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无路可走之时————怀沙
怀沙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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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地抿抿唇:"或许对他来说,只有背弃过往的一切,尤其是那段最黑暗的岁月,才能够找到真正的光明。"
他笑了笑,然后陷入了沉思。
"好吧,我想也是我告诉你一个小故事的时候了。"我低着头,这样就不用因为看到他的表情而心绪纷乱,"一个男孩子,从小他的父亲和他并不亲近,而他的母亲对他要求极为严苛,她对他的教育方式的其中一项即是断绝他和其他同年龄小孩的交往,所以他从小就很寂寞,也不善于与人交往。他十六岁时认识了一个比他大8岁的男人,男人十分关心他,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对他发生兴趣的,他猜测可能对方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逗逗他这个沉默不苟言笑的小孩子罢了。他们在一起一年的时间里,男孩子把从小对父亲对朋友的所有的渴望全部投注到这个男人身上,而对方也没有拒绝,甚至任由男孩子对他的迷恋越来越深。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被男人的父亲发现,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结束了这段感情,十分干脆的给了男孩父亲一笔钱把男孩打发出国。男孩子原本以为,那个男人只把这当作一场游戏,但男人后来和他说,他真心喜欢他,但他不可能为他放弃自己的一切。"
我突然颤抖起来,"如果这只是一场游戏我可以理解,可是如果真心喜欢,真的付出过感情的话,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干脆地说完就完了呢?"
他靠过身来,伸出他的手。
"我不需要人安慰,我也不需要另一段没有结果的关系。"我说,"你和我说过‘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无法真正爱上别人',我不同意。我或许在逃避感情,但我一直希望某一天,某一天我能够勇敢面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更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他温柔地看着我,微笑着说:"我知道了。"
****
预告:下章陈瑞就回来了,估计到十五章全文就结束了,比原稿要少,因为我实在没有心力把以前写的全补回来了......泪~~

真爱的距离有多远?
有地球两端那么远,
还是从一颗心到另一颗心的距离那么远?
抑或是,
只要我触摸这张机票,
你就会出现在路的尽头。
第十四章(上)
无事在火车上看报纸,墨尔本死了几个年轻的华人,警方怀疑是黑帮械斗。我走出车站,把报纸折好扔进垃圾桶。别人的生命结束了,但不论痛苦或快乐,我的生活仍在继续。
澳洲本地的高中联考已经结束,冰淇淋店的店长帮他的独生子包下一间小酒店开舞会庆祝,也邀请了我和Jane。我原本没什么兴趣,但碍不过Jane只得答应,她说难得有机会参加一场ball,但那里都是店长儿子的同学朋友,万一融入不进人家的圈子好歹也有我这个熟人垫底。不过我实在不适应这种场合,同样十八九岁,在这群鬼子和ABC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半截已经埋到土里的人一样了无生趣。找了个角落坐下喝酒,不远处有个金发的男孩子舒展四肢很随意而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眼神交汇时我隐约觉得他有些面熟。他端详了我一阵,然后起身走了过来很直接的问我们曾见过吗?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湛蓝的眼睛,我突然记起他既是从前在图书馆时遇见的弹钢琴的那个男生。我们像是找到了熟悉的同类一般热络地聊了起来,简单讨论一些喜欢的音乐,说得兴起时他扬着眉问我:"要不要换个地方?"
我尝试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他也大方地任我打量,神情坦然。我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后向他说抱歉,说不能抛下自己的女伴Jane,他十分干脆说那好吧,耸了耸肩和我说再会,然后融入人群一晃就不见了。我继续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打断了我。
"一个人在这里喝什么闷酒啊?"
我一怔,半晌才转头望去,看到陈瑞的瞬间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我傻傻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突然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许久也停不下,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他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走过来坐下道:"看到我不是这么开心吧?"
我咳嗽了几声终于止住了笑,清了清喉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你是指什么时候回澳洲,我今早下的飞机。如果你是问我什么时候进来这里的话--"他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从刚才那个鬼佬拼命向你下钩子的时候我就在这了。"
"什么下钩子,讲得这么难听。"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韩霆外号叫'包打听'还真不是白叫的,他还顺便附送了和你一起打工的那个女生的电话,让她带我混进来的。"
"原来如此,他还是做了几件好事的。"我偏过头,默默看着陈瑞,他比之前胖了一点,眼中的痛苦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
见我在看他,他露出一丝魅惑的笑容,故意压低嗓音语气暧昧道:"怎么,想我了?"
"恩。"我点了点头。
他没有料到我这么干脆的就承认了,脸上的表情顿了顿,然后又笑了起来,不再是半带玩笑性质,而是真心的微笑。他伸出手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我回来呢。我还想因为你一个什么都没说的电话就往这边赶,到头来如果你一脸冷冰冰的死鱼脸对着我,那我岂不亏大了?"
