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抿了抿嘴,想对齐雨的招式了解更多。退了数步,抽了手中白色丝绸,击开了剑鞘剑尖直指向他。嫩绿的剑光在艳阳下发出异样的光彩。
"流水剑!"众人惊呼,都被这传说中的剑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齐雨轻笑了下,也慢慢抽出了手中之剑,一道银光闪过,向那流水剑击去,两剑同时发出嗡嗡的轻鸣声,那凌厉的银光也渐渐的柔和下来,与那嫩绿相辉映着。
"那是行云剑!"
语音刚落,白子阳与齐雨似同进同击,飞身而起,在那空中缠斗起来。刮起了道旋风,内力之强让底下众人心头一口甜血差点涌喉而出。
那行云流水本就是鸳鸯双剑,如今相撞却是随着持剑之人之气变得更加纠缠不清起来。往往一击而响,且那银丝拉着绿链淡淡的半晌才消失不见。
齐雨与白子阳本就走的阴柔之路,两人打斗更像是空中飞舞,那众人看得痴迷,耳边竟响起迷音之乐,再看那二人,似踏着舞步,一姬一士跳得欢娱。招式到了是武还是舞的地步,让众人惊叹之余,心中更起了寒颤之感。
正当众人随着那剑招一惊一叹之时,白子阳忽然收了剑,回身剑已入鞘,往地上飘来,还未落地便拱手轻道:"叩见堂主。"
"呵呵呵呵~~~~"人群之中踱出一灰衣男子,走到白子阳跟前轻笑,"这倒这趣。起来吧。"
白子阳领命起身,恭敬的往他身后站去,与身着黑衣的刘子回并立而站。
齐雨也收了剑飘飞到方林身边,方林一个展臂将他收了个满怀。齐雨乖乖的依偎着他没再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李傲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忽如其来的一切。
"不知阁下是何人,来此为何?"南宫向天走到场中,向司莫拱了拱手,定睛看着他。
司莫大笑着一挥手,看了看他身后的南宫仪:"前辈为女比武招婿,我就来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嘛。呵呵呵呵~~~~"
"司堂主,好久不见。"南宫遥轻摇了摇手中之扇,侧身拦住了司莫的视线。
又转身向南宫向天说道:"爹爹,这是阎王门暗堂堂主司莫。"
"阎王门?!"
"暗堂堂主,不会吧,他也来了?"
周围惊呼吩吩,这阎王门亦正亦邪,下有明暗两堂,和四个旗队。明堂主司营商,都是文弱书生之辈,但手段高超,商业范围不下于风家堡之势。那暗堂主司案接,暗堂之人个个都是顶尖杀手,不论是否江湖恩怨只要登门造访入得了那堂主之眼,他就接案。四个旗队分春、夏、秋、冬四旗,各旗之下各有千余人,春旗司兵法,夏旗司玄门八卦,秋旗司暗道机关,冬旗司毒药医法。
只是那阎王门之人不轻易现世,特别是暗堂更是神秘莫测,那暗堂之地分明是众人知晓之地,但若非他放你入内,任你转多少个圈都是入不了那堂。且暗堂虽有规矩不杀善人之家,但他们只要接案是杀一门,一个不留。对于暗堂,更是让人众说纷纭。
对于阎王门,江湖虽议说纷纷,但也未有一人能评其是非。今见暗堂堂主亲现,不由得让人惊叹,更对那南宫世家多了一份猜疑。
"呵呵呵呵~~~~老夫不知是司堂主,还请见谅。"那南宫向天必竟是惯于江湖之人,随着儿子话音就转了个弯,对司莫拱了拱手笑言道。
"前辈真是折煞晚辈。"司莫笑了笑,忽然语音一转,低沉了声音轻喝:"还不给南宫老前辈赔个不是。"
白子阳双手抱拳正想弯腰赔礼,忽然被一股真气拉起,熟悉的触感让他知道又是齐雨。想推开,但又不好在司莫面前造次,两难之下只得怒眼相向。
虽隔着白纱,但还是不难感觉到白子阳的怒气。但那齐雨丝毫不在意的拉着白子阳,全身依靠在他身上,软软的说:"阳阳是我的,不许听人家的。"
司莫挑眼看了看他,带着阴邪的霸气让周遭的人为之一颤,倒是那齐雨依旧抿嘴淡笑着,只轻瞟了他一眼,便全身无力般挂在白子阳身上:"阳阳好累哦,我要睡觉。"
白子阳见司莫没有下话,也不便随心意把齐雨甩出去。只是笔挺的站着,任那齐雨挂了过来,片刻后竟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传来。白子阳咬了咬唇,不相信他真的会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来一往场面及其尴尬,这管教属下之事本就不容外人插,南宫向天也只是背手在旁站着,没有出声。
