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一年的新年过得也够战战兢兢的,往年浓厚的年味丝毫闻不到不说,京城百官要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也不敢宣扬,唯恐处了当今圣上的眉头。所以王念惠在大年初一生下一姐儿,大声嚷嚷小姐儿是个有福气、有造化的,还取名叫做元春的事儿,真的好不让人侧目。
想来心情极度不好的文帝之所以无视,除了当成跳梁小丑外,还有妩媚的缘由。毕竟荣国府大房二房未分家,文帝再怎么心情不爽,也做不出下妩媚面子的事。不过私下里倒是叫了贾赦到跟前,让他管好二房的人,不然他会做主为荣国府的大房二房分家的。
对于分家,贾赦那是百分之八百想分的。之所以一直没分,不过是顾念贾代善临终之前的话。要是文帝替他分家,呵呵,那敢情十分的好啊。所以贾赦很麻溜的准备玩一出阳奉阴违的戏码,不止不会再管二房,还会有意的放纵。要是文帝再把他叫到跟前问话的话,贾赦准会做出抱着文帝大腿哭嚎,哭诉自己这个没有能耐管好弟弟的大哥的辛酸史。
可惜…这个机会一直没有,直到贾宝玉出生,王念惠和着贾母一道儿又大大咧咧宣扬贾石头衔玉而生、恐有天大造化的事儿后,贾赦才终于得偿所愿的抱着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文帝大腿哭嚎,并在已经成了太上皇的文帝和已经成了皇帝的水宸的全力支持下,终于将倒灶的二房给一脚踹开了。
新年里没有一件乐呵的事,如今妩媚一举生下龙凤胎,龙凤呈祥,倒算是一件乐呵事,因此贾赦也不胆怯此次进宫会不会被文帝撒气,隔着房门冲着屋里正在吃药膳的妩媚说了几句温馨的话后,便跟一只快乐的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飞去了皇宫。
皇宫这边,文帝依然矗立在御花园的假山附近,cos思想者雕像。而特意进宫来陪心情不好的皇外祖父的小琯琯,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冲着很无聊的水琼小小声道:“皇外祖父,每天这样来站假山装雕像不累吗。”
“累总比时不时的发飙好。”水琼小郡主也同样小小声的回答小琯琯道。不就是被很多女人戴了绿帽子嘛,她父王不也戴了,可也没像祖父那么气啊。
而且就如父王和皇姑姑私下里吐槽的那样,被很多年轻貌美的小姐姐戴了绿帽子怪谁,还不是因为祖父太过博爱了,所有女人有份位满打满算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人,挨个睡一次都要三个多月,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些未承宠就失宠的。文帝这么博爱,好多貌美如花的小姐姐都处于守活寡的状态,不给他戴绿帽子给谁戴。所以被戴绿帽子的根源在文帝身上,这话没毛病。
水琼人小鬼大的摇头叹息,真心觉得她的这位皇祖父是事儿精。自己情绪低落,想对着假山装雕像沉思,自己一个人御花园就得了,拖上他们两个姐儿算怎么回事啊!幸好现在都春天了,要是大冬天的也每天来这么一出戏,就算她身体再怎么康健,也会感染风寒吧。
水琼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兔毛小披风,看着已经在手帕的遮掩下,不断打着哈欠的小琯琯,想了想,到底关心表妹的心占了上风。
“皇祖父,”水琼出声打断了文帝的沉思。“孙女儿和琯琯有些饿了,可否让孙女儿和琯琯到不远处的凉亭用些糕点…”丢下文帝回东宫是不可能的,所以水琼想了想干脆退而求其次,以肚子饿了想去凉亭用糕点的借口,顺便休息一会儿。所以水琼很确定文帝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水琼想得没错,文帝的确同意了,只是水琼和着小琯琯没走几步,就见一位小太监急匆匆的奔来,说是驸马爷亲自入宫,要告之文帝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水琼、小琯琯停止了脚步没再继续走,而心情一直很不好很不好的文帝则耷拉着眼皮子,语气凉凉飕飕的道:“什么天大的好消息啊。”
小太监身子瞬间抖动了一下,有些结巴的道:“驸马爷说想亲自告之万岁爷。”
“呵,驸马有心了。”
文帝语气倒没先前那么凉飕飕的,不过他也打定了主意。不管一会儿贾赦说得是啥好消息,他都会挤兑几句来使自己高兴。可惜文帝打的这个小算盘,注定会被自己打脸,而且还是打得十分的快速。因为贾赦一出现,就笑得十分灿烂的高声喊道。
“父皇哟,媚娘在今儿给你又添了一对外孙,龙凤呈祥,难得的祥瑞啊!”
