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震了一下,放开我的手转过身来盯着我,痛苦一点一点的爬上了他的眼,他的脸,他笑着叹了口气。
"是啊!你应该是恨我的。"
他说的了然又痛苦,让我这个恨他的人反而有些迟疑了。
他这样,似乎是我欠了人,而他的所作所为全是逼于无奈。
一辆小车停到了我们身边,那个恶梦之一Tom从摇下的车窗中探出脸来。
"Sam,我来接你。"
他笔直的向Sam望去,眼中似乎除了他再也容不下他人。
"那么再见"。
Sam向我点了点头,便逃也似的走到车子的后位坐下,这时Tom才发我的存在,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驶车离开了。
"我不会放过你"。
我满脸复杂的看着消散的车烟,呢喃。
那双伤痛的眼还残留在心中,我这么说是想证明什么?也许只是想坚定自己报复的决心。
"我要报复你。"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的心乱了。"
天毅按住我的双手,不悦的瞪着我。
"心既然乱了就别再弹了,不要沾污了钢琴。"
雪村十分配合的强调道,放下手中的琴谱向这里看了一眼。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胡子许久没有清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鼓着,哪里还有他原来的帅哥风采。
我想他真正想对我说的是:你的琴声很吵,打扰了我创曲,冲散了我的灵感,还说的那么道貌岸然。
"蓝,你有什么事吗?"
天毅想我坐到沙发上,担心的望着我。
"没什么"。
我扭过头,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是吗,那就好。"
他盯了我好久,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他毕竟不愿意逼我。
"嗯"。
我轻轻地应着,心中有着感动。
"我想回去了。"
我站起来,冲他们两人点了点头,伸手去取自己的外套。
"你这孩子,住在我们这儿多好,还买什么公寓。"
天毅一边起身准备送我,一边忍不住嗔道。
我调皮的对他眨了眨眼,取笑道。
"我怎么可以在这打扰你们的两人时光呢?那一定会被雪村扔烂的。"
"你知道就好。"
雪村十分厚脸皮的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你,你们......"
薄脸皮的天毅早已羞红了脸,瞪了瞪我。又瞪了瞪雪村。
"这么大的人了,还比我大呢!真是的。"
我温柔的笑着,这便是我的亲人啊。
"那就是他的可爱之处。"
厚脸皮的先生立刻给予我回击。
"是,是,是。"
我受不了的耸耸肩,穿着衣服来到门外,看着准备目送我离开的天毅说了一句。
"游戏开始。"
天毅了然的点了点头。
天毅,你一定要幸福,永远这么幸福,不要象我一样受伤。
"哎?蓝少爷要让人陪,还找到了我这,可真少见,让在下我受宠若惊!"
季群怪声怪气的说着,让本来已经十分头痛的我更加头痛。
"怎么?大少爷有什么消遣就尽管说啊!"
季群十分没人性的继续在我耳边制造噪音。
天阿!我当时一定是头被门夹了才会请这个祸害来帮我疏通"心情"。
即使心里再郁闷,我也不该做出这个极为错误的选择。
"你好吵。"
我瞪着他不满的抗议着。
我们现在坐的地方本来就已经喧哗了,他这么一吵更是让我的头中如有千万个鼓在敲似的难过。
"那你就让我住嘴呀!"
他暧昧地冲我眨眨眼,如此说道,似乎抱定了我不敢似的。
"那我就让你住嘴。"
厌恶了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我毫不犹豫的拉过那张脸,把唇印了上去。
我本来只想轻轻的以唇触唇,堵住他那张扰人的嘴,却反而被他控制住,加深了吻。
半晌,他才放开我,让我和他自己得以调节气息。
他狠狠的瞪着我。
"你这个妖精,别随便诱惑我,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你忘了我爱你吗?"
而我只能红透了一张脸,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他的存在过于自然,的确让我忘记了他说过他爱我。而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涌了上来。
那烟火,这个吻......
"蓝,你拜托的事,我已经完成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看着手中的文件,听着雪村打来的电话,我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天毅的呢?"
我好奇他怎么没有把他另一半的情况也一同报告上来。
"哼!你问他好了。"
对方没好气的轻哼,十足小孩闹别扭的口吻。
"怎么?吵架了?"
真好笑,他们这座冰山和温和白痴的搭配也可以吵架?我还以为他们一直都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呢!
