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你有劳动成果让我来尊重好不好?"吃饭皇帝大,段飞扬也不是有很好的态度,"你是在烤鱼么?我觉得烧炭还差不多!"
云清平扔掉两个人好容易才捉上来的鱼,"算了,我们还是学一下那些隐者吧,找点野果子吃好了。"
两个人开始为什么样子的野果能吃争论了一番,最后决定,采用最古老的法子,拿了银针一个一个试。
不过确定了要采哪种果子后就方便多了,段飞扬祖传绝技"一阳指",百发百中,打得树上的果子落英缤纷,云清平从小练就的轻功"浮光掠影",身手极快地接住落下的果子,二人配合十分默契。只是不知道这两门功夫的创始人知道了他们辛苦创立的功夫还有这等用途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吃饱喝足就在溪边躺下,段飞扬声称要午睡,据说这样是美容的。云清平便也随他。
溪边的沙地软软的,被太阳晒着,暖暖的,云清平铺上从悦朋轩里带来的铺盖,睡得十分惬意。美中不足的是,段飞扬缠上来。
"清平哥哥,一起睡啦。"蹭啊蹭。zybg
"你不是有被子么?"许久不跟人同睡,反射性地往一边躲着。
"清平哥哥,一起睡比较舒服啦。"便开始拉扯被子。
"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人一起睡啊。"忙拿过被子盖住头。
"清平哥哥......"段飞扬已经蹭进被子里面了,钻到云清平怀里,"你看我们现在以天为被地为席,空间太大了啊,一个人睡难免心里虚虚的,两个人比较温暖啦。"
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么可爱,用软软的声音撒娇的段飞扬,云清平也不例外。回抱住这个软软的孩子,有点心痛。
一觉醒来已经日薄西山,从来没有如此好眠。从小到大,照顾母亲,当上太子,学习各种知识,难得如此轻松时光。那时虽然父皇和叔父多方面照顾,并没有要求很多,但是太子的重任,端木家长子的义务,从来都在他心头,不敢有丝毫放松。到了后来被安儿魔鬼训练三年,哪里还记得好梦的滋味?
段飞扬已经醒了,睁着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望着他,"清平哥哥,你的眼睛好黑哦,你的牙齿好白哦,你好漂亮哦,"带着口水亲了一口,打断了云清平无限悲壮的回忆和感慨。
"你怎么老是跟花痴一样?"云清平实在给他搞得有点心虚,抬头四顾,"已经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睡着的时候被人叫起来很不舒服的!"段飞扬自然有着完美的生活方式,"这个,清平哥哥,我们可以吃晚饭了。"
"吃晚饭?"云清平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我们吃完午饭睡觉,然后醒来就吃晚饭?"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等猪的生活。
"是啊,"段飞扬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这样比较有精力准备晚饭啊。"
云清平想想刚才的午饭是怎么做出来的,十分识时务地同意了。
不过老是吃那一两种野果自然是太没有创意了。
"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很多解百毒的灵药,不如我们也吃点那些有毒的果子,然后吃药解毒。"云清平提议,心里有点愧疚,如果萧海晶知道他辛苦炼出来的灵丹妙药被用来这么做,呵呵。
"你好白痴啊,万一那些毒发得比较快你还没有来得及吃药怎么办?又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东西。"段飞扬批判他。
"嗯......"云清平仔细回想记忆中小时候被安儿拉出去玩的时候,"我听说过一些东西的做法,我们试试吧。"
云清平"浮光掠影"的轻功非同一般,飘上高高的大树,找了半天,掏下鸟蛋来,"这个,应该可以吃吧。"
于是升起篝火,把蛋扔进去,大功告成地安慰段飞扬,"等熟了就可以吃了。"
"嗯,什么时候会熟啊?"段飞扬作乖宝宝状困惑,"从外面看不出来啊。"
"这个,大概很快吧,"云清平吸取烧炭(嗯,是烤鱼)的经验,拿剑挑出鸟蛋来,"应该可以吃了吧。"
段飞扬不为所动,看着他用剑剖开蛋壳(汗,魔鬼训练了三年的风雷剑法,牛刀小试),掏出蛋青和蛋黄来,研究一番,"嗯,好像是可以吃的。"
※※※z※※y※※z※※z※※※
晚上,两个人就亲亲热热地躺在一起看星星。
"清平哥哥,"
"嗯?"
"在山里玩很开心呢。"
"你以前也没出来过?"云清平诧异。
"以前都是和很多人一起啊,要保持王家气度的,不能这么玩。"段飞扬做了一个苦脸。
"你还讲究王家气度?说穿了就是扮可爱吧?"云清平毫不客气鄙视他。他本来就是一二十岁的大好青年,也是开朗洒脱的,只是在宫里压抑久了,又被弟弟整天压迫,本性都被抑制住了。
"什么叫扮可爱?"段飞扬大叫,蹭来蹭去,"人家本来就是一个粉可爱的小男孩的说。"
"好好,你可爱,"云清平自然已经看穿了他的底细,这个孩子就像一条明澈的小溪,充满活力,又十分纯洁清澈。十分的可爱。
"本来就是,不许你用这种敷衍的语气,"段飞扬并不是特别白痴的人物,自然知道他这种口气什么意思,"就为了我长得这么可爱,在家里老是受委屈!"
