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菲儿见了贾政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算日子这孩子应是在史老将军孝期而得。当然那毕竟也只是贾政的舅舅,这种孝期又短,不重视者颇多,自然也不会深究。可史菲儿倒是觉着,虽然那时间的规矩甚多,其中不少是没天理灭人性的,但按照贾政这种古板个性应会遵从,可此事一出,贾政却丝毫没意识到此事,脸上倒有几分得意,史菲儿也不客气,顺嘴用话点了一下,可贾政丝毫没有在意。
如此史菲儿倒是感慨,这伪君子与真小人哪个更招人厌恶些呢?想来想去,似乎这个伪君子更招人厌。毕竟真小人行事会让你瞧在眼里记在心上,知其秉性自然对其没有期待,故而因此不太搭理。可伪君子则是会将其伪装的很好,平常言行举止与君子无异,可一旦触及其利益时,会一把撕掉伪装变得与小人一样。因众人有了期许,瞧见如此,有了落差,才觉得伪君子更惹人厌。而贾政在史菲儿心中简直就是这伪君子的形象代言人了。
因有了此事史菲儿料定,这日后贾政一家会更是热闹。贾政、王夫人、赵姨娘三个凑在一起也是分分钟能唱出场戏来。
这一日,因贾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又来了府中化些香油钱。王夫人本就是心烦,草草说了两句,便将其打法了,马道婆没讨到好处,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恨恨。可毕竟金主面上是不能得罪,便辞了王夫人去旁的屋转转。可巧遇到了翠星。
翠星不过就是丫头下人,自然对这种神啊怪啊信的不行。因上次探丫头生病,药也吃了可总不见好,恰逢马道婆入府,自己便与其说了此事,马道婆倒是不慌不忙取了符纸烧成灰,捻了点灰兑水给探春喝,喝过后几日,探春竟都好了,自此之后这翠星对这马道婆倒是信的很,简直奉若神灵。
因这一胎是自己的指望,翠星不敢轻视,自然格外小心,如此没事便歇着好好养胎。马道婆寻其时,翠星正半歪着身子在床上瞧花样子呢。
“歇着呢?我倒是来的不巧了?”马道婆如此说着进了屋,在床角坐了,瞅了瞅翠星的肚子道:“如此我还真应与你道喜呢!”
翠星听了自然开心,将身子坐直了些道:“喜倒是不错,可这一胎颇为闹腾,这才几月,我已被闹的只想躺着歇歇了。”
马道婆笑笑:“翠星姑娘只管放心。今日我马道婆将这话撂下了,这一胎日后定是你的指望。”听闻其如此说,翠星以为马道婆说这一胎会是儿子。本来自己就求子心切,自然听人如此说正中下怀,忙言道:“若是如此可是要谢天谢地喽!”
马道婆笑道:“我这话自然是准的,你且踏踏实实的好生养着吧。”马道婆见其又喜,方才开口说道:“不过你也知道这小儿最爱动,不如再佛前拴一下求个平安。”翠星听了连连点头,可是片刻之后脸上又露出难色道:“你自是知道我的,如今我也确实指望这一胎能得个儿子,如此我今后的日子会是好些。可我实在手头颇紧,不知这在佛前拴住个娃娃要供奉多少?”
