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应忘情————楚安安
楚安安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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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伤了他的脸吧。"开玩笑的口气。
"没有,不过他太久没回去,冷郡主已经问了好几次。"秦微意颇感为难地说。
"喔?柳夫人都不问,她插什么手?如果是为了和她女儿的婚约,明天我就下旨,另给她找个乘龙快婿。"
"恐怕冷郡主没那么容易被打发,千万别让她见到皇上。"
清觉点了点头,其实并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有人闹进了东宫。
望着那张猛然闯进视野的娇颜失了神,那女子和他记忆中薄命的兰妃有惊人的相似。
泱与兰妃,只是眉眼仿佛,她却恍若兰妃转世,站在那里,平平和和地问:"是你,要把我和表哥分开么?"
"我做太后?"十多年前,兰妃说这话时,和她一般的漾着薄怒的微笑。
"是你么?"她握紧了手上的长剑。
"你是谁?"斥开了侍卫,他笑容和蔼。
"我叫韩小怜,娘说你把表哥关起来了,快把他还给我。"
"表哥?"清觉瞬间从迷梦中清醒,"柳泱?"
"对,把他还给我。"
很想说不,却发觉自己无法回绝她的要求,清觉挥挥手,不多时,就有人扶着泱来了。泱的脸色
出奇地平静,只是苍白得吓人,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抿着。
"表哥,你怎么了。"小怜"哐铛"一声扔下剑,扑过去抱住了他。"没事。"泱简短地答复后,叉开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他赐婚给我和钟越,我气不过,就来了,表哥,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小怜早不见方才大胆,满脸俱是娇羞。
迟疑了一下,泱终于说道:"是我,请太子赐婚的。"清觉对他微微一笑,有些微洁癖的泱,一旦
自认肮脏,是不愿连累他人的。
"表哥......"
"对不起,是我先变了心,钟越是个好人,他会好好对你的。"泱不善于说谎,把头扭向了一边。
"我不会解除婚约。"先是不敢置信,小怜镇定下来,逼视着他,一字字说完,转身跑了。
泱一直很听话,只是他渐渐不再开口,向来温和坚定的眼总是看着虚无的不知名的远方。有时甚至
连清觉和微意都分不清,不过,那对他原本也没什么分别。亲热之后,清觉感到泱一点一点地缩回
四肢,蜷成一团躲在床角。强迫着把他抱回怀里,恍惚的眸子迎上来,似乎在看着他,又好象不是。突然觉得对不住他,在这皇宫里,只有他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真心对我好,清觉心一软,柔声道:"
明天回家看看你娘。"想了想,"我陪你。"
有些讶意地看了他一眼:"不必,父亲一死,她也不想活了。"
"这么无情,她可是你母亲。"
泱微微低了低头,长长的睫闪了闪,没有应答。
"说话呀。"威胁似地搂紧他的腰。
"她眼里,只有父亲。"声音小小的。
"被冷落的小孩。"拍了拍他的头,清觉好心情地笑,"恨他么?"
"谁?"
"柳晓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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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萼红用第一人称习惯了,现在觉得好别扭,突然想试试只写对话和动作,减少心理描写,纯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任性一回,抱歉。
又:泱的性格,不象父母,应该是外柔内刚的吧。
以前写来写去,总是和清觉纠缠不清,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汗)。好象现在还是。


"被冷落的小孩。"拍了拍他的头,清觉好心情地笑,"不恨他么?"
"谁?"
"柳晓岚呀。鸣烟大哥因他而死,徽王为他冷落了王妃,微意是怀恨已久。兰妃自焚,也是被他逼的,他一死了之,却留下你承担,你不恨他?"
"不恨,他没有错,他从来就不喜欢皇帝,不喜欢徽王,不喜欢林落微,更没要他们喜欢他,自己做错的事,应该由自己承担。"柳泱神色淡淡,似乎早有了悟。
次日,申时初,柳泱翻出窗外,跳湖自尽。恰好一路换班的侍卫经过,连忙下水救人,将他救起的侍卫名叫萧明玉,英挺中透着温和,不住叫道:"柳大人,你没事吧?"柳泱尚未失去意识,茫然盯着他:"没事。"
"太子殿下就快来了。"萧明玉想起传言,扶他靠坐在湖畔青石上,退到一边。与次同时,柳泱也悄悄放开紧握着的萧明玉的一片衣角,垂下头,手往背后缩了缩。
柳泱很快被送走,清觉气的发狂,脸上欲发笑开了,和颜悦色地夸奖了一番救人的侍卫,尤其是萧明玉,更是被连升两级。只是他回家时方才发现,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见了,这等小插曲,比起得到升迁,实在算不了什么,大概救人时掉在湖里了吧,他很快就抛之脑后。
从那以后,泱不吃不喝,清觉强灌了两口粥,只刚喝下去,就吐了出来。清觉一筹莫展,连处理政务也心不在焉,微意心知肚明,叹道:"是为了泱的事?"
"我不想他死。"
微意小心打量着他的表情:"按原定计划,他早就该死了,他死了,还可以顺道气气你父皇,不是么?"
