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雨飞花(下) ————玉隐
玉隐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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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文一愣,却也没有说什么,听话的一件件脱去衣衫,走进江水流刚才沐浴的水盆。盆里的水有些凉了,没有愈合的伤口被水刺激,刺骨的痛,他略微皱了一下眉。

 

江水流很惊异地看到聂小文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伤疤,纵横交错遍布全身,除了刚才那十几处剑伤,右胸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一直贯穿到后背,似是刚刚才愈合。其余的大多数是鞭伤、烫伤和各种酷刑留下的痕迹,都是完全没有经过治疗,自然愈合后的样子。刚才聂小文当着旁人的面脱衣服,毫无羞涩之态,好像是习以为常。难道......江水流心存疑惑地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聂澜弄的吧?"

 

"当然不是义父弄的。"聂小文淡然一笑,"这些伤是在天帝宫的时候留下的。那时我伪装成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混进天帝宫,总免不了要吃些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养成了这样隐忍的性情,江水流突然对聂小文过去的经历很感兴趣,于是继续问道:"听说天帝也是有断袖之癖的,你生得如此俊美,一定逃不过他的魔掌吧?"

 

聂小文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回答:"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的,为了完成义父推翻天帝宫邪恶统治,拯救中原武林的心愿,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江水流闻言讥讽道:"你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也就罢了,少在我面前说他的所谓大仁大义。"他越想越气,为什么旁人都看不清聂澜的本性,尤其是他的这个义子,更把聂澜当神一般崇拜,真是迂腐。既然他这样顽强,就一定要想个办法摧垮他的意志。一定要让聂澜后悔,后悔送他过来,后悔曾经作过的一切。"你现在是我的侍从,我的命令你都不会违抗吧?"

 

"是的。但是如果让我去害义父我是宁死不从的。"

 

"放心,我现在让你做的事情,与你义父毫不相干。"江水流冷冷地笑着,"我让你今晚服侍我,就像服侍天帝那样在床上取悦我。"他故意把后面那几个字说得很重,他希望看到聂小文畏惧的样子。

 

聂小文平静地道:"从现在开始么?"

 

"对,马上开始。"江水流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敞开衣衫,花白的发随意地散落,他的身材匀称,因为习武的关系再加上保养得好,没有一分赘肉,细腻富有光泽,带着沐浴后的清香,竟也十分美丽。

 

聂小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浴盆中走出,赤身裸体地跪在地上,慢慢地爬到江水流的身前。头埋入江水流的跨间,轻舔他的欲望,等那里开始充血肿胀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含入口中。

 

江水流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聂澜也曾这样服侍过他吧,很熟悉的感觉,渐渐的他竟然要在聂小文的嘴里达到高潮。他恨自己这样淫荡的身体,对这种事情他早应该是很厌恶的,为什么轻轻地挑逗仍会有反应?为什么心里忘不了聂澜,就连这身子也忘不了?他心中充满矛盾,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他将分身从聂小文嘴里抽出,粗暴地将那清瘦的人儿压到身下,分开他的双腿,刺入。记得以前聂澜就是这样做的吧,每次都毫不留情,深深地贯穿他的身体,让他在痛苦中疯狂地呻吟。他反复地抽插,一次次达到高潮,身下的人努力地配合着,跟随他的律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好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滚!"发泄过后的江水流怒不可遏地大叫,他把聂小文从床上拽下来,"你这个淫荡的妖孽!是聂澜教你的吧,故意来迷惑我!"

 

聂小文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迅速地穿上衣服,什么也没有争辩默默地退出房间。伤口因为刚才那番剧烈的运动血流不止,一阵阵刺骨的痛再加上下体所受的折磨令他举步维艰。他扶着墙慢慢挪动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挨到所住的厢房。

 

进到屋里,他草草地为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躺在床上昏昏地睡去。这不过是第一天,后面的日子不晓得会怎样。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江水流还是深爱着义父的,他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聂小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艰难地翻身坐起,头因为失血而眩晕。腑中有些饥饿,他运功调息了一下,正要出去找点吃的,却听门外有人呼唤。

 

"聂小文,主人叫你马上到忘琴馆去。"

 

"是。"聂小文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门边。走出厢房跟在那个仆人后面沿着回廊向忘琴馆而去。因为伤痛,聂小文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步往前蹭,虽然这段路不长,那个仆人还是不耐烦的几次停下来等他。

 

"没你们的事了。"江水流见聂小文进来,便喝退了忘琴馆内所有的仆人,"贤侄,过来,脱掉衣服。"

 

"要全部脱掉吗?"聂小文问。没想到江水流精力这样旺盛,才过去几个时辰,现在还是大白天就想再做。要是这三个月每天都是这样,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止他的身体会撑不下去,就是江水流恐怕也吃不消吧?

