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衣————huatuchai
huatuchai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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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竹眼底的流光凄楚,让我心里狠狠一震,脸上褪了血色,到底还是伤了她,不管我是多么不愿......
朝段儒心递过一个恳求的眼神后,我刻意地别开眼,不再与段儒心视线相接,怕羽竹太过敏感,
"我早该相信的,即便你我已是夫妻,你的眼里一直看的都不是我,不是我......"羽竹苍白的笑容看在我的眼里,烙在心底,一阵刺痛,被深爱的人当成是替身,那是一种怎样的痛?你会选择下‘不羡仙'也只是要一个证明吧?
"......对不起,"段儒心低声道,
羽竹定定地凝视着段儒心半晌,最后什么也没再说地转身离去,
看着羽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的心里闷闷的,"我,还是伤了她......"
"是我的错,"段儒心走至我身后,展臂圈住我,柔声道,"是我明白地太晚,累了她,也委屈了你,"
我很难过羽竹受到伤害,但是我并不觉得愧疚于她,感情不能勉强,也不能转让,只是羽竹那苍白的笑容一直在我眼前晃动,堵得我发慌。楚衣-23
貂儿的毒看来是真的有效,那天后,‘不羡仙'明显弱了许多,不再像那天一样剧烈发作了,只是偶尔头和眼睛还会有些发疼,但都只是一会儿功夫,也不是很疼。而且,昨天楚叔还传回消息说,已经有了天机老人的确切行踪了,不日即可回程,
这些好消息让我连日阴霾的心情终于放晴,开始相信事情并没有我所预料的那样糟糕,
好心情地放飞通知冷残月的信鸽,我转身打算去书房找段儒心,现在这时间他应该是在书房看账本吧,想到他拿着账本黑着一张脸的样子,我不由莞尔,还是去帮帮他吧,要不等楚叔回来了,这账可就一团糟了,呵呵~~
才走几步,一直窝在我怀里的貂儿突然窜了出来,稳稳落在地面,回头朝我‘吱吱'叫了几声,就一溜烟地钻进草丛里去了,
不解地也跟前几步,在草丛前蹲下,看着草丛里一阵窸窣作响,半刻后,貂儿探出个尖脑袋,然后整个身子都钻了出来,拖着一只色作鲜红的大蝎子,
"贪吃鬼--"我笑骂道,弯起手指轻弹貂儿的小脑袋,
手指在貂儿的脑袋旁,顺着柔软的毛发划过,我一愣,没打中?!
不安又疑惑地再次伸出手,柔柔的触觉,貂儿的小脑袋在掌下轻轻晃动,呼--我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不禁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
将貂儿连着那只蝎子一起抱起,我释然地朝书房走去。
才走到书房前的庭院口,就发现书房的门已经大开着,段儒心正微笑着站在书房前等我。
"怎么也不多穿件?"段儒心习惯性地拉起我的手,触手所及的低温让他眉头大皱,
"我穿的已经很多了,"由着他又带我入怀,我笑着说道,他近来是越发地唠叨了,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爱念叨呢,是我看走眼了,还是他变了?嗯,答案估计是后者吧,我轻轻地笑了笑,
"笑什么呢?"段儒心随口问道,
"呵呵~~师父很唠叨呢,"我轻笑出声,揶揄着他,
对我的揶揄之语,段儒心只是宠溺地摇摇头,
"楚衣,"
"嗯?"我正专心地看着账本,听见他叫我随口应了声,
"为什么从不叫我的名?"段儒心附在我的耳边轻轻道出他一直来的疑惑,
"呃......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为什么,
"嗯?"
"我,不知道......可能是习惯使然吧,"我做了个不算是答案的回答,习惯了应该就是最大的原因吧,
"那,以后改了吧,"段儒心柔声要求着,
"......嗯,"我低声应道,
"我去端些点心来,你慢慢看,"
点点头,目送他拉开门出去,
儒心......在心底低喃着这两个字,心跳莫名地有些快,唤着对方的名字,有一种很亲密的感觉......
摇摇头,摇去那份淡淡羞赧和丝丝冒出的甜蜜,我凝神看向手中的账本,提起笔在纸上细细地算着,
药材......?眼前突然昏暗,笔尖一顿,怎么会突然暗了下来?我揉揉眼,再睁开眼时,发现视线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明亮,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再移眼到那张纸上,重重的一点墨迹却再再表明那是,事实......
我的心里一惊,回想起刚刚碰不到貂儿的事情,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短短时间内,两次,就算我不愿相信,但,我的眼睛......恐怕......