云清平听他讲述从小到大被父亲和哥哥利用的次数,语气间十分悲愤,觉得果然好笑,果然是生长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室的孩子啊,做了这么一点事情就委屈。
"都是他不好,搞不定的事情就要我出面!"段飞扬强调,"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嗯,他应该想一个好方法才对。"
"清平哥哥,还是你最好了。"段飞扬欢呼,"从来都是别人觉得我不对。"
"有人觉得你不对?"云清平挑眉,他不是眼波十八转,一转便勾魂么?
"母后说我应该帮哥哥的,不过我不想用这种方法。"段飞扬忿忿,"我也是男孩子啊,有点面子的。可爱只能用来讨好美人,至于治国,怎么说我也有点其他本事,怎么能只靠出卖美色?多没面子啊。"
"那你有什么其他本事?"云清平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这个可爱的孩子。
"呃,这个......"段飞扬歪着头仔细思考,"我的一阳指练到了第三层,六脉神剑练了半招,郦国那些公文其实我大概也会写,我还会跳舞唱歌......"声音越来越小。
"呃,好像真的不少啊。"云清平语气已经带笑。
"你也笑我?"段飞扬恼羞成怒,照着他的肩膀,一口咬下。
"你敢咬我?"云清平大叫。
"谁让你笑话我?"
"我哪有?"
"你明明有!"
"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两个人扭成一团。
......
"飞扬,"
"嗯。"发泄完了愤怒的小孩自动地缩进他怀里。
"我有一个弟弟,叫端木清安。"
"嗯。"
"他生下来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父亲为了处理端木族的一些事情,受了重伤。"
有同情心的小孩安安静静地听。
"他非常可爱,也非常聪明,他总是装扮成天真无邪的孩子,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什么都不会,只有扮可爱,收服人心帮助他父亲。"
"后来他长大了,文采武功都是很出名的,手段也是我们兄弟中最高的,但是他还是经常扮可爱骗人。我知道他的可爱的时候都是装的,所以非常不喜欢,曾经嘲笑他。他后来说,这种方法最美,因为扮可爱的时候,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天真无邪,答应得也是心甘情愿,世间美好的东西,怜爱,仗义,勇敢,仁慈,一下子都显现出来。用了手段,便多了猜忌多了阴谋。"
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第一次认真思考问题,"你弟弟好伟大啊,我现在觉得扮可爱是一件好事了。"
云清平苦笑,以前知道安儿的本事,所以鄙视他扮可爱,看过他可爱的样子,所以不能忍受那些只是装出来的,现在看到真正天真无邪的飞扬,才想到安儿的话多么有道理。其实装的可爱跟真的可爱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带来美好的东西啊。
"哥哥。"段飞扬自动把四个字的称呼简化为两个字。
"嗯。"沉浸在对安儿无比抱歉的感情中的云清平随便答应着,猛地感觉不对,"你怎么叫起哥哥来了?"
"这样不好么?"段飞扬扮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你比我哥哥好啊。"
"为什么?"云清平倒是听说过段飞溟的名声,郦国国主很有才干啊。
"因为他不教给我这些事情,你教给我。"段飞扬振振有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或者他根本没有仔细思考吧。"
"嗯,会仔细思考原因的人很少的。"云清平叹道。
"哥哥,你不高兴。"段飞扬缩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没有的事,天晚了,你睡吧。"
"你明明不高兴的,"段飞扬从来讨厌别人口是心非,"你在想你弟弟。"
"嗯,"云清平也不抵赖,"我出来的时候是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处理事情的。"
"那我们回去帮他好不好?"段飞扬古道热肠,"我可以帮他一起扮可爱!"
云清平失笑,抱住这个真正单纯的孩子,"安儿会处理得很好的,他从四年前就作这些事情了。"
不过第二天,段飞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哥哥,你说你有一个弟弟的。"
"嗯,你问安儿作什么?"
