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镜————遗忘天使
遗忘天使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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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开唇,半晌,才长长的"哦"了一声。
"就这样?!"刘彻不可置信的猛盯着他瞧。
这孩子,真是迟钝得可爱。
数秒后,刘彻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那是‘血岭酒',今年才上贡的贡品,入口甜淡香浓而不见酒味,父皇只给了少许嫔妃和姐姐,连我这个太子都没有沾上,你这个小东西倒是贪杯。"
他又迷糊糊的"哦"了一声,刘彻见了摇了摇他。"还没醒哪,我都喂了你醒酒汤了,你也该醒了吧。"
"......"
"其实这次多亏了姐姐,阿娇和馆陶姑姑向父皇告状的时候姐姐刚好也在,是她打了圆场父皇才放过我的呢。"
韩嫣似了解了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将下巴抵在了刘彻的肩上。"我醒了,可是我想睡觉了。"
终究还是个孩子,方才在昭阳宫,他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下,他也听到什么小两口金屋藏娇的,就没来由的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只是一个劲的喝着很好喝的水,后来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又被刘彻弄醒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也是,"刘彻点点头拥住了他,"你的作息一向规律,今天去昭阳宫也没有午睡,你现在就睡一会,我会叫醒你的。"
他点点头,见刘彻毫无放开他的意思。"我要睡觉你怎么还抱着我?"
"你就这样睡,我抱着你。"
"哦。"已经有好几次他都是在刘彻怀中入睡的,他对刘彻的亲昵举动是不排斥的,相反是有些喜欢的,这样的感觉很好很舒服,就像婴童时在乳母怀中撒娇的感觉。半晌,他突然睁开眼,一脸困倦的问出他蓄藏已久的问题。"太子?"
"啊?"
"你现在对我好好呢,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对我很凶吗?"
刘彻叹气。"你还不快睡?!"
恩威并施的怒斥让他赶紧闭上了眼,不一会,就梦周公去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沉睡中的韩嫣怎么也不会知道抱着他的太子缓缓低头在他红唇上轻吻了一下。"傻瓜,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啊。"
这之后刘彻遵从了平安的建议,让他去了面纱,他也发现刘彻对其他同辈人都很不睬,惟独对那个大他两岁的平安公主异常尊敬,刘彻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回答的含糊不清。
他总算是了解到了,原来那个陈阿娇,是刘彻的未婚妻。
也莫怪乎平安要刘彻万般忍让阿娇了。王皇后是民女出生,没什么权势,而当今皇上之前最宠爱的是栗妃,本来栗妃所生的刘荣才是太子,馆陶公主欲将阿娇嫁与刘荣,心高气傲的栗妃当场就回绝了,于是馆陶公主气得向皇上告了状,要将阿娇嫁与刘彻,没多久皇上果然依馆陶公主之谏废了刘荣而改立刘彻为太子,且把栗妃打入了冷宫。
宫闱之斗本就残酷,而馆陶公主的手段,却不容小觑。
"以后见了那对母女,你要远远的躲开知道吗?"刘彻语带嘲讽的说,"阿娇得不到你,一定会拉了馆陶长公主来,有那样的娘,女儿也好不到哪去。"陈侯的身体抱恙,馆陶公主不安于室的丑事他也略有所闻。
"长公主--他怎么了?"
刘彻摸了摸韩嫣的头发,他的头发是略带蓝色的黑,柔亮长长的总能吸引他的眼珠,事实上,这个男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吸引他的,他雪白略透明的皮肤,浓密柔亮的长发,纯真不知人事的眼眸......
"你还小,很多事情长大了才能告诉你,知道吗?"