"泱以前看我,总是很信任的眼神,他,是个好孩子。"
"太子......"微意担心地问。
"我是说真的,泱看起来冷漠孤傲,其实他还象个孩子,单纯干净。"实在很难形容清觉的表情,有时候,爱与恨,根本没法子分得清。
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口:"你......该不会对泱动了心?"
"没有,"清觉倏地起身,决绝否认,"我只是觉得,他,并没做错什么。你去问问轻寒,他与泱也算青梅竹马,或许有法子。"
"表哥,听说你已三天没吃饭了,是不是宫里的不合口味,你一向喜欢清淡些的,我做了几个家常菜来,你尝尝。"小怜一脸温柔,看在门外的清觉眼里,不禁心中一痛,能让兰妃露出那种神色的,只有父皇吧。
泱摇了摇头,口唇略动,似乎有话想说,终于又没能说出口。
小怜强颜一笑:"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吃饭的时候不肯吃,到处乱跑,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改?"清觉暗暗苦笑,他也做过同样的事啊,只为了引起兰妃的注意。
泱神情黯然,低声说:"小怜,谢谢你特意做菜给我,你先放那儿吧,我现在没胃口,呆会再吃。"
"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你去上学,咱们不大在一块玩了,你就变了,不爱说话,什么事都往心里藏,我是你未来妻子,你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小怜的口气诚挚坚定,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对不起,是我变心了,我爱上了别人,我对不住你,你忘了我吧。"泱简单说完,闭上眼不打算再开口。
小怜想了想,平平静静地道:"表哥,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你是我未婚夫,我定与你生死与共,听说人不喝水不吃饭三天就会死,只不吃饭要七天,你不吃饭的话,我也不吃,更不喝一滴水,要死,咱们就去黄泉再做夫妻吧。"
清觉不觉悚然动容,用生命去爱一个人,这个人也会爱自己么?
"小怜,不值得,我爱上了另一个人,可他不爱我,生无可望,我宁可一死。"泱无奈也无力,只是心内悲苦,不愿贪生。
"表哥,你不必劝我,小怜主意已定,最后的三天,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小怜口吻听来平和无波,但显是不肯改变主意。
"小怜,你先出去一下行么,我有话要对柳卿说。"清觉迅速做出决定,微笑着走进去。太子妃韩小惜本是小怜长姐,由太后做主嫁给清觉,他直呼小怜名字也不算失礼,但清觉于女色上看得极淡,生下儿子景澜后,便少于进小惜房中,他只在大婚时见过年幼的小怜一面,毫无印象,而且小惜面貌与兰妃也颇为相似,可惜性情截然相反,日子一久,便不得宠爱,在小怜眼中,是清觉辜负了姐姐,一直看他不起,直到她硬闯东宫,才是两人比较正式的见面。
"好,姐夫,你是主子,请你劝劝他。"在小怜记忆中,泱对太子极是忠心,或许肯听他劝。
门轻轻合上,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许久,清觉深吸一口气:"以前的事,我不在追究,你好好对小怜,负了她。"
泱望了他一眼,费力地支起身:"父亲过世的时候,文武百官都来吊唁,可没一个是真心的,我听见他们说,如此妄臣,妖媚惑主,扰乱朝纲,意外而死,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皇帝竟还因此弄出一出千古笑谈,把一匹马拉去法场凌迟处死,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但凭心而论,你说,他可曾贪赃枉法,可曾以权谋私,可曾办事不力,可曾祸国殃民,他只是一个不得所爱又被爱困住的无奈人罢了,我想不出,他做错了什么,人言可畏,我受够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我只想和小怜平淡度日,一生清白,这也是父亲的期望。我不想被人说成男宠娈童,不想死了以后还被口诛笔伐,不想让父亲死不瞑目,但你突然告诉我说,兰妃因父亲而死,你要报仇,你秦家是龙子凤孙,天湟贵胄,可难道姓柳的就天生下贱,合该任你们摆弄?"
