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古籍的墨渊闻言,手顿了顿,眼神也有些许迷惑,白浅见墨渊愣神,便不敢再问下去,便急冲冲地离开藏书阁,跑去雪山看看有何办法救桃蓁。
而墨渊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久久地才重新翻看古籍,灯光昏暗的藏书阁里,他如深井的瞳光无人猜得透。
雪峰山上,最后一丝意识离去时,桃蓁记起,桃花纷飞下,穿着白袍的俊逸男子,在树下弹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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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白浅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将桃蓁带离雪山,她何曾不想回十里桃林求救,可她知道桃蓁的自尊心定不会接受的。
直到最后的结果便是,四十九天过去,捆绑着桃蓁的绳索自动断了,可桃蓁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找不到一丝暖意。白浅与子阑他们心急火燎地带她回昆仑墟急救。
回到昆仑墟休养了三日的桃蓁,才慢慢有了意识,睁开沉重眼皮见到的便是白浅急了慌了的眼神。
“我无事。”她声音沙哑,白浅赶紧给她倒水喝。
“你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上天待我不薄,死不去。”桃蓁攥紧手中的被子,甚是眷念这温暖,雪山上的寒冻让她至今都恐惧。
“你真的吓死人,这些日子昆仑墟都乱了,师兄们担忧你出事,到处找药治你。”
桃蓁心中不由一暖,但想到某人就来气。“墨渊那死老头,怕是在叹息我没死成。”
“师父,师父闭关了。”白浅也不知该如何为师父说好话,毕竟师父与桃蓁的关系真的太恶劣了。
桃蓁听到这消息不知多高兴,不用看见那张硬邦邦无表情的脸。她好吃好喝地休养了一个月,便能下床活蹦乱跳。
下床后的第一件事,桃蓁裹着皮袄再次踏进雪山峰顶,鹅毛雪花再次袭向她,她冷怕了,裹紧皮袄往枯树方向走去。她眯着眼瞧向这棵参天枯树,眼底有着丝丝期盼。
她靠近树干,伸手摸向枯燥凹凸不平的树皮,若是她没有猜错,这树下定是藏着些灵气十足的东西。这白雪皑皑,以她这种修为低下的人,定是熬不过十天,可她居然挺过来了,她记得昏迷时有什么力量从绳索传至体内。
除了这棵树,她想不到还有何物。
桃蓁蹲下身子,掌中变出一把锄刀,往树根方向挖。这树定是千年万年,瞧这根越挖越粗壮。在风雪中足足挖了三个时辰才发现到异样,惊喜的她拼命继续往下挖,居然树下有个树洞,有着一层碧绿色的结界护着。
她随手扔掉手上的东西,施法破除结界取出洞中之物,是一株有着三片白色菱形叶子的草。
“居然是断情花。”
三白叶,菱形状,结血花,这是她在古籍里看到的词,如今见到实物她怎么不欣喜若狂。一开始她虽然为了报复墨渊才学炼药,到后面她是真的起了兴趣。
“怪不得我醒来之后,修为大增,原来全靠你呀。”
找到了如此稀罕的草药,桃蓁觉得被冻四十九天也是值得的。这断情花还未开花,桃蓁觉得定是这里的仙气不足,单单吸食这棵树是不足以开花。
想了好一会便想到一个好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揣着断情花到昆仑墟偏僻的一处,寒冰池里,这个位置是龙气最盛的。
断情花要养在寒处,养在寒冰池里,还能吸食龙气,再用她的血喂养,三四百年定能开花。这个地方应该挺安全的,桃蓁四处凝睇,瞧着不远处的府邸,便记起有个女上神为追墨渊搬到昆仑墟旁住了。
真是个眼瞎的女上神!