他乖乖的点点头。
"我真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身边。"韩嫣的容貌过度引人,想要他的人何止阿娇母女两个!就连他那可敬可爱的父皇他也不敢保证,何况他这个东宫太子本来树敌就多,想置他身边人于死地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最让他放在心上的却是韩嫣的反应,韩嫣对他的碰触并不排斥,相反更是喜欢的,那种喜欢,也许只是孩童纯亲昵的喜欢碰触。

坐看落花空叹息,罗袂湿斑红泪滴。
樱花谢了一重又再盛放,转眼就过了一年,韩嫣九岁了。九岁的韩嫣总算有些在意以前从来没有考虑的事情,在宫中处久了,对于宫闱之事,也多少能够洞悉一些。
外人对自己的评价莫过于倾国倾城之姿,他的身段比女孩子都过于纤细,一头乌蓝的浓密头发更是惹人注目,过多的注视让他羞愤的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他怎么说也是个男儿身啊!
只是也有伤人的事,宫娥们在背后的议论无情的传入他的耳朵。
"看,就是那个男娃儿,听说,他跟太子‘朝则同食,夜则同寝'呢,亲密得就像小夫妻一样。"
"听说阿娇公主也迷他迷得要死呢,哼,一个男娃儿,长得这么漂亮,尽做些招蜂引蝶的事情。"
听到这样的议论,不能说不伤心了,原先他是不懂啊,可如今他是有些在意了,他想,他是否与太子走得太近了。
不再对刘彻亲昵的举动毫无芥蒂的接受,他,多少也有些晓事了,刘彻曾经怒斥他祖父居心叵测,他当时虽然听了生气,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今总算有些明白刘彻的怒气来源何处了,就算他不愿承认,不管祖父的动机如何单纯,他的容貌,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往那面想。他伤感着,思家的心情也席卷而来,祖父,不知道怎样了。
他知道刘彻讨厌祖父早就是不争的事实了,他也不愿对刘彻多说什么,只能把伤感憋在了心里,终日除了陪刘彻读书,其余时间都闷在东宫。
所谓闲愁最苦。
他的愁,刘彻看在眼里而心痛。他的不似之前般亲昵而对他有所排斥,刘彻看在眼里更为心痛。他是迟早要得到韩嫣的,他想得到他,他也一定会得到他,但是不是现在,他知道他还小,他是宁可等到他的成长,待他心理生理都有所准备,而且,他在这宫廷之中的根基尚未打牢靠,一旦时机成熟,该是他的,便一定是他的。
只是,他要如何对他说出弓高侯韩颓当早已病逝的事实?
而且,是他怒斥韩颓当居心叵测在先,如今仔细想来,韩家早已没落,弓高侯的气势早不如当年,而韩嫣又是韩家仅剩的一根独苗,送进宫给太子恐怕也是迫不得已。事实上,要说是他要韩嫣在先也不无正确,这一点他也未曾否认,只怪韩颓当做得太过明显,人言可畏,他是气急了才出口太冲,而如今韩颓当已死,他纵然贵为太子,却不敢在韩嫣面前承认他的已铸成的错。
皇门子弟自然早熟。
七岁那年,他方脱去乳名阿吉,取名为刘彻,曾在弓高侯府住上几日,当时韩嫣尚不足两整岁,总是黏着他,很是可爱。他是动了要要走这个孩子的念头,可是韩嫣的身子骨太弱,且又是韩家的独苗,于是也没说什么。只记得当时有个白衣男子,总跟在他们的身后,小韩嫣称他为师父,且对他百般听从,他却觉得这个师父眼熟得很且碍眼得很。离开的时候小韩嫣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也是这个男人在小韩嫣的耳边不知咕哝了什么,小韩嫣就很干脆的放了他的手。临上马车时,他刻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这个男人附耳对韩颓当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的表情就变得莫测高深般让他毛骨悚然,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对韩颓当敬谢不敏,没想到时隔六年,韩颓当竟自发的把韩嫣送了来,而且弄得人尽皆知,而韩嫣也果然如他所料的出落得越发动人,他联想到那日的情景,又想他可是堂堂太子,怎么可能被一介男色而迷恋住,可结果韩嫣是真的把他迷住了,他的挫败感让他大动肝火,如今却怎么也不敢对韩嫣承认。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韩嫣悠悠转醒。他在课堂上睡着了,太傅看见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游。"
一缕异香飘来鼻际,好奇怪的香味!
