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不过觉得,DND做为游戏,只要玩的开心就好。"
泠阳平淡的一句,却给我内心造成一阵波澜。
开心就好?我眼前一亮。这最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有发现!
"谢谢你,我要回家了。"我现在就要回去对靳羽说----
"我能住你那儿么?"
"什么?"
泠阳突然抓住我说:"早就想问你,没想到今天遇到。我七月份就毕业了,现在刚找到一个公司实习,你那儿要是还空着,我能不能租一间?房租你随便要,不过我猜你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泠阳去年夏天曾住在我那儿一个暑假,所有他会用"还空着"。
"这个......"我怎么回答呢,难道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靳羽住着?
"不方便么?"他还拉着我的袖口,弄得其他人停下游戏看我们。
"呃,也不是,不过......"我尽量放松,对自己说就像靳羽那样"淡淡"的扯个小谎就可以了,"最近我父母来了,所以......"
"放心,我不是现在就要搬。"泠阳的行为就像得到食物的啮齿动物,伸出来的手欢喜的缩了回去,把我给他的"花生"塞进嘴里存好,"搬之前我会通知你!不要找其他人合租啰!"
"嗯。"我惯性的点点头。事后回味起来惊觉:他不会真的把我搪塞他的一句话当成我的承诺了吧?
回到家已将近六点,初春的太阳早就收起光芒藏到夜幕之后。小区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看似十分温暖,空气中飘来阵阵饭菜的香气。
加快步子跑上楼。咦,家里没人?
本想告诉靳羽我对DND有了新的认识,然后和他好好讨论一番,现在脑中的论据、理由全没了。满心欢喜一下落空,面对黑漆漆的房间我手足无措。
身体只是被习惯支配着开灯,开窗,开电脑,开PS2......啊,忘了烧水了。
以往一气呵成的系列动作现在做得很不规范,虽然还是夜间标准姿势:拿着手柄坐在沙发上,但脑子里拼命思考的却是:有什么落了还没做的?
"唉,如果羽在就好了,他会替我补上。"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吓了一跳。难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还叫他羽......恶心>_<幸亏他不在,不然肯定会得意的靠过来。
还是继续玩我的游戏吧----今天他不在也好,没人管我玩通宵也不怕啦。
"咕.................."肚子大声抗议着,把我从眠之乡中叫醒。我拿着手柄竟然睡着了。
电视里的画面已经反复在播放游戏片头动画(长时间不动的情况下一般都会这样),按下圆圈键,看见我的人物已经暴尸街头,血红的"GAME OVER"触目惊心。
"游戏之神,请原谅我~"对游戏机和手柄作揖,必恭必敬地关上电源,没有存盘----今晚几小时算是白打了。
"咕~~~"摸着肚子,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的是晚饭。
因为我和靳羽几乎不在家里吃,所以冰箱和我的肚子一样空。
"要你何用?!"我摔上冰箱门对它骂道。
"咕~"肚子可怜的叫着。
"不要烦我,要怪就怪羽不好!"我低头凶自己的肚子,模样很白痴。
傻瓜!我又叫他"羽"了----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放心的管他叫羽,既便是床上被冲昏头脑的我也极少叫他羽的。我就是不好意思叫得那么亲热=''=
"咕~咕~"
"还叫?!"我怒了,又一次拉开冰箱门,"吃死你!!"说着拿出唯一一样能进嘴的东西----牛奶----猛灌。虽然原味不是酸的,但是当作酸奶姑且喝了也无防。只要肚子不再叫就好!
"慢慢磨合分解去吧~"舔着嘴,我丢掉空盒。
冰箱真正意义上的空了。
肚子饱了,精神也来了。才十二点多,就算刚才没有睡,现在要我上床也觉得很亏。不过今晚的游戏热情已经没了,我坐在电脑前上网看战报。
在几个专业DND论坛转了转,突然发现一个叫"阿莱特"的id。这个......是他?
阿莱特,圣武士,绝对善良的追随者,绝对忠实于自己的信仰----这个id给我的讯息大致就是这些。
"多半就是他。"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嘴唇,然后狠狠咬了一口。"痛!"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要不是当初为了争口气贸然吻了他,也就不会如此混乱到饭都忘了吃。我是自由的游荡者,是随心所欲的人。怎么能成了笼中鸟?
今天我除了忘记吃饭外还有一件事情忘了:上官靳羽跑哪里去了?从我到家至现在,他都没有露面,没有电话也没有字条。
本来,发现人不在就应该自问"他去哪了"或"他怎么了",而我却在饿醒之后才有这样的反应,是说明我反应迟钝,还是说明我不重视他呢?
