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没有父亲的概念。母亲从来不提,他和姐姐问了母亲也不回答。靠着母亲教舞的收入,颜家过着还算可以的生活。颜知道,母亲最大的愿望在姐姐身上,姐姐要进宫廷乐坊,要成为全国第一的舞娘,这是母亲没来得及完成的梦想。自己么,虽然是男孩子,虽然在很有名的师父跟前念书,但是只要考上功名当个小官,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就可以了。
隔壁传来隐约的琴声,母亲又在调教姐姐了。
颜被这拨人心弦撩人心思的乐声所动,他合上书本,弄暗自己屋的油灯。和往常一样,他移开墙上的镜子,通过小孔偷窥隔壁。
偷窥了一会,颜认出姐姐跳的还是前几日的那支舞。他无趣的暗自叹气,移回镜子。就着黯淡的灯光,他看见模糊的铜镜中自己明亮的眼睛。
一曲终了。母亲在跟姐姐说着什么。然后一段一段来。
颜躺在床上睡不着。他睁着眼睛听曲子,脑子里面的小人就着曲子在跳舞。
等乐曲重新开始的时候,颜终于忍不住的下床赤着脚踩着拍子跟着跳。他跳的很不到位,因为细节他记不住,腿劈不开,腰也硬。偶尔还有几步他忘了怎么走。但是他还是跟高兴能大致上跟着跳下来。在最后那段酣畅淋漓的滑音里,他跟着转圈转的头晕。他喘着气坐在床上,等安静下来,他发现隔壁已经没有动静了。颜赶紧钻回被子睡觉。
这下他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颜并不是真喜欢跳舞。他只是好奇。
姐姐穿着华丽舞裙在台上起舞的样子仿若天仙下界。那自己呢?和姐姐外貌酷似只是性别不同的自己,如果穿着同样华丽的裙子跳舞的话,是不是也一样有摄人心魂的美丽??
这一天,县里来了个大人物,县太爷设晚宴招待他,宴上当然少不了舞女助兴。
颜的姐姐却病了。不是大病,只是14岁的女孩子每个月总会有不方便的那天。她躺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怎么可能站起来跳舞[自由自在]?
『那不成。县太爷亲自点名说要你家小姐的。她就算病,也得到场请个安!』
来通知的衙役摆着一副懒得和你讲理的表情,不由分说便走了。
颜的母亲和舞班的嬷嬷面面相觑。
这下麻烦了。
颜看不得母亲难受,他把母亲拉到外面,说,『娘,我代姐姐去吧?』
母亲皱着眉头,眼刀把儿子从头扫到脚。稚气的少年还没有发育出属于男人的硬朗,等晚上再盖点厚粉上个浓妆,可能真分辨不出这对孪生姐弟。
『娘,我看你和姐姐跳舞这么多年了,最简单的步子我都记得。』
母亲还是皱着眉,『哪里有你想的这么容易。』
她进去和嬷嬷咬了阵耳朵,嬷嬷直往颜这边瞟,微微点头。
那天颜被母亲和嬷嬷集训了一下午,一套最简单的舞总算踩的有点样子。腰腿是没办法了,只好临时让其她的女孩子们一起改动作。
颜?
