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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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请安跪拜,那他一定是那块茅坑里的石头。
盾蒙悠闲地问道:"刚起来?"
祥泽满不在乎地辩解:"还早着呢。"
"太阳都晒上屁股了还早?"
"太阳?"祥泽做出猢狲探路的手势四下望望,"哪有太阳?"
"朕不就是你顶上的日头么?"
祥泽无趣地吹吹口哨,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说:"二殿下昨天过来了,睡
在我房里呢。你还说他不会跟太子出来,要出来早该与我们同路,这下输了吧?"
盾蒙浅笑,"朕何时与你下过这个赌?你不要无中生有了。那依你的说法,
太子和他在一起,可太子现在人在哪里?"自 由 自 在
"翔儿正是为了此事出宫找人,反倒先找着咱们了。"
盾蒙饶有兴致地看着祥泽说到齐翔时与众不同的表情。想不到这又臭又硬的
石头对自己的徒儿倒是挺爱护也挺恭敬的,这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
前浪了。
"万岁爷,太子求见。"这句话打断了早晨的安宁,盾蒙诧异地朝祥泽望望,
又问那传话者:"果真是太子?你可看清楚了?"
"奴才未见过太子尊颜,也不认得。只是外头那人坚持说自己是太子,奴才
只好进来通报一声。"
"哦......"盾蒙若有所思地抚过石桌上的茶壶顿了顿,抬头说:"让他进来
吧,朕一见便知。"
"遵旨。"
那门侍退出拱门宣旨去了。不一会儿就领着太子进了园子里来。
齐沙看见多日不见的盾蒙,思念之情愈加强烈,急匆匆想冲过去。可他刚喊
出"父王",几被一旁的祥泽拦住:"让本座瞧瞧......"他装模做样又拽又闻,
最后像菜场的小贩一样冲盾蒙说道:"嘿哟!还真是万岁您的祖宗儿子。你怎么
着?又想扑过去咬咬是吧?我告诉你,给我老实点儿--去哪儿了?打哪儿来?
怎么找到这儿的?"
齐沙见自己刚有回到盾蒙身边的机会就被这个丧门神妨碍,拉出来就大哭:
"哇哇......父王......孩儿......孩儿找得您好苦啊!又被坏人绑走,幸亏我机灵才
逃了出来,不然您以后都见不到我了!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祥泽听得反胃想吐,浑身溅起金银痱子,嘴不饶人地呵斥道:"哼,你找皇
上找得好辛苦?皇上找你才找得麻烦!你这个惹祸精!"
"呜呜呜......父王你看祥泽......他一回来就欺负我,我惹他什么了?"
盾蒙受不了别人在面前哭哭啼啼,何况都是个17岁的小男人了,还横一个父
王竖一个父王的,好像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盾蒙无可奈何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祥泽你放开他吧。"
这一放还了得?齐沙那个腿是比离弦的箭飞得还快,眨眼工夫就拥住盾蒙又
蹭又咬。嘴里还不怕恶心地自欺欺人:"嘿嘿~ 我就知道父王对沙儿最好了,还
派人出来找我。父王是心疼沙儿的吧?父王你想我吗?"
罗嗦......盾蒙心想着,用手抹掉齐沙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却觉得总也擦不
干净。
"离朕远点儿!朕是心疼云妃才出去找你,不是因为心疼你。既然来了,那
就随朕回宫吧。"
齐沙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该留点面子给盾蒙,于是从盾蒙身上下来,行个
单膝礼,告诉盾蒙,他要引见一个人。
"什么人?"
"您未来的儿媳。"
"噗--"盾蒙的茶水喷到了半空,呛得连连咳嗽,威仪大失。小瑞子忙不
迭为他捶胸拍背。自 由 自 在
盾蒙搁下茶碗正襟危坐,问道:"说吧,是哪位侯爷的千金?"
"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
盾蒙蹙眉,"太子啊,你让朕说什么好?不错--十七岁是可以成家立业了。
可朕觉得你还有所欠缺。此事日后再说吧。"盾蒙起身--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这时,一声石破天惊,一名少女款款走来,跪拜在地,"容民女冒犯天威拜
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标志的姑娘,不如嫁给本宫吧!"众人的目光被少年的声音引去--齐
翔盛装靠在廊柱旁乜斜着樱霄。
顿时,祥泽大声反对:"二爷怎好抢太子的女人!"