"谁吵架了?"
他立刻大声的吼了我一句,却只是加深了我的笑意。
"好好!我不管你们,你也别对着我发火。"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还装?别扭而且还死要面子的小孩。
"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答应我的事几时完成?"
他堵气的说。
"答应你的事?让大家为你按摩吗?"
我故事曲解他的意思,鸡同鸭讲。
"蓝--天--蓝"
火山爆发是热,这冰山爆发可就是痛了。我弄了弄被他的语言冰块打得发痛的耳朵。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开不起玩笑可是会早老的喔。"
我十分好心的提醒他,不过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你只要完成答应我的事就好!"
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说着。
"好嘛!怎么说我也是个商人,怎么会做出违信这种事呢?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拍了拍胸膛,十分有诚意,十分可靠的样子,可惜他看不见。
"最好是这样。"
他再次冷哼了两声后,挂上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还在为他激烈的表现而偷笑时,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我整理了一下笑翻了的表情,请门外的人进来。
"蓝总,这是最新动象。"
Kate带着在"战声"上残留下来的兴奋,微笑着向这儿走来。
"你可以看看结局,对他们公司的大盘已经基本掌握,如果没发生意外的话,我将可以一把收购为子公司"。
我听着Kate的报道,随手翻着手中的文件,兴致并不是太高。
这个结果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两大股东都相继将股票抛出,明明是个以前还不错的公司呀!"
Kate一脸疑惑,却换来我的冷笑,他们无法出场演出,自然没了生活来源,一来就先抛出点钱,以救近火,却不知我早已坐观其边,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他们抛出股票时,做梦也没想到再也没有收回的一天吧!
"蓝总,你有在听吗?"
Kate见我久久没有反应,便歪着头问我。
"Mrs Kate,你可以出去了。"
我指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会吧!利用完人就把别人赶走。"
Kate嘟着嘴,却不得不服的向门外移去,就在我满意的环视清静的四周时,她又将脑袋从门缝中钻了出来。
"总经理,please call me Kate,Kate!ok?"
"这次,你的复仇算是完成了吧!"
"是啊!"
我扭过头,回答季群的问题。
我们现在坐在维也纳的露天咖啡厅内,享受着美好的阳光与可口的咖啡。
"真没想到一切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会和电视中常演的一样要经过一场恶斗呢!"
我看着布满白云的蓝天,夸张的叹了口气。
"别告诉我,你像那些小女生一样,看电视看多了。"
季群略带嘲笑地看着我。
"现实毕竟是现实,以蓝氏和他们的实力,这个结果不是不可预测的。"
我没好气的回道,季群却竖起手指,到唇边摇了摇。
"错了,这可不是什么蓝氏和他们实力的问题。"
我挑眉,不以为然的看着他。
"哦?那你认为如何?"
他笑笑,柔柔的看着我。
"傻瓜,你还不明白吗?那是因为你和在你身边爱你的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但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现实,却不好意思做出什么表示。
"肉麻!"
我低下头,半天才挤出了这两个字作为回他,而他则盯着我羞涩的样子,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
"Blue,从你嘴中吐出的话总是这么无情。"
"季群,你几时回去?"
不知何时,夜暮已经降临了人间。我和季群走在繁华如昼的维也纳街头。
"干嘛?这么急着赶我走?"
季群望着我,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你离职太久了,工作上会不会出问题。"
我无力的向天翻了一个白眼,极力洗清他所加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你放心,这个世上不只有我季群一人。"
他无所谓的笑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无关紧要。
"但是我所认识的季群却只有你一个。"
我回驳他,打散他的想法。
"Blue,你这是在关心我?"
他扭头看着我,
"我......"
我急欲解释什么,但看他一副无论怎么说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只能不悦的扭开头,不去看他,生着闷气。
"好了Blue,别这么小心眼,我听你的,回去还不成吗?"
季群走到我身后,伸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身边细语。在他的怀中,我似乎化为一江春水。
"谁小心眼?"
我瞪了他一眼后又说。
"你回不回去关我什么事?我才懒得管。"
"可是你刚才不是十分好奇的问个不停?"
