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而欢快。然后秋问轩:"轩师弟这么勤奋的练功,是为了什么呢?"看着轩错然的样子
,秋的笑容消失了,深黑的瞳仁里除了冷漠还多了一抹哀伤。"剑是用来杀人的?轩师弟想
杀谁呢?"
轩摇摇头,反驳道:"练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亲爱的人,不是为了杀人。"
秋又笑了,笑容中有着无尽的落寞和伤感,秋说:"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轩师弟你太
天真了。"说完秋离开了。轩看着秋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什么罩上了一层悲哀的感觉,秋的
背影让轩想起雪地里的孤狼。
轩想,还是去看看那家伙吧,毕竟是同门。
轩来到秋独居的小屋,有人已经在秋的屋子里了,是冥。轩听见冥一个劲的向秋说对不起,
声音中带着呜咽。听到冥的哭声,轩心里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然后轩看到秋虚弱地抬起胳膊,轻轻地擦去冥脸上的泪水。秋的脸上有着苍白的笑容,但却
是温柔的。轩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表情在秋脸上出现过。
"傻瓜,该道歉的是秋啊。让秋的污浊身体玷污了冥的纯静。这件事是我不好,不该令你也
卷进来的。"秋轻叹了一声。
可是受伤的是秋,虽然是出于无奈,象野兽一样折磨秋的身体的是他呀,冥心里还是不能原
谅自己。
"秋,别再护着他了,他并不感激。"冥望着秋平静的脸,忧心忡忡地说。秋骄傲冷漠的外
表下永远有着最善良的心。
"是啊,明明已经自身难保了,我太自不量力了。"秋叹了口气。"可是冥知道,秋这么做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啊。有时候看着他,就跟看着当年的自己一样。冥也有这样的感
觉吧。"
"我知道。"冥的声音再一次哽咽。"那就告诉他真相吧。"
秋摇摇头,"那么纯净的一张纸,你忍心在上面写字么?如果能重来一遍,我宁愿我什么都
不知道。"
冥又哭了,将头埋在秋怀里喊道:"可是我好害怕,我怕哪一天你会被师傅杀了。我更怕我
自己会是帮凶。"
秋一手抚着冥的背,轻轻地拍打,一手支起冥的脸,说:"冥,你听我说。"
冥抬起头,停止哭泣,望着秋那双清澈的瞳孔里,那里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安抚着冥。
"冥,我没那么容易死点的。而且男人间的友谊,也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我若因次恨你,
就称了师傅的意了。忘了昨晚吧,它从来都不存在过。"
"男人间的友谊吗?"冥怔怔地望着秋,好一会儿,冥擦干了脸上残余的泪,说:
"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去把午饭拿来。"
冥站起来,向外走去,撞上在门口发呆的轩。冥努力想挤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可是轩
觉得那笑容比哭还刺眼。
轩是来看秋的吗?冥轻轻问。
"是,来看他死了没有。"秋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惹冥哭。原本不那么讨厌秋的心情此时
更恨秋了,轩恶毒地回答。
啪,鲜红的掌印落在轩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秋打的。"冥脸上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温度,不再说什么,冥丢下轩径自走了
。
轩愣在当场,不能从一时的震惊里醒过来。从入门一来,冥总是很疼他,把他象小孩子一样
地宠着。轩抚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敢相信冥竟然会为了秋打他。那一刻,他更恨秋了。是
的,他恨秋,秋欺负他,秋惹师傅生气,秋惹冥哭,秋还闹得最疼爱他的冥打他,这些帐,
他都是要讨回来的。
自从冥打了轩,轩好多天都不理冥,时不时故意找茬闹点小别纽和冥过不去。冥也不以为意
,只当他是小孩子闹脾气,仍是向往常一样温言相对。轩见他如此,既不好意死耍脾气,憋
在心里又闷得厉害。轩忍了好多天,终于忍不住了,那天冥拿了两套衣服给轩,正要离开,
轩叫住冥:"冥就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冥毕竟打了轩啊。"
冥笑了,说:"那冥向轩道歉好了。"
轩更生气了,道:"冥没有必要敷衍轩,师兄教训师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秋和冥都可以打
轩,可轩说几句气话就不行了。"
冥看着轩,叹了口气,说:"秋是为了你好,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轩懊恼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大声道:"那你就告诉我。"
冥摇摇头,拿起梳子替轩重新梳理弄乱了的头发,说:"轩还小,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是一
种幸福。"
轩泄气地低下头,知道冥的脾气虽然温和,但不想说的话还是问不出什么的。毕竟是铁血门
的大师兄,再怎么好性儿,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冥的动作很轻,手指摩擦头皮的时候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轩想起以前母亲也是这样为他梳
头的,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冥和师傅。
冥将轩的头梳好,轻轻地说:"到练功房来一趟吧,今天晚上师傅会考校你几个月来的进展
,我先陪你练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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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手抚上额头,本来迷迷胡胡的意识一下被激醒了。轩睁开眼,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
。是宁玉书,轩充满敌意的观察宁玉书的举动。宁今天穿了一件麻色的袍子,宽宽大大的,
没束腰带,显得人越发的瘦削单薄,象是一场大风就能轻易将他吹走了似的。自己就是大夫
,居然还照顾不好自己,又怎么指望治得了别人,轩暗暗地想。
"起来把这药喝了吧。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自己喝吧。不过我不会武功,所以你要先保证不
得对我下手来威胁秋。"
"我保证,可你就敢相信吗?"因为对方是秋的朋友,所以口气也连带着不怎么好,甚至有
些挑衅的意味。
"我救了你的命,现在正在医你的伤。江湖上的所谓名门正派,我想还不致于如此卑鄙吧。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同时冰冷的指间在轩周身指点,出手不快,但是却很稳当。
"以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来说,你认穴的本领准的出奇。"轩半褒半讽地道。
"我是一个好医生。"宁玉书将碗递给他,不为他的语气所动,只是客观的回答道。"敢喝
吗?不怕我下毒?"