“你素来都是个结缘向善的。不过是个未出世的娃儿,自然也用不了许多,若真是多了反而折了他的福去。你按心意随缘就好。”
翠星听了忙从钱袋中摸出块碎银子放到马道婆手上道:“今日也就是仓促,等我有了钱再好好去谢过佛祖保佑。”马道婆笑着将银钱揣好。自己跟这翠星也打过几次交道,若是说个定数,她定要讲讲价钱,可是若说是随缘,倒比之前给的多不少。如此也是个怪人。马道婆收了银子,这才觉得方才在王夫人处受得气平了些。又伸手在翠星的碎步笸箩离翻出两块碎布头,说是要做双鞋差个鞋面,翠星听了忙又翻了两块布头一并送了过来。马道婆自是喜盈盈笑纳了。
“若是后宅中遇到些不平事,我也能帮你料理一二。”马道婆得了钱又得了东西自然开心,随口说了句大话。翠星听了这话,面色一沉道:“旁的倒是没有,只是我家太太平日里对我总没个好脸色,如今我这样还要打帘子、倒水伺候着,这也着实辛苦,我想着若是能免了这差事该多好。”
“这有何难,这点小事,你早点与我说便是。”说罢伸手在袖子里好一通摸索最后拿出个黄表纸叠成的小纸人递给翠星道:“你将那人的生辰八字写在这纸人的背上,再寻一根头发来。若是能滴几滴血更是好。夜里用针想让其哪里痛戳哪里便是。这我也不好说百分百管用,但十次中有个七八次却也不难。只是这等事万不可让旁人看见或知晓,若是事发你我都脱不了干系。”翠星听了忙将小纸人收好。
入了夜,翠星凑仔灯前,将王夫人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人的背部,可头发并无,翠星也管不了许多,捏了根针就一下一下戳着小纸人的头,眼中充满愤恨。
哪知第二日一早,翠星又去请安,没想到还没进院就被丫鬟拦住了,说是太太今日不适,不用前去请安。翠星听了心中大喜,更是将马道婆奉为神人。
王夫人此时也是头疼,不过不是巫蛊诅咒所致,王夫人正瞧着封信,这信来自薛家,是其妹妹写来送给自己的。信中说是如今自家老爷旧疾又犯,自己甚是焦急,想着天下名医多居于京城,想来京中看病求医。
王夫人皱着眉将信看了几遍,有细细问了送信的下人,究竟具体是何种情况,下人也一一作答。因此事颇为要紧,王夫人也不敢耽搁,忙命人套了车去问贾母意见。
而此时史菲儿也在忙,自己刚刚收到了贾敏的信说是许久未见老太太甚是想念,想着老太太还未见过黛玉,也不知何时才能让祖孙俩见上一面。
史菲儿瞧这信自然欢喜,若是能见黛玉可算是能了了自己许久的夙愿,也不枉费自己穿越过来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史菲儿:终于能见黛玉啦!
巧克力锅巴:哦?你真的这么以为?
史菲儿: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见不得吗?
巧克力锅巴:不是见不得。我好奇你为何如此激动?兴奋地也打开了体内洪荒之力?
史菲儿:讲点道理好不好,穿进红楼里过了十余年,好容易才能见到主角,换谁能不激动?顺便说,若是我真打开了洪荒之力,第一个就先把你拉进来体验体验这没空调没wi-fi没电视的日子。
巧克力锅巴:免了,你慢慢享受,我还要看奥运呢!
贾赦:老太太您方才一个人在念叨什么呢?天热,吃点瓜吧。
史菲儿:……好
第一百九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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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拿着薛家的信去寻贾母示下,史菲儿瞧了信暗想难不成薛家此番会早早来投奔贾府?如此倒是比书中记录要早了许多。
史菲儿道:“若是能在京中寻到良医能治好病症自然是好的。不过毕竟如今这病患身体赢弱, 是否能承受这车马劳顿旅途颠沛之苦?”
王夫人自然也是有此疑虑, 点了点头道:“我也是有此疑虑, 但如今怕也是病急乱投医,毕竟京城之地医术高明者众, 说不定倒有了转机。”
史菲儿听闻此言也点点头,“如此说倒也是,亲眷之间相互照应一二本就应该, 我也会吩咐下去让人去寻寻名医。”
王夫人听了自然心中一喜, 暗想着趁着贾母心情好赶紧开口提让薛家来了住在梨香院一事。却未想贾母先开了口道:“如此一来定是要常住的。要知道病需慢养, 仔细调理,最忌着急。即是养病便应需个清静的去处, 薛家家大业大, 在京城也自然是有几处宅子的, 想来因主人不在此地, 下人多半会偷着赁出去。你去信知会一声,或是帮其在赁一间小院或是差人帮着打扫, 早早收拾停当也是不错。”
王夫人听了这话不由一愣, 自己本想让其借住贾府的, 可听贾母如此一说, 是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面上少不了有些尴尬, 史菲儿瞧见了一笑道:“或许也是我多虑了,指不定薛家一来京就被接到王将军家去了,这做亲哥哥的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这回贾母将话堵了个死, 王夫人心里不爽,但却挑不出任何错来。的确毕竟若是细论起来,自然是王家更亲近些。况且如今王子腾王子胜都在京中,若是薛家来了住进贾府倒是怪事了。
史菲儿此时并不知王夫人心里原是盘算让薛家来京后借住梨香院。只是实在觉得此事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若是如书上所说薛姨妈成了寡妇,来进京投奔借助到贾家,还勉强说地过去。可如今你家家主还健在,虽是患病但又没死,莫说京中有去处,就是没有去处也应该是王家对此事更加上心出力才对,哪里轮到贾府操心。对贾府而言不过是等人到了京后,亲眷之间走动走动罢了。
不过此事哪里犯得着多废心思,史菲儿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贾敏黛玉接过来瞧瞧呢。连住的地方都选好了,打算将梨香院收拾干净了给他们住。哪里本就是清净,出入也是方便,若是多住些时日,也能腾挪的开,可是自己盘算的好,却没有理由。毕竟这里不是现世,现世中家里做顿好吃的都可以打个电话将人叫回来,若是这里没事将人从千里之外接回去,便有人会以为这定是媳妇在夫家惹了祸,被送回娘家的。故而史菲儿也是发愁,如此一来自己何时才能见到黛玉呢?