铜镜中颜的眉眼和唇被描的生动夸张,他看着这个不认识的自己,心里说不清是紧张慌乱还是害怕后悔。
一路上女孩子们窃窃私语议论替姐上阵的颜。
母亲和嬷嬷则拉着颜仔细嘱咐,跳错了千万别听,顺着错继续跳。那些大人们要看的只不过是一群穿戴漂亮的年轻女孩子,跳什么都无关紧要。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看眼前的裙裾翻飞,他们有的是自己的心事要想[自由自在]。
颜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听的比较清楚的反而是自己的心跳。
等颜和那队女孩子一起进入宴会大堂的时候,亮如白昼的灯笼烛火照的颜眼睛一花。还没在上头坐的人里找到县太爷呢,曲声就想起来了。恍然间,颜觉得自己变成了姐姐。刚才还混沌不清的舞步现在记得格外分明。他笑,怪不得姐姐就算被母亲又骂又打,还是要跳舞啊。在台上被瞩目的感觉真好。
不过我只想试过这一次,颜想。
舞被修改了,从百鸟朝凤改成了百花争艳。本来应该领舞的颜,现在只是一朵不起眼的花。
县太爷已经知道颜的姐姐,舞班的头牌今日身有微恙。一曲舞毕,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默许头牌可以退下去养病了。
颜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母亲和嬷嬷也终于放松了吊了一天的面部神经。
『早点回去歇着吧。』母亲轻轻摸了下颜的头。
颜被丫鬟领着出府。母亲则照惯例得等和舞班一起走。
走过花园的时候,丫鬟忽然有急要上茅房。颜就被单独仍在池塘边上。
月色很好,温柔的晚风递来五月蔷薇的甜蜜香气,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池塘里波光粼粼,一轮圆月在水里摇摇晃晃。颜俯下身,以水为镜,他只看到自己黑色的倒影。
身后传来脚步身。
他回头,看见一人青衣布衫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刚才跳舞的女孩子当中的么?』来人年纪也不大。月光下,颜看见他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
『怎么?』
有这样温柔眼睛的人,颜不想他是登徒子。
『没什么。跳的很好。』那人偏偏头,笑。
『你记得我?』
『他们把你指给我看,说你是这里的头牌。』
颜打量他。他也是十多岁的样子。衣着普通,没有随从。
刚才大堂之上,主席中没有这么年轻简朴的人呢。
颜放下心,得意的笑[自由自在]。
『我不会跳舞的。我姐姐才是头牌。』
『啊??』那人眨眨眼,不解。
颜需要有人分享他的得意,他觉得这人挺合适的,所以他笑的眼睛成一条缝,压低了声音道,『我是男孩子呐。今晚姐姐病了,我替她来的。』
『啊?』那人完全没有理解的样子,直愣愣的瞪着眼。
颜笑着朝他点点头。
这时候,上茅房的丫鬟回来了,在廊上喊颜姐姐的名字。
颜挥挥手,『走了。』
那人一把抓住颜的手。
『明天傍晚我在封家后门等你。』
他用只有颜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没等颜回过神来,他就沿着池塘往花园深处去了。
『你在和谁说话?』丫鬟的声音里有几分不悦。
颜懒得和她计较。心里乱七八糟。
封家后院?
要去么?
会不会是陷阱?
他颇有几分后怕。
2
第二天早上,已经恢复精神的姐姐给颜煮早饭。她大概知道事件经过,微笑的坐在桌子另一边看颜喝粥。母亲还没有起床,屋子里就姐弟俩。姐姐笑吟吟的一直看着颜,不说话。害的颜倒开始不好意思。只有赶快喝完了粥抓起书逃去上学。
『谢谢你哦。』姐姐终于对快踏出门槛的颜说。
『小事情~~』颜还是很爱姐姐的。
『不过颜啊,』姐姐继续笑吟吟的,『你真的长的和我很像呐。』
颜听闻,脚步没踩好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姐姐这是在夸他么?
等颜到了学堂,秦老先生还是如常板着脸,同学们还是如常背书写字。昨夜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只是到了下课时分,平时总是第一个上去背书然后回家的颜,却拖拖拉拉的迟迟不肯上台去。害的其他同学想上去的也不敢上去做炮灰[自由自在]。
最后秦老先生忍无可忍,直接点名叫颜上来背。
颜一句话都背不全。他今天根本没听书,满脑子都是『封家后门......傍晚......去不去......』。
听同学说当天背不出书的会被老师打手心,然后明天再来背。颜可怜兮兮的看着秦老先生,颤抖的伸手给老师打。
秦老先生撇了眼泪汪汪的颜,『你今天是不是病了啊?』
这个梯子不错,颜马上领会了,顺着梯子往下爬。
『是啊...脑子发胀...』
『嗯......』秦老先生思琢下,『下不为例。你先走吧。明天背给我听。』
下面炸了锅似的议论开来。秦老先生第一次不打手心就放人。
颜连忙鞠躬谢过老师。
刚出教室就听得秦老先生惊堂木一敲,『下一个来背的~~』
呼......
