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右转。」景瑞抓著行李,告诉在前头的常琼酒路怎麽走。
奇怪,根本是一模一样的路线阿,该不会.....
「在那里转弯就好,然後最後一间房子就是了。」景瑞继续报著路,奇怪的看著常家三人讶异到扭曲变形的脸。
「小小黑,怎麽了?」为什麽要站在他家隔壁的大门发呆呢?
只是尚未从吃惊状态回神的常琼酒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个劲的呆愣著。
「啧,怎麽又绕回来了。」常燠瞪著那大宅的门说道。
景瑞撇头看著常琼酒。「喔,我懂了。」
突然,那门打开了,一名仆人装扮的女人走了出来,手中提了桶水。
而常琼酒依然站在那里不动。
「小小黑,人家要过去....」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名女仆的举动给硬生生的打断了。
「哗。」一道漂亮的水波往常琼酒身上浇去。
「!」
常琼酒被泼的一头湿,讶异的看著女仆。
「别太过分了!」常翊瞪著那名女仆吼著。
常燠抓住常翊的手,示意他先忍一忍。
「主人说,请你别站在门前,多麽晦气。」女仆眼神歉然的看著眼前的常琼酒,口中却只能重复老板的话。
「....好,我知道了...」话落,人便退到另一边去了。
「小小黑。」
景瑞抓起常琼酒的手,看著那名女仆。
「小姐,请转告你的主人,要他别这麽刻薄,得饶处且饶人。」景瑞面无表情,眼神锋利。
「呃....是的...」女仆惊恐的看著景瑞,觉得他有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气势。
「好啦,小小黑,我们先回家。」转头,景瑞笑容灿烂的看著常琼酒,从容不迫的牵起的常家三父子的手,一同走到大宅隔壁。
「呃.....不会吧....」女仆惊愕的看著景瑞走进隔壁房子,手中的水桶晃阿晃。
而一旁大窗的帘布悄悄的开了一个缝。
「小小黑,你先进浴室去换衣服吧。」景瑞拿著一条浴巾交给常琼酒,眼神露出关心。
常琼酒点点头,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表示不要他担心。
「嘿嘿,燠,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位阿姨的脸阿,好好笑唷~~」常翊吃吃暗笑。
「有阿,呵呵,那表情有够好笑的说。」常燠嘿嘿的看著窗户外的那女仆。
「ㄟ,小家伙,问你们喔,那个主人该不会是你妈咪吧?」景瑞看常琼酒进了浴室,便靠过去问著双胞胎。
常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我妈咪啦,是我外公...」
「外公...?」
5.
「外公?」疑问,再疑问。景瑞一双凌厉的剑眉揪作一团。
「是阿,表面上是我母亲啦,可是私底下还是我外公的说。」常燠摇摇头,他对於外公的迂腐有些不齿,女人,就不行承担家业吗?
「喔,原来如此。」景瑞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常翊则是哼了一声,眼中极度不耐烦。
突然,客厅中一阵沉默。
因为,景瑞无法理解眼前这两个过於早熟到滥的小鬼,所以搭不上话,而双抛胎则是认为没必要和一个看起来很精明,可是遇到他们的爹地就会脑筋痴呆、兼退化到五亿年前的生物多说无意的废话。
「对了,你真的是律师吗?」常燠问,他想确认眼前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如同他们的猜测,抑或是别的职业。
若要是别的职业的话就算了,只怕会养不起他们。
景瑞挑起一道眉。「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嘿,宿主,我们是要问别的问题啦。」常燠扬起一抹笑颜,有些神似他的父亲,常琼酒。
本来嘛,美人胚子生下来的小孩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这是事实。
只是,两个双胞胎身上却多了份他们父亲没有的阴柔。
「什麽问题?」
常燠不回答,只是转了个眼波给常翊。
常翊接到常燠的讯息後,便马上懂了。
「叔叔,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一个月的月薪大约是多少啊?养不养的起我们啊?」常翊笑嘻嘻的问道,眼神闪烁著五岁小还不该有的深沉奸诈。
好一对势利的小鬼!