王夫人回了院,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贾母这话句句在理,可怎么就是如此不对味。不知道此番薛家有没有给自己兄长去信说过此事,也不知王子腾是何个打算,也没有给自己来个信儿。如此一想又觉得薛家这事做的欠妥当,便依贾母的意思写了回信。
薛家收了信,细瞧一番,见王夫人如此一说,薛姨妈倒是有些不高兴。自己也知道此事做的唐突,可薛姨妈也有自己的苦衷。
自己的儿子薛蟠,自己宠爱异常,自己瞧着自然都是好的,可如今年岁长了些,便越发不喜学习读书,家里给请的夫子都不知道被打跑了几个。原本老爷身子好时,多能说教一番。如今老爷身体并重自然也顾不上了。这薛蟠有时候就跟没人管的猴儿一般,将家里闹个无法无天,出去也是惹事不断。如此也是让薛姨妈甚是发愁。
另有一点,虽说薛家家业不错,但如今自家老爷病重,无心打理,手中的营生铺子又兑出去不少。虽说自家一房顶着皇商的头号,但如今这皇商也是甚不好做。薛姨妈因此倒是希望薛蟠好歹能收收心思,多读读书涨涨见识,免得日后吃亏。
可若是进京王家和贾家比起来自然是住到贾家更好。一来贾府家学口碑甚好,自己使些钱让薛蟠进了家学倒是一桩好事。二来王家本是兵戎出身,薛姨妈也怕若是薛蟠瞧了耳濡目染的,吵吵着要从军习武不是更麻烦更难管教。
可自己算盘打得好,但是人家不搭茬自己也没办法。不过此时自家老爷的病倒是要紧,也不敢再耽误,薛姨妈也只得先派了人去京中将薛家的宅院收拾出来,自己在这边收拾应用之物,准备上京一事。
贾敏接到贾母来信,正巧黛玉也在身边,听闻外祖母来信,也什着小手要看。这黛玉自小聪慧过人,教她读书识字颇为容易。贾敏笑着将黛玉抱到跟前,将信中内容一字一顿念给她听。
黛玉听了信,小脸一扬道:“平日里总听太太提起外祖母,可惜一直不能见。不知何时黛玉能见到外祖母呢?”
贾敏捏着信,戳了戳黛玉的小脸道:“说不准过些日子就能见到了。等你父亲调任回京,自然我们都要去拜见的。”
黛玉听了点点头道:“那父亲何时调任回京啊?”
贾敏一笑道,“想来你父亲任期快满,不知此番能否回京履任。”
母女二人说着话,正逢孪生兄弟下学归家也来给贾敏请安。今岁二人要回原籍应考,贾敏早早便安排下人收拾了苏州老宅的房子,又时常叮嘱二人不要学得太过劳累,事无巨细处处费心,唯恐有什么自己料想不到疏忽了。
四人喜滋滋说着话,林如海也回了府,众人见了林如海也忙起身相迎。林如海先将黛玉抱起,逗弄了两句,又问了问孪生子的功课,见两人回答颇佳,也是赞赏了几句。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了晚饭,儿女才各自散去。
贾敏拿着贾母的信笑道:“老太太说是想见外孙女了,还说我黛玉未落生时便给其拐了块玉又顺了把金锁,如今外孙女都一晃几岁了,自己连一面都没见到。倒是亏大了。这信中对我好一通埋怨呢。”
林如海听了,将信接了过来一瞧也笑道:“原本你兄写信说老太太疼爱孙辈如痴如醉,我倒是不信。如今瞧了这信,我倒是信了几分。”
贾敏瞧着林如海道:“老爷也该履任到期了,问句不当问的,不知这回会调任何处?”
林如海听闻道:“若是旁人问了自然是不该问的,你问又有何妨。去哪里也自然要带着你同去。你还怕我将你撇下不成?”
这话说的让贾敏脸上一红,急忙转过身去。林如海笑道:“都是老夫老妻了,如今说句玩笑话你倒羞了。”林如海顿了顿正色道:“既然老太太想见外孙女,不如你带她先回去瞧瞧。这转年任期已满,说不定此番又该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