齐翔瞥了他一眼,轻慢地说道:"没你的事儿。"
局面开始僵化。祥泽气得肺都要炸裂,转身窜出屋檐不见人影。齐沙不说话,
他有他的局限性。樱霄不会让他开开心心把自己让给齐翔当老婆,而且盾蒙更会
说他用情不专,反会更让他唾弃。至于齐翔,纯粹是好玩开开玩笑吧?齐沙知道
他这个皇弟品行端正,不明白他今天何以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天知道这个樱
霄是什么来头。齐翔不会冲动到一见钟情就马上谈婚论嫁的地步。盾蒙为这突如
其来的抢白也吃了一惊,亦欲作壁上观。
只见樱霄冲齐翔甜甜一笑,娇嗔地说道:"尊驾想必就是二皇子了吧?若要
试探民女真心,那大可不必--以殿下您的地位,及不上太子,即使要试,也试
不出个名堂来。"
齐翔回赠一抹浅笑:"本宫并非试探姑娘。只是佩服姑娘,连皇兄这等权贵
显赫之人也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何况我一个小小的皇子呢?姑娘仪态端庄,
大方得体,实有母仪天下之姿,他日皇兄即位,这皇后的位子非姑娘莫属了。自
然不会稀罕做本宫的王妃。"
"二殿下说笑。皇后之位,民女怎敢造次。承蒙皇太子抬爱,小女子只求与
太子白头偕老就已知足。"
"这便知足?"齐翔清澈的乌黑眼眸闪着机敏的光芒:"你想独占太子就已
经是一个女人的大忌了,还说自己不贪心?"
齐沙黠然一笑,环抱起双臂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问道:"看来皇弟定要与我
争这个樱霄了?"
"当然。只不过这可苦了我跖国,或许要持续两代都没有皇后。不知父王何
时封云妃娘娘为后呢?到那时不论这位姑娘嫁给我兄弟中任何一人,都算是双喜
临门了。"自 由 自 在
谈到这个敏感话题,一直沉默的盾蒙开口说道:"齐翔你退下吧。"
"儿臣说错什么了?"
"既然他们情投意合,我们是拧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齐翔悠然地深吸一口气,"那儿臣暂且告退。"
齐沙对盾蒙突然来的果断大为震动。他还以为盾蒙会坚持不让自己娶一个来
历不明的女子,没想到一下子就改变了立场。为什么呢?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
和谁在一起生活吗?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心里想的是谁吗?又哭又闹又哄又骗全都
试过了,为什么还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讨厌你把我当个傻瓜似的,你以为我愿意
像个疯子一样哭闹吗?连我自己看了也讨厌。你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
你注意我吗?你不知道我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时候有多着急吗?为什么这样满不在
乎?为什么不反对?我不喜欢这个女人,我不喜欢她啊!是她向我逼婚的,你却
一点内情都没察觉,还答应得如此爽快。什么时候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也能像答
应她一样爽快地答应我?你听见我的心声吗?你听不见。因为天子也是人,被一
道厚障壁阻隔,你不能像神那样窥见我内心的声音。盾蒙啊!我的父亲!原谅我
叫你一声盾蒙。你可真是一面顽固的盾,蒙住我们的视线,不让我接近你。你,
也要蒙住自己的心吗?
齐沙恍惚地听到盾蒙向他和樱霄赐婚,他真想上前破口大骂,骂他眼里的昏
君,把太子的终身大事当儿戏一般草草了结。但他不能--源于他和樱霄的协议。
樱霄对于盾蒙如此的干脆也稍稍吃了一惊。随后连忙叩首谢恩。齐沙也陪她
一同惺惺作态。之后,他们就要跟随盾蒙回宫,举行盛宴。盾蒙此刻乐得其所:
从今往后终于有人可以替自己管教这个粘性赛过牛皮糖的祖宗了,实乃一大畅快
淋漓的幸事。于是乎,盾蒙对樱霄越看越顺眼,恨不能封她一个"诰命夫人"。
不过这终究是想法罢了,没有实现。盾蒙怕自己真的脑瓜子一热乱封乱典招来非
议。但齐沙的婚事是逃不掉了--盾蒙还希望早点把他"嫁"掉,落个耳根清净,
行动舒坦。

第十五章自 由 自 在
太子成婚是普天同庆的大事件,盾蒙因差遣信使快马加鞭通知盖总管,再由
盖公公依次通知礼部及百官筹备婚典,还将樱霄的八字拿去选定吉日。
经过数十日颠簸,盾蒙一行也顺利回到了宫城。原本闷闷不乐的两个人于是
这剩下一个。那就是祥泽。谁说君子胸怀坦荡荡?这位大爷就小鸡肚肠得很,钻
进死胡同里就楞是不肯出来了。他不如齐沙那小毛孩一般,看见自己到家了就开
心得忘记了成亲的事儿,一烟溜跑出老远,不顾大臣们对盾蒙的朝拜,绕着那个
偌大的第一进前庭大步大步地疯跑。
祥泽靠在廊柱旁继续抱着他的酒罐子喝个不肯罢休。别人呢?只当是这嗜酒
的鬼儿碰上喜事又要提前喝个痛快,就让他一个人"先天下之乐而乐"去了。
再走几步就是禹清殿的前门,祥泽歪进去,门侍连忙去搀着他,都被毫不领
情地御前护卫粗暴地甩到一边与门柱亲密接触一番。
祥泽脚步不齐地微微歪斜着走在砖道上,口齿含糊地吼道:"叫齐翔出来迎
我!"