「哦,这个嘛....」景瑞手托著脸颊,状似沉思著。
双胞胎微笑著,到底会是多少呢?
景瑞瞥了他们一眼。
「....我的月薪,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少,你们就自己去猜吧?」
丢了道谜题,景瑞也奸诈的回覆,正当两个小孩要发飙时,门铃响了。
「啾啾啾啾啾~~~」
本来单调没什麽音调的门铃,到了这名按铃者的手上,却变成了一首世界名曲───小蜜蜂...
常燠及常翊狠很的往大门一瞪,打扰他们发飙?
景瑞愣了一下,该不会.....
他摇摇头催眠自己,不会是那个人、不会是那个人...
但他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前将门开启。
「唷呵~~~~~」一道充满活力的女声扬起。
「不....」景瑞抚著额哀嚎。
真的是她,没想到真的是她!
来人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人。
女人狠很的抱住景瑞,开心的笑了。
一切看再常翊及常燠的眼中。
不会吧,那个女人该不会是景瑞的女人吧?
不要阿,这样他们的爹地不就没机会了??
双胞胎担忧的对望一眼,担心的却不是自己父亲的幸福,而是未来的生活该怎麽办?
眼看著宿主就要被抓走了,为了未来的生活,他们必须想办法把女人赶走才行!
此时,女人的脸越来越靠近景瑞的脸,大家都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麽了吧?
只是,出乎意料的....
女人却是忽然娇笑一声,伸手抓住景瑞的手臂....
「碰!」然後,狠很的过肩摔!
「喔...一定很痛....」常翊同情的看著景瑞。
景瑞无言的坐了起来,一脸哀怨的说道:「乾妈,一见面有必要这麽很吗?」
是的,女人正是他的乾母亲。
「喔呵呵呵呵呵呵~~~~这是当然的阿~~怎麽?有意见?」女人抬起纤手,靠在颊边,发出白鸟丽子式的高亢笑声。
「对了,瑞瑞,我刚回国,先住在你这边,然後再去找那浑小子。听说他结婚了,居然也不通知我一下,真是!」女人抱怨著。
女人大了景瑞二十岁,却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绝对让人看不出她有四十好几了!
『恐怕是你不人家联络到的吧?』景瑞在心理想著,却没敢说出来,要是说了出来.....後果可想而知...
「....妈咪...?」不远处传来些许不确定的声音,那是常琼酒。
什。麽?!
双胞胎明显傻住。
那女人是爹地的妈咪,也就是说,她是他们的奶奶!
她看起来和爹地差不多岁数阿~~
女人闻声,眼神一定,随後身边多了许多小星星。
「儿阿~~阿娘好想你唷~~~~」女人冲上前去抱住他,接下来的动作...与景瑞的相同。
「喔...妈咪,下次能不能轻一点?」常琼酒苦笑著。
他刚洗完澡,一踏出浴室便听见熟悉又怀念的声音。
「真是,这麽一点痛就受了啦?」女人用力的拍了拍常琼酒的肩。
她是常琼酒的亲生母亲。
「对了,听说你结婚了,就在你十八岁那年?嘿,这五年来,妈咪从没回来过,该让我见见我的媳妇了吧?」女人潇洒的气质洋溢於外,白皙的脸蛋上透著苹果般的红嫩。
常琼酒的眼色黯淡了下来。
景瑞悄悄的拍了拍常琼酒的手,微笑著。
「咦?」女人没太注意四周不寻常的气氛,而是将眼光放到常翊与常燠身上。
「阿酒,这对双胞胎是你生的吧?好可爱唷~~」女人摸著两个双胞胎的头,开心的笑著。
「呃...奶奶好...」常氏兄弟两人乖乖的说道,他们可不想成为像景瑞及爹地依样被摔出去....