“真的。”
文帝蓦然瞪大了眼珠子,随即喜悦上了眉梢。他倒不是在喜悦又多了外孙外孙女,而是喜悦龙凤呈祥这样难得一见的祥瑞。毕竟宫里的气氛以及他的心情都低沉那么久,很需要喜庆祥瑞之事来调节一下。
所以心情得到很大程度舒缓的文帝乐呵呵的表示:“有福气,媚娘真有福气,朕也真有福气。老万,老李啊,赶快开了朕的私库,挑选一些东西送去荣国府。啊,对了,出了这种祥瑞之事,应该普天同庆才对。让内务府和礼部官员也准备一下…让祥瑞之事,天下…咳咳…皆知。”
说太快,过于激动的文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不过文帝依然坚强的把话说完,然后就乐呵呵的去自己的私库,准备给有福气生下龙凤胎的宝贝女儿挑选可心的贺礼。
两个小的和贾赦面面相觑。过一会儿,还是水琼率先反应过来,松了很大一口气道。“幸好皇姑姑这么给力,不然咱们每日陪着皇祖父来御花园面假山‘思过’的日子何时到头啊!”
小琯琯这段时间也被文帝的人来疯折腾得怕了,很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是啊,幸好娘亲给力。”
说道这儿,小琯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忙追问乐呵呵的贾赦道。“父亲,小弟弟、小妹妹谁更大。”
对啊,谁更大。
忘了问这事儿的贾赦面不改色的将手负于背后,很是深沉的道:“琯琯跟着父亲回家就知道了。”
好吧,原来父亲/姑父你也不知道啊!小琯琯和水琼无奈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耸了耸肩膀。父亲/姑父,你可真是有够不靠谱的,也不知娘亲/皇姑姑看上了你哪点。
看上了哪点?
外面说法是看上了贾赦的颜,贾赦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可事实上,妩媚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说白了,要是贾赦不是妩媚苦苦寻觅许多个世界的恩公的话,就算贾赦的颜值再这么好,妩媚也不可能嫁给他。只是这点到底不好明说,所以妩媚对外的说法,从来都是她就看上了贾赦这张脸,觉得只要对着贾赦的这张脸,就连空气也感觉清晰了很多。
水琼和着小琯琯也是深陷这种说法,所以即使诽谤贾赦的不靠谱,但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小琯琯和着水琼小郡主道了一声别,便快快乐乐地跟着贾赦离了宫,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家去看新鲜出笼的弟弟妹妹去了。
之所以用‘迫不及待’,‘准备’这两词语,主要是他们父女俩出宫之后,并没有径直回去,而是在途中,因为遇到外出逛街、顺便思考人生的王子胜以及侯晓晓耽误了少许时间。
王子胜勾着依然黑壮、活似大猩猩的侯晓晓的脖子,冲着贾赦挤眉弄眼道:“赦大老爷,最近没去户部办差,想来应该清闲得很,不如抽个时间,咱们哥几个好好的聚聚,联络一下感情?”
第123章 夫妻日常!
贾赦呵呵笑了一声, 干脆利落的回绝:“没空,公主才刚刚给爷添了一儿一女,龙凤呈祥的寓意这么好, 爷得多花点时间留在荣国府陪公主。”
龙凤胎…
在街上也勾肩搭背, 没个正行的王子胜、侯晓晓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由衷的道。“啧啧,咱们京城四大纨绔就属你最有福气, 不止娶了公主成了帝婿, 如今连难得一见的祥瑞都能撞上, 有福啊,得小哥儿、小姐儿,举行满月宴,赦大老爷可得陪咱们这些兄弟好好的喝几杯啊!”
