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忆(兄弟)————段翼
段翼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关灯
护眼
1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并没有影响床上正在剧烈运动的人,二条赤裸的身子还在不停的纠缠。
"大公子,大公子!你快点出来呀!"一向冷静自持的漠泱宫大总管方自如竟然在急促的拍门。
漠天仇嘴角闪过一丝玩味,慢吞吞的从气喘吁吁的美人身上翻身下来,随意的披上一件长袍拉开门,不急不徐的道:"什么事?"有意思,方自如的脸色竟然惨白一片,自己从小大到还没见过他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二种表情.
"宫主不行了!让您和小公子快过去!"方自如心急的不顾身份抓住了漠天仇的手臂。
漠天仇嘲讽的道:"他终于不行了吗?"那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那个一向对他严肃冷淡的男人,那个被众人看做是神的男人也有这么一天?
方自如急道:"大公子,都这个时候了,您快跟我走吧!"
漠天仇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让我先换件衣服,你总不希望我这个样子去见他吧?"他优雅的换了件红色锦服,走到床边,轻轻挑了挑美人的下巴:"等我回来!"

要不是方自如一路拉着漠天仇急行,估计现在还在半路上,而不是站在这间充满药味和淡淡茶香味的房间里。
床上躺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削瘦的脸庞,苍白的皮肤,那一头白发散在黑色的枕头上,说实话若不是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若不是他的嘴边盛开着几朵鲜艳的血花,他无疑是一名飘逸的美男子,这就是他的父亲,漠泱宫的宫主----漠孤烟。
床边跪着的白衣少年是他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漠寻忆,手中的绢帕在不停的拭着父亲的嘴角,那白色的绢帕上已经快被染成红色。
"人终于到齐了!"漠孤烟冷冷的道,虽然已经是将死之人,但那股魄力还是令方自如满心敬畏。
"我要死了,我现在交待事情,.......咳......."一阵咳嗽,漠孤烟苍白的脸上起了一阵红晕,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漠寻忆慌乱的擦拭着那温热的血液,泣道:"爹,你不会死的,你不要扔下我!"
漠孤烟轻轻拍了拍爱子的头,慢慢的安抚着他,可惜他油尽灯枯,苍白的手无力的垂回床上。
漠天仇冷眼看着面前上演的温情父子戏无动于衷,亲情--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
漠孤烟从怀里摸出一块乌黑的令牌,看着房内的两兄弟,两人的脸都都酷似自己,寻忆的神情和他当年一样,而天仇......
他看着那张略带嘲讽的脸,沉吟道:"从今天起漠泱宫就是你的了,你先下去吧!"
接过令牌,漠天仇随意的塞进襟里,毫不留恋的走出了这间令他厌恶的房间。
半盏茶之后,漠泱宫内传来哭声,漠天仇冷笑,他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喃喃道:"终于死了吗?"

葬礼已经是第三天了,漠寻忆的眼睛已经肿得快睁不开了,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很模糊,在爹爹被安放进水晶棺的时候自己昏了过去,已经想不起来这三天是怎么过的,灰黑色的天空里卷着浓浓的乌云,看起来像是要下一场暴雨了。
半晌之后,天际果然传来轰轰雷声,伴随着一声闪电,暴雨顷盆而下,他浑噩噩的推开房门,冲进雨中,任雨水洗刷着自己的脸庞:"爹!"
一声嘲讽令漠寻忆双目圆瞪:"好一个孝子!"走廊上倚柱而站的那个是漠天仇,他那身火色锦衣刺伤了漠寻忆的双眼,红色代表喜庆,爹死了他高兴?
少年的冲动令他冲上前去,揪着漠天仇的衣襟嘶声道:"你是不是人?他也是你的父亲,你竟然这么做?你给我脱掉!"双手开始撕扯漠天仇的衣服。
漠天仇着着他幼稚的行为纹丝不动,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你脱呀,脱了我正好换一件,这件湿了,我还想把灵堂上的白布换下来换上红色的!"
闻言,漠寻忆双目怒睁,一拳飞上了漠天仇的脸:"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不是人!"双拳胡乱在漠天仇身上击打着,每一拳都蕴含着他所有的怒气。
漠天仇脸色忽变,阴狠的目光令漠寻忆畏缩了一下:"你敢打我?"他反手就是一掌甩上了漠寻忆的脸庞,清脆的响声穿透了滂沱的雨声。
纤细的身子跌进了雨中,白嫩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五指红印,漠天仇慢慢的走进雨中,俯看着地上的泥人睁大眼睛恐惧的看着他,假意伸出手想拉他起来,邪笑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不是吗?"
然而,令漠天仇想不到的是,葬礼刚过了头七,漠寻忆就失踪了,他派人翻遍了整座开天山也没有找到漠寻忆的踪影,他知道方自如肯定知道他的去向,甚至可以肯定是方自如帮他逃跑了,但他也没有去问他,因为他知道想从那方自如嘴里套出来点什么是不可能的,加上自己刚接手漠泱宫,很多地方还得靠方自如的帮忙,所以他也没有追究下去,心里只是有些岔愤,白白便宜了那"离家"的漠寻忆。