"哈哈哈哈~~~~~"司莫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子阳,你这夫人还要多管教才是,别让他又撒了泼。哈哈哈哈~~~~~"
"是,堂主。"见司莫如此说,白子阳咬了咬牙,也不再多话了。
"前辈。"
"这位公子与他夫人让老夫等人大开了眼界。司堂主也请不要放在心上。"南宫向天挥了挥手道,"就请各位英雄也回座吧,比武招亲继续进行。"
话音一落,那台上锣鼓又响了一声,一人高唱:"还请各位上台,继续比试。"
南宫遥抚着小妹也转身离去,临去之时似深究的看了司莫一眼。倒是那司莫,无所见的回转了身,看也未看那南宫遥一眼[自由自在]。
那众人散的散,各自落坐,只是心思大多移了集中。今日这台主戏,倒因为齐雨等人一闹变成了配戏的了。
李傲对阎王门早是耳闻在悉,如今更是不愿放弃结识的机会。待司莫坐下,抢先一步说道:"在下李傲,久仰司堂主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司莫抿嘴一笑:"李公子说笑了。司某不过是江湖一介草莽,哪比得上李公子千金贵体。要说三生有幸,倒是该换作司某来说才是了。"他顿了一顿,语气突然一转变得凌厉起来,"只是我这门下中人不懂规矩,成天只知道飞来飞去,不知道李府还有正门可走。"
"哪里哪里,是我不懂江湖规矩,惹了白兄弟,还请司堂主不要见怪。"李傲心中暗惊,但神色却丝毫未变。看来这司莫对他之事已经知晓,想起自己竟在毫无察觉间让人探了个透底,心想还好没有与白子阳起冲突,不然他这个七皇子也怕早就成了一夜游魂。
白子阳立在司莫之后,双手垂在两侧立得笔直,那齐雨竟也靠得舒服,就这么抱着他睡到现在也未醒。感受着怀中温热的气息,那一起一伏与他似共振动的心跳,越来越让他有些迷茫起来,心中也越来越烦燥。
风飞雪看了看白子阳与齐雨,明明是如胞兄弟般的相似,这种亲密的拥抱却显示出一种和谐感,美得让旁人也忘了礼义兼耻之分,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亲密倒成了理所当然之事了。
想起这里,她又不免有些感伤起来。不知那人现在是死是活,让她苦苦寻他这些年。只是小时候的匆匆一撇,却想念了整整13年。他现在是何般模样她也不晓,那一纸婚约书就套牢了她的一身,让她永远也挣脱不了。
睁着大眼看着那台上蒙着面纱的南宫仪,她才15岁吧。如果他没有失踪的话,她也该是在15岁那年出嫁了吧。
自白子阳出现后,方林一直像空气一样存在着。他看了看那偎在白子阳旁边的齐雨,心中有一丝丝苦涩。其实他最明白,齐雨才是那最像空气的人,明明看他存在却怎么也抓不住他,没有任何人能抓住他,因为他随时都像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自由自在]。
看着白子阳,方林忽然起了一丝怜悯。不要爱上他,除非你能比他更潇洒,更没有心。他移开了眼,忽然看到风飞雪脸上的悲伤,只是轻轻的一撇,便移开了眼。
看着那武台上争先恐后的人们,他无聊的扯了扯嘴角。这情为利还是为名,这些本来潇洒的江湖人也不潇洒了。
第十六章
夜色已深,白子阳闲散着步子在庭院中走着。在他眼中如同闹剧一般的比武招亲并没有结束,还有两天,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在南宫世家住宿的并不多,白子阳就是其中的一个。
南宫向天是个大气的人,行走江湖40余年倒让他在老年多了一份豁达。但白子阳知道,这个比武招亲并不是像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许也并不是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复杂。南宫向天出了很多难题,过关的不多,但却好像没有一人入他的眼,只是还在比着,让他看着都有些心烦。
"子阳。"
轻似呢喃的声音让白子阳挑起一抹微笑,白色纤细的身影向那处飞去,直直的扑进了男人大开的怀抱。
司莫笑着将那人儿揉进怀里,轻轻的在他额角印上一吻:"在想什么?"