颤抖着手困难地摸上自己的双眼,冰冷的指尖轻触眼睑,寒意从所触之处迅速扩散,我从心底觉得发冷,
段儒心单手端着盘子从门外步入,我赫然惊醒,旋又低下头去装作在认真看账本,
"楚衣,"段儒心走近前来,抽走我手上的本子,道,"休息会儿吧,"
"嗯,"漫不经心地接过他递过的糕点,往嘴里送去,机械地咀嚼着,茫然不知其味,
发现我的不对劲, 段儒心担心地说,"累了吗,剩下的不用看了,去休息吧,"
呃?我茫然地抬眼看他,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段儒心伸手轻拍我的脸颊,"去休息吧,"
"我,"想到自己现在确实需要安静的一个人好好地整理一下,要出口的‘不累'两个字又被我吞了回去,"好,"
拒绝了段儒心要送我回房的建议,我离开书房,漫无目的地随意走动着,脑中一片乱糟糟的,我根本什么都抓不住,
迷茫中我突然感觉到头皮一阵痛,从混乱中回过神,
"吱吱--"
低头看去,才发现是貂儿在吱吱叫着,拼命扯我的头发,看见我在看它,貂儿朝正前方摇了摇小脑袋,叫得更大声了,
我疑惑地上前查看,小心地走近,才惊觉原来浓密的低树丛后面居然是一个悬崖,若不是貂儿抓醒我,我就是清醒时也无法发现这个隐秘的悬崖,更何况是茫然若失时,我一定会毫无所觉地径直掉下去的,
抱着膝就地坐下,我松手放开貂儿,让它自行在山林间玩耍,
伸出手按压着双眼,我基本已经可以相信是反噬了,刚刚我试着运了一下真气,经脉通顺,真气流转自如,‘不羡仙'带来的最大症状已经消失了,在不知不觉间,‘青玄'已经自由了,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在貂儿的毒素进入我的身体时,就已经破坏了体内的平衡,还记得那天我醒来后,看见屋内昏暗一片,而我才昏迷了个把时辰,算算时间,那时应该也就是申时左右,屋内怎会那么暗?看来早在那时反噬的症状就已出现了。
‘青玄'的反噬已经开始了,现在就算是天机老人亲临也无济于事......在下唇上咬出一圈的齿印,我苦涩地面对着这个最坏的结果,然后,我想到了段儒心,一个随之而来我无法不面对的问题,怎么才能让他不随我而去?
不能让他知道我已无生机,这是绝对的,但问题就在于,瞒得了现在,也瞒不了以后呀,我死了之后,又该如何瞒住他呢?
我该怎么办?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瞒住他?
我思前想后,心乱如麻,就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法来,
我在悬崖边坐了很久,蓦然抬头发现天色渐晚,知道再不回去,就一定会被发觉我没在房里的事的,
叹口气,拍拍衣物起身,对着林子里唤道,"貂儿,回去了,"
应着我的话尾,貂儿直直冲了出来,撞进我的怀里,速度快地让我踉跄了下,
稳住后退的身子,我语带笑意地轻斥道,"想掉下去当小貂饼吗?"
貂儿状似无辜地抬起水汪汪的眼瞅我,摆出副可怜样子,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手拨弄着它的小脑袋,道,"你呀......"话说到一半,我突然灵光一闪,手上的动作顿住,
掉?掉!
是呀,只要他找不到我的尸体,他就不会死心,不会相信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猛然回过头来,欣喜地看着眼前的悬崖,捡起一块石子,用力丢了出去,然后凝神倾听,半晌听到一声若隐若现的水声,真的有河!
再小心地探头出去看了看,悬崖很高,底部有一层雾气环绕,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崖底,而且,视力可及之处,崖壁上都没有什么大的山石突起,这样的话,掉了下去就一定会落在河里,被水流带走,
淡淡地笑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楚衣-24
我刚踏入园里,就被焦急万分的下人给带到了段儒心面前,
段儒心冷着张脸,一见我进来,二话没说就拉了我入怀,狠狠地抱住不放,
伸手回抱着他,我内疚不已地直道歉,"对不起,我刚才睡不着,和貂儿去了趟后山散心,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担心的,对不起......"
"别说了......"段儒心难掩不安地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不说一声就出去了,好不好?"
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伸手抚上他的脸,细细划过他的五官,心疼他的忧心,内疚自己的行为,"好,我不会了,"
再次低下头埋进段儒心的怀里,我在心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我没有任何预兆地眼前一暗,昏睡了过去,
我忘了上次‘青玄'反噬的症状就是‘昏睡'这点了......
这次我没睡多久,像一次小憩一样,一柱香后就醒了,但已经够了,足够段儒心知道一切了......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叹息苍天残忍,毁去我最后的努力,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刚开始只要一柱香时间就会醒来,接着延长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我清醒的时间里,喜欢躺在他的怀里,喜欢听他说话,常常与段儒心说着说着,就突然睡着了,每次再睁开眼睛时,看见他憔悴地守在身边,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和不知道我下次是否还会醒来的恐惧,让我痛苦地几乎窒息,
我知道他比我受的折磨更甚,眼睁睁地看着我逐渐死去,他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能为我做,那种无力感......
"我......不要你这么痛苦,不要......"我勉力抬起手,想要触摸他,在他伸出手要握住我时,无力地垂下,我再次沉沉睡去,
我觉得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最后居然像一根羽毛似的,慢慢的飘了起来,我好害怕,我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开始嘶声呐喊着,"不,不要!不要让我什么都没和他说就走,不要......求你了,只要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我呜咽不成声,嘴里不停央求着各路神明,但吐出的却是已破碎不成句的恸哭声,我拼命地想要往下沉,想要醒过来,却还是越飘越远,我痛苦地大喊,"不!!"