常琼酒深吸一口气。
「妈咪,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常琼酒知道母亲很关心他的婚姻大事,而他却让他的婚姻搞砸了。
「嗯?」只是,女人并未注意听,她完全被眼前的双胞胎吸引去了。
常琼酒支支吾吾的,最後还是鼓足勇气,说:「...我刚离婚不到十个小时。」
女人在玩弄双胞胎头发的魔爪停顿了一下。
「什麽?」
女人有些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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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阴风阵阵,地狱吹起的挽歌,回响在景瑞及常家父子耳边。
「什麽?阿酒,你....说的是真的吗?」女人扬起一道『温柔』的微笑,轻声问著自己的儿子以及乾儿子。
打了一个冷颤,常琼酒觉得气温骤降了十度以上。
油~~好冷唷....
他尴尬的笑了笑,对上那张笑脸。
「这...这个嘛....呵呵,依事实来说的话...是真的......。」冷汗涔涔,看著自己母亲越笑越娇美的脸庞,常琼酒只能在心中向上帝求救。
常家双胞胎则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抖的像两只小鸡。
OH~My god!第一次见到的奶奶还以为会是温柔和蔼,可是、可是,为什麽会是这麽的劲爆阿~~~
呜呜,他们不要当奶奶无聊时的沙包阿~~~
他们还小耶~~~需要一个健全的生长环境~~(你们确定你们需要吗?)
「哎呀~~~为什麽呢?」女人手握著自己的行李,颇有可能会把他拿来当行凶的『凶器』。
女人笑的璀璨,但背景却是一片灰暗,并附加几只可爱的幽灵。
「因、因、因为....」他说不上话,转头向景瑞求救。
从小到大,还没看过母亲真正发过几次脾气,而这次刚离婚没多久就遇上大危机~~~天阿~~~我命怎麽这麽苦....呜呜呜...
景瑞叹了一口气,对著女人说道:「乾妈,先进来在说好吗?」委婉的语气。
眼中的怒火稍减,转而是淡淡的心疼。
女人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
常燠及常翊双双松了口气,呀~~好家在。
「乾妈,你的东西我先拿到客房,有什麽事你和小小黑先到书房再说。」拍了拍常琼酒的肩,景瑞露出一个令常琼酒安心的笑容。
女人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恢复。
「那...爹地,我可以和翊先去楼上看我的的房间吗?」常燠睁著一双大大的眼,表情无辜的问著常琼酒。
「当然可以阿,你们就跟著景叔叔就好了。」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常琼酒讶异著儿子什麽时候转性了?
两个男孩漾出一个天真的微笑,接著便手拉手跟著到楼上去了。
「阿酒,走吧。」女人不温不火的声音穿透常琼酒可怜的耳膜。
女人的名字是常盼依,是常琼酒的亲生母亲。
常盼依的个性并不如她的名字,相反的,相当的刚强、火爆。
她是一个有理想的女人,面对家中的困境,在她十八岁那年她一手支撑起家中的经济,稳固了她父母亲一生的事业。
她宛如一个好战、强势的女战士,站在商场上,她毫不畏惧的闯著,凭著一颗细腻的心思,以及狡诈、阴狠的手段,在商场上的人都视她如毒蝎,也为她建立起一个强盛的王国。
而她发誓终身不婚,因此,为了孩子,她设计了一个男人,生下了外貌完美至极的常琼酒。
至今二十三年了。
她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再常琼酒身上,即使,心爱的儿子不适合接掌公司也不要紧,她只盼望孩子能幸福快乐。
而今,她看到的是什麽?
要他好好的幸福,做不到吗?非要让她再这麽担心吗?
