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是说进王夫人心里去了。忙让马道婆帮着求了下次带来。马道婆道:“太太也是精明一世, 却难得糊涂一次。若是这签我能提珠少爷求来, 哪里会再劳烦太太。这必得如太太这般的人求了才能有效呢。况且我身上还有宝玉的寄名, 这若是求了, 佛祖倒是为难了。您说这两个聪慧机灵的哥儿,你就只求一个,是给哪个, 又不给哪个?”马道婆这番话倒是哄得王夫人露了笑脸,便应下了下月初一亲去庙里求签,马道婆听了自然高兴,心想这会让王夫人去了庙里可是要好好地让其破费一番才行,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这才回去。
因贾珠定了亲,府里众人倒都忙碌起来。王夫人也未曾料理过这等事,自然也是有些忙乱,加上上次为了元春待选一事让史菲儿算计大出血了一次,如今两房并未分家,虽说贾珠成亲费用支出大部分会走公中账目,但仍让王夫人觉得有些捉襟见肘,少不得每日要去贾母和贾政跟前哭穷。
毕竟是孙辈头一个有此大事,史菲儿也毫不含糊,命人捧出账册算账。毕竟昔日自己立下了规矩,自己芳漱赚的钱中,每个孙辈都是有份利的,既然如今到了给钱的时候,自己也犯不着藏着掖着。
待帐目算清明了,史菲儿将贾赦、贾政、张、王二位夫人以及两房的子嗣一并叫于跟前道:“当年我做芳漱出来售卖是为了解决府中的拖欠朝廷银两,但归还之后却因纳贡等事又无法不做。所以当时便说这赚得的红利待哥儿娶妻、姑娘出嫁时一并算好给了,也算是我给孙辈添些家底。因珠儿是头一个,所以我便将这帐目都算好给你们看,免得日后有人怨我偏心。”
贾赦、贾政、连同两位夫人听了忙连连摇头口称不敢。史菲儿心里暗想这钱财一事就算是算得再清楚,也难保日后会惹祸端,不过这事躲不过,总要面对,还不如早早让他们见到了,自己瞧瞧其各自反应再做打算。
“昔日规矩定下每个子嗣无论男女嫡庶皆是有份,此番贾珠成亲应能分得红利二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五两。”史菲儿一口气将这数目说出,再瞧众人脸上的表情可就有意思了。
这芳漱一事张夫人是过手打理的,因此虽未自己算过,但心中清楚红利丰厚,这数目自然也和自己方才估算的差不多,张夫人并未感到有何震惊,而张夫人身旁的贾赦就有些直了眼,瞧着老太太心中暗自吃惊,因自己觉得此物本就是老太太从嫁妆中挑出来与府中救急用,自己也说过日后老太太如何处置自己均不过问。可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孙辈一人就能分到如此之多!而且自己还清楚的记得也不过就是去年老太太还琢磨着要将这方子送人,这简直就是给人家送金山去了!
贾政站在一旁面上有些崩不住了,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不能相信的往前走了几步,伸头想看看贾母手中的帐册。史菲儿也不掖着将帐册递给贾政瞧,贾政下意识接过看了两眼,忽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伤脸面与斯文,便忙又送还回来。而一旁的王夫人此时内心颇为复杂。一会儿想着自己一房孙辈多能多分;一会儿想着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不及这万分之一;一会儿又想着老太太那么有钱可舍不得给自己儿子用,但对孙子又是如此出手大方!脑子里千头万绪的都震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几个孙辈则是更有意思了,探春年幼,拉着王夫人,完全不明白众人在说什么,而宝玉则是站在一旁不时往窗外望,贾琏原本就知晓,这数还是他帮着老太太算下来的。还记得那日他算出这数之后喜滋滋问贾母能不能将这些钱都提了一并再投入到酒楼生意中去,结果贾母不肯,并说道:“如今你那赢的赌注的钱投到酒楼中已经赚了不少,众人还皆未知,若是日后分钱时唯独你那份多了别人许多我又如何去解释?”听贾母如此说,贾琏这才作罢。贾瑚听了之后便皱着眉头不语,贾珠听闻倒是一乐,神情甚是豁达,“如此珠儿先谢过老太太了。”言罢跪下冲贾母行礼。
史菲儿瞧着众人的神情,也是觉得有趣。听贾珠如此说,史菲儿也笑道:“如此之后想买些什么书就不必琢磨着花费了。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头里,这钱呢是给你日后做家底用的,听起来不少,但若是放开了花也是会尽的。若是那时候用尽了,再来寻我老太太,我也是变不出来。”
贾珠听了也是一乐道:“那是自然,珠儿还是有分寸的,请老太太放心。不过不知这银两现今珠儿可提出部分使用?”
