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无云,一线清泉跟著地势顺流而下,一个年约十岁的白衣少年坐在瀑布旁的一颗大石上闭目养神,没到一炷香的时间他是不准起身的。
水流淙淙,这声音不仅不妨碍少年的修行,反而因为听著这道大自然的美妙声音而更加地进入心神合一的境界。
啊...那规律中带著点不融合的声音让他很是专注。
山中那漫延在空气中的草香和清爽的味道让他精神百倍不说,还有那属於春天的柔风吹得他全身舒畅。
难怪师父老爱坐在这儿冥想!
算准了时间,少年突然地睁开一双黑白分明又带点智慧的桃花大眼,拍拍衣上刚沾染的尘起身。
(也差不多该回去师父那儿了...)少年轻扬起唇角,他实在很想故意再拖个几刻钟,但又怕师父四处找不到他而著急。
~~师父可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少了他回茅庐去烧饭,师父可就会饿肚子啦!
他现在大概在厅里走来走去,已经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吧!?
只要一想到师父那张逗趣的老脸他就很想笑...!
呵呵...
突然,少年感觉到他的衣角被往後扯住。
觉得奇怪的他回首。
一个年约三岁的小娃儿也睁著一双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瞪著少年猛瞧。
白衣少年怔住,这儿哪来的小孩啊!?
这儿可是深山上,除了他和师父是没有人家的啊!?
(你从哪儿来的?)虽然不知道这娃儿会不会同他回答,但是少年还是问出口了。
不过,这孩子还挺得他的缘的,他大概二三岁吧!
他问他话时,他正眨著那对大眼睛,小脸蛋上泛著一抹嫣红,好像很疑惑他的问题似地。
(皇...羞?不是你...哥哥...)小云逭口齿不清地瞅著少年瞧,好像把他和他的皇兄搞错了,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净是笑。
少年也笑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逭儿──!)少年听见一道优美的女声正朝他们的方向轻唤著,似乎是这个小孩的亲人,他也发现小男孩有了回应地迈著小巧又圆胖的脚奔向前。
(模後──)小男孩又笑著喊,不一会儿便被赶到这儿找人的女子接个正著。
少年悄悄地扬起嘴角。
小男孩是想说"母后"吧!?
那──
少年僵住。
他们是皇族!?
(皇儿,你跑哪儿去啦─)抱起小云逭,话尾还没降下的贵气女子一抬头便望见了还立在原地的白衣少年後就朝他笑了笑。
(呃...你是...)
少年朝她笑了,(别害怕,我只是住在这儿的人家罢了。那是你的公子吗?他很可爱!)
女子闻言松了戒心,因为皇族一向是宵小的主要目标,刚刚他们在要去妙音寺的中途,皇儿喊著要小解,她一个不注意才让皇儿乱跑,害得她四处找。
也幸好眼前的这名少年并不是个威胁[自由自在]!
(他是我儿子。)女子善意地瞧著少年笑笑,即便道:(我们还得去妙音寺呢!先失陪了...云逭,跟哥哥道别。)
(好......哥哥再见...)小云逭听话地朝少年挥手,一脸天真无害的可爱笑容。
女子也亦朝他微点了点头後就抱著小云逭回到护送的禁军队伍里了。
待两人离去後,少年微抿了抿唇。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皇族的人。
因为...他的母亲就是被选进宫中的秀女,再晋升为皇后的慕婷儿。
亦就是说─他是月牙国的未来正统继承者─皇太子。
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
就在他母后被那个阴狠的兰贵妃的诬陷下。
第二回
十五年後,太和国御花园内。
(云初七弟,听说皇上有意立你为太子,不知你有什麽想法?)