爱应该是平等的,可是似乎我付出的太少。要我这样接受他的好,实在过意不去。
反省到自己的不足就改弥补,可是,难道要我去找他?这么晚了去哪里找?外面似乎很冷的样子......但,我是他的恋人吧......恋人应该做些什么呢?包括深更半夜的去找他么......
"铃------"刺耳的铃声差点吓得我从椅子上跳起来。
手指才碰到话筒,一个念头闪过"是靳羽?"
不接......就当我已经睡了......
可手却没有听从大脑的指挥,飞快拿起听筒。
"你果然没睡。"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磁性男声。
尽管是责备但听到靳羽的声音就让我的心情陡然好了很多----至少不用摸黑出门了。
"不是说了十二点之前要睡觉么?"
"我是被你吵醒的。"我故意压着嗓子说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睡着的人反应有这么快么?"
我就说不接吧,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好。懊恼之余又听他不悦地问:"你没在玩游戏?那在干什么?"
不要吧,大哥~~~"连这个你都能听出来?"
"快说!"
嘿,还真来劲了?难得他不在我能自由一下,居然用电话来逼我!!
"我还没问你溜到哪里去了,你倒----"
"我回家了。"打断我的话,他强调道,"临走不是说了么?"
"我以为是......"我的脸腾的通红,他说回家是回自己家。
"呵,你以为我是指这边的‘家'啊......"靳羽刚暧昧起来的语气突然又严厉起来,"我还特地扬了扬车钥匙----你的观察力太差了!"
因为我家距公司很近,所以住在我这里时他都不开车。
"哼!"
"哼也没用。现在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随便玩玩。"脸更红了,这回是气的,憋了一肚子火。
"你要我怎么说你......"
"不要老是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以为比我大几岁就了不起啊!"气的我胃都搅着痛,"我爱怎么怎么,想玩通宵就通宵,想吃过期牛奶就吃!好不容易离开家里一个人住,现在又被管头管脚的......我想挂你电话就挂!"
说罢"啪"地狠狠扔掉话筒,顺手还拔了电话线。
这下舒畅了,比下午让苏婉难受跟痛快!
"哎哟~"心才放下,胃却拧成一团的痛----厕所!!!
途中经过客厅,好像看到冰箱在幸灾乐祸的笑我............
"可恶的冰箱!"我一拳挥过去,却被人拉住,手背传来刺痛。
"你小子能不能安静点?"
啊?冰箱竟敢在骂我?不,不,声音是从脑子后面传来的,好遥远的感觉,而且这里好亮,白白的,到处都是白色的......不是我家----?
"痛......"我呻吟一声,右手在眼中模糊不清,强行调焦总算慢慢清晰起来。手背上插着塑料软管,顺着长长的管子我的目光落在上官靳羽发黑的脸上。
"不要这么看我,"不管嗓子多哑,我还是要说,"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喝过期牛奶都食物中毒了,还不算错事?像你这么大的人,好歹基本常识也该有吧?"被他劈头盖脸一顿凶,我隐约想起自己肚子痛去了厕所,然后就钻进被子睡觉----
"这样就算食物中毒了?"我喃喃自语。
"不要乱动,小心针头断在肉里。"靳羽牢牢抓住我的手腕,直到我不在使力才放开手。
"真的会断?"
"当然会。"他没好气的坐在我腿边。
"哎,不能拿手柄了......你生气了?"四周没有其他人,我悄悄问他。
他还是沉着脸。
"唉,我也是第一次食物中毒没有经验......就像打吊针也是第一次,蛮好玩的......"
"说什么糊话!"他总算开口了。
"我觉得你像我爸。"
"去死!"
"这么照顾我当然应该是血亲了。"
"有完没完你,快睡觉!"
唉,全是命令语气,不是老子教训儿子是什么?
我嘟囔一声缩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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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日 晴
今天,父母来我住的公寓开所谓"家庭会议",实质是例行检查。我本意是要带凡渏去见他们的,可没想到有两个女孩缠着......
之后他一直没有打电话找我,让我有点点伤心,可有什么办法呢,总要有一方妥协才行啊!而且,用别人的脚趾头也能猜到他是不会乖乖在十二点前睡觉的,这就更给了我打电话的理由。
当他对我大呼小叫一阵之后,我才知道那家伙居然还没有吃晚饭。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想到冰箱里只剩一罐牛奶(是否过期我不确定),我决定还是得回去一趟顺便带些吃的......
