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脸登时变的铁青,刘彻飞快的旋身,阴冷道:"你也知道我是太子了?那好,陈阿娇你听着,我既然不负‘众'望的当上这个太子,你最好记住,身为一个太子,我不敢的事情,绝对比你要少!"
撂下话,他带着韩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刘彻,你给我记着,我一定要告诉母亲和皇上!"
老天......
他瘫软了身体滑坐在软床上,紧紧的抓了锦被将脸埋在里面。
刘彻斜倚在床柱上冷眼看着他颤抖的身体,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似乎又有些恼怒自己的温情,他又不是一个会关心人的人。
刘彻俯身将他困在手圈与软枕之间,"陈阿娇竟然对你不存妒意,还妄想将你收在身边,说,你究竟是用了什么狐媚之术!"
他惊异于刘彻口气的冷然,嫩红的唇颤抖的有如风中的樱花瓣。
他是不明白啊,不明白他突来的怒气。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难道不是吗?"刘彻伸手捏住他的俏脸,"这张该是长在女儿身上的脸,"又突然动作粗暴的撕裂了他的上衫,白玉肌肤登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他惊异的轻呼出声,刘彻的眼神也似未料及的瞬间掠过一丝异样,然后很快的用锦被遮蔽了他的身体别过脸去,"这一身女子都羡慕不来的皮肉,你祖父凭什么送你来,你还不明白吗?"
他蓦的推开了刘彻,白皙的身体暴露锦被之外,像是突然失去控制一样,"肮脏,龌龊,你们这些人想到的都只有这些而已吗?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的祖父,他被你看成如此不堪还不就是因为我长的美!既然如此--"他跌撞着跑向茶几,用力的摔碎了茶碗,捡起一片碎片便要往脸上划去--
"你干什么!"豹窜的身躯随之向他压来,他手中的碎片被身躯主人的手狠狠的抓在了手里,一股鲜血从那只手中涌了出来。
"你疯了吗?"
他跌坐在地上,"太子......"你为什么?未出口的话吞咽在他的喉咙。"太医呢,传太医呀,太子受伤了!"
"别喊。"
应声而进的宫女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太子和那位传说中的貌美男童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紧靠在一起,而她们那位可敬的太子的右手,赫然淌着鲜红的血,黄金色的衣袖赫然染上了鲜红。
"出去!没我的吩咐,都不准进来!"
"可是太子,你的伤--"
"听到没有?给我出去!"他口气不善的对宫女怒叱。
"是。"宫女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他紧张的向刘彻靠过去,"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
"闭嘴!"他闻言赶紧噤声。
"听着,"柳彻的语气蓦的放温柔,"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受伤的事。"
"可是--"
刘彻打断他的话,"嫣,你听着,这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他的眼泪断了线一样的滑落,他是为了他,太子受伤,身边的人一律重罚。"是我害你的。"
"你如果想像个男子汉,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还有,"刘彻有些懊恼的咬着牙关,额角慢慢的渗出细汗来,"你如果不想让你的祖父遭受污秽的骂名,现在就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他闻言怔了一下,他与他靠的近与祖父有何干系?虽然不甚明白,还是稍稍退开了一点。
似是看穿他眼底的想法,刘彻轻叹了口气,他忘了他还小,很多事情他终究是不解的。语气复苏温柔,"嫣,你了解吗?韩颓当让你蒙着脸的原因?"
"因为我的身体--"
"扮女装已经足够,蒙面只是多余。"
"那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刘彻拭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因为你太美,美得不似凡世之人。女子若是太美,便是倾国,男子太美,却要祸国,先前陈阿娇的反应已经可以证实。"
陈阿娇......他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
他突然有些气急的甩开刘彻的手复又落泪道:"那是谁说的,我用的尽是些狐媚的妖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别哭,"刘彻有些好笑的拥住了他,"我......不是。"
"啊?"他在刘彻的肩头一愣。
"对不住。"
这真不像他,虽然他才进宫没几日,但是印象中刘彻该是一个阴冷的少年,是的,阴冷,他总觉得他的气质过分妖异,语气略低略带嘲讽才是他的风格。
眼皮有点重,大闹了一场,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
不管怎样,他也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
"嫣,你累了,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陪你。"
如魔如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的像细水一样,他的名字变成了咒符,自这个少年的唇畔吐出,万分怜惜的让他坠入昏沉,他只觉得昏昏沉沉的,隐约觉得身体腾空了起来,然后很快置身于一片柔软的平地之上,他的唇,被什么轻触着,这样的感觉好舒服,好舒服,这样想着,他的身体逐渐失去知觉,昏昏的,最后一丝余力丧失在无尽的甜美梦乡之中。
天空的颜色徘徊在暗与明的边缘,红色与金色交替变化着涌动不息,大片的云朵在袭来的时候倏然化为云丝回复安宁,时间有如静止一般胶着在这一时刻。
这里,是哪里?