六年前漠泱宫重现江湖,漠天仇用了二年的时间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收服,而原本神秘的漠泱宫也渐渐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热闹的洛阳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叫五色楼,据说大厨是专门从皇宫挖来的御厨,刚开张三天,生意就红火得连隔壁百年老字号的天香楼嫉妒不已。
三楼的贵宾间是五色楼里最豪华的包间,没有百两黄金是进不了三楼的,最多只能坐在二楼普通包间,今天的三楼贵宾间只招待两位客人,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临窗而座,不时发出笑声。
白衣人把玩着手中的翠玉杯,假装哀伤道:"一年之期快到了,你我就要分道扬镳了,我真是难过得要死啊!"说完他故意用肩膀挨着红衣人擦了擦,更加"哀怨"道:"天仇,你说句话呀!"
漠天仇顺势将东方斯城搂进怀里,狭长的眼睛闪着幽光,邪笑道:"哦?我倒是看不出你有什么舍不得我,难过得要死会吃了七盘菜?喝了十壶好酒?"
"哈哈......"东方斯城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在漠天仇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懒懒的道:"漠天仇,一年之期一到,我还要跟你比一次,我有把握这次不会输给你了,赌柱和去年一样!"
漠天仇喂了些鱼肉塞进东方斯城的嘴里,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死心的,你不怕输了又是一年吗?"
东方斯城站了起来,踱到窗外的雕花栏杆旁,看着楼下热闹的街市,说道:"去年我输给你,你睡了我一年,今年也该轮到我赢了,我很想尝尝你的滋味呢!"
漠天仇放下酒杯,看着风吹过东方斯城的黑发,露出优美的颈项,上面几个青色的吻痕还没有消掉,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年来,我摸清了你的剑路,就算去年我饶幸赢了你,但今年我是绝对有把握赢你的。"
一年来,两人朝夕相处,互相切磋,在武学上,两人都是大有长进,漠天仇在心里也不禁暗叹:"东方斯城不愧是武林第一子。"
东方斯城轻笑道:"我也有同感,去年你饶幸赢我,今年你可没那运气了。"
忽然街上有三道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大两小,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手上正拿着一个糖人,不时的舔上两口,脸上满足的表情让人羡慕,他屁股后面跟着两个小的,一模一样的脸蛋,都梳着两根冲天小辫,可爱至极,胖嘟嘟的手上也各拿着一个糖人在舔着。
"好可爱!"东方斯城轻叹。
这赞叹声没有逃过漠天仇灵敏的耳朵,他又替自己倒了杯酒,慢慢浅饮:"什么好可爱?"
瞧那两个小孩子满足的表情和那青年一样,东方斯城有种冲动,自己也要想买根糖人舔一舔,不过......,他喃喃道:"奇怪,好眼熟,在哪见过呢?"
漠天仇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碟子:"斯城,刚上的菜,你尝不尝?"
"嗯,好。"东方斯城转过头,看到漠天仇已经替他夹好了菜放进碗里,立刻坐了过去把菜往嘴里塞去。
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粗鲁吃相,漠天仇笑道:"瞧你还是武林第一子,优雅点行不行?"
"唔,人前要优雅,我们都这么熟了,是不是?"东方斯城抬起头,满足的擦了擦嘴,看到漠天仇的笑意,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弟弟?刚才那三个小可爱长得好像你!好想咬一口!"
漠天仇脸色一变,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立刻奔向外面的栏杆,可惜没有看到东方斯城所形容的人,满街的人流流已经不知道将那三人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东方斯城很聪明,他看到漠天仇失常的举动,就知道自己所猜不假:"没想到你真有个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漠天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色依然很僵硬:"我不想提到他!"
这更引起了东方斯城的兴趣,他自有办法打听到那个使漠天仇失常的弟弟,他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来,我们再喝一杯吧!"
不出东方斯城所料,他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出他所想知道的一切,如果漠天仇知道自己的属下说漏了嘴,一定会砍了那个人吧,想到这里,他不禁偷笑:"漠寻忆,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2

晚上的月光皎洁如玉,蟋蟀好似在赏月,不停的发出声音,好像在对月亮进行评头论足。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漠天仇侧卧着,轻抚着东方斯城汗湿的颈际。
东方斯城轻笑出声:"漠天仇,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嗯,不错,我在想一个人。"
看着他满脸笑靥,漠天仇有些不快:"在我的床上只能想我一个!"
屋子里好像弥漫着什么味道?东方斯城皱了皱鼻子,轻轻拍了拍漠天仇的脸颊:"你吃醋?"
挥开那只修长的手,漠天仇有些烦燥:"我没有!"
"还说没有?" 东方斯城揉了揉漠天仇的眉心,笑道:"你吃自己的醋干嘛?"
自己的?漠天仇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在上扬,故意哼道:"想我干嘛?"
东方斯城挑了挑眉,手指顺着漠天仇精瘦的腰往下滑,一直滑到两股间顿住:"想我赢了以后怎么上你。"当初自己贪看美人多了一眼,让漠天仇饶幸胜了自己,愿赌服输,按照两人订的赌住,输的一方必须让赢的人压一年,一年内双方都不允许碰第二个人,如今一年之期还剩十天,十天一过,自己就可以恢复往日风流快活的日子,可以到处猎艳,想到这里他就兴奋不已。
漠天仇看着东方斯城越来越兴奋的神情,黑着脸没好气的道:"你别做梦了,这辈子都别想了,还是等着再被我压一年吧!"
东方斯城不气反笑,轻佻的的勾了勾漠天仇的下巴,暧昧的凑近:"再压一年?难道你不腻吗?"
漠天仇回答得很干脆:"不腻!"
"哦.......漠宫主什么时候这么......呃......专一了?"专一这个词形容是不是贴切呢?以前江湖传言漠天仇换枕边人的速度比自己还快,四五天就换一个,不像自己,还有些心软,半个月才换一次
自知自己嘴皮子上的功夫不如他,漠天仇干脆不理他,闭目养神,所以他没有看到东方斯城偷笑的神情。