 

"嗯,全脱掉方便一些。"江水流看着聂小文安静地脱掉衣衫,可能是伤痛的缘故吧动作有些吃力。瞧那神情,他现在一定以为自己要对他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吧?其实他只是想给聂小文的伤口敷些药,昨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行为会失去理智,那孩子还带着伤,又被他折腾了整晚,真怕他身子承受不住,万一不到三个月就死了,怎么向聂澜交待?不过聂小文确实太过清秀美丽,无论男女都无法抗拒这种诱惑,他慢慢地欣赏着那略显苍白的身体,发现他的衣衫完全退去,项间却还挂着一个锦囊。昨天沐浴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摘掉,那个锦囊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这样想着,手抚上那纤细的颈项,然后一把拽下那个锦囊。"这里面是什么?"

 

"是义父送我的东西。"聂小文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崇敬和幸福的表情。

 

江水流气愤地打开锦囊,发现只是一段枯树枝,讥讽道:"我道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原来是块烂木头。你却当个宝贝似的天天挂在脖子上,真是笑死人。"

 

"那是红柳。我来这里前,路过一片荒滩,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红柳。义父折了这段红柳枝送给我,希望我能像这红柳一般,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中都存有顽强的生机。"聂小文淡淡地笑着,"所以它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鼓励,是无价之宝。"

 

"是吗?"江水流冷笑,随手将锦囊和那段枯枝丢进一旁的火盆中,"我看这红柳也不过如此,遇到火不是还要化成灰烬?"

 

聂小文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很想要把那段枯枝拿出来,却终是没有动手,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是啊,不论多么坚强的人也逃不过一死的,就像红柳逃不过火。义父说过人哭着出世,便是知道有一天会死亡的,但是也正因为知道生命短暂,所以才要认认真真地过每一天,努力争取有所作为,虽然不一定能扭转乾坤名垂史册,却也希望能让身边或是所爱所敬仰的人过得更幸福。"

 

江水流心里被聂小文的话深深触动,口上却不服输道:"你还太年轻,聂澜所说的只是哄小孩子的幻想。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上根本不存在真情,只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虚情假意的衣冠禽兽而已。"

 

"那只是你的世界罢了。"聂小文闭上眼睛想到了小寒、杨睿、晚秋、风摇柳、百里雪燃......有他们在,这个世界决不会是江水流所说的那个样子。

 

江水流无法忍受聂小文那种言谈话语中流露出的幸福和骄傲,冷冷道:"那我带你出去走走,让你体会一下真实的世界。"

 

江水流的所谓"走走"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聂小文赤着双足,身上也只是随便穿了一件单衣,手和脚都被铁链缚住,用一条绳索拴在江水流的坐骥上。"聂澜的轻功天下少有,我今天到要看看你学到了几成?"江水流策马狂奔。

 

脚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血口,腿伤因为疾驰而绽裂,聂小文默默的忍受着痛,却哼也不哼一声。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他们来到一条河边。塞北天寒,河水早已结冰,亮亮的反射着青色的天光。

 

江水流在河边勒住马。

 

聂小文因为伤痛再也支持不住,栽倒在地上。他的黑发散乱地披在身上,衣服早已被绽开的伤口流出的血水湿透,脸上满是泥土和肮脏的血污。

 

江水流扯住聂小文的发,把他拖到河边,用剑鞘戳开河面上的冻冰,把聂小文的头按进冰水中。

 

一阵窒息的冰冷让聂小文顿时清醒了过来。头被拎出水面,他剧烈的咳嗽着。伤痛迅速传遍全身。

 

"怎么样?清醒不少吧?"江水流冷冷地问。

 

聂小文微微一笑:"果然冰凉入骨,沁人心脾。"

 

"这一招是从你义父那里学的。你大概从没有见识过他那些折磨人的酷刑吧?"

 

"小文只见过义父行善,于您的说法实在不敢苟同。"聂小文这一句争辩之词换来江水流的一顿毒打。

 

"怎么了?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江水流轻蔑地道。

 

聂小文恍若未闻,静静地躺在地上喘息,不再言语。他的眼直视苍天。

 

天慢慢地黑了。夜幕完全拉开的时候,就看见了挂在天边的月亮。不一会儿,河从上游被一片月光照白。那片月光渐渐向下,几乎是顺着河道在移动。冰河似乎在月光下涌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汹涌,竟好像已经倾泻起来。

 

血从聂小文的身上一滴一滴渗入沙土,从鲜红变成暗黑,他的脸显得更苍白了。"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如果死在这里,灵魂是否也能被洗净呢?"他喃喃自语。

 

"你也会觉得自己肮脏吗?"江水流质问。

 

"您杀过人吗?"聂小文反问,"您可知道死在小文手上的人,光溅出来的血就能把这条河染红。"

 

江水流一惊,这一辈子他确实没有杀过一个人。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竟犯下如此大的杀孽。"难道你以杀人为乐?"