这样想着,韩嫣的步伐渐渐变慢,不一会便走进一片樱花林中。这是一片异常美丽的樱花林,树林整个都像是静止的一样,有微风吹过来,也没有花瓣落下,像是不会谢落一样。他往前走着,蓦然看见前面升起一阵淡淡的白雾,仔细一看,才发现白雾来源于一汪冰水池。他走上前,赫然发现池水中间一块巨大的石头边靠着一个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紧闭着双眼将身体浸埋在冰凉的池水之中,光裸着上身将白玉般的肌肤暴露在冰雾弥漫的空气之中。
好漂亮的少年呢!
"你这样坐在里面不会冷吗?"
少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韩嫣还想说话,耳畔登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不行哦嫣儿,你在你的梦里,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知道的。"
"师父!你在哪?"他焦急的四处张望。
"嫣儿啊,你仔细看着。"
耳畔的声音蓦的消失,他眼尖的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从这里走过来,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眉宇间透着尊贵的气息,他直直向他走来,然后就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似的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他只觉得身体变得好轻,然后一下子他发现他的身体一下子被卷进了男子的身体之中。
很久了,他总觉得生活太过恬淡,静腻得让他觉得像是死去一般,或者说,是因为他的无欲无求,连好友青真也说他的生活如死灰般无趣,他不置可否。
奉玉帝之命,过不了多久他又要下凡去做皇帝,他想他是应该在临行前去拜拜好友的。
青真并不在,童仆说他去了东海,这个青真,总是不那么安定。他笑笑决定离开,却意外的在瑶水池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少年,紧闭着双眼将身体浸埋在冰凉的瑶水池中修炼,上身光裸靠在池中的瑶石上。
看来这次青真做了个了不得的东西呢,瑶水池中的水异常冰冷,池水上方终年盘旋着冰雾,是适合修炼成仙的好地方。眼前这个少年显然已经修成了人形,大概再过不久就可以修炼成仙了。
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墨绿色的眼眸空洞如雪茫茫。
"你是谁?"少年问他,声音清清纯纯的不带一丝感情。
这个青真,果然没有为他造心。
他笑,"我叫紫微,过来拜见你师父的,可惜他不在。"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少年,难得有些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
"掖庭,师父叫我掖庭。"
"掖庭?是这掖庭花的掖庭吗?"他抚摩在池边盛开着的掖庭花,白色略带粉红色的小花,整个天界也只有蓬莱岛的瑶水池边这等冰寒之地才能开放。
掖庭点点头,眼神依然空洞,"我师父拿它做了我,将我放置在这池水中吸收至阴之气,九九八十一天后我修成了人形,再过几天,我便可以成仙了。"
掖庭花,想不到青真是拿它做了他,这粉白的小花在冰凉的寒雾中照旧吐着那种清清爽爽的淡雅香味,这样想着,虽然有寒雾的阻隔,他果然是闻到有些淡雅的香味是从掖庭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掖庭没来由的皱了皱眉,他眼尖的看到便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难过。"虽然难受,掖庭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依然空洞的没有一丝感情。
紫微一惊,他怎么会难过呢,这个少年应该是没有感情的呀。
"你、不寂寞吗?"
少年突然盯着自己说。
"什么?"
"你抚摩着花儿的手指、告诉我你很寂寞,我就觉得很难过,好疼。"
"疼?"
紫微一怔。
"在这里,"掖庭抓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雪白的皮肤心脏的部位,"初看到你时突然疼起来,奇怪,现在不疼了。有一阵风,这里好像是空着的,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在里面飞旋。"
掖庭说着抬起头看了看他,他的手还贴着掖庭的心脏,谁也不曾意料的,一瞬间一道异样的情愫从两人相触的皮肤涌动传递着,他看见掖庭的眼眸中的空洞慢慢褪去,两道明亮的光从掖庭墨绿色的眼眸深处缓缓射出......
不!不可能的!
他万分惊恐的挣脱了掖庭的手跌撞着往身后倒去。
"紫微!你做什么!"
青真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响起,他回眼望去,看见青真跌跌撞撞的向掖庭跑了来。
"师父?"掖庭疑惑的看着青真千年难见的慌乱表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青真慌乱的检查掖庭的身体,"你怎么会有情的,我明明没有为你做心的,不错,你仍然是没有心的,可是你怎么会有感情的?!"青真回头望着紫微,"紫微,你说!"