“一定一定。”
贾赦分外嘚瑟的对着王子胜、侯晓晓二人挥了挥爪子, 便上了暂时停靠在路边的马车。而这时, 小琯琯撩起车帘子,从马车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笑得格外甜美的跟王子胜、侯晓晓打招呼。
“王叔叔、侯叔叔再见。”
王子胜和侯晓晓同时挥了挥爪子, 目送有着荣国府标记的马车缓缓朝着荣宁街移动,马车消失在视线之时, 这才貌似感慨的来了这么一句。
“听说最近公主殿下正在挑选适合的人选,给昌平小郡主做童养夫。哎, 你说, 咱家的亿哥儿合适不…”王子胜搓了搓下颌, 冲着侯晓晓道。
王亿是王子胜的长子, 有了侯美丽这黑胖妞的综合,王亿一落地,那肤色就跟长得和白斩鸡似的王子胜不太一样,虽说远远达不到他舅舅侯晓晓黑的程度,但比起一般人来讲,还是很黑的。至少跟王子胜这白斩鸡做对比,那是黑得比较明显。
不过人王亿虽说黑,但身体也很强健。用侯家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地道当兵的崽儿落到了王家的瘦田里。但可惜,地道的兵崽儿王亿根本就不想从武,而是一心想学习贾家的敬二叔叔往科举方面奋斗。可惜的是,不管王家也好还是侯家也罢,都没什么读书的天分,以至于王亿学习到现在,基本学四书五经,也只了解了一书半经,可以说王亿就跟他老子王子胜一样,还处于半文盲的状态中。
当然妩媚为小琯琯挑选童养夫看重的品性,相貌方面倒是次要的。只是王亿毕竟是王家人,如无必要妩媚是真心不想和王家有姻亲方面的牵扯,所以王亿从来不在妩媚为小琯琯挑选童养夫的选择之内。所以此时王子胜对侯晓晓的感叹之言,真的是在白日做梦。
“昌平小郡主的脸长得跟赦弟如出一辙,你确定你受得起这样的儿媳妇。”侯晓晓呵呵哒了一声,也没埋汰王子胜的异想天开,直接从王子胜最是遗憾,也是在意的一点上‘劝解’道。
而经侯晓晓这么一‘劝解’,王子胜顿时熄了念头,连连摇头感叹,“命好就是不一样,瞧瞧咱们的赦弟,可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老胜,你都有二子一女了,对比如今膝下还荒芜一片的小腾腾,也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王子胜睨了一眼侯晓晓,突然冷笑着问:“你说这回瑾丹县主会给你生个啥?黑煤球还是黑煤炭…”
妈个巴子,这老小子是想挨揍是不是…
努力那么久,终于成功让媳妇怀了身孕的侯晓晓本来还是期盼能够一举得男,暂时还没想到肤色问题的。可王子胜这么一吐槽,侯晓晓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妈黑煤球和黑煤炭有区别吗,不都是一个黑字足够能形容的吗。
友谊的小船瞬间说翻就翻,侯晓晓暴跳如雷,直接就握起拳头,给了王子胜一拳之后,又追杀起了他。不提王子胜、侯晓晓这两欢乐多的智障,只说贾赦带着小琯琯回荣国府不久,大批的赏赐就随着太子妃张灵一起来了荣国府。
张灵来荣国府,自然是和妩媚有正事、私事要谈。因此作为男主人的贾赦只有些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领着小琯琯,去看他新鲜出笼的长子和次女去了。
张灵进了产房,在靠近床榻有几步远的位置,自行端了一张方凳坐下,不用妩媚催促就把最近后宫以及朝局的变动一一说了出来。末了还说:“虽说这段时间,父皇因着查出不少的嫔妃与人有染而心情极端不好,将大部分的权力都下放给了太子,但太子私下里对我说过,父皇依然不怎么放心于他。明面上的确将大部分的权力都下放给了太子,但太子每每动用这些权力处理事情时,都会受到很大的约束制衡,反倒没有以前来得轻松。皇妹,你说父皇他……”
“无非就是贪恋权力,舍不得放手罢了。”妩媚戴着镶有宝石片儿的抹额,半个身子盖着薄薄的被褥,半个身子靠在床头上,有些随意,又有些慵懒。
“本宫和太子哥哥的这位父皇啊,别看平时对于本宫和太子哥哥很是喜爱,但要是碰触到他最在意的权力,那点点喜爱便会碎成渣渣。”
“本宫还好一点,毕竟是姐儿,再怎么厉害,在这个男人当权的社会也没什么危险性。所以父皇宠着、纵着都没事。可是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他身为儿郎,又是父皇唯一的嫡子。诚然当初父皇立哥哥为太子,又一定的政治考量,但不得不说父皇对于太子哥哥还是有一分父子之情的。”
“皇妹也说了只有一分…”张灵淡淡地插言道:“皇妹出生后不久,爷便被立为了太子,如今爷已经三十而立,太子足足做了二记载,要真有多的父子之情,怕是早就逐渐地将权力下放给了爷,而不是明捧着暗打压,扶持其他的皇子与爷对立。想来要不是昨年那搅得后宫、前朝天翻地覆的变故,恐怕爷连所谓的约束制衡也感受不到。”
妩媚笑笑,“是啊,哥哥都三十了,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之位也是时候挪挪了。”
张灵微微垂目,继而轻笑了起来。“嫂子也是这么想的。”
“嫂子回去后让哥哥安心做事,等待好时机,要知道其他有野心的皇子全都按兵不动。要是哥哥先动了,不是当了那只捕蝉的螳螂了吗。我们等了那么多年,不急于这一时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