没事坐在湖边垂钓,一根鱼竿可以打发一天的时间,中午的烈日使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更别提这没有荫林的湖边。
"好无聊哦,一条鱼都没有!" 东方斯城叹了口气。
像是配合他的无聊的汉息,远处传来了孩童的求救声:"救命!救命!"
东方斯城看着远处扑腾的水花,慢慢的踱了过去,手中还拿着那钓竿,而那钓钩还在水里。
看到东方斯城悠闲的站在湖边看着自己呛水,孩童又往下沉了几分,嘶声叫道:"救命救命啊!"
湖边的人还是没反应,孩童目露凶光:"你是不是人啊?见死不救!"
东方斯城嘴角露出一丝玩味:"好,我救!"手上的钓竿一抖,鱼钩已经钩住了孩童的衣服。
孩童大喜,挥了挥手:"快拉我上去!" 话刚说完,他人已经脱离水面,却被甩出去老远摔在地上:"喂,你干什么?"
鱼钩如石,飞快的封住了孩童的八大穴道,东方斯城冷笑道:"装得太不像了吧,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一双苍老的手呢?你如果将手藏在水下还有一丝可能骗住我!"
孩童惊恐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东方斯城诡笑道:"我想干什么?我是想问你想干什么?"左手提起孩童,右手撕开了他的人皮面具,果然是一张苍老的脸:"黄童?" 江湖上有四个侏儒,人称洪童、黄童、蓝童、绿童,四人名声甚差,专干些鸡鸣狗盗之事。
"嘿,太阳不是很大?我送你下湖泡泡水消暑怎么样?" 东方斯城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君子,于是他也干了件自己认为很愉快的事--把黄童又扔进了湖里。
"噗,噗,东方斯城,放开我,我会淹死的!"被点了穴道的黄童在水里往下沉着,可惜东方斯城扔下鱼竿就走了。
"东方斯城,你给我回来,你会后悔的!咳咳......"水面上泛起了水泡。
......"天气热,你慢慢泡吧!消消暑!"
沉下湖里的黄童鳖住了气,脸上却浮现出狡猾的笑容。

心情很好,东方斯城在路边的茶摊上喝着凉茶,原本宽敞的路上人一下子多了起来,连在睡午觉的人们也都伸出了头向外看着。
路人甲:"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路人乙:"百花楼的花娘们又在散花了!"
百花楼的一百个花娘,每过一段时间都会上街散花,一边散花,一边骚首弄姿,是为了招揽客人进门,渐渐的也成了城里的一道风景线。
东方斯城笑了,看来他今天运气真的不错,有美人看了。
花娘们的花瓣四处撒落,红的、紫的、黄的、粉的、白的,不时红滟滟的嘴里还会发出几声嘻笑,粉色的手绢也不时的挥向路边的男人:"公子,晚上要来呀!"
火辣的太阳,热浪卷着俗不可耐的香风,拥挤的人群,在夏天里让人特别烦燥,东方斯城摇了摇头,暗道:"女人一多,根本就是毫无美处可言!"
人群里有十几个人不着痕迹的向他这个方向游移而来,东方斯城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城外走去,后面跟着的人是越跟越紧,已成半包围的状态。
"各位,跟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 东方斯城笑问道。
为首的一个男人也笑了,笑得很嚣张:"东方斯城,亏你还笑得出来!走了这么久,药效也该发作了吧,奇木散加梦影香。"
东方斯城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惊慌,这奇木散加梦影香并不是毒药,只是最强的迷药,无色无香无烟无气,看来他们想活捉他:"梦影香是刚才花娘撒的花里面,那奇木散何时下的?"
这些人后面忽然蹦出一个侏儒--黄童,他跳在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奸笑道:"当然是你撕开我的人皮面具的时候!"
东方斯城想了想,叹道:"想不到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是易容的,好让我去揭你的人皮面具,人皮面具里就撒了奇木散。"

3

东方斯城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原本雪白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几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断的从衣服里面涌出来,那是他自己用剑划出来的,他暗咒一声:"该死!" 糟了,神智越来越不清晰了,眼前也越来越迷糊,看到的路都是重影,手中的剑也渐渐支持不住自己沉重的身子。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