"师父?怎么了?"当事人却是什么也不明白,疑惑的双眼盘桓在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的两人。
许久,紫微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望了望一脸疑惑的掖庭,又望了望惨白着脸的青真。
"青真,这一次我,似乎也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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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平安公主宫邸。
来东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他意外的发现刘彻对他渐渐温和了许多,不似初来的时候那样对他不睬。
他想起不久前做过的一个梦,黯然得让他心痛。
"嫣,发什么呆。"
他愣愣的回过神来,耳畔却传来他的低吟,"等会什么话都不要说,就待在我后面。"
"哦。"他乖乖的回答,默不作声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起来。
平安公主宴请太子弟弟,他平时就与刘彻形影不离的,这一次他也被刘彻莫名其妙的拉了来陪同。
"嫣,你喝的是--" 制止的话语未吐完,刘彻的身体早被平安公主拉了起来迎向门。
"姐姐你总算是来了。"
韩嫣抬头看向被迎接的人,赫然就是那天那位想要他的娇公主陈阿娇。他瞄了眼刘彻,见他不以为然的喝着酒,便也不说话,只低头喝着杯子里的水,这水甜甜香香的,倒是很好喝。
阿娇有些愤愤的看了眼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刘彻,坐下便冲平安说道:"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把尊贵的‘太子'也给请来了呢。"
平安笑笑,"好姐姐,我知道你和弟弟有些不愉快,听说还惊动了父皇母后,我就想啊,你们小两口吵吵闹闹的哪能有什么事啊,今儿个特地把你们都请了来。怎么,阿吉当真欺负你了?你有什么委屈,都跟妹妹说说。"
一句话,道出这次宴会的目的,平安是刘彻的胞姐,刘彻一向很敬重这位贤淑的姐姐,姐弟俩的感情也十分和睦,所以平安一向是以刘彻的乳名阿吉称呼。
阿娇酸酸的说:"我哪敢有什么委屈啊,他可是太子呢。"
平安有点了然,"阿吉,你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可以把姐姐气成这样呢。"
许久不发一言的刘彻终于开口了,语气虽是恭敬,却是一脸不甘愿。"姐,我和她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还是不劳姐姐费心。"
平安有些潸然的红了眼,"阿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
阿娇见平安也做不了主,跺了脚道:"平安你看哪,他就那副爱理不理的死人样,当年你对我是怎么说来着,说什么‘若得阿娇为妇,当你金屋贮之'现在你倒是金屋藏娇了,不过藏的是新人!"
平安见阿娇跺了脚,赶紧拉她坐了下来,笑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你是吃醋了,别急,你说他爱理不理人,可他说的话什么时候不当真了,阿吉他啊,心里可是把你放第一位的,你先回去,我来跟阿吉说说。"
"不是,妹妹--"他感觉到她的眼睛向自己身上瞄了瞄,他紧张的抓紧了衣袖,脑昏昏沉沉的,仍是担心她会说出什么话来。幸而阿娇接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着看着他。
平安也似发觉了她的视线,轻呼了下,突然说:"我真是糊涂了,我怎么能叫你姐姐呢,以后我可要称你为妹妹了呢,好妹妹,姐姐真是糊涂了。"平安是知道阿娇心事的,阿娇比刘彻大五岁,也比她大三岁,而阿娇最在意的也是年龄的问题,将来做了平安的弟妹也有些尴尬,所以平安一句"妹妹"让阿娇马上就高兴了。
韩嫣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突然发现阿娇在听了那句话之后表情倏的转喜,而刘彻的表情也瞬间凝滞。
阿娇高兴的说:"那,好‘姐姐',我这就走了,你们姐弟俩有什么话好好说,翠儿雪儿--"
"奴婢在。"
"扶我。"
他见她乐陶陶的走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安心,安心的同时脸上却是不寻常的发烫。手被什么碰触了一下,他顺眼看去,刘彻的手紧握着他的。
许久,刘彻说:"姐姐,对不住。"
看到亲生姐姐潸然流下的泪,哪怕刘彻再倔强也要动情。
平安说:"阿吉,你后面那位就是阿娇生气的缘由吧?"
"是的,"刘彻回答,复又拉了他的手,"嫣,把面纱拿下来,姐姐不是外人。"
他依言拿下了面纱,平安不可置信的轻抽了口气,很快又笑笑说:"确实很漂亮呢,怪不得阿娇竟然顾不得嫉妒要跟你抢。"
"姐--"
平安挥挥手笑说,"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她的表情倏的变凝重,纤细的八字眉深锁,"阿吉,你切记多谦让阿娇,不要逞一时英气,反害了大事。"
"姐--"
"好了,你回去吧。"
"是。"
"还有,阿吉,不要再让他蒙着脸了,在这个皇宫之中反而惹眼。"
刘彻皱皱眉,"我知道了。"
他也不知如何被刘彻带回了东宫,身体是沉沉的,脑海混沌而晕眩着,眼前望去更是有如泼墨的浓厚色彩,他轻喟一声,双脚有些软绵绵的站不住了,陡然感觉一双臂膀迎住他的腰际,唇上陡增了柔软的压力,甘甜的液体随之滑注进了他的唇舌......
许久,他恍惚的撑开眼,墨绿色的眼眸恍恍惚惚终于对上一双关切的双眼。
"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你啊,真令人头痛。"紧崩的喉音来自头际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