“给你的便是随你支配。就是你一下子都捐了去,老太太我也不拦你。不过等你媳妇进了门,我也是会跟她也说此事的,给你留做家底,自然两人都需知晓。”史菲儿解释道。
贾珠点点头道:“谢过老太太。珠儿知道了,珠儿想先支这零头银两出来可否?”
“自然可以,不过你这零头是多少?是要银票还是现银,若要现银怕是还要兑一下晚两天。”
“就是七千多两吧,银票就可。”贾珠道。
王夫人听了一惊,心里暗想这珠儿对这银钱从不走心,怎么今日一开口便要支出七千多两银子?又是做何用处?此时自己想问,可现在又不方便,只能心里不住的琢磨。贾政也是一愣,但又觉得此时自己发问又显得自己太过在意钱了,暗想着等之后还是一问究竟为好。
一只不言语的贾瑚忽然道:“老太太,瑚儿想问一句,若是日后这钱领了想做个旁用也可?”
“自然,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至于如何使用,我不干涉也不过问。每人都是有定数的,日后想必在府中也不是秘密,我只想说一句,这钱本是给你们多谢福祉的,可千万别因钱,兄弟姊妹夫妻间生出是非为妙。”
贾瑚点点头,道了谢不再言语。贾赦瞧见倒是忍不住琢磨:怎么这小子对这钱也感兴趣了,究竟是想做何用呢?
史菲儿见众人无异议又道:“今日将此事告知你们,也让你们心中有数。因昔日说日后给孙辈分红利一事时,府中孙辈也就珠儿、瑚儿、琏儿与大姐儿四个,故而他们四人份利一样,之后则按照落生的顺序,计入账册分红,那迎春、宝玉、探春则依次少些,翠星如今有孕,但也要落生了才算,所以也说与你等知晓。不过这个因是领到婚娶故而总数也差不太多。”
王夫人起初听到翠星肚子里的那个要到今年才记录,不免暗自高兴。可又听这总是差不太多,心里又堵。暗想若是这几十万的银两小儿得了去孝顺其母,自己不是亏大了,那日后翠星还不是更横行无理,自然不能让其如愿,这孩子一落生便要收到自己跟前养着,最好能寻个由头,彻底将翠星打法出去才好。
“如今这芳漱一件是按照此例分的,其余营生并未分例。姑且等我闲了想清楚了再议吧。”史菲儿说到。
众人听了也都是点头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各自散去,史菲儿独留贾珠交代一番。又将七千多两银子的事写了字,让其去找管事领兑。
贾珠取了银票七千八百两,又兑了六十五两的现银,装在钱袋里,便去了自家母亲处。也是巧贾政也在。贾珠朝二人行礼后,将那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道:“这是先支的七千八百两的银票。”
王夫人瞧着一愣,贾政也是呆住了。贾珠又道:“我知太太这几日也是为婚事银钱犯愁,虽公中管了不少,但花销之处繁多,这些做些贴补罢了。反正也是用在珠儿自身,老爷太太不过是帮珠儿过了个手罢了。”
王夫人瞧着桌上的银票,又瞅了瞅贾政,再看贾珠顿时真觉得心里舒坦。果然这贾珠最为懂事,自己从未当其面说过,但其却深知自己的苦衷。
贾珠又道:“这是零头六十五两,前两日正巧看到一部古书,也是喜欢但价格高了些,今日便打算用这零头去买回来。”
贾政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莫要太苦读的话便自去了。王夫人有了这几千两手中阔绰了许多,对贾珠的这桩婚事自然更是上心。
贾珠仍是该读书读书,该习字习字,似乎这钱和自己没多少关系一样。
过了几日,翠星方知晓此事,听到那银钱的数目,心里直挠痒痒。觉得贾母偏心,为何不能所有孙辈都均分了,如此自己的探春和未落生的孩子才不吃亏。她本就没甚学识,也想不到长远,也只能看到眼前小利,既不知芳漱越做越大,红利越来越多,也算不出这越晚出生倒容易比早出生的拿的多的道理,只是一味想能得到银钱。
又隔几日觉得若是探春自己来带,是不是就能有权力先替探春掌管这钱。便厚着脸皮去求王夫人,王夫人再愚钝也不至于看不透其这点把戏,冷笑道:“若是自己想抱回去养自然可以,但此事需老爷同意,若是老爷点头,你就只管抱走便是。”
翠星听了欢喜,寻个时机去问贾政,却被贾政一通责骂。翠星这边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死心,又腆着脸去求贾母。
史菲儿倒是没预测到还会有这一出,因其大着肚子懒得多说,只命贾政和王夫人将人接回去好生看管着。末了还对其二人道既是给孙辈的钱,这做父母的就别憋着心思了。贾政听了脸上一顿红一顿白,回去少不得又呵斥了翠星一顿才作罢。
王夫人瞧着倒是一乐,心中的怨气少了不少。翠星一肚子火,暗地里将贾母、贾政、王夫人都诅咒了个遍,只可惜一点用也没有。
这一日,有人来报贾赦说忠胜王爷给其送来一封信。贾赦听了忙将人请入府中。带信之人也是兵将,行事言语干练,将信呈与贾赦,又回答了贾赦的几个问题,便请辞离去,贾赦想留其吃饭也是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别为贾珠给王夫人钱而讨厌他啊,他是有理由的……
后几章会说的,看我真诚的双眼。
我预感奥运会结束了,我要改成巴西时差了,泪奔,完全不想睡啊,只想看比赛啊。
贾珠:一下子变成有钱人了!
