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内森暂时被他给压了下去。金。佛莱明是多疑的,如果知道了他和司渥曾经有过的关系,绝对不会是象他对内森所说的,轻易解释成为单纯的肉体关系的,虽然那确实是他们曾经所有的全部。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以后他做出的任何关乎司渥的决定,解释起来,都必将很吃力,而他就失去保护司渥的最好位置。
从小,司渥都是那样的孤独落寞,让他怀疑司渥是否真的做过一个孩子。即使是对他的亲生姐姐海伦,司渥也并不表现的特别亲近。当司渥要他抱他的时候,戴维几乎不敢相信。甚至他到现在,也不理解司渥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因为司渥和他死去的弟弟长得十分相似,同样澄澈的蓝眼睛,同样苍白的皮肤,戴维在第一次见到司渥,就不由地对他起了保护之心。但是司渥始终对他的亲近总是保持距离,并不特别抗拒,但也不迎合。这就更使得他无事不刻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每个佛莱明家的孩子受到的训练都是独立的,根据不同的天分,有着不同的执导老师和课程安排。他不确定司渥的训练是什么,但是无疑的,司渥为之痛苦,直到渐渐地变成麻木,表情越来越冷淡。况且金对于司渥的不满是显而意见的,家里所有的人,司渥是个次品,他本不配做佛莱明家的孩子的。所以即使佣人,也不太把司渥当作少爷来看待。有时候,他真想质问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司渥,但是惹恼了金,对于他们都是没有好处的,戴维这样劝说自己,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与金抗衡,那么任何行动,都只能让他和司渥都更加痛苦。于是他只能不痛不痒的在很少的在一起的时间里去关心司渥的日常。他猜想,或许司渥不信任他,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他不会为了司渥,去触怒的金的。他所有的关心和保护,都是以他的力所能及为前提的,并没有到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
但是何必要那样极端呢,没有什么是非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的。只要掌握足够的信息,借用一点点手腕和小聪明,一切都是可以按照他所想要的走下去。这是他从金那里学会的。金就是靠了这些,而有了今天的一切。而他,也要将要用同样的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第五章
今天是司渥上班的第一天,戴维亲自送他去的。内森并不在,或学是刻意避开了这个另他丢脸地弟弟。戴维找到内森的副手莱恩,介绍彼此认识之后匆匆忙忙离开了,临走之前给司渥留了个电话,如果有事儿可以给他打电话。
戴维一走,司渥立刻感到有点手足无错,象一个第一天上幼儿园被家长丢下的小孩。他紧张地拉住自己的领带,摇了摇,好像这样能松一地点儿死的。领带是早上戴维笑着帮他打上的,那会儿他感觉很温暖,但现在,这领带却让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其他工作人员有意无意地在司渥的办公室前经过,次数频繁到司渥不能再简单地以为他们只是倒杯咖啡顺路而已。莱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明显的"关心",带着半是挑衅半是奉承的口气说:"你是我们请来的专家,大家都很期待看到你的表现。"
司渥听了更加心虚,慌忙回答:"我不一定行的。我会尽力。"
莱恩干笑了两声,说佛莱明先生您太谦虚了。
但是莱恩并没有打算将司渥介绍给其他人,只是说如果有什么问题,问他或者就坐在办公室外墙角的女秘书南希小姐好了。
正当司渥想问南希小姐是哪一位的时候,南希小姐抱了一堆白色的夹子进来,厚厚的一大落放在桌上。这些是关于这个监控系统的基本文件。莱恩让司渥先阅读这些文件,先熟悉一下这个系统。司渥问起病毒的情况,莱恩只是闪烁其词,说他会在司渥看完这些文件进入状况之后再给司渥具体解释的。于是司渥就没有坚持。
莱恩很快也离开了,周围安静下来,不再有人从他办公室门前经过。司渥发现他保持清醒都有些困难。枯燥的技术文件丝毫没有重点,而且凌乱不堪,有的页数甚至颠倒了,许多地方,语法都不通顺,司渥怀疑有没有人看过这些文件。这些文件仿佛一剂强烈的催眠药,即使浓厚的咖啡也不能对抗,而他在之前养伤的日子里养成的白天睡觉的习惯更是让事情更糟。
每当他的下巴骤然失去胳膊的支撑而惊醒时,他总是心虚的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发现他的偷懒,然后看见南希小姐刀子一样的目光迅速从他的方向收回,低下头假装忙着手里的活儿。司渥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秘书,或许她只是来监视他的。尽管那个六十岁的老女人有着最符合秘书的打扮,盘起来的微灰的长发,保守的灰色洋装,但她的眼光实在太锐利一些了,即使厚厚的镜片也不能挡住。他似乎没有听见她接任何电话,她坐的位置也并不更靠近莱恩或者哪位管事的头头。她只是在每次司渥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殷勤地询问他的去向,尽管大部分时候司渥只是起来拿咖啡或者上厕所。
时间接近十二点,走廊上开始有喧哗的声音,工作人员开始找伴一起吃饭,但他们没有邀请司渥。司渥也觉得有点肚子饿了。他走出房间,这一次主动的向南希小姐汇报:"南希小姐,还不吃午饭吗?我倒是有点儿肚子饿了,不知您能告诉我最近的食堂在哪里吗?或许在我去吃饭之后,您也发现现在是午饭时间了,而想要陪同我一起去了。"
南希小姐满是皱纹的老脸居然红了一红,似乎听出司渥的讽刺。她回答了司渥的问题,并推说自己中午还有点儿私事儿要做,谢绝了司渥的"邀请"。