他故作不解的问我,眼中却怎么也藏不住嘲笑的恶意。
"那一直是我的头脑中机械坏水。"
我反击道,怒视着他那双深遂多情的眼。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哦!难怪蓝少爷聪明过人,原来脑中全是前卫的机械呀!失敬失敬。"
被这个男人这么说,却又无法做出有利的反击,只能干瞪着一双眼。
"呵......哈......哈......"
男人快乐的笑声在于在这名受害者听来,分外刺耳。
"Blue"
Same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之内,而秘书则是一脸为难的跟在他身后。
"十分抱歉,我拦不住这位先生。"
秘书向我解释着,着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Same蛮横的对秘书这样说,仿佛他才是付他薪水的老板。
不想与他计较,我向秘书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的时间是十分紧的,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说。"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交叉支住头,问着站在我桌前的Sam。
"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他的面宠一阵扭曲,双眼悲伤的看着我。
又是那种表情,仿佛借的是我似的。
明明是他的错,而我这是为了报复。
"我做了很多事,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Blue,你何必装?做了什么你心中会不知道?"
带有讽刺的语气,让我不悦的皱起了眉,我扭过头看着他轻笑。
"成者王,败者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怎么?作为失败者的你想来向我兴师问罪。"
他呆住了,悲伤的看着我,又化为了然。
"原来你和他是一样的,一样的。"
一样?
我心中感到十分不快,十分不喜欢那种被人拿来比的感觉。
"别把我和任何人比。"
我气的瞪大了眼,毫无半点形象可言的向Sam吼叫道。
"Sam,你怪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二年前我会怪你。"
"Sam,没有这份恨,没有那份爱,我怎么可能好好的坐在这儿?也许早已死在马路边或医院中。"
我一句一句的说着,婉如吐血一般。
"死?"
Sam在听到这个字才不感相信的张大了眼。
"Sam,你连一件薄衫都吝啬于给我,在那寒冷的冬天,我会没事?"
"Sam,难道你认为我真是铁打的,不知道痛?"
Sam垂下了头,深深的。
"对不起。"
迟来的一句话,是二年之前的道歉。
"不过我真的没有取走所有东西,当然不会让你受冻?"
"就算曾为权利背叛过你,但我一直是爱你的。"
一句爱语印在心里,我的心左右摇摆不定。
"我不信!"
我抬起一对赤红的眼盯着他。
"我不信、不信、不信......,你这样说让我怎么相信?你现在说让我怎么相信?"
我朝他大声的吼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控。
"你要怎么才相信?"
Sam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无法否认的事实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问着那无用的话,如电视剧中一般,然后我是否也该如电视剧一样回答他让他去死我才信?
我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化为淡淡的痛。
"Sam,我无法信你,怎么也无法相信。"
Sam敛去一脸失望,回复到来时的冰冷。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我回去了。"
他就这样走向门口,没有更多的乞求。
"Sam......"
我小声的呢喃,怕控制不住声量被他听见,他还是转过了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很纯很真,一如我与生活的那半年。
"Blue,很高兴你不是那种人,即使你恨我,即使你不肯原谅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Blue,你会恨我就代表你还爱我,为什么不肯原谅,为什么?让你我都可以轻松些。"
我侧过头,没有回答,无法回答。
他离开了,身影都那么迟疑、难舍,不再如一年半前走的决然。
我是Blue,我爱的人叫我Blue,爱我的人也叫我Blue。但我真真的名字却叫蓝,天蓝,那是一种十分美丽的颜色,所以我的生活中应该充满快乐、阳光。
但他们却叫我Blue,一个忧伤的名字。
"天蓝,你也玩够了吧?该回来了。"
蓝刚在电话中声音少了平时的苍劲硬朗,岁月已不再为他而停留,再如何了不起的人物终会老去。
"爸。"
我的一个字成功的让他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他才带颤声的问我。
"蓝,你刚刚叫我什么?"
可怜的人,也许他认为自己的二儿子永远不会喊他那句"爸爸"。可是一切过后,我的心中却有着一个洞,不痛却空虚。
故事中的复仇山拦水阻,干的哄哄烈烈,而后是恬园美影,良辰佳人。
现实却非如此,我不知道自己做是对的或是错的,只知道做了就不该后悔,不能后悔。
可是恨一个人好累。爱人是甜蜜的负担,那么恨呢?恨该用什么去维持?所以我真的决定放下,不是将死时的勉强,而是真心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