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溪点头,还想再说,却忽然感到身后有奇怪的视线看过来。
那视线相当灼热,落到身上像是钉子一般无法忽视。
她立刻紧张起来,第一时间祭出幻神,转身欲攻,却发现身后除却来往的凡人之外,再无他人。
而那抹灼热的视线,却像犹如鱼归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的反应太大,手中弓箭又过于扎眼,很快便吸引不少视线。
好在此处还是外城区域,都是些寻常百姓,即便有人看过来,也不会对实力远超自己的修士生出觊觎。
姜垠被她忽然的反应吓一跳,此刻见到她却怔在原地,不由惊疑:“发生何事了?”
唐木溪眉头紧锁,将弓箭收起,犹豫不决道:“师姐,我方才似乎感到有人在看我们,视线很锐利,不容忽视,但当我转身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说完,她又放出神识去寻探四周,得到的结果却依然相同。
外城本就是寻常百姓居住的地方,想要侦察易如反掌。可如今无论她如何扫视,除却凡人之外再无其他。
那样锐利炙热的视线会是凡人吗?
唐木溪心里下意识否定。
姜垠闻言,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不动声色地窥探四周,问:“此话当真?”
唐木溪神情困扰:“我也不知,但有那么一瞬,的确让我很不舒服。”
尽管姜垠并未感知到师妹???口中的“视线”,但她并不会为此轻敌。涉及到师妹安危的问题,即便只是毫无根据的臆想,她也无法轻易忽视。
姜垠拍拍唐木溪的后背,道:“莫再寻了,既然已经找不到,说明对方已经逃走,亦或者藏匿起来。此处不安全,我们先回天赐阁。若届时视线仍然如蛆附骨……”
说到此处,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的暗光,“就莫怪我们不客气。”
逃走也好,藏匿也罢,无论对方的目的如何,只要敢肖想师妹,绝对无法饶恕。
唐木溪点头,最后看一眼身后,有些不甘地收起幻神,随着姜垠离开。
在她转身的瞬间,有一缕极浅的灵息攀附到衣袂。
这动作极其细微,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灵力波动。力量控制精妙无比,险些连姜垠都要被骗过。还是囚魔刀及时提醒,才让她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姜垠心中冷笑,却并没有铲除灵息,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待着对方自投罗网。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将此事传音告诉师妹,免得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傻傻地被得逞。
唐木溪听到自己身上被种下灵息后,身子一僵,下意识就要警惕地拔去。却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姜垠制止。
——莫怕,既然被我们发现,便不如借此良机,揪出背后之人。
先前她们在明,对方在暗,可现在攻势一转,自然不能放过机会,永除后患。
唐木溪也觉有道理,便果真没再乱动。只当作浑然不知,回去的途中跟师姐有说有笑,看着没心没肺,其实两人通过心灵感应时刻谨慎地交流。
暗处那人悄悄跟她们一路,直到见到两人飞入天赐阁,才心有不甘地止步。
“盘龙城……”她的眼神晦涩起来。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最后的这个人是谁
第105章
天赐阁有供应的饭菜, 价格比外面高出不少,但所制作的皆是精品,选材和味道能够跟以美食扬名的珍馐楼相媲美。
唐木溪和姜垠回去时, 一众人碰巧凑在一起吃完饭, 顺便将今日打探来的消息汇合一下。
温明玉见她们终于回来,对旁边的温斐笑道:“看, 我就知道她们有分寸,会平安回来, 姨娘多虑了。”
温斐抿唇, 拉着唐木溪坐下来, 上上下下打探一番,见到当真分毫未损才彻底放心下来, 却依然满心不赞同地轻叱:“下次去王都,莫要一声不吭,平白让为师担心。”
她们去王都并未告诉旁人, 温明玉一行人还是午后偶遇丰原才知道的。当时气得温斐脸都黑了,说要回来好好教训这不省心的徒弟。然而现在对方平安无事的归来,那点恼怒尽数转化为担忧。
唐木溪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明白了,下次不会再这般。”
本就是临时起意,一不小心就将后果抛到脑后。
一顿寒暄过后, 姗姗来迟的师姐妹也坐下进食, 参与到谈论中。
既然是温明玉主导, 自然从她先开始:“我今日同白灵在聚宝阁和附近的门店茶楼来回走动,听到不少……有趣的消息。”
有趣?
听到这个形容,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唐木溪满心不解:“什么消息算得上有趣?”