"废话,要下毒还巴巴地救我做什么?"轩翻了个白眼,接过碗,仰头将药一口气喝了,抬
头看见宁玉书平静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赞许之意。不过这药实在苦的厉害,喝的他整个舌
头都麻了,他又瞪了宁玉书一眼,没再说什么。
药本来就是苦的,只不过被宁加了料之后更是苦得厉害。这小鬼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
光了,倒是倔强的很,宁暗暗地笑道。轩现在就象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好了,喝完药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伤口没拆线前,最好不要乱动。"
"拆...拆线?拆什么线?"轩吓了一跳。
"伤口上的线啊!"宁一脸的不以为然。
"伤口?"轩掀开被子,往小腹上的伤口上看了一眼,几乎跳了起来,"象缝衣服一样缝起
来的?"
"差不多啦。"宁悠闲地回答。
"搞什么鬼?又不是一块布!会疼死人的。"光是现在想起来,就要冒冷汗,不知当时怎么
撑过去的。
"知道不是块布就不要拿自己的肚皮往自己的刀刃上蹭。"宁冷笑道,"你以为那样的伤口
光靠倒炉灰就能止住血的嘛?就算倒上三缸炉灰,你现在也会是一滩血水和死尸一具。"
宁将被子拉到轩身上重新盖好,就好象母亲夜晚探护病中的孩子一样自然。嘴里说出这样残
酷的话,竟然同时有如此温柔的举动,因为宁的靠近,可以清楚的闻到宁身上的香味,淡淡
的,草药的清爽中和了一丝甜香,说不出的好闻。轩愣了一下,沮丧地闭上眼,偏过头,道
:"我知道秋的功夫高出我很多,你不用再提醒我。其实我应该知道,不管怎么练,我终究
是超不过他的。就算拼命,也是没用的。"
"那就不要拼命。"宁冷冷地道。"拼命是自暴自弃的表现。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么?看来
你并不是很恨秋嘛。"
"我当然恨他。"轩睁开眼吼道,对上宁略带嘲讽的面容,"我如果有别的办法,干嘛要拼
命?"
"噢?我问你,你几岁开始练功?"
"八岁。"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虽然不明就理,轩却又不由自主地象被长辈问话一样老实回
答。
"今年几岁?"
"十八。"
小鬼头有十八了?原来以为他最多十六呢。宁点点头,道:"你认为秋很笨?或者至少比你
笨?"
"当然不。"轩摇摇头,"我虽然很恨他,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
"又或许你有什么好方法暗算秋?"
"我要杀他当然要凭自己的本事!"轩几乎是嚷着的,什么嘛,自己有这么下三滥么?
宁心中好笑,果然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还没学会无所不极。宁终于明白为什么秋宁愿被误解
也不想解释了,秋想要保全轩这份难得的赤子之心吧。
"那就是了,秋三岁开始习武,今年二十八。他功夫练的年数比你多,资质又不比你差,这
几年你在过少爷生活的时候,他在外面逃命,打架拼命的经验更不知比你多了多少倍,你有
凭哪一点觉得你应该能打得过他?"宁的目光变得好犀利,象剑一定样刺穿轩的自尊心。
轩不语。宁说得都对,那他还能说什么?