三名贵气的少年衣著华丽地坐在御花园中的小亭内,左右各伴著两名宫女。
(三哥,难不成你是从父皇那儿听见的!?)其中一名身著紫衫的年轻男孩故意朝三皇子眨眨眼,然後偷偷地笑了起来。
(如果被父皇抓到免不了又是一顿的抄经文处罚喔!?)少年的话让一直不发话的任云初也笑了。
三皇子递了个白眼给五皇弟任云逭,责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就是,因为父皇从来不准他们做些有辱皇风的事。
(你没事就不要到处去说!免得有人嫌你碎嘴!)三皇子不悦地板起脸来了,一旁的任云初见著了三哥不高兴就忙著当和事佬,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要让三哥真的生起气来,整个皇宫会不得安宁的。
(三哥,别介意五哥说的话了,老实说父皇又还未真正决定人选,我倒觉得这人选非得三哥不可。)他说的是真心话。
他觉得文武双全的三哥最适合当未来的储君、太和国即将产生的太子殿下。
就不知道父皇的决定是如何的了。
他的一番话让三皇子笑颜逐开了。
(七弟说的话可真是深得我心啊!我还得谢谢你的赞赏!)
一连串虚伪又带点恭维的话让任云初真心地掩唇而笑了,他根本没有心眼儿,反倒是五皇子表面虽捧场地笑了笑,心底却不是这麽想[自由自在]。
哼!好个会藉机拢络人心以赢得别人信任的危险家伙!
七弟会上当是因为他对每个人都不设防,但他可没那麽好唬住的。
他敢肯定三皇兄没有这样好心,十几年来,他早已摸透了他那骄纵又浮华不实的性子,要真的让他当上太子,倒楣的人大概会激增好几倍吧!
希望父皇会仔细考虑太子的人选!
第三回 贰心
没想到竟是那文弱不堪的任云初继任太子!
被事实惊得满胸怒气的三皇子快步地回到自己的寝宫,每走的一步像是要把地板踏出一个大洞才甘心似地用力。
两名卫兵地瞅著主子怒气勃发的背影互相对看了一眼,也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过了一会儿──
一阵好大的东西碎裂声响从三皇子的寝宫内传来,让门外的两名看守的侍卫紧张过度地冲进寝宫里。
(三皇子──发生了......)什麽事!?
两人踏入房内後,话尾还没说完就愣住了,然後又互相盯著对方一眼,又把视线调回已经黑了一张脸的主子身上。
(看!?看个什麽劲!?还不滚出去──!!)三皇子怒瞪了呆头呆脑的两人一眼,随即又动手扫落房里珍贵的花瓶和一堆名贵的瓷器,就连平时倒茶、绘有九龙纹的瓷壶和茶杯也难以幸免。
两名侍卫赶紧害怕地退下了。
哼!任云初是什麽东西!?
竟然胆子大到敢跟他争夺太子的宝座!!
好呀好~~~~
既然他不仁,他就休怪他这个三哥的对他无义!!
末了,三皇子怒火交炽地扬手,一拳打在檀木桌上,那桌马上应声发出震天的巨响。
等·著·瞧!!
他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这次,两名侍卫没再不长眼地冲进门内了,因为他们怕"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四回 太子殿下
任云初刚搬到东宫。
过了几天,任云逭是自任云初当上太子後第一个来拜访他的人。
(七弟,一切都好吗!?)善意的询问在任云逭踏进东宫的门内後马上响起,也让任云初回以感激又双眼泛著泪光的动人笑意。
这几天来,他想了很多。
过去对他好的三皇兄、四皇兄、六皇兄、十一皇弟就是在他升任太子後不见踪影的。
他有点後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如果他不当太子殿下就能换回以前那段无忧又和平的日子该多好呢!
可惜,这些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和天马行空。
(我......)任云初对著五皇兄那张关切的脸,他什麽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紧捉住皇兄的袖,欲言又止的。
他想说的话是全都不能说的,他不想给谁带来困扰。
(我都知道...七弟。不...应该是...太子殿下...)拍拍他的手,任云逭坐到任云初面前,梭巡著他绝美的脸蛋上带著的那抹深切的不安和难以启口。
他有他的难处啊!