常琼酒望著母亲娇小的背影,只觉得母亲散发著强大的力量,让他好羡慕,却也难过。
因为,他自己这麽不成才,而让母亲一而在,再而三的对他叹气。
「说吧,我要知道是什麽原因,让你和那个我连一面都还没见到的儿媳妇和你离婚。」女人坚定的眼光看著他,这麽说著。
常琼酒点点头,说:「....因为我无法让她有快乐的感觉。」
常盼依挑起柳眉,手撑在桌面上。
「喔?......为什麽呢?她要的是什麽快乐的感觉?」
「她要的是被爱的幸福以及快乐。」常琼酒如此说道,他想过了,或许前妻要的其实是这个,而说他无能的或只是藉口吧。
常盼依轻声喂叹,炯炯目光中有著做母亲的光辉。
常盼依伸出双手,将他心爱的孩子拥抱住。
「妈咪....」常琼酒微微一僵,旋即放松的身体。
「傻孩子,妈咪只求你幸福就好,这是做母亲唯一的愿望阿。」
常琼酒点头,笑容在他脸上漾出。
片刻过後,小小的呼声从常盼依怀中传出。
常琼酒睡著了。
「唉...这孩子,这习性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改掉?」常盼依哭笑不得的叹道,反手将常琼酒打横抱起。
常盼依轻松的将快头比自己大的常琼酒抱到他的房间去,身後跟著两个好奇的双胞胎。
「哇...不愧是奶奶...」力气真大阿。
「嘘~~」常盼依好笑的看著两个小孙子,她早就知道两个小家伙怕她了。
「好啦,趁时间还不晚,我带你们出去玩。」她母性光辉再度大发,摸了摸常燠及常翊的头顶。
「真的吗~~YA~~」常翊兴奋道,常燠也兴奋著。
平常只能窝在家中读书的他们,有机会怎麽会放过呢?
「嘘~~乖,你们先在门口等奶奶。」
「嗯。」说著,两个孩子已经兴奋的冲下楼了。
常盼依笑的抿了抿唇,走到房门边,斜眼昵著景瑞说道:「你若真的喜欢阿酒就去追吧!别在犹豫、害怕了,加油,乾妈我支持你。」
话方落,人也不见踪影了。
「.......」景瑞睁大眼,无法从震惊中回复。
即使他早就知道乾妈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他还是非常讶异。
为什麽她会知道?????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阿~~而且,她怎麽会支持自己的儿子被男人追求呢?
景瑞,再一次体会到他的乾妈得与众不同以及无法理解。
望进房门中安然的躺在床上的睡影,景瑞锐利的眼放柔了许多。
悄悄的走进房内,景瑞坐在地板上,靠著床边看著那酣然的睡颜。
低下头,温热的唇贴著唇,些微昏暗的房内,一对人儿。
不远方,一个手牵著双胞胎的女人,扬起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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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和煦的夏日午後,阳光斜斜的洒进窗内。
唇上的柔软与温暖,让景瑞满足的一笑。
浅浅的吻,让他觉得又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或许,过去的美好回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忘记。
景瑞坐在地上,倚靠著床边,看著常琼酒的睡颜而後轻柔一笑。
思绪,缓缓的流动,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蓝的让人感到冰冷的天空,广大到让人绝望。
那是自己心中最深处的回忆。
殷红的血由门缝汩汩流出,以及那凄厉的嚎叫转成的细小呻吟。
那时候的景瑞,只有七岁大。
他站在门边,呆愣的听著门内传来的声音。
脸上的惊恐,早已被泪水洗刷掉了,他无声的哭泣,坐在门边的血泊上。
他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在看到血的那一瞬,他早就明白了。
坐在门边,一动不动,任由眼泪爬满他的双颊。
昏暗的房间,只有浓浓的腥味以及死神到访的呢喃风声。
最後,他站了起来,空洞的抓起电话,拨到警局。
简单的告知警察发生的事情与详细事项,景瑞挂上电话,等待警察的到来。
走到那染了血的门边,他伸出小小的手,开启了那事实。
门内,充斥著难忍的血腥味,以及......一对被黑暗笼罩的...身体与肢体。
那是,他的父母。
有记忆以来,父母总是在争吵,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在吵架。
而他,总是成了父母的出气筒。
看了看手上及脚上无数的青痕,景瑞嘲讽的一笑,却又悲哀的掉下泪。
肢体,他想,或许是母亲的。
不负责任的母亲,总是一天两头往外跑,而父亲便是为了这事,以及工作上的不顺与母亲争吵。
最後,不外乎是甩门与咒骂声。
每天、每天,日复一日,几乎都是这样的生活,几乎!
就如同一个无法停止的漩涡。
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例外的时候,那时,他们就像一个美满的家庭,这让景瑞开心不已,即使,这只是短暂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