食堂在四楼,司渥要了一份西红柿酱的肉末通心粉和一杯可乐,找了一个两人的座位坐了下来。他看到不远的大圆桌子上,那些曾经在他办公室前探头探脑的同事们聚在一起,吃得好不热闹。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开始向他这边张望,一面对彼此说了些什么,但是没有人过来和他搭话或者邀请他。司渥觉得他或许应该主动一点去个招呼做个自我介绍,毕竟以后他将与他们工作。但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并询问是否可以和他们共进午餐得时候,那些人变得有些措手不及,有的为了趋于客气表示同意,但听到同伴说位置不够大,而且他们已经快要吃完了很快就会离开的时候,就又立刻附和同伴的借口。很显然,他们不希望与他有任何牵扯,司渥微微一笑大度的回答"没有关系,或许下一次",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里微微觉得有点悲哀。这点小小的不友好损坏了他的胃口,他任务一样地扒了几口盘里的食物,就匆匆回到了那堆无聊的文件中去了。
下午司渥的精神好了点儿,然而这些文件仍旧对于着手工作没有任何实质量的帮助。他找到莱恩,再次希望他能够为他讲述一下那些病毒的症状,以及这个监控系统的整体建筑,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从庞大的琐碎的细节中理出一些头绪来,对症下药。但是莱恩冷淡却又礼貌的拒绝了,说他并不知道有人有这样的知识,大家都只是知道其中自己负责的一小片而已,否则也不会专门请司渥来了。至于病毒的症状每天都在改变,他认为最好还是等司渥对系统熟悉以后再说。然后他又不无讽刺地暗示司渥,这不是一个有捷径可走的课题,上面的头头想得太简单了。
司渥吃了一个软钉子,又回到山一样高的文件中来。他有些沮丧。他意识到或许这里的工作人员是在集体的排斥他。他或许在无意中踩到他们的尾巴了,但他又想不出什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其实他对这个工作并不是十分有兴趣,但是这个系统对戴维很重要,他希望能够帮到戴维。
电话铃响,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戴维厚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人已经到了楼下。心里欢呼了一声"解放了",司渥迅速地在电话里回了一句"我这就来",愉快地奔下楼去,远远地,透过大厅玻璃门,他看见戴维英俊的侧脸,低着头在看些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胸中如同少女骤然见到自己的情人一样被一种幸福的感觉溢满。
他打开车门,看见戴维抬起脸来,用熟悉的笑容迎接他。车中播放着宁静的古典音乐,一天以来所未有的轻松灌注到全身。
"还好吗?"戴维开着车,"工作的第一天,还适应吗?"
"嗯。"不想让戴维担心,司渥没有说出遭遇的烦恼。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戴维继续用关心的语气问。
"怎么会,大家都很好。"司渥立刻紧张地用维护的语气回答。
"那就好。"似乎并没有信服,但是戴维似乎不想拆穿弟弟善意地晃眼,又换了一个问题,"对事情有些了解了吗?有什么想法?"
司渥轻轻地摇摇头:"原来想好的入手方法不能用了。"
他停了停,本来并没打算说下去,但是戴维"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解释。
"我本来想着先了解一下病毒的症状,再了解一下系统的理论,看看有那些基本的缺陷,或许比较容易击破。可是他们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或许我太急了。"
戴维腾出一只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来,握住弟弟因不安而胡乱在膝上弹动的手指,冷笑着:"又或许是他们太不急了。如果他们拖了这么久的东西被你一下子摸透,就没面子了。"
司渥抬起头来,看着戴维,那双一向温柔的眼睛,此时竟然闪过狼一样的狠劲儿来,让司渥有点暗暗心惊。他知道戴维说的是对的,这很好的解释了他的同事们对他的排斥。但潜意识里,他不想看到戴维的这一面,那是他失去记忆以来所陌生的戴维。
其实即使没有记忆,他也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一个有影响力的政客,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生来的与动物一般的直觉,另他潜意识里时时的有警惕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固执的宁愿沉迷在戴维温柔的表象里。
为了你的温柔,宁愿去相信所有,即使一切只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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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戴维掏出笔抄下一个条子,递给正在搅动着咖啡的司渥。
"史文华?"读着字条上的名字,司渥疑惑地看着戴维。
"监控系统理论依据的原作者。他的信息处理理论,应该在IEEE某年的论文集里能够找到。S大的图书馆应该有。你明天不必去办公室了,先去找资料。我会打电话通知他们,我会让他们打一份报告上来,具体的解释病毒的症状。"
简单的交代完司渥应该做的事,戴维将手放在司渥肩上,轻轻地按摩:"今天累了吧。"
"还好。白天那些文件太无聊了,所以中间打了打盹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司渥轻轻地回答。
戴维大笑,在弟弟松软的头发上胡乱的揉了揉。
