房里竟已空无一人，老人当即被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