记忆中,泱从来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清觉微微一怔,以往不管如何对待,泱都少有动容,他真的想不到,泱的伤会这么重,挥去后悔的念头,他再次坚定心中的信念。
"兰妃呢,她就合该被当做替身,我恨不能用尽所有来珍爱他,他却被人逼死,我连救她,也无能为力。"狠狠瞪了泱一会,却发现泱根本不在乎他的视线,气冲冲地出门,小怜已不见了,随侍的宫女说她回家拿东西了。
不多时,冷轻云求见,清觉自知她这关迟早得过,也不推托,就请了进来。
"很抱歉,小怜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你似乎误会了某些事情,兰妃就是柳晓岚所扮的事,你不知道么?"冷轻云极是干脆,开门见山。
"怎么可能,后宫戒律森严,一个男人怎么混得进去。"清觉直觉地嗤之以鼻,心中的不安却一波波扩大。
"既是皇上安排,有什么不可能,而且柳晓岚被赐死到重归朝野的四年多,和兰妃进宫至自焚的日子吻合,我和他是早就认识的,太后引见时,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还有徽王洛王为证,他们都是认识柳晓岚,也见过兰妃的。"
"不可能不可能。"清觉心乱如麻,匆匆送客,回到寝宫倒在床上,不知怎的,又想起泱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父亲其实很在意你,虽然不说,他一直是支持你的。"
"不可能,我是为兰儿报仇,才杀了柳晓岚的,是柳晓岚害死了兰儿。"一再告诫着自己,他轻轻拭了拭额头的冷汗。
半夜,柳泱从梦中惊醒。床前站着一个人,背着光,虽看不清脸,穿的却是太子服饰,一言不发就扑了上来,无力,也懒得反抗,泱麻木地放弃了思绪,握紧了手里的玉佩。


偶记得写了两个续,其实并没什么差别,只是时间先后,第一个以泱为主角,第二个因为他出家了就主要写冷轻寒,他和泱关系非浅,而且有人猜得出他喜欢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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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冷轻寒带着泱,乘着马车,堂堂正正从东宫离开。侍卫均知他是太子心腹,只例行登记,根本不敢多问。
到了定南侯府,韩家三口欣喜若狂,柳泱却抵死不肯与小怜成婚。韩无涛又急又气,说:"泱,我与你爹......"冷轻云截口道:"你独个儿与泱说吧。"拉了冷轻寒与小怜出去。小怜不住问:"妈,爹从没见过柳伯伯,有什么相干。"冷轻云拍拍她肩头,神思恍惚,并不答话。冷轻寒只隐约听韩无涛道:"我和你爹情深缘浅,洛阳一别,竟是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是没指望了,只盼你和小怜能弥补这个遗憾......"


柳泱出来时,一言不发,仅对着冷轻云摇了摇头。冷轻寒心头一松,知道这桩婚事是不成了,柳泱是个好人,却决非良配,不值得小怜托付终身,他本不赞成这门婚事,但小怜情意坚决,他也无可奈何,由泱自己翻悔,那是最好。其时外面风声正紧,冷轻云做主,留泱暂住。冷轻寒不便逆她之意,次日就回东宫了。
冷轻寒本想柳泱失踪,清觉发一顿脾气也就算了,谁知一晃数月,清觉从初时的火冒三丈渐转消沉,常常心不在焉。他担忧之下,自觉把泱匆匆送走是过于唐突了,但绝说不出把泱再送回来的话,无计可施时,想到了太子妃韩小惜。二人年纪相差无几,自幼交好,因此他去拜见时,立时被召了进去。


韩小惜是典型的千金小姐,温柔贤淑,以夫为天,不得宠爱也不妒忌,只是清觉不开口,她也不敢回家,日子久了,对亲人思念得紧,一见着冷轻寒,几乎哭了出来:"舅舅,小惜许久没见着你啦......"冷轻寒深受淮王影响,怕与太子妃往来密切,传出些不好听的话,虽常在东宫,却少于与小惜见面,此时见她神色凄楚,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太子妃近来可好,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小惜低声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昔年指婚时,冷轻寒随淮王在外游历,并不知内情,大婚时方赶回至贺,想到深宫寂寞良人薄情,小惜年纪轻轻,这一辈子又怎生熬的下去,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你与太子夫妻一场,他总念着夫妻情分......"话未说完,景澜一面急急跑来,一面挥手大叫:"舅公舅公。"冷轻寒欲谈之事,给孩子听着了多有不便,只得趁他未到快快说完:"殿下很挂念养母兰妃,回头我叫飘香他们四个来......"小惜淡淡道:"我见过她的画像。"话音未落,景澜已扑进冷轻寒怀中,仰起脸,瞧了瞧小惜:"母妃,你又瘦了。舅公都不管澜儿和母妃了。"
冷轻寒哄道:"怎么会,世子,你的功课做完了么,太子最近心情不好,小心挨训。"小惜也说:"是啊,澜儿,你爹若发了火,娘也救不了你。"景澜笑道:"何师傅今日告老还乡,新师傅还没来呢。"冷轻寒一怔,叹道:"何太傅果是名士脾气。"景澜笑嘻嘻地拉着冷轻寒说着说那,毫不以悉心教导三年的师傅为意,冷轻寒心中一凉,
古人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孩子今年不过十岁,将来长大了,也不知是怎生一个薄情人。
再去商议公务时,清觉也不以何德孝求去为意,一早批了,冷轻寒觉着何尚书年纪老迈性情固执,辞了就辞了,也没放在心上。只议定了三月大考的安排,见清觉无心政务,劝道:"殿下,泱的为人,你也知道,走了也是没法子的事。其实殿下娇妻美妾,要什么没有。"清觉强颜一笑:"不错,我好久没去看澜儿和小惜了。"冷轻寒知他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无可奈何,行礼退下。
大考本是冷轻寒一手安排主持,谁知一封奏折从安州递到了京城,何德孝状告淮王秦少隐,强抢幼子,囚于私宅。冷轻寒师从淮王十余年,对他为人再了解不过,一生未娶一妻一妾,不近女色,铁面无私,连清觉也敬他三分,决料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将折子看完,恭恭敬敬交还给清觉的贴身太监,冷轻寒只觉背上的衣衫已给冷汗浸透了,养父早逝,他由淮王教养成人,亲如父子,暗想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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