学堂外鸟语花香,正午的温热还未完全褪去,一片春光正好。
颜思前想后计算了大半天,还是抑不住好奇。昨晚的月色没有让他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颜喜欢他的那双泛着温柔神采的眼睛和不急不徐不高不低的声音。颜想看看有那双眼睛和那声音的人倒底长什么样子。
『趁走过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就好。』颜想。
封府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只是封家早在女儿进宫之时就举家搬入了京城。这所坐落于京郊小县的宅子就只有几位老家人照顾着。封府的后门是一条热闹的街道,平常很多摊贩商贾。快到的时候,颜的心跳急速加快。
后门的台阶下,坐着一位看上起很悠然的公子。蓝布衣服上被阳光撒上一层金,他眯缝着眼睛温柔的正看着自己。
眼神对上的时候,蓝衣公子微微的、不易察觉的笑了。
颜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被这么宛如春风晨光人用这么认真诚恳的眼神招呼,颜不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走过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颜问。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说。
那个人说他叫泉。家里在京城当官,这次是随公干的叔叔出来游玩的。
泉吻颜的时候,颜没有推开他。
试探的舌头未经任何阻碍便由齿入口,轻吮慢舔。初尝禁果的颜怎经的起如此明目张胆的挑逗,他手脚无力,双目蒙上一层水汽,神情迷离,口中溢出喘息。白皙的皮肤从内而外染上浅浅的粉红色,他瘫软在床上,虽有羞耻之心,无奈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任由跨坐在他身上的泉宰割。待所有衣物都被除去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酥软酸麻,多一点刺激都会激起他的呻吟。
『不错嘛。』泉居高临下,满意的笑。手指点住颜的下颚,然后滑过脖子、胸部、腹部,在肚脐处停留,缓缓的画圈。
颜难耐的扭扭身子,『嗯~不要......快点............』
『什么快点?』泉笑,『又是不要又是快?你到底想怎么样?』
颜瞪视泉,明明看上起是这么文雅的人,上了床就变了?
泉欣赏着颜气到鼓起的粉色脸颊,手指继续下滑,摸到他已经勃起的分身,在和主人一般的抽搐轻颤[自由自在]。
『哎呀呀............』泉惊叹。
颜的脸燥热火烫,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泉。只是泉的声音还是如魔魅。他是喜欢泉的声音,可没有想到仅仅是泉的声音现在都能让自己兴奋。
『求求你......唔......唔............』该做什么做什么吧>_<
捡到宝贝了。
泉心花朵朵开。
看着颜幼兽般的在自己手中求饶颤簌,泉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膨大发泡。一种怀念的亲切感充满全身。
是的。
亲切感。
他仿佛看见自己幼时养的皮皮狗。
皮皮狗永远是用那双温润如月的眼睛满怀信任和期待的看自己。
多么乖巧的小狗。无论自己怎么欺负它打它拿它出气,到最后,它都会还是会用那双温润如月的眼睛满怀信任和期待的看自己。
好像在说,『主人,我喜欢你。所以你欺负我打我拿我出气吧。』
泉不是没有过娈童。
可他不喜欢那些娈童曲意承欢的柔弱泪水。
『唔?』
颜感觉到了泉的片刻出神,他勉强撑开眼睛,不满的瞪了一眼泉。
啊啊。
对不起。
泉手下加重,手掌握着颜的分手,指甲在他大腿根部抓挠。
他舔上颜桃花花瓣似的乳尖。忍不住轻啃一口。
如期的听见对方的抽气呻吟,泉还是在心里暗嘀咕,『你真的是第一次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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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变态碰变态了............)
小巷里,两人还在难分难舍。
『以后还能见面吧?』
『嗳??』
『我喜欢你。』
『你不是要回京城?』
『又不远。我可以偷溜过来的。^ ^』
(怀疑的眼神............)