宁又道:"最重要的是连你自己也没有信心打败秋吧。你心里是怕秋的吧。"
是的,明明没有太大的胜算,却不得不拼一把。
那个夜晚,他的掌心被汗湿得几乎握不稳刀身,手指却冰凉得近乎麻木。
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出招。等到自己几乎被恐惧感吞没,不得不出手。
刀身抛出流星一样灿烂的弧线,却仿佛落如了空无之中。秋的身形腾起,如升华的飞仙。
风弛电掣般的攻击中,秋的身影闪烁着,轩知道自己越来越焦燥。放弃了原有的招势,既是
同门,秋自然熟悉各种攻击的动作,那他只有出奇取胜。躲闪中,秋的眼中露出惊讶和欣赏
的表情。
看似杂乱的章法却蕴含着不知名的危险,错身中,秋披风的袖子被划开,鲜血从衣袖中渗出
。
秋甩掉披风,露出一身黑色的劲装,领口袖口皆是一道月牙色的宽边。夜色下的秋如魔鬼一
样美丽而致命。
"小鬼,你已经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力了。"秋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危险笑容。
轩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至今为止,秋都还不曾还过手。
身形再次跃起,横劈的一刀中,秋手中的长箫顺势一搭,借力一顺,轩只觉小腹上一阵冰凉
。本能地将身子一缩,后颈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下。
夜,温柔而宽容,在能感到任何疼痛之前,轩的意识被吞没在黑暗之中。
现在想想,那一箫用劲用得极巧,是怎么使得呢?轩开始发起愣来。性情中或许就是有这么
一点儿痴吧,一开始琢磨,便开始忘了周朝的事。
"小鬼,在发什么呆呢?"宁的声音唤回了轩开始游离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说的话。"
"是嘛?想要打败秋,就得先克服那种无力敢吧。秋当年也是要克服对师父的恐惧才能赢了
的。"
"秋,也会害怕?"
"那当然,即使在杀了你师父之后都还会做恶梦。"又或许是那家伙骗他同榻而眠的伎俩?
"不可能。"秋,那个倔强执拧的家伙?不论多重的板子,他从未听秋吭过一声,即使被打
的晕过去仍是一脸的高傲。
"为什么不可能?他的功夫是你师父教的,他又能有多少胜算?每一次出手失败,就会意味
着生不如死的折磨,但是不出手,同样没有好日子过。"
是了,他想起来了,在向师父出手前,秋的手是抖的,虽然不明显。毕竟还是人,秋这样冷
血的家伙,竟然也是一样会害怕的呀。
"其实只要想想自己出手前的恐惧,你就会理解秋对你师父出手的迫不得已。"宁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刻薄。本来自己的耐心也不是这么的差,可是当对方一心要杀秋的时候
就另当别论。哼,若不是看他和秋都欠了冥的一份人情,他才不会这么费心呢。
见轩又闭起眼不再说话,宁只道他累了,端起碗,退了出去。
为什么冥不肯告诉他秋对师父动手的原因呢?这么久没回去,冥会不会担心呢?会不会象想
念秋一样想念自己呢?
秋在他入门的两年后逃掉了。师父很生气,送了江湖帖出去抓秋回来,却始终没有下落。
秋走后,每天傍晚时分,冥总是在村口附近山坡上的的枫树下发呆。轩猜冥一定是在想念秋
。有一次轩看见冥在桌子上胡乱涂抹些什么,见到轩就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轩很奇怪
,在冥离开后将纸捡了回来,上面是一首诗,写着"扇风淅沥檀流离,万里南云滞所思,守
到清秋还寂寞,叶丹苔碧闭门时"。轩知道那是李商隐的到秋,轩看着字条,心里闷闷的。
有时候,轩会在冥发呆的时候在他身边坐下。
"冥在想秋那家伙么?"轩问。
"是吧。"冥点点头。
"为什么,秋被叛师门,是该招人唾弃的。"
"秋有他自己的苦衷。秋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喜欢为自己辩白,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冥师兄从小就认识秋了?"那么自己只是个后来者了,怎么样都比不上秋,轩闷闷地想着
。
"是啊,第一次见到秋,他才五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粉雕玉琢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冥脸上露出微笑,是那时候就爱上了他吧,秋的美丽和倔强,从小就表现的一览无遗。"可
是偏偏板着脸,若是肯笑一笑,任谁也舍不得让他吃一点苦吧。"
秋确实很少笑,想不到从小就那样。
"他爹将他放在师父这里,去寻他娘去了。我知道秋很想家,因为每天他都会在这里往家的
方向看,希望他爹来接他。但他爹离开时,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听话的将行李放下。"
"秋刚来时也老是受人欺负呢。"
"那时候青一直很排挤枫。"看着轩疑惑的神情,冥补充道,"青是你没见过的一位师兄,
在你来的两年前被师父逐出门了。"
"青和你一样是师父南行办事时带回来的,比秋早入门一年而已。师父很宠他,加上他年龄
又大众师弟好些,自然就成了孩子头。"
"青不知从哪儿知道秋的父母是二师叔和四师姑,青就挑拨师弟们说不知道是师父教出来的
功夫好呢,还是师叔教的厉害。秋不理他们,青就骂秋小杂种,说秋是是他娘和别人生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