 

"当然不是。他们并非全是大奸大恶之徒,只因阻碍了我义父完成心愿,才不得不死。所以每杀一人,小文心中的痛就增加一分。身上的伤痛可以忍受,但是心灵上的伤痛却根本无法逃避。"

 

"怪不得我如此折磨你,你竟能泰然处之。"

 

聂小文凄然一笑:"小文想死或许是唯一的解脱方法。"

 

"那你为什么不自杀?以你的功力若是真想自杀,恐怕我也拦不住。"

 

"因为义父让我活着。"聂小文淡淡地道,"当然,如果死在您的手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江水流拔剑刺向聂小文的胸口。

 

 

 

 

就在江水流的剑尖快要触及聂小文的衣襟时,他忽然发现聂小文竟然睡着了。在这生死瞬间,他竟然可以睡着,而且睡得那样安详。或许他以为自己就要解脱了吧,他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水流震惊了。他持剑的手微微地发颤,于是他用双手握住剑柄。但是他的情感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他心乱如麻:难道我做错了吗?聂澜曾经那样对我,我本应杀他偿命,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如今我杀他义子也是理所当然。再说聂小文一心求死,我送他一程也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下不去手呢?是因为聂小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自己对他生出了怜悯之情?还是因为聂小文已经睡着了,自己杀一个手无寸铁毫不反抗的人良心会觉得不安?难道真像聂小文所说,自己对聂澜情还未断,所以根本无法对他的义子下手?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已经如此残酷的对待他的义子了,自己应该早已硬下心肠,开始报复他了。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对他的恨太深了,所以不能就这样让他死,应该让他受到心灵的煎熬。聂小文不是很想死吗,所以偏不让他死。要让他活着,看着他的义父渐渐露出狐狸尾巴。江水流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满意。于是他把聂小文横放在马上,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宅院。

 

江水流把聂小文丢在花厅的地上。这一路折腾,聂小文居然没有醒。也许是太累了、太疲惫、太虚弱了,他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三天三夜没有睁眼。

 

起初江水流以为聂小文已经死了,受了那么残酷的折磨还能活着确实不易。但是他仍有体温,仍有呼吸。而且随着体内真气自然流转,伤口的血也已经止住。他就那样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安静地睡着,没有惧怕,没有惊恐,坦然地面对一切。

 

江水流竟有些不忍心把他弄醒,索性就由他睡吧,到要看看他能睡多久。他找来家中一个粗使的仆妇。"沈大娘,你等那小子醒了,替他打开手铐脚镣,带他去沐浴更衣。"

 

那个被唤作沈大娘的仆妇,大约四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脸上横七竖八的爬满刀疤,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她只是点头,却不答话,原来是个哑巴。

 

沈大娘拿了开锁的钥匙,来到花厅。当她看到聂小文的面貌时,心中一惊。她趁四下无人,轻轻地扳过他的右手,只见掌心一颗红痣。她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孩子,终于让娘找到你了。"

 

这位沈大娘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景夫人的侍婢,梁秋英的结发之妻沈月蓉。

 

当年她与梁秋英相爱并准备共反天帝之事被景夫人发现,梁秋英护着临盆在即的她逃亡。半路上生下一个男婴,她因为产后虚弱怕拖累了梁秋英,以命相胁让他带着孩子先走。分开时,她仔细地看了一遍儿子,她清楚地记得孩子的右手掌心有一颗红痣。后来景夫人的追兵赶到,她中了景夫人一掌,原以为必死,没想到景夫人为了追赶梁秋英并未仔细检查她的‘尸首'。沈月蓉求生心切,硬是缓了过来。然后她四处打探梁秋英父子的下落,却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这期间她为了逃避追杀,自毁容貌,装聋作哑,流落塞外。但是她仍没有放弃寻找他们父子。苍天有眼,今日终于让她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这孩子的面貌与梁秋英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清秀的眉目,那高挑的鼻梁,那薄薄的唇,甚至连睡着时的神情都一模一样,决不会错的,一定就是她的孩子。

 

心抑制不住的狂喜,忧虑却又重了一层。看这孩子遍体鳞伤,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似是受尽折磨。隐隐的她知道他好像是主人仇人的义子,是替父赎罪来的。她从没见过主人如此残忍冷酷的一面,看来仇怨不浅。但是她又怎忍心见自己的孩子受苦?一定要想个法子救救他。要先让他醒过来才行,她用手抵住聂小文的掌心,把自己的真气输到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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