『这样吧。以封家门口的盆景为信号。如果是树的话,我就在京城。如果是花,你要到后门等我哦。』
『我每天要去封家门口看么?』神经病啊~!
『说定了。就这样。我会等你。』
泉不容拒绝的微笑着,吻上颜的额头,然后意犹未尽的又吻上颜的唇,迅速攻城略地的与颜的软舌灵巧缠绕[自由自在]。
『啊~~~唔~~~~~』
泉不等颜说话就在他耳边轻道,『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语带轻佻,但是坚定。
等颜回过神来,泉已经离开了。手里被泉放了样东西,拿起到光亮处一看,是一只小小的玛瑙铃铛。
方才泉给他的时候只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结果只是个不会值很多钱的玛瑙铃铛。
街边的灯笼明灭,映着颜的脸上还没有完全褪尽欲望的红。
『什么嘛............这算做什么............』他不明所以。那么,只有下次再问了。
3
时间如沙漏过指尖,一转眼已经3年。
现在是微凉的晚秋,新科进士们按排名列在宫外等候觐见。颜站在台阶上向后看,黄墙黑瓦的尽头,天际乍现耀眼的橘红,遍染云彩。
姐姐趁去年新帝继位的机会被选入宫廷乐坊,整整一年只回过一次家。可是母亲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依旧教她的舞。不过颜每每念起姐姐托人带回来的信,母亲都听的很入神。念完后,母亲总会叹气,『这孩子,怎么老长不大啊......』
颜没觉得姐姐哪里长不大了。信里的内容其实很复杂,惆怅晦涩的句子里面含着满满的深意,他都懒得去弄清楚那里面的利害情愁。
颜最快乐的事情无非是去赴泉的约会。他天生的知道怎么从被抽插中取得欲仙欲死的快感,而且食髓知味的想要更多。泉曾经问他,『你喜欢我吧?』
颜根本没听清楚那是个问句还是普通句。那时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表皮和下腹部,脑子里面空空如也。他被本能驱动着摇晃腰肢,让在身体里面的那根炽热的硬东西撞击肠内那个让人发狂的点,皮肤敏感到极致,随便的触碰就能使他麻酥颤栗。
所以对这句话,他仅仅是重重的『嗯~~』了一声,与其说是回答,更像是催促泉再大力些。
泉也没有办法。
颜从来没有详细问过泉的家世,他只是按时赴约来到后门,然后两人约个时间地方就去做。有难得高兴的时候,颜才会跟泉说自己今天上课怎么怎么,姐姐怎么怎么。而这样交谈的时间实在稀少。泉大概能知道颜的姐姐进宫了,颜的母亲常常胃疼,颜要进京赶考了。颜却从来不知道泉的哥哥们被贬被诛,泉的母亲一手遮天,泉的父亲去世了,泉,成了新帝。
当然,颜问过泉为什么在第一次之后留给他一个玛瑙铃铛。泉说那是礼物。他等着颜追问,可颜只是扬扬眉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了。他之后也没有见颜随身带过。
泉对颜来说,似乎只是从京城来的纨绔子弟,凭着一点缘分,两人成了彼此的床伴。
颜绯红的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眼睛眯起,眼神迷离,浓浓的睫毛上沾着泪迹。润湿略肿的嘴唇自然微张喘息,偶尔伸出粉色舌尖舔一下,诱人去咬住它狠狠的亲吻吸吮。
泉想保护颜,不是因为颜是很好的床伴或者颜实在很漂亮之类的,而是单纯的想保护。好好的把颜罩起来,把他当作自己一个人的宝物。就像他来不及对他的皮皮狗做的。
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有多么的喜爱这只宠物了,他只记得皮皮狗被哥哥们捉去,当着他的面玩弄虐待,他看着最爱的小狗睁着无助绝望的双瞳抽搐着死去时的那种无力回天的痛苦。
他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啊,却没有办法保护陪了自己多年的小狗,只在小狗被宫女提去埋之前取走它脖子上的玛瑙铃铛,偷偷藏着[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