我摇了摇头:"你这时候才回来,学校那边怎么说?"
"开了假病历,说我在国内住院,学校那边同意保留我学籍,但要等到下学期开学重新读。"
"那就是要耽误半年了?"
"没关系,你补偿我就好了。"
"怎么补偿?"我问。
"十倍奉还怎么样?你陪在我身边五年作为补偿,给我们个机会开始,日后不行再分开。"他声音轻快,用玩笑的口吻道,但脸上交杂着的却是不安和故作轻松的微笑,显得脆弱而敏感。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道:"我答应你。"
他轻微颤抖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一般凝视着我,我回他一个确定的微笑,他回握我,声音因松了一口气而高亢起来:"不过我听说你把房子租给韩霆了。"
"不用管他,他已经搬出去和Sherry一起住了。"
"听你口气,你们相处得并不怎么好啊。"
"如果家里浴室天天发水灾的话,佛都会有火的。"
"你有夸张吧?"
"绝对的事实,韩霆以前的家,厕所门口的地毯上居然长蘑菇。"我揉了揉头,"自从我亲眼见识到后,再也不想吃任何菌类了。"
"你这么说我以后也不会想吃蘑菇了......"他嘴角抽搐道。
"那就别吃吧......"我心情愉快地道,"现在想回家吗?"
"当然!"

例行废话:
最近老毛病犯了,头疼得厉害,不过我尽量在周四之前把这篇文完结。因为周末要打工,而下周就要开始上课了,再不写又要拖下去了。对了,请忘记我之前说要虐韩霆的话吧,因为每天头痛我实在没精力写这条线了,但我会在结尾简单提及的。(不过我想大概也没什么人关心他吧......汗)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看样子周四结束是不可能的了,可能还要拖两天
****
上一次和陈瑞同处于一个屋檐下仿佛已是很久前的事情了,我打开房门冲他说:"差点忘了,你行李呢?"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寄放在别人家了。"
"怎么不早说,刚才可以去拿回来嘛。"
"这么晚了,明天再拿也是一样的。"他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缩着手脚就想睡过去,我过去推了推他:"别睡在这里,去洗个澡睡床上去,我帮你拿几件衣服。"
他转过身来用有些埋怨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几乎闪电般地跳坐起来伸手把我推倒在地毯上,他半跪在我身边吻我,我一时反应不及,片刻后恍过神来开始回吻他。他手上动作极其娴熟地开始脱起我的衣服来,顺着我脖子一直吻了下去,手也滑到某个兴奋起来的部位。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面色潮红:"你做爱的时候废话这么多的吗?"
我笑着帮他脱掉衣服,然后长吻他。
那天晚上我们都有些过度兴奋。耳鬓斯摩,在彼此性器的摩擦中达到高潮。激情退却之后,他紧紧抱住我,我翻过他的手臂,指尖顺着浅蓝色无暇的静脉往下滑。
"陈瑞。"我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有事吗?"
"既然你回来了,我件事情要告诉你,我准备申请大学去Wollongong本校读。"
"为什么不去UTS(悉尼科技大学)?你的成绩应该可以上UTS的,何必跑到Wollongong那个小城市去读?"
我笑了笑:"那里环境好,依山伴海。UTS虽然在悉尼市中心,但连个校园都没有,没有一个大学的样子。"
"你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你真的去了UOW(University of Wollongong),不是也要搬过去?"
"现在还不一定,要看预科的成绩够不够,而且就算去UOW读书,也可以住悉尼啊。"我的手抚着他的脸。
"Sydney到Wollongong坐火车要一个多小时,如果你真的考上了UOW,我也申请转去那里读预科好了。"他抱紧我一点,喃喃道,"我总不能让你跑了。"
UOW的环境好并不是我选择去那里读书的主要原因,那件事情在陈瑞心里的阴影有没有完全消除我不清楚,目前我能做的,就是带他离开这里而已。我把被子拉紧一点说:"睡吧。"
清晨在电话铃声中醒来,看显示是韩霆打来的,我没好气地对他说:"这么早什么事?"
他的声音嘶哑而慌乱:"岑漠,你一定要帮帮我,这回出大事了!"

第十四章(下)
"你总共动了多少钱?"我套了件衣服关上房门走到客厅。
"五万多。"韩霆艰难地说。
如果可以从电话里伸手过去,我一定已经狠揍他一顿了,但我现在也只得憋着这口气:"你是疯了还是怎么搞的,你既然是在洗钱,怎么可以随便动这笔钱,而且是借给别人?"