"楚衣!"
"哥!"
"楚衣!"
好几个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朵,我欣喜地睁开眼,赫然发现我还是躺在床上,在原来的屋子里,旁边坐着的就是段儒心,还有倾云和冷残月,刚才我听到的就是他们的声音,
我还活着,还活着!z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段儒心细心地拿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我满脸的汗和泪水,
倾云和冷残月虽没出声,也是一脸的担忧和关心,
"没事,"我对着他们笑了笑,恳求道,"我很久没出去透透气了,今晚月色很好呀,我想出去,好不好?"
央求地看着他们,"我很想出去的,"y
段儒心帮我拭完汗后,小心地扶我坐起,为我穿上外衣,柔声道,"好,不过不能太晚,"
"嗯,"我开心地点点头,z
冷残月似乎皱了下眉,但没出声阻止,也默默地跟了来,
我放貂儿下地,然后让段儒心抱着我跟着貂儿走,z
貂儿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快不慢地在前面带着路,
我们跟着貂儿来到了后山,一处可以清楚看见夜空的空地上,貂儿停在那里等着我们,
"坐下吧,"我微笑着招呼跟在后头的冷残月和倾云,
山林里一片昏暗,一切都是蒙蒙的,我只看得清模糊轮廓,
空旷的天空里,流转着的都是些灰白的云,云层缺处,露出半角的天,始终不见星子和月亮的踪影,今晚实在不是个可以赏月的天呢,我轻声自嘲着,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身后的那个温暖的胸膛里,静静地回味着我最后的温暖,
"......儒心......"我有些拗口地叫出这个我第一次叫的名,"你的生辰我错过了吗?"
"没有,是后天的,"段儒心贴着我的耳背回道,
"是吗,那就好,"我松了口气,抬手覆上他环抱着我的手,"儒心,你回去帮我拿样东西好不好?我放在柜子的最下层,一个小袋子装的,"
我回过头看着段儒心,希望他答应,
"我去拿吧,我的动作快,"一旁的冷残月抢先说道,话音才落,人已经远远地去了,
我淡淡笑道,"呵呵~~有舅舅代劳也好,"我握着段儒心的手将自己圈得更紧些,然后抱起一直卧在我脚边的貂儿,微侧头柔声道,"倾云,你过来一下,"
"哥,"倾云移坐到我前面,双眼微红,显得很悲伤,我没去点破他,当作全然不知似的,
我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这个我最疼爱的弟弟,看了很久,才笑道,"没事,只是发现很久没好好看看你了,"
"以后,哥你想看多久都行,"倾云的声音有些低,红红的眼不敢看我,
我‘扑哧'一笑,"天天有人盯着你看,你受得了?"
这时,冷残月也回来了,
"谢谢舅舅,"我边道着谢,边接过小袋子, 
接过袋子后握在手里,我带些羞涩地看了看冷残月和倾云,又看了眼我身后的段儒心,酡红着脸,道,"我......我想......"
冷残月暧昧地笑笑,拉起倾云冲我递了个了然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留我和段儒心独处,
待两人都走远了,看不见了,我握着袋子,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貂儿的背,
"这是我上次下山就买的,原打算你生辰那天,我再送你的,可是,现在......"
段儒心收紧了手臂,沉声道,"那你就等后天再给我,后天才是我的生辰,"
"我现在什么时候会睡着都不知道,我怕正好睡过了那天,今天正好醒着,你收了好不好?"
我回过身,拎着那只袋子递至段儒心面前,微笑着等他收下,
突然手上被一扯,原先卧在我膝上的貂儿一跃而起,叼过袋子就跑,
"貂儿,貂儿!"我急得大叫,可是一向乖巧的貂儿一反常态,一溜烟地不见了,
"儒心,帮我追回来,那是我要送给你的,你的......"我又急又窘地拉着段儒心的衣袖,绯红了脸,小声说道,"定情之物啦,"
段儒心望望貂儿离去的方向,又不放心地看看我,"你的身子......"
我推了推他,羞恼地低吼道,"这么羞人的事,我不会再送了!"
段儒心会心一笑,低下头飞快地在我脸颊上一吻,"不要乱动,我马上回来,"
轻柔地将我安置好,段儒心匆匆离去,我悲伤地目送他离开,强忍的泪夺眶而出,我掩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很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很快地,
一阵‘窸窣'声,早该跑远的貂儿衔着小袋子从一旁树丛里钻了出来,跑到我身旁,偎依着撒着娇,
我取下袋子,摸了摸貂儿,拍拍它的头,柔声道,"你也走吧,"
将袋子放在草地上,摆好,我撑起身子,一步三摇地朝前挪去,那里,就是我那天发现的悬崖......楚衣-25
三年后,邻近涿州的一处村子的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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