"蒹葭萋萋,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身边的刘彻蓦的抓紧了他的手。
随之传来太监的一声"皇上驾到",一屋子的皇室子弟赶忙离座迎接。
皇上来了?
"还有卞妃,她也来了,"韩嫣回眼望去,刘寄不知何时靠到他身边对他附耳说话,当然刘寄也眼尖的发现刘彻的表情蓦然凝重,然而刘寄兀自提醒着韩嫣:"韩嫣,你要小心。"
他点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刘寄,刘寄是刘彻生母王皇后的妹妹樱儿的次子,脾性温厚敦实,聪明伶俐不亚于刘彻了,只是生母已死,平日里都是靠着王皇后的喜爱。
刘启今天似乎特别高兴,一大清早就很有兴致的带了皇后和宠妃来看看子女们。刘启让子女们各自背诵几篇他指定的文章,本来刘彻从小就过目不忘,一字不漏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刘越,也就是刘寄的胞兄,也是一字不差,刘启对刘越很是嘉赏,又想到病死宫中的樱儿,不禁伤感起来了。
卞妃见状,就对刘启说:"难得太子和越儿如此聪慧,不如看看他们的棋艺如何啊。"
刘启一听眉开眼笑:"朕也想下棋呢,好,谁赢了有赏。"
"那输的那一方呢,"卞妃娇笑着对刘启附耳说了几句话,眼神瞟向韩嫣,让他登时觉得毛骨悚然,然后敏感的发现刘启也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他。
刘启哈哈大笑说:"输的人当然要罚喽,卞妃,依你之计呢?"
"回陛下,输的一方不如将他的侍读给对方,刘越,你认为如何?"
"孩儿没有意见。"
荒谬!
然韩嫣也终于明白了,这根本是事先套好的,刘越虽是刘彻的表兄,却不像刘寄一般忠厚老实,是个野心之人,对刘彻是太子的事实也有所不服,且他与有着血缘关系的王皇后却不如与卞妃亲密。
这一切根本是事先就设计好的!
刘启道:"彻儿,你认为呢?"
韩嫣紧张的看着刘彻,却看到刘彻面无表情的说:"儿臣没有意见。"
他怎能没有意见!这样事先安排好的的棋局他们是不会乖乖下棋的,他是要放弃他了吗?
"皇上,这御书房光线不太好呢,臣妾建议不如将棋局设在御花园,我们把酒弄情,也是别有一般风味。"
"卞妃果然心细,准奏。"
御花园。
卞妃又以太阳强烈为由,请了两位奴仆为两位皇子撑上。棋局未开,刘越说:"太子棋艺高超,儿臣怕是要献丑了。"
刘启哈哈大笑:"说的也是,彻儿三岁时就聪慧之极,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彻儿,让你弟弟五子。"
"儿臣遵旨。"
皇帝老子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韩嫣怔怔的站在刘彻身后,看见卞妃对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笑容,额角浅浅的渗出汗来,心脏又开始突突的猛烈跳动起来,一阵寒冷潮水一般的席卷向他的身体,一缕淡香从体内窜了出来。
药?师父的药呢?他慌乱的在怀中搜寻着那瓶翡翠玉瓶。
"什么香味,好像是从你的身上传来的呢?"身边的刘寄说,"韩嫣,你看,刘越身后撑的伞上有个小洞,在棋盘上打转呢,哥哥真坏,让了子还要作弊!咦?韩嫣,你怎么了?"
"我,我--"话未来得及吐完,他只觉得昏昏沉沉,人已倒在了刘寄的身上了。

撑开眼,头顶是一片熟悉的锦帐,眼里蓦然闪进一张熟悉万分的俊脸。
"你醒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慌乱地抓住刘彻的衣袖。"棋局呢,棋局怎么样了?"
刘彻的表情蓦的变成凝重,他见了韩嫣的呆,几乎要昏厥。"你--"
凝重的表情蓦然转喜。"小傻瓜,我赢了。"
啊?