温明玉也不再故作高深, 徐徐道来。
她探查出来的是同九煞殿殿主有关的消息。
在王都封城之前,九煞殿曾经举办两次盛典,分别是半年前的主妃生辰和后来的公主生辰。
殿主作为九煞殿的掌权者,其妻子主妃的生辰自然是国之大事,应当盛办,以示尊贵。盛典不仅会邀请九煞殿内的尊贵之人,还会邀请各方势力参加。
当初温明玉也收到邀请,但她忙于寻找姨娘因而推辞掉。
“据说盛典当日,殿主出席时面色虚弱,俨然是有内伤在身。”
姜垠闻言忍不住凝眉:“面色虚弱?”
一代国君出席盛典,竟会将自己的伤势展露各方势力之前,不怕引起他人豺狼之心吗,姜垠对这条消息的真实性秉持怀疑的态度。
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温明玉笑道:“开始我也不信,可这消息是参加盛典的熟人告知,随后又寻多方进行确认,绝无差错。”
“并且不止如此,在几月后的公主生辰时,更是未曾参加,全权交由主妃操办。就连每隔半月的朝会,也极少出席。”
九煞殿虽然同凡人的王朝类似,但毕竟是修士,某些糟粕的思想俱是废除,一切以实力为尊。
殿主修为最甚,已至合体期后期,距离突破渡劫不过一步之遥,因而在国内权力最大。而主妃修为稍次,为化神后期,权力不如殿主,但母家重臣良多,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其手中的权力仅次于殿主。
再往下则是各种长老大臣。
公主殿下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虽然目前修为尚浅,不过元婴大圆满,但往后殿主传位,她必然是下一代统治者。有皇家的丰厚资源和父母那里继承的绝高天赋,往后修为精进只是时间问题。
操办盛典一事虽然看似寻常,但其背后却体现出主妃权势越发尊贵,隐有盖过殿主的趋势。说不准朝中大臣,早已听命与她。
唐木溪对这些权力倾轧并不感兴趣,但却敏锐地注意到时间变化:“明玉姐是说,半年前主妃生辰时,殿主示弱,几月前公主生辰,殿主有不曾出席?这……不恰巧是夏辞发现朝堂与鬼域勾结,而后携带全家离开王都的时间吗。”
温明玉赞许地看过来:“不错,小师妹当真聪慧无双。除此之外,这两个时间点也碰巧是九煞殿严查,和后续王都封锁的时间。”
“说到公主,我同师妹今日去寻丰原时,也打听到一些消息。”姜垠觉得这件事或许同殿主示弱有关,索性也直接讲出来。
“早在王都封城之前,公主便被人同王公贵族一起转移出来,限足在七玄。而今日丰原神色匆忙,在城门加强审查和防守,只因公主殿下‘逃走’。”
说到‘逃走’时,她的语气刻意加重,意在表示其中含义。
温明玉恍然大悟:“怨不得今日城门突然加派人手。”
“若如此看来,或许殿主同公主是一派,而主妃恐怕早就掌控朝廷,私自密谋与鬼域交易一事。”
只是他们究竟在交易什么,却难以猜测。
之后,一众人一边互相分享消息,一边吃饭和讨论,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终于落下帷幕。
临别时,温明玉将妖域传来的消息告诉大家:“妖域的人手已经在前几日出发,约莫五日之内能穿过幽冥城来到此处,诸位切莫轻举妄动,这段时间还请耐心等待。”
这段话是专门跟姜垠说得,为得便是防止对方丢下她们独自行动。
然而她却不知,若姜垠当真要走,早在进七玄之前就带着师妹离开。
唐木溪见师姐没吭声,怕两人又闹出不快,抢先一步开口:“明玉姐放心,我们会等着的,毕竟人手多些,才好谋划进城之事。”
况且她现在被人盯上,暂且也没有余裕顾及旁的。
得了小师妹的表态,温明玉这才放心,又关切地叮嘱两句,便不再打搅她们。
姜垠见唐木溪笑嘻嘻地挥手跟对方告别,面无表情地拉下她的手:“还看?人已经走远。师妹可真会哄人开心,恬言柔舌,一口一个‘明玉姐’叫得师姐耳朵都软了。”
这话是贴着唐木溪耳边说得,湿热的气息喷洒进耳中,一下便灼红了耳朵。
唐木溪跟大魔头相处这么久,早就把对方的性子摸透彻。一听这酸不拉几的语气,便知道姜垠又在吃醋,强压下内心的悸动,软声软语:“师姐不理人家,我自然只能代劳。况且当着人家的面呢,又不是私下里,疏忽称呼多不好。”
“师姐才是,天天贴着耳朵说话,木溪才是身子都酥软起来,莫要再吃醋好不好?”说到最后还张开双手抱住姜垠。