罢了,她才懒得理会他们的事情,待她在这满五百年,便回桃林找白真去。
*
岁月如梭,转眼又是四百九十七年。
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晓父神嫡子墨渊,坐拥昆仑墟,受尽万人敬仰。昆仑墟如今又多出一个众人知晓的人,便是得到玉清昆仑扇的十七弟子司音,墨渊待司音是百般宠溺,众人皆知。
昆仑墟上的弟子们都了然这个事实,但还有个更诡异的事情存在昆仑墟,便是这儿有个女子以客人的身份在此修行四百多年。
墨渊上神对自家弟子司音是包容宠爱,那么对待桃蓁便是严厉刻薄。弟子们全都无法理解他们师父怎么会事事都与桃蓁计较,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罚她罚个够。
后来,他们便猜测因为司音与桃蓁相悦,师父定是怕桃蓁误了司音的前程才对她百般刁难,让她离开昆仑墟。看来师父真的疼司音,只能苦了桃蓁。
桃蓁身为他们脑补故事中的女主角,现在再次被墨渊上神为难。被他用绳索捆绑双臂挂在桃花树上的桃蓁,艳丽的眉眼瞧向板着一张脸的墨渊。
“墨渊上神,你除了绑我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在昆仑墟的四百多年,她都不知被他捆了多少次,真的被绑得很是习惯。
“他们何时醒来,你就何时下来。”墨渊无奈地看向醉倒一片的弟子们。他只是离开昆仑墟一小会,回来就见弟子们全醉趴在桃花树下,只见一个貌美女子笑容得意地站着。
墨渊一气就将桃蓁给绑了挂在树上。
“我无所谓啊。”他明显区别对待,桃蓁一点儿都无所谓。
她只是无聊,用醉果来泡酒,居然就能灌醉众人,是她始料未及的。
“既无所谓,我将炼丹房里的东西给清了。”墨渊凝眉冷声。
“别,宽容大量的墨渊上神大人。小女子还剩三年便满五百年之约,便离开您的昆仑墟,您就莫与我再计较了。”
桃蓁觉得她说完这番话,墨渊的脸色差到能融入夜色中了,他眼中冷光恶狠狠地盯着她好一会,他才拂袖走人。桃蓁干脆闭眼,不理他的阴晴不定,这人真的是更年期。
桃蓁这次挂在树上也就三日,躺在树下的他们都醒酒了,他们也从不会与她计较,待她仍旧是好得很。这次的处罚,她就是手臂酸软,她揉揉手臂坐在莲池旁看白浅照看池中的金莲。
“我跟你说啊,你千万别打这金莲的主意,师父定会扒了你的皮。”白浅提醒着她,继续温柔地轻抚金莲的叶子。
桃蓁摆摆手,她当然知道,所以早就放弃这个念头。她觉得这充满灵气的金莲,是不是快要修得灵魂啦?
墨渊在意的东西,绝非凡品,但也不是只有他有这般珍贵的东西,她也有一株世间罕见的断情花。想想也是时候去摘花磨药,那就干脆明日清晨去摘好了。
决定要做的事,天上地下就没有人能阻挡她。桃蓁在翌日东方刚泛鱼肚白时就去寒冰池。
她,一身白衣,步伐轻盈,甜美的梨涡挂在精致脸容上。
寒冰池五尺深,表面结着一层薄冰,冰下的池水清澈之余,是透骨冰凉呀。她还没下去就冷得抖了抖,她咬牙,为了断情花豁出去。
她纵身一跳,那层薄冰破裂,很快又再次结起来,已在池水里的桃蓁抖着身体往下游,寒体透骨,肺腑结冰,自身的修为勉强保住一丝丝暖意。
在她快要抓住绽放着殷红血花的断情花,腰身被一股力量所缠,她挣扎徒劳,转瞬她整个人就被这力道给扔出水面。
桃蓁在地面狼狈地滚了几圈,眸光生火,瞪着眼前的二人,一个高傲的婢女站前不屑地瞧着她,她身后站着一个天香国色的女子。
能在昆仑墟走动的女子,桃蓁一想便猜出眼前的人便是暗恋墨渊的瑶光上神。
“哪儿来的小妖,竟敢在瑶光上神府邸前撒野!”婢女蔑视地瞧着浑身湿透的桃蓁。
桃蓁闻言,不禁捂嘴笑出了声音,婢女恼怒,咬牙道:“你笑什么,莫非是被吓傻了?”
桃蓁把目光移向她们二人,嗤笑道:“我只是不知,瑶光上神在这借住着些年,昆仑墟怎么就成了您的呢。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不知瑶光上神是战胜了墨渊上神,还是与墨渊上神……喜结连理?”
桃蓁讽刺她不知羞耻地鸠占鹊巢,还每句都往瑶光上神的痛处戳,她无端被打扰摘花,还被人冷眼蔑视,真当她桃蓁是任人欺辱的吗?