"太子殿下"这个集荣耀和光环於一身的位置,想必带给云初不少的束缚和麻烦,他知道云初七弟一向是喜爱自由的。
而,父王的决定一定对他造成很大的冲击和负担吧!
任云初深深地望了五皇兄一眼,一个主意在他纷乱的内心中形成。
(我是不是该向父王请辞!?)如果这样对大家都好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任云逭摇头。
(不!父王既然已经选中你了,你就该回报他的一番好意,不是!?再说,父王一定有他的理由的,你也有你该负的责任。)
任云逭的一番话让任云初低首不语,他知道,他都知道的啊......
但,肩上背著一个国家和人民实在不轻松啊...
他现在终於能体会父王的辛劳了[自由自在]!
(不管最後结果,五哥都会一直陪著你的。)目前,他所能为云初做的也仅有如此。
再说,父王亦曾经对他叮嘱,要他将来辅佐云初,并且留意三皇子的所有动向。
他有一个直觉:父王似乎很...在意三皇兄...。
(嗯...)任云初听著五哥那有如誓言的话语,终於露出了一抹灿笑,美丽得耀眼!
(我可是你未来的顾命大臣呢!看我的吧!)任云逭拍拍自己胸脯骄傲地保证道。
这下,任云初倒给任云逭那一脸调皮和不正经样给逗笑了。
第五回 猎场之劫
因为立太子大典又适逢打猎的秋季,三皇子任云翼提出了一个打猎比赛的提议,且又因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淑妃的大力游说,所以皇室中的一行人就在半个月後的某一天浩浩荡荡地前往猎场。
当然,身为太子殿下的任云初也得同行,只是他似乎是坐不惯大舆,一脸的苍白,看来不太好的模样让同车的任云逭频频侧目了。
噢!同车的要求是任云初向皇上提起的,因为他不想一个人坐在这样大又空的大舆里,闷得很难过。
(太子殿下...您还好吧?)不确定的任云逭蹙眉轻问著,他没料到七弟云初坐不住大舆,现下他的脸色随著那摇晃的车身呀的,比白绫还白得紧!
七弟从小身子就不太好,只要一受风寒必定十数日无法下床,他那文弱的身子就跟他的母亲一个样子,但唯有那性子可倨的了!
所以,後来他就时常留意起这个纤弱如女子的七弟,不知不觉间和他愈来愈好,感情就像是亲兄弟般地亲蜜。
任云初瞅了皇兄一眼,摇头。
他真的很不舒服,可大家同他一样坐大舆却一点事都没有,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没用,怪也只怪自己身子骨虚了。
再来他亦不想大家担心他的情况。
(我没事......)咬著牙,任云初的倨傲性子又发作了。
任云逭见他忍成这样也不好当众戳破他的谎言,只得了解地点头,说著顺他意的话。
(没事就好。就快到了...你再等一下。)
任云初点头,苍白如纸的脸蛋失去了以往的美丽笑靥。
瞅著任云初难过地偏过头靠上他的肩,任云逭心想三皇兄是不是故意要整整七弟的。
不然明知云初身体不好又禁不起长途的旅程的他竟然会提议去猎场游玩!
看来,当不成太子殿下的三皇兄的确很危险,但,他就得更加地保护好云初了!
转念一想──
~~~~难不成父王说的没错,三皇兄的目标真的是王位!?
而,身为未来太和国君主的太子殿下─任云初就是三皇兄第一个得铲除的眼中钉了!?
因为...只要太子一死,皇上必定会另择继承人的,届时,三皇子又多了个机会。
再不然就是──
谋夺造反!!
任云逭心惊地瞠大眼,也许......这次的猎场之行是错误的......!
第六回 风起云涌
夜黑风高。
帐外,一阵喊打喊杀的叫声此起彼落,惊起了二更天才睡下的任云初,四窜的火光和帐门外士兵的迎战与刀剑相击声响震天,令人怀疑是什麽样的大敌来袭。
呆了会儿的任云初忙著披上外衣,本来想出帐门外瞧去和探个究竟的他被刚到达门口的任云逭拦下。
(别出去!现在外头乱得很!)