"没有。"白子阳闭着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息让他舒服的轻哼了一声。也只有在司莫面前,他才会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
司莫没有再问,只是抱着他,时不时轻轻的俯身在他的脸上印上细碎的吻。见他每次都配合的轻仰着头,不竟笑了笑。
从白子阳入暗堂那一刻开始,两人就一直这么相处着。每个夜里,他总是依偎在司莫的怀中才能入睡,那不时让他惊醒的恶梦,也只有在他的怀中才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莫是个残忍的人,对白子阳也不例外。白子阳清楚的记得,从入暗堂的那一刻开始,司莫就没有停止折磨他。他的武功会短短的几年就有如此境界,多数的功劳却是司莫手中那条羊肠鞭,那带着倒勾的青黝色的羊肠鞭在他身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比周总管更狠的打更狠的折磨。
但他还是同样清楚的记得,司莫挥起鞭子的每一刻就狠狠的说着那同样的一句话:"等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同样可以拿着这条鞭子打我!"每一次鞭打过后,他总是被抱在司莫温暖的怀抱里,那么的疼惜着,那么仔细的照顾着。
奇怪的是,白子阳从来没有恨过他,反而与他之间存在了一种奇异的情感。无关情也无关爱,只是那种仿佛只有在对方怀里才找得到温暖一样的超越了一切的情感。
"乖,今夜要跟我睡吗?"司莫细碎的吻在他唇上轻轻的印着,吞吐着彼此的气息,邪气的眼睛带着疼爱的说着。
"嗯。"白子阳致使致终都是闭着眼,任司莫把他打横抱起,往房内走去。
黑夜中,风轻轻的吹着,撩起一个人的衣角,与白子阳忽然睁开的眼对视着。早已发觉他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他一直这么不知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轻打了一个哈欠,他重新闭上眼,一切外部的纷扰都被拦在了眼皮之外。真的好温暖。
"放开他!"
清脆的声音传来,让白子阳以为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但随即便回了神,又是他!
"放开他!"
齐雨继续说着,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嘴角还是含着一抹微笑,颊边的酒窝在看到白子阳睁眼的时候陷得更深了。
"噢?为什么?"司莫依旧抱着白子阳,淡淡的挑了挑眉。
"他是我的,你怎么可以抱。"齐雨理所当然的说道,他看中的东西,是绝对不容许其他人抢夺的。
"子阳,你夫人在问我要你,怎么办?"司莫显然兴致很好,低头问着白子阳。
白子阳抿了抿嘴,好不容易被司莫安抚下来的心又被齐雨的打来扰得开始燥乱起来,他皱着眉不想说话,看也未看齐雨一眼就转过了脸。
"还我嘛!"
司莫好笑的看着这个乖巧的人儿,没想到他竟向他撒起娇来。呵呵,绝美的脸蛋与子阳倒是不相上下,但子阳怕是永远也学不来他的妩媚。
他想了想,双手伸向前,示意齐雨伸手来抱:"诺,还你。"
齐雨歪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司莫,嘟着小嘴说着:"阳阳抱!"