瑶光一听,暴怒,一掌打向桃蓁,桃蓁连上仙都不是,哪躲得过一个上神的攻击,她硬生生地受了一掌,肋骨亦断一根,温热的血涌上口腔,她强行咽回去。
“那就让小辈,来与鼎鼎大名的瑶光上神切磋切磋。”桃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眸光泛着冷意,掌间唤出一把利刃。
“不知死活,对付你,无须我家上神动手,我来便可。”能伴在上神身旁,定不会是弱渣,桃蓁眯着眼小心谨慎。
婢女手持剑向她攻击去,桃蓁勉强地与之搏斗,但明显是处以下风。但桃蓁面色不改,她瞳光一闪,狠绝的眼神攫住眼前的婢女,婢女心一惊,但已经来不及。
桃蓁掌间打向她,灰色的粉末扑满她的脸容,她吸了几口药粉便整个人无力瘫软在地上。
瑶光一见,冲上前扶住自家婢女,婢女痛得五官都皱起来,“上神,她耍阴招!”
“想不到昆仑墟竟有这般卑鄙小人,我今日就替墨渊收拾你。”有了杀意的瑶光持剑向她冲过去,桃蓁也豁出去与她一拼。
二人还未碰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将她们俩人给拉开,桃蓁侧看,原来是墨渊与司音他们赶来了。
桃蓁心底放下心,终于不是孤军奋战。
“墨渊,她身为昆仑墟弟子,竟学如此阴招。”瑶光收起了剑,向脸色阴沉的墨渊诉说着她的恶行。
墨渊冷声解释,“她不是昆仑墟弟子。”
一旁的白浅瞧着桃蓁一身狼狈,气炸了,十里桃林的人怎能任由人欺负。
“她是十里桃林折颜上神的小仙,哪儿轮的到瑶光上神来评头论足。”白浅哼声。
瑶光本就不喜欢司音,如今更是恼恨,“一个用如此卑鄙手段的妖,人人诛之,你可知她对我家婢女做了甚?”
躺在地面痛苦□□的婢女,双眼布满红丝,她蜷缩着身体,手将她自己皮肤抓得一条条血痕,看着就惊心。
“自不量力地想伤我,得到这样的恶果能怨谁。”桃蓁冷漠地看着痛得想求死的婢女,一点儿都没想过要解救她。
墨渊看了几眼地上的婢女后便凌厉地盯着桃蓁,“你对她做了甚?”
“蚀骨粉,她会越来越痒,痒至五脏六腑便会开始疼,恨不得将骨头血肉都挖出来的疼。”
众人一听都心惊又恶心,如此残忍的手法真叫人死了算。瑶光没想到这女子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恨道:
“墨渊,我这婢女乃是天君赐我的,如今她受了这般罪,我定要讨个说法。”
“桃蓁,交出解药。”墨渊冷道。
桃蓁冷笑了,“我从不做解药!”
她如今脸上挂着的甜美笑容,让墨渊不禁想起百年前她刺他一剑时的神情,不,眸中的狠比当初更狠厉。
“那便跪下,为你所做之事认错。”
白浅听了就上前劝道:“师父,桃蓁才是我们昆仑墟的人,你怎么帮其他人来欺她。”
墨渊施法不让白浅再说话,将她禁锢在一边无法动弹,他再对着表情怔然的桃蓁重复:
“跪下认错。”
桃蓁难以置信,听到他再说一遍才相信,心间顿时苦涩又难堪,她横眉怒目对着墨渊。
“既然我非昆仑墟的弟子,我的事与你墨渊何干!”
她转身就走,平日熟悉的绳索再次将她捆起往他们方向拉去,眼前只见一道刺目的闪光,霎时她清晰地听见她双腿的骨头碎掉的声音。
她痛得要破嘴唇,无能为力地跪在瑶光面前,她受伤又倔强地仰着头,墨渊居然敢打断她双腿。
她强忍着骨碎的痛,眼睛有水雾又强撑不肯落下,粉色的唇瓣被她咬破流下了艳红的血。
墨渊不忍看她这副表情,侧身对瑶光平淡道:“她既已跪下,此时便作罢。”
没有商量,只是通知瑶光上神罢了。瑶光得意又轻蔑地瞧着桃蓁,心中畅快,她当然愿意买墨渊的帐。
“听你便是,那我先离去带我这苦命的婢女医治。”
瑶光一离开,大师兄便解开在苦苦挣扎的白浅的身上法术,白浅心疼地蹲在桃蓁身旁,桃蓁自尊心这么强,这般屈辱简直是折磨。
白浅想要扶起她,被她伸手挥开,桃蓁抹了抹唇瓣的血迹,声音沙哑地逼问眼前的墨渊。
“为什么你不能护我一次?”
墨渊无言以答,心中顿痛。
桃蓁为她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可笑,还以为他是来救她的,真可笑。
“我知你不喜我,但我没想到你竟这般厌恶我。”
墨渊还是没有做声,眸光不再平静,而是波涛汹涌,他僵在原地看着叠风与白浅将桃蓁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