可我半夜偷偷从家里赶来的结果却是:看见这只死猫软塌塌的蜷在被子里,全身是汗还不停发抖......我的心痛得连血液都无法流通了。
挂了急症,最后查出只是轻度中毒和急性胃肠炎----这么简单的初级判断我都无法冷静做出,还把做内科医生的墨杨从家里揪来----我的行为失常了!弄得墨杨疑神疑鬼盯着我看了很久。
为此我还没发火,床上这位倒先发制人一拳挥来----八成真是病糊涂了。傻傻呆呆的模样让我看了想笑,可又不能笑。我认为,此刻的他需要意识到的是:我生气了!
可他张口就说我像他爸----根本就是致命的打击!活见鬼!
冷静想想他在电话里那番任性的言辞,还真是有些管他管的太严了的意味......莫非我对他的感情是兄长之类的?绝对不是、不是!我又不是变态!充其量不过是我对待他的方式有问题。可谁让他那么野?做事又冲动不计后果。我真想告诉他,他是个做Halfling的料!
Halfling,也就是半身人,聪明又有能力的机会主义者,因为只有普通人类身高的一半而得名。撇开身高(凡渏有1米79那么高呢),凡渏对新事物旺盛的好奇心、随意不自我约束的性格,还有匪夷所思的思维方式都证明了他拥有典型的半身人人格。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由者,自由到放纵的程度。
不过,我欣赏他这种性格,既便用"放纵"这个词来形容他,也不会是贬义性质的。另外,我也很高兴他能不停痛击我的弱处----这样能帮助我更完美起来。
总的说来是虚惊一场吧,以后再也不能放他一人在家了。
看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要在父母起床前赶回去,否则会很麻烦----
将凡渏安置在单人病房是我把墨杨叫来的主要目的,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张漂亮的睡脸。(或许当初我不该跟父亲作对改修牙科?!)
临走让我再吻你一下,只要吻纤长密集的睫毛就好。
做个好梦,亲爱的。等你醒了我再跟你慢慢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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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上官靳羽的日记 之三』以上
§3 魔法屋(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没有做梦,又好像做了。
睁开眼,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郑墨杨在我面前晃悠。
"在玩cosplay么?"怎么是人都穿白大褂?
"我是在上班。"郑墨杨弯腰瞪我,"你家很穷么,喝过期牛奶过活?"
"啊?"我昏昏沉沉还没有弄清状况,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听起来很吵。我想知道昨天在我身边的那人是谁,是靳羽么?他怎么变成郑墨杨了?
"虽然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但是昨天靳羽把我弄来,我已经知道一切了。"
原来如此!
"哦......那我就放心了......"也就是说昨天是靳羽送我来的,我没有做梦。
"少装蒜!你这种程度的食物中毒不会让脑子也坏掉的!"郑墨杨对我皱起眉,"被我知道了‘一切'你还说放心了??不许故意掩盖事实喔!"
"什么啊。"
"劝你从实招了吧!"
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还用食指指尖点着我的脑门,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貌似是要套我的话,但是目的是什么我并不明确。
"趁靳羽不在,快说~"
他继续用指尖戳我额头,力度不大。
张张嘴,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又闭上了。
"说!"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随后回道。没有顾及这句话会带来的后果。
"哼!"郑墨杨抓抓额前一撮刘海,表情变得僵硬,"什么‘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最后原来用在了你身上。你要替我作证,我已经履行诺言了!"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无法替你作证!"他的奇怪态度让我有些不悦,今天的他与跑团时温文尔雅的感觉截然不同。
"你把这话对靳羽说,他知道的。我还要去查房,先走了。"郑墨杨忽然换上轻松的语气,对我摆手。
"等----"
医生的工作都这么紧张?我还没说完他就走了,顺手"砰"的关上门,外面的哄闹一下子少了很多。一个人被留在单人房里----我是慢慢坐起身之后才发现的,这里是一间阳光充裕的单人病房,布置的干净整洁。
"废话,医院应该都是这样的。"我心里嘀咕了一句。从小几乎没有怎么生过病的我,很想把这次住院经历牢牢记录下来,做为纪念。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呆做在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这是哪家医院,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手机、掌机什么解闷的东西都没有。送我来的那个人也没有踪影。就连插在我手上的针管也没有了,我还没有好好研究过呢~
我现在是病人,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但脑子却无法控制地反复想着刚才和郑墨杨的对话,以及昨天听来的那些内容。
盯着纯白的被子,我一遍又一遍的在想着,想着......只是单纯的想,就好像反复回放,没有加入任何思考分析的成分。我要一直想到不觉的心里难受为止。我相信遇到不快的事情用这种方法是最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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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动听悦耳,房间也格外宁静。就在心情开始变好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咕噜~~~"破坏了气氛。
从昨天午饭后我就一直没有吃东西,该死的肚子这时候又叫了。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我对肚子说,不知道医院是否可以点餐?还是有午饭派送?
"咕噜~~~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