"博宇兄他一时周转不灵问我借着抵几天,他前几天说要去墨尔本带一批货来悉尼,一次就能赚好几万。结果这回好像出了什么事,货也没带成,总之博宇兄就失踪了。"
"从墨尔本带货?"
"我只知道大概是软性毒品之类的,他的赌债和平时开销那么大基本上都是靠这个赚钱。"
"我都不晓得怎么说好了,你缺钱是王博宇介绍你去洗黑钱,但你怎么不想清楚一点,他和湖南帮的关系非同一般,怎么他自己不去洗黑钱,要带什么货这么危险?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防着他喜欢赌,钱要到了他户头不出几天就没了。算了,现在讲这些也没用,你再试着联系王博宇,那笔钱什么时候要转出你账户?"
"下周一。"他轻声嘀咕道。
"我大概可以借五千澳币给你,你自己一边想办法看可不可以找到王博宇,一边找朋友看能借多少借多少,先补着。"我叹息着顿了顿道,"除了王博宇,洗钱这事总有个和你联系的人吧?"
"怎么?"
"还少的部分,你只能找他商量,以后想办法慢慢还,他总不能把你逼死。"
"以前这事都是博宇兄帮我牵线打点的,别的人我不太认识,哦,对了......"他想了想,"刘施好像管这事,那时博宇兄带我和他一起吃了顿饭,才把这事情定下来的。"
我头轰的一声,韩霆接下来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不自觉地开始找烟抽,心里狠狠骂着:阴魂不散!
考虑再三,我决定瞒着陈瑞,打电话给Dennis在他家见面。
碰面后,我直接切入主题,问他清不清楚关于墨尔本的事情,他听到我问起时有点意外,但还是说:"湖南帮想抢连庆的进货渠道,但我上次去墨尔本已经和那边达成协议,目前他们还不至于因小失大得罪连庆。之前新闻报道黑帮械斗中死的人,就是对方清理的私自和湖南帮交易的人,用来显示他们的诚意。
"那湖南帮这边去拿货的人怎么样了?"-
"他们毫发无损的离开的。"
这么说,王博宇就是自己故意躲起来的,我冷笑了一声,看来韩霆那笔钱是扔到海里了。
"你知道,我可以帮你朋友的。"他一直在微笑。
"不用了,因为我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我顿了顿,"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但今日的局面一定程度上是他自己造成的,我没有义务和打算帮他解决这整件事情。"
我们互望了一眼,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我感到自己的皮肤一层一层剥落,露出狰狞的血肉,我在他眼里看到诧异,了然,及随后而来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但我有件事情要求你。"我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我希望刘施,永无翻身之日。"
他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我知道。"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水,怕大用力会溅出水来。
"我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个。"
"人不能太贪心不是吗?"水从杯沿溅了出来,我弯过身体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我是真心求你,你从来也没要求过爱不是吗?"
他注视着我,那仿佛看透一切般的视线让我觉得刺眼,片刻后,他的视线柔和下来,轻叹道:"我成全你。"
他伸向我的手,牢牢握住放到他嘴边,亲吻我的指头。
我的意志力灰飞湮灭,整个人仿佛沉入漆黑的海水中,没有思想,也没有生命。
三个小时后,我回到家。

尾声:
十二月的时候,我正式收到UOW的录取信,我和陈瑞按原计划搬去Wollongong,韩霆在其后不久因涉及诈骗绑架被遣送回国,我在报纸上看到整件事情的始末。一个中国留学生的父母在国内接到自称绑匪的电话,威胁他们在一个礼拜内汇20万澳币赎金,不准报警,不然他们的儿子就有生命危险。这对夫妻在中国境内报警,经由中国驻澳大使馆出面联系澳洲警方,一举抓获绑匪解救出人质。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绑匪和人质其实是串通好来骗取赎金的,韩霆即是这伙假绑匪中的一员。据悉这伙留学生是受到唐人街华裔黑帮某刘姓成员的唆使和威胁,警方表示已继续深入调查。放下报纸不久,我收到Dennis的一条短信,上面简短的只有四个字:"如你所愿。"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三年后我大学毕业,在悉尼一家会计事务所实习,有一次在路上偶遇Sherry,她已经和一个比她大近20岁的澳洲人结婚,一脸幸福,隆起的肚子里的小孩已满4个月,我笑着说恭喜,她用手轻轻抚摩着肚子说:"从前总以为,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幸福的,后来觉得如果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但现在我才发觉,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她又问起我最近如何,有没有女朋友,我但笑不语,心里却泛起一片苦涩。
我和陈瑞在一起快四年了,最近一年多来的相处模式并不怎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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