呃?!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伸手双手探向子阳,司莫还以为他要接过他。没想到,他把手停在半空,做了个要抱的动作,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怀中那明显要发飙的子阳。
司莫有点头大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老了,有点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如果把子阳放下来让子阳去抱他,多半想也别想,他绝对不会听话的。那让他去抱子阳嘛,看来也别想,这个小人儿明显是要人家抱。那他干脆把子阳抱回房继续睡大头觉好了,不过这个齐雨多半会跟他没完。唉!师父难做哦。
"阳阳抱!"齐雨明显有些不满了,语气中尽是不耐烦,弯弯的柳眉都皱到一推去了。
白子阳真的快被这个叫齐雨的烦死了,怎么有这么不懂看人脸色的人,且不说他们根本素不相识,光说他长得跟他一般高,一般瘦,他有哪个道理让他抱的。
于是三人就这么对立着,谁也没动,谁也不想动。
"司堂主。"
有救了!司莫赶紧放了白子阳在地,转身向那看戏看了半晌的男人拱手道:"逍遥公子。"
齐雨基本上是在白子阳着地的那一瞬间就跳进他的怀时,然后舒服的找了个位置,开始睡大头觉了。好困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轻揉着脑袋开始做梦了。
等那三人回过神来,齐雨已经睡得沉稳,绵长的呼吸声提醒他们,他睡得很熟。
"不许扔,你就依了他,回去睡吧。"司莫在白子阳扔垃圾的那一刻及时喝止了他的动作,笑着对他说着。
白子阳虽然百般不愿,但他一向很听司莫的话,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让齐雨睡得更安全了些。
"去吧,夜深了,去睡了。"司莫轻轻的吻了他的嘴角一下,见他转身离去,才提腰看向南宫遥。
"这么晚了,逍遥公子也未睡啊。"
南宫遥皱着眉头看着他,墨黑的眼瞳带了些许的迷惑:"他们是谁?"
"暗堂的白衣护法和他娘子喽。"司莫摊摊手笑说,那齐雨分明是要定了子阳,看来以后暗堂又多了一个漂亮的孩子。
"你就是这么与你手下相处的?"都是亦男亦女的模样,南宫遥还是看得出来,两人分明都是男儿身。
司莫冷凝了脸,不悦的看着他:"这是我暗堂之事,不劳逍遥公子费心。夜已深,司某就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
"莫儿。"
背后熟悉的轻唤让司莫似愣了一愣,他还是继续向前走着,在身影完全没入黑暗之中,风中淡淡的飘来一句话:"逍遥公子请回吧。"
南宫遥看着司莫离去的方向好久,静静的立着,轻叹了一口气,渐渐的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子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挂了。看着透过窗纸射进屋内的阳光,他竟没有想到,他会睡得如此之熟。
"嗯~~~~"带着娇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白子阳转头看向那偎在自己肩颊处的小脑袋,被粉扑扑的像苹果一样的脸愣得半晌没有动弹。
腰间一只小手轻轻的搭在上面,下身也被齐雨横跨的脚压住,那齐雨怕是感受到白子阳掀起被子的举动,把头往他胸口移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甜了。
有一种奇怪的感情弥漫了白子阳的全身。第一次被人家这么全心全意的依偎着,被人这么的需要着,让白子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重视的感觉,仿佛他活着真的变得有意义了。动了动放在身侧的右手,轻轻的抬了起来,终于在久久之后落在了齐雨的身上,轻抚着他,看着齐雨像小动物一样无意识的发出轻哼声,白子阳笑了,连他都没有发觉的轻轻的笑了。
"子阳,你起了没有?"
风飞雪的一声探问打破了迷茫的温馨,白子阳一下子翻坐起来,任齐雨在床上打了个滚,头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那声轻响仿佛撞到了白子阳一样,让他伸出了手想安抚他,却还是收了回来。
"呜~~~~"齐雨摸着小脑袋,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没有睡醒的他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他还是记着白子阳,伸手一抓抓住了白子阳的衣角,重新扑了过去,决定继续睡。
"起来,天大亮了!"白子阳不悦耳的轻喝着,这一声也是提醒自己,他第一次落下了今天的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