贾瑚:就是就是,快请客!
贾珠:没问题,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
贾琏:我想问一下你七千多两花哪了行么?
贾珠:秘密!
巧克力锅巴:我说的会有后福吧。别急日子还久呢!
贾珠&贾瑚&贾琏:刚才谁说话?
第一百九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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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得了忠胜王爷的信,心中也是纳罕, 这些王爷中, 自己相熟的也只有忠敬王爷一位, 这大半还都是因为贾瑚做了翰琪公子伴读的缘故。此番这忠胜王爷千里迢迢送封信来,也不知是何意。
送来信的兵将也并未朝贾赦讨个回信, 便匆匆告辞了。贾赦将信展开仔细一观,这信开头倒是平常不过是寒暄几句,借着信中便是对贾瑚一顿褒奖, 称其有胆有谋、多思善策、心胸宽阔、不可多得等等等等, 夸的就连贾赦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信中说的真是贾瑚?
贾赦接着再瞧,信中又提及贾瑚今岁中举一事, 对贾瑚的才学又是褒奖了一番。称自己对其很是看中之类。如此倒是让贾赦更是不明所以了。虽说贾瑚救过忠胜王爷, 当上次贾瑚回来便已经带回不少东西赏过一番了。况且虽说贾瑚读书还行, 这次中了举, 但毕竟科举应考并不是贾赦对贾瑚的要求,只是想让其多读些书, 多认识些人, 日后好撑起一府之事用的。毕竟这爵位还要其继承的。可这次又千里迢迢单单送封信来, 若是但是给贾瑚贺喜而来, 却也太过小题大做了。
可偏偏这信后面也没提什么了, 贾赦捏着信瞧来瞧去也没看出个名堂来。贾赦心里琢磨着或许人家真的是因贾瑚得中而写封贺信罢了,不过这消息也是够快的,如此看来忠胜王爷对贾瑚倒也算是格外关注。
晚上贾赦见了自家夫人, 少不得又将此事说与其听。张夫人听了玩笑道:“如此个夸法我倒觉得这瑚儿不是我生的那个瑚儿了。”张夫人捏着信摇了摇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夸法倒是像媒婆夸人呢!”
张夫人这话说得贾赦一愣,伸手便将信又拿过去细读起来。张夫人在一旁道:“如今瑚儿年纪也不算小了,珠儿内侄的婚事已定,我瞧他二人年纪相仿,但亲事也应该早做些准备。不如我也开始帮瑚儿相看相看?”
贾赦听了将信放在桌上道:“也说的也是,不过此事不急。毕竟你也知我对瑚儿要求甚高,这亲事自然也马虎不得,若仅是门第相似模样周正怕是也不行,还需性格涵养见识都不俗才可。”
张夫人听了笑道:“哪里去寻如此十全十美的人儿去。也不瞒老爷,那日我和他们兄弟二人玩笑似的聊起此事,你知道这瑚儿如何说?”
贾赦一听来了精神道:“如何说?”
“瑚儿说别的自己倒似无妨,若是日后这妻室能如本好书一般就好了。我问其此话是何解?你猜他是如何答的?他说若是如好书一般,欣喜时读觉得甘甜,烦闷时读觉得解忧,愁苦时读如春风袭面,得意时读却能警醒而不失趣。”
贾赦听闻倒是微微颔首,这倒是和自己设想的有几分相似,张夫人也笑笑道:“如此佳人实在难得,不如让其先捧着四书五经聊做安慰算了。那瑚儿听了我这话又道,所以此事急不得,若是日后整日对着一本读着厌、瞧着恨、捧着无趣的之后的人生还不要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