任云逭喘著气伸手拦阻,一身华贵的紫袍沾染了点刺目的鲜红。
(你受伤了吗!?五哥!)任云初急得眼眶泛红,五皇兄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不允许别人伤害他!!
瞅著脸色大变又忙著翻他衣袖的云初,任云逭有著说不出口的动容。
直到帐外的一个被杀伤的士兵的尸体倒向帐内,扯落了帐帷为止。
(七弟,躲到我身後──)任云逭著急地大叫著,一手持剑边刺向袭击他们的黑衣人,稚气的俊俏秀颜满盛著对七弟的爱护。
而任云初也没强出头,只是躲在五哥的背後,不忍卒睹地闭上眼睛,因为他不愿看见一丝那刺激他神经的诡谲大红色。
不一会儿,刺客就在任云逭和御林军及几名大内好手的围攻下纷纷伏法,任云逭在事後查不出事件的主谋者是谁後就要人把战死的尸骸集合起来一起焚毁。
然後,望著熊熊大火在黑夜中燃烧的壮丽样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事。
任云逭就第一个怀疑策动这桩暗杀戏码的主谋者是三皇兄,因为他有一个最有力的动机。
只要除了太子殿下,他就能让自己当上太子[自由自在]。
他相信,一旦云初有个不测,获利最大的人就是他了。
而最一头雾水又觉得今天真是一个荒谬的夜晚就是任云初了。
他从被暗杀、被救,直到事件终了都还不清楚自己惹来谁的怨恨,谁又是恨到非要他死不可的那个人。
不过,他庆幸主谋者是针对他而来,而不是他最敬爱的父王和母后。
这点,让任云初稍稍觉得安慰。
但反观任云逭可就没那麽乐观了,他知道"有一必有二,无三不成礼"。
这只是开打前的招呼罢了,後面的才精彩呐!
不过,下一次可就没像今天这样简单了!
因为他下一次会卯足全力来护卫云初的!!
第七回 生死之门
自从前几个月云初在猎场遭到刺杀不成後,任云逭不动声色地和父王私下相商,并且严密地注意三皇兄的一举一动。
但是除了前几天的那桩"意外"之外并没有不寻常的动作,这让任云逭可摸不著头脑了。
他不知道原来三哥也颇能忍的嘛!
如果换成是他早就私底下招兵买马去了......
!?
任云逭大吃一惊,为此事的可能性大大地捏了一把冷汗。
三皇兄有可能这样孤注一掷吗!?
应该不会吧!?
"造反"是多麽重的滔天大罪呀!!
三皇兄应该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的吧!?
他原本也是这麽以为的,没料到过了二个月後云初宣布继位,任云翼竟把脑筋动到太和国的王位上去了,他的意图昭然若揭,一再地顶撞新君。
这时的云初刚上位没多久又忙著替太上皇和太皇后寻找良医及偏方之际,邻国月牙国竟起兵大举地攻入皇城中。
王城一下子变成地狱般,烈火狂燃著城中那代表太和国的锦旗和平民屋舍,四处可见战死的民兵与士兵,和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难民。
一切都处於可怕的沉寂中。
没想到的是皇宫内竟也变成战场。
(快走!)一声吆喝伴著一股不怀好意的强猛推力将任云逭推著向前走,几名的敌国士兵似乎打算掳尽王室中人好回国领赏,他一个不注意要踏出自己寝宫时就被捉住了。
他是唯一一个获准住在宫内的皇亲国戚。
任云逭正打算去探云初时就被埋伏著的月牙国兵士逮个正著。
可,为什麽月牙国士兵能进得了王宫!?
这个怀疑让任云逭怔了两秒,原来!
他明白了!!
第八回 真相
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诡计!
任云逭一咬牙,巴不得把任云翼五马分尸给他个痛快!
若不是他引进月牙国士兵,太和国不会这样容易被攻下的!
可见他们越过了王城中那道火药的阻碍。
而,事先知情的人只有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