"会慢慢适应的。"轻轻地在头顶上印下一吻,戴维的声音从温柔转为严肃,"谢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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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大是全国最著名的学术研究中心,同时也拥有最完整的技术书籍收藏。图书馆建在底下,配置有防导弹装备,以预防突发的战争毁掉书籍。从外观看,除了两个进出的小楼,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草坪。晒太阳的,看书的,扔飞盘的,睡懒觉的,闲散的学生们各自占据草坪的一方之地,共同享受着头顶无际的蓝天。
因为校园内停车紧张,司渥是乘坐公共交通到达的,中间周转了几次,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戴维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告知前台自己的名字并确认了身份之后,服务小姐在柜子里取出已经办好的借书证交给司渥,并热心的向他介绍查询系统。
司渥很快的找到了他要的文件。他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读了起来。论文的用词很生涩,成篇成篇的长句子,有一种让人念得喘不上气的效果,其中不乏语法错误。但是其中的概念,有着惊人的熟悉感,好像曾经为了考试而认真努力的学习过,此时只不过是复习一样。论文的理论,如同从核心迅速向外蔓延伸的触角,连接上前日阅读过的莫名所以的枝末细节。整个系统如同层层刷新的画面一样,逐渐清晰起来。一种狂喜的兴奋感冲上司渥的胸口,他知道按照这个进度,他将很快的掌握他所需要的信息。
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太阳斜斜地照进来,变得格外刺眼。太晚回去,海伦要等急了。他站起身来,将论文交还给服务台。论文属于reference图书,外借的话需要很负杂的手续,因此司渥决定明天再来。没吃午饭,血糖有点低,他感到略微有些头晕,他想,或许明天应该让海伦帮他准备一些三明治。他想起海伦最近几天好像变得有点古怪,温柔之中似乎夹杂了某些莫名其妙的超出姐弟的情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摇摇头,把这种奇怪地感觉归纳于自己的多心。
回家的心情是愉快的。今天的进展不错,戴维也一定会高兴的。或学暂时不告诉他,等到完全将问题解决了再给他一个惊喜也好。喜欢戴维看他的眼神,包容的,赞许的,宠溺的,仿佛他是他最重要的,而一切其他都是可以忽略不计。
下了地铁,连接的公车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晚了很多。司渥也不知道公车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想想离公寓也不是很远,于是决定徒步回家。天渐渐暗下来,风也凉了起来,华灯初上,发着桔色的暗光。走过两个街角,他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一直跟着他,是巧合性地同路吗?他加快了脚步,后面那人也加快了脚步。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许多钱,但这一点对方未必知道。对方似乎小跑赶上了他,司渥感觉到一只手向他的肩膀伸了过来。头也不回,敏捷的捉住对方的腕子往前一带,对方的身体便失去重心的往前扑去,司渥侧过身,冲着对方的肚子就是一拳。对方吃痛的捂着肚子。司渥本想再补一拳,但在对方叫了一声"别打,是我"后及时的收住。
对方抬起头来,苦着一张脸,又低头咳了几声,吐出黄色的液体,是那日上门采访的大学生,本。
司渥板着脸:"为什么要跟踪我?"
"你下手也太重了,我只是要跟你打招呼,可是你走的实在太快了。难道你平时都是这么招呼跟你同路的人吗?"
司渥的脸缓和下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打劫的。"
"算了,算我倒霉,我只是想向你道歉,那天你昏倒了,我不该就那样把你留在那里。"本苦着张脸,"不过我确实叫911了,我只是不想被误会是我害得你那样。"
"不是你的错,我本来就有这个问题。"司渥摇摇头。"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海伦一定等急了。"
听到海伦的名字,本吃了一惊:"海伦,海伦佛莱明吗?她现在和你住在一起?"没有看到司渥否认,他脸上出现了象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怎么可能,她不是上个月死了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本摸摸自己的头,打了个哈哈,"对了,那只是个谣传。我在街头小报上看的,算不得数。"
"什么样的谣传?"司渥阴下脸,不准备放过他。隐隐约约,司渥感觉到这件事情和他的失忆有着莫大的联系。脑中残存的片断似乎暗示这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谣言。强烈的不安感占据了他,刚才的好心情如同被迅速来袭的暴风雨扫荡的一干二净。
"那个,就是。。。。"但是司渥的眼睛狼一样地紧盯着他,终于他放弃了挣扎,"传闻海伦佛莱明为了自己的情人殉情。"
"她的情人又是谁?"不肯丝毫的放过对方,明知道真相或许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却无法控制住探究的冲动。
"杰克,史,S大的助教,因被控出卖国家情报,自杀身亡。"本不自然地挤压出一丝笑容,"兄弟,这都是已经过去地事儿了。而你姐姐也还好好地活着,等着你回家吃饭,你又何必在这儿追究我的信口胡言呢。瞧,天都黑了,我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还得赶紧去赶地铁。不如咱们改个时候再聊吧。"为了不显示自己在找借口逃脱,本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胡乱的撕了一个角儿,抄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再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