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姚小北真的没来。范韦燥得坐立不安,给他发短信:"不是吧你?脖子上多几块青印子就装病不来上课了?"
没有回讯。
再发:"你怎么了?"
依然没有回讯。
"喂,说话啊!"
......
"喂!"
......
下课了给他打手机:"您拨叫的用户现在已经关机......"
奇怪,范韦想不通,他是又不高兴了吗?可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30
一直到晚上回家,他才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范韦,我现在在香港的国际机场等待转机,家里安排我去英国读书-
-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只能告诉你,咱们在一起的那些事,好事坏事,还有你帮我的所有的事,我永远都忘不了。
谢谢你。
这么多年。
有缘再见:)
姚小北"。
长长的短信,分成两条发过来,范韦颤着手用力地一直按下键,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算怎么回事!
他突然站起向外跑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那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跑到双腿几乎要失去知觉,喘着气
抬头,漫漫茫茫的星空,冰冰凉凉的失落在心里一道一道划过:"你妈的姚小北!你还欠我顿哈根达斯哪!!!"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进去,正对着的沙发上竟然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咦--?范韦一阵大脑
短路,是气昏头走错门了吗?禁不住退出去看门牌号。
"韦韦,"范蕊从里屋捧着两杯果汁走了出来,有点怯怯地看着他:"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Bill。"
?????
"你进来坐下吧。妈妈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范韦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老妈,关了门在离洋鬼子最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老天爷,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潮迭起?
"......韦韦,我和Bill认识已经十二年了,这些年妈妈能一个人撑下来,也全靠他帮助。"她走过去,把一只手放到Bill手里
,洋鬼子握住,一脸含情脉脉地微笑望着她。"我和Bill,我们真心相爱。妈妈本来是想等你上了大学,再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时
候你已经不在家里住了,我和Bill就去英国结婚。可是,"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想来想去,妈妈还是怎么也舍不得你......
"
"你哭什么啊......"范韦站起来想过去给老妈擦擦眼泪,可惜被占尽地利的洋鬼子抢先一步,掏出手帕很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
泪。
"......"不爽。
范蕊抽抽搭搭又一脸可怜巴巴地瞥儿子:"我...决定和Bill一起回他的祖国,签证就要办下来了,韦韦,Bill愿意把你当成亲
生儿子,"她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做错事怕被责骂的小孩:"你......和妈妈一起?"
"......去哪啊?"走的话,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算啦!天大地大老妈最大!
"英国。"
英国,英......?!他连忙上上下下地摸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跑到自己的屋子从书桌上找了出来,翻出那条短信,英国,英
国,他边按在心里边祈祷着......英国!!!
真的是英国!
哼哼哼哼姚小北,他对着手机一脸得意洋洋,出国牛B了?出国了不起?英国是吧,我也......
"韦韦!"目的成功达到,夜叉老娘终于又现出了本色,双手插腰站在房门口:"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上前揪
着他的耳朵把他拎了出来:"去和我的Darling打个招呼!!!"
* * * * * * * * * *
四个月后。
英国。瑞彻蒙得学院。
范韦排在办理入学手续的新丁队伍中间扇着手里的文件夹,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绿荫缤纷的道路上穿行而过。
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视线。
他怔了一下,然后立即冲到走廊的护栏边仔细向下看,那人进入了树木遮蔽的绿荫地带,很快又走了出来。真的,是他!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奇妙的感觉,范韦环起手得意地瞧着他向这边走来,这下,连找都省了。姚小北啊姚小北,看见了吗,咱
俩是怎么也拆不散的,这是老天注定的缘分!嘴角一咧,对着楼下大吼一声:"姚、小、北!"
姚小北抬头,呆住。不过他只呆了一秒,下一个动作居然是:掉头,跑!
丫的!范韦顿了一下,立即拔腿向搂下冲去。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姚小北瘦瘦的,像条泥鳅一样滑溜得很,哧溜哧溜净捡人
多的地方钻。就这样追过了半个学校,彼此之间的距离眼见越拉越近,范韦的鞋带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松掉,他被迫停下,"跑
!"一边抬腿单脚跳着胡乱去系,一边盯住小冤家逐渐消失的方向,"跑得了吗你!"绑紧放下腿,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追去。
* * * * * * * * * *
CRAZY FREE。
"......巧吧?"
"嗯,是啊是啊。"范唯对着手机点头微笑。由于今天过节,酒吧里人丁稀少,大洋彼岸的声音通过无线电可以很清楚地传入
耳朵。
"我当时都给懵了,那个,unbelievable啊!"范韦在那头卖弄了一下新学的洋文,"嘿嘿,缘分。哎对了,你那边几点?"
"快九点了吧。"
"我这儿才大下午,还得去上课。那我先给你提前拜个早年啊!"
"谢谢。"范唯抿了一下嘴,"韦韦。"
"啊?"
"祝你幸福。"
"嗨~,酸不酸哪你。好了先不和你聊了,得去教室了。Byebye!...... 哎哪个什么mike!等等一起走......"
范唯听着那头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微笑着合上电话,转身,走回自己的桌子。
"又和哪个美女一聊这么久?"程伟痞痞地歪着嘴角瞅儿子。
"没有,是韦韦。"范唯拉过椅子坐下。
"那小子在那边电话一捞还挺滋润,"程伟喝一口酒,"哎,你说他们在那边还过年吗?"
"谁过年也不像你们,除夕夜还往酒吧里钻。"范唯歪一歪嘴角。
"在哪里有什么关系,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就好。"杨缤把一个小盘子推到范唯面前,"酒吧送的蛋糕,给你吃。"
"谢谢。"范唯拿了勺子,把嵌在上面的两只巧克力小狗逐个舀起:"哪这个给你吃。"一个放在爸爸的盘子里;"这个是给
你的。"一个放在干爹的盘子里。
酒吧里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大厅里清晰地弥漫着一支深情低婉的歌。
"这大过年的唱得什么,鬼哭似的!"程伟烦躁地皱眉。
范唯微笑,目光不经意地转向那边的舞台。
然后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变成了层层幔幔的轻纱,旋荡着缓缓散开。
舞台中间白衣的女孩,清晰的,如此熟悉的轮廓,她从那画卷中,从那片青山绿水的仙境中走了出来。相隔茫茫人海,他们静
静相望。
世界如此大,人间这样这样大,可是,此刻,我只看得见你,你只看得见我。
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一定也这样,静静地相望过。
仿佛这命运安排的邂逅,不过是场注定的轮回。
只剩温婉的歌声仍在耳边回荡,他听清楚了,她唱的最后一句是,爱你的人冥冥缘中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