师姐是当真苗条,每日同她吃得这般奢华,足足半年过去,腰上竟也没有半块赘肉。
天冷,姜垠的身子又温温热热,唐木溪一抱住便舍不得撒手。甚至忘记此处还是走廊,将礼义廉耻都抛到脑后。
姜垠最是受不住师妹投怀送抱,感受到柔软的身子往她怀里送,心跳都慢下半拍。
但心动是一回事,拌嘴抢理又是一回事。在争论这方面,她还从未认输过。
姜垠鼻子轻出一节热气,漫不经心地勾着师妹的鬓间发丝,一边用指尖绕着玩,一边却环住她的腰反身合上门。
“师妹身子软了?让师姐看看是不是又在唬人。”
唐木溪一怔,察觉到对方开始不安生地碰来碰去,又羞又急地制止:“师姐,你做什么……”
姜垠被阻拦,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开心:“做什么????检查身子。师姐总怕识人不清,要亲眼确认才好。碰巧今日师妹被人惦记,又种下灵息,师姐总要看看还有没有旁的什么。有一个喜爱招蜂引蝶、惹是生非的师妹,师姐自然得比旁人多操劳一些。”
语气甚至有些委屈,不知道还以为唐木溪整日在外花天酒地一般。
这般诬陷岂能忍受?
唐木溪立马就要反驳,却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姜垠施了定身术。
“别动,打搅我解腰带了。”姜垠眼神专注,手指却不怎么安分,在松垮的腰带上来回动作。
又是识人不清,又是招蜂引蝶,最后还不管不顾地动手动脚,这一环扣一环的招式打下来,直把唐木溪绕得头晕眼花。
腰带一落,剩下的便很好解开。没过多久唐木溪就被剥个干净,像是去壳的鸡蛋,水润晶莹。
“师姐……莫、莫在此处。”
这里还是外厅,距离走廊不过一门之隔。在平日里进餐待客的房间浑身赤/裸,唐木溪整张脸都烫红了,像是成熟的樱桃,水润多汁,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
姜垠整颗心都被撩得悸动不已,可即使这般也要使坏。她弯弯眉,故意坏笑,捏着唐木溪滚烫的脸问:“莫在此处?师妹在想什么?师姐不过是检查身体,可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若当真没有别的意思,又怎会在她的身子上动手动脚,微凉的指尖在雪背上游弋,星星点点地煽风点火。
唐木溪恼羞成怒,却偏偏被人定住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埋怨斥责:“那现在检查完了吧,还请师姐放木溪下来,天寒地冻,木溪身子冷!”
姜垠觉得自己十分幼稚,总爱看师妹羞恼的模样。如今见到她气急败坏却拿自己毫无办法,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这才刚脱下衣物,那里来得及检查?师妹当真不讲理。不过师姐心疼师妹,见不得师妹受寒,这便带你进屋暖暖身子可好?”
虽是问句,却根本不听对方的意见,抱着师妹便往屋内去。
直到第二日唐木溪扶着腰醒来,看着一地散落的衣衫,才忽然想起,灵息是种在衣服上的,又关身子什么事?
第106章
因有温斐的叮嘱, 接下来一连几日再去盘龙时,唐木溪和姜垠便没再单枪匹马地过去,总会叫上她一起。
丰原这些日子在忙碌公主逃走一事, 一日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城门附近。见到她们外出寻师的人又增加一个, 还是修为最深不可测的那位,心中惊奇, 忍不住上前多事地问一嘴。
“这位尊者也是外出寻师?”
寻师?
温斐满头问号,不知道自己何时凭空多出一个师父。
唐木溪生怕师尊露馅, 连忙上前解释:“阁下误会了, 这位是师尊的道侣——我们的师娘。师尊消失这段时间, 我和师姐无依无靠,多亏师娘收留教导, 才不至于流落在外。师尊杳无音讯,师娘比我们更加伤心,整日以泪洗面, 如今听闻师父的消息,这才不顾一切地赶来,还请阁下莫要阻拦。”
说完擦擦眼睛,红着眼睛抽搭两声,模样瞧着我见犹怜。
一边的姜垠见到温斐气得脸都黑了,却偏偏不能发作, 只能强忍着火气讪笑的模样, 心里别提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