怎么会?
刘彻虎住脸,"你不相信我?"他将他拥在胸怀,温柔道,"放心,这种小棋局难不倒我的,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父皇呢?你对我是那么重要。"
"皇上?"他疑惑的抬眼望刘彻。
刘彻叹气,他虽然赢了棋,却仍觉得有些心悸。父皇自从听了馆陶公主的谗言,也是觊觎韩嫣已久,可是碍于情面,怎么也不可能对儿子的人动手。只怪那个狐媚的卞妃,联合刘越使出这样一条奸计,事先背好文章好与他对弈,又请高人代刀下棋。
他本来也想慢慢陪他们耗下去,可是韩嫣的昏厥让他乱了方寸,挥刀斩乱麻的解决了刘越,却没想到刘越要悔棋,卞妃的万分阻饶更让场面混乱不堪,最后是父皇忽然一脸伤悲的制止了刘越与卞妃的无理举动。
妾子离间、父子相争,纵然父皇万般无理,也要惭愧伤悲。
韩嫣挣脱了他的拥触,退至床角。
"怎么了?"zybg
"太子,我们......还是不要靠这样近的好。"
"你什么意思?"刘彻冷然道。
"因为......因为我们同是男儿身啊,这样......并不合理法。"
"理法?"深眸涌出愤然的光彩,刘彻冷然的开步上前进逼他的安全范围之内。"你做什......"疑问尚来不及完成,他只来得及轻呼一声,唇舌早已落入另一双唇的覆没,脑中已眩起天旋地转,心神登时排山倒海,他......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火烫的触感源于他的吻舔,灼烫得让他娇吟出声。洞然的一声撕裂声,他敏感的发现自己的娇躯已裸露在空气之外,一只滚烫的大手已先于他的知觉从他的粉颈,玉肤,一路逗引而下......盘旋在他鼻端的,净是他初成熟的男性味道,熏眩醉人得让他几欲死掉。
呼吸声此起彼落,急措而慌乱,两个不解人事的少年,几欲掀起他们的风起云涌。
刘彻蓦的放开了他,气喘吁吁的说:"那这样呢?你若是要遵守理法就早该推开我的不是吗?"
他伸手指抚触被刘彻吻肿的双唇,羞愤得恨不得死掉!
"大坏蛋,大坏蛋!"他发了魔的拍打着刘彻,慌乱的掉着眼泪,"你怎么可以亲我,我是男的啊!"
"那又如何?"刘彻轻佻的抚过他的红唇,"你跟我一样,享受这个吻,就算你我同为男子,可是你我彼此吸引,互相喜欢,这样又有何不可?"
"胡......说!你这样,根本是违了伦常的。你......堂堂太子!难道......你......要愧对祖宗江山吗?"
"伦常是吗?"刘彻冷然道,"这大汉朝哪有什么伦常可言!我的祖宗早就给我坏样来学了!高祖时,有籍孺其人;惠帝时,有闳孺其人;文帝时,有邓通其人。就是我那可敬的父皇陛下,也与胞姐馆陶长公主有那不可告人之事,不然,你以为馆陶哪来的权利如此嚣张!"
他怔怔的听着刘彻的怒斥,消化着这惊人的事实。
"嫣,我喜欢你,"刘彻的语气蓦的放温柔,"我就是喜欢你,我也只喜欢你一个,所以我根本不想想什么伦常,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永远都不想跟你分开,我要你专属我一个人,你明白吗?"
"什、什么?喜......欢我?"他呆呆的被吓住。"我不信!"
"嫣!"
他有些气急的结巴。"就算你,你......宁愿违了伦常,你喜欢我,不,你不喜欢我,你根本就是跟那些个凡夫俗子一样迷恋我的容貌而已!"
"不是的,嫣!"
"可是,你早已经与阿娇公主有媒妁之约,更何况你将来做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那个时候你早就把我抛开了。"他冷了心似的说,"我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玩腻了抛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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