"他一定也是美人啊。"段飞扬显然还没有忘记自己伟大的历史使命,"安美人啊,我可以带回去嫁给我哥,这样他就不会被华子安迷惑了。"
"他不嫁人的。"云清平暴汗,安儿本来就是化名华子安来避仇的,他居然连这等主意也想的出来。
"那把我哥哥嫁给他好了。"为了美人,段飞扬没有半分兄弟情意。
云清平忍不住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端木清安就是华子安。这个孩子,十分天真啊,让人都不忍心对他不好呢。
山里的日子还是非常有趣的,他们沿着溪流而上,一路上采着野花。段飞扬说这里一定有什么珍奇异兽,找了半天,发现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便大呼小叫,十分稀奇。
云清平也很久没有过如此轻松快乐的日子。小时候和母亲流落在外,云水公主老是教导他要稳重要小心,不许跟其他小孩子玩。到得安儿无意中找到他们,带他四处疯玩,十分开心,后来到了宫里,云水公主又教导他要懂礼貌,不要给人嘲笑了去,结果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给教得小老头一样。本来还可以和安儿偷着溜出来玩,后来安儿知道了上代人的恩怨,就跟他没有这么亲近了。近三年来更是魔鬼训练他,都不知道休闲是什么了。
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带着小小的安儿,溜出家门,或去逛街或去爬山,听到他软软的声音叫着"哥哥",十分温馨。
只是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飞扬的出现,多多少少弥补了他的遗憾。几年来一直想的,就是安儿还是那么天真无邪纯洁可爱,在他身边,无限快乐。不过,明白了他的手段,就知道再也不可能了。现在这个孩子,让他总算有了一点安慰,可爱的孩子啊,果然是他多年的夙愿。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经年。
只是来的是凡人,以食为天。
段飞扬自然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云清平当然也是吃遍珍馐玉馔,几天来老是吃果子,虽然也换了几种花样,但是毕竟不能跟宫里比,而且又没有肉吃,十分不爽。
段飞扬过了不久便哀叫,"哥哥,都道是秀色可餐,为什么我们两大美人相对,还是感觉好饿啊。"
那是因为我没有吃了你。云清平暴汗,不过这样的话当着段飞扬这么可爱的小孩子的面说不出口的。(可怜啊,如果真的吃了他,你是吃饱了,他还是饿着呢,呵呵,恶搞)。
"这个,这些论调,虽然源于生活,但是一般是高于生活的。"云清平情急之下,说出了唐染的名言。
"啊,果然有道理,"段飞扬居然赞叹,"那么让我们来谈论一下美食以安慰我们受伤的心灵吧。"
于是二人大谈天下美食,郦国和风云帝国风土人情不同,自然也是美食各异。段飞扬又要竭力转移腹中的空虚感,云清平说一句他便赞一句,最后云清平冷汗直流,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称赞,实在不太习惯的。
直说了三个时辰,口干舌燥,便拿起野果,方觉得它还是好吃的。
段飞扬又有了主意,"哥哥,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你还少听琴么?现在听作什么?"云清平不是不会弹,只是这么太古怪了。
"我听说有人听了好听的琴声,三个月都不在意肉的味道(呵呵,孔夫子三月不知肉味),这样我就可以去吃果子了。"段飞扬毕竟还有一点文化修养。
悠扬的琴声响起,正是萧海晶教过的《雁飞鸣》,声音激越昂扬,如蓝天般明亮,十分动人,当年一曲,让有意为难的扶桑使节五体投地。
段飞扬靠在他肩上,静静地听着,云清平总算安了心,这家伙总算不吵着吃肉了。弹了好久,都不见他一点反应,十分奇怪地看过去,居然......睡着了!
后来基于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原理,他们决定来烧烤,虽然烧出来的都是炭,闻着香味也是好的。偏段飞扬又说鸟儿太漂亮舍不得烤,听得树上蝉鸣,便捉了无数,觉得自己一阳指的功力又进了一层。
不过老是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云清平仔细回忆曾经听端木清华说过的江湖游荡经历,似乎有种做法比较简单,不会烧成炭。
这天,段氏独传的一阳指又开始发威,这次点中了一只野鸡。云清平提了来,挖些软泥包起来,生火烤着。两个人就什么样子算熟讨论半天,最后没有耐心地掰开泥层,鸡毛随之落下,露出白嫩的肉来,显得香甜可口的样子,不过咬下去,却见一点一点的血丝在肉里,有点恐怖。
"飞扬,算了,就这样吧。"云清平觉得总比烧成炭好。"七分熟比较有营养的。"
"不行,本少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怎么能过茹毛饮血的生活?"段飞扬叫,不过他确实饿了,嘴上说着,还是大口咬下去,"嗯,还是好吃的。"
云清平发挥在宫里炼出来的谦让精神,把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鸡肉留给段飞扬。两只鸡腿两只鸡翅都吃完了,段飞扬撕开鸡身子,"大哥,这个鸡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好脏的,我以前在家吃的没有的呢。"(汗^_^,这个,当然是他们不知道要开膛剖肚)。
云清平采取比较保险的办法,"那就不要吃了吧,看来蛮血腥的。"
很多年以后,他们一群人出去野炊,段飞扬说起第一次烤叫化鸡的情景,萧海晶狂笑:"你是说没有拔毛也没有洗净肚子里的东西,就直接烤来吃了?"
"不错不错,果然是我儿子,我第一次烤肉也是这么做的。"云浩然称赞,也不想想他又不是云清平生父,"不过我那时候才十二岁,你都二十了,呵呵。"
端木清安嘴角微微上扬:"染哥哥,要不要开一个赌局,赌那只鸡到底是被闷死的还是被火烤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