禹鸷在房门口远远就望见他向这边过来,手忙脚乱地朝屋里喊道:"主子不
好了!祥泽大人发酒疯呢!您快躲一躲吧!"
里间传来清新的声音:"你挡着,就说我去了广素馆。"接连着,禹鸷听见
窗户开合的声音,知道齐翔已经出逃,便挺直腰板走过去故意与祥泽撞个满怀,
随后点头哈腰地向祥泽道歉,顺便挡挡他的驾。
祥泽恼了,喝道:"齐翔呢?让他出来!"
"大人息怒,听小的慢慢禀报:主子一早就往广素馆去拜望樱霄姑娘,哦不,
应该是钦定太子妃了。二爷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回来,大人若有事找他,不如移驾
广素馆瞧瞧去?"
"广素馆?哼!"祥泽狠狠地砸掉酒坛子,刚巧有块碎片摔到禹鸷脚上,痛
得他哭爹喊娘。祥泽怒目圆瞪,脸上困沌之色瞬间消逝,像是脱胎换骨一样清醒
得很,掉头就往广素馆去拿人。
过两天就要出嫁的鬼魅女人暂住的院落里已经堆积了盾蒙替齐沙包办的聘礼,
还有不少官员提前送的贺礼。祥泽傲慢地看看它们,不明白,这婚事都已经定下,
齐翔为什么还要来搅局,穿得那样隆重,来对樱霄献什么殷勤。
门里飘出几个人的对话来,笑嘻嘻的,"你看这个真漂亮。"这是女人的声
音。
"这和我不合适。"这是齐翔的声音。
这两个声音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你一言我一语,分外和睦融洽。
祥泽跨进门正欲大肆发野,适逢樱霄向他招呼:"这不是御前护卫吗?小女
子见过大人。"
既然她不刻薄,祥泽自然也不好跟一个姑娘家犯横。正所谓"宝刀不砍豆腐,
好汉不斗童妇",祥泽只好冲她硬挤出一丝笑意,笑得比哭还难看。樱霄忍住笑,
邀他出出主意:"依大人的意思,这些布料都这么好看,哪一匹最喜庆又能显出
太子储君的威仪呢?"自 由 自 在
祥泽皱皱眉目,问:"太子的礼服尚未动工么?"
齐翔笑着转到他身边,取一匹布在祥泽身上一比画,说:"这是多大的事,
让他们自己去挑吧。我都说好了,剩下的还能做几件新衣裳。不如师父也让御聘
裁缝给做两身新的,这布与你正合适呢。"
祥泽瞥了他一眼,樱霄是女人就不跟她计较了,长得漂亮也不是她的错。不
过齐翔啊,你是我徒儿,师父不教训你是天诛地灭。遂一掌将那匹布掀翻在地,
硬邦邦地回答:"殿下的衣裳还不够,微臣的却已经够用,不必再劳烦裁缝师傅。"
齐翔受他这么大火气倒也不着急,依旧四两拨千斤地微笑,"既然师父不是
趁着皇兄的喜事儿沾点荣光,那何必上这儿来?"
言外之意是要祥泽离开。祥泽想不到齐翔竟会这般果断地支开自己,不由心
潮汹涌,一念之间又想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齐沙--都是他!这个成事不足败
事有余的扫把星!出宫认识什么人不好?哪怕被逆贼绑走也不要带回这等蛊惑君
臣的女子。难道他要她做第二个云妃吗?想到此,祥泽悻悻夺门,朝宣阳宫直驱。
他倒想讨教讨教,既然是齐沙自己看中的妃子,为何还任由着她同齐翔欢天喜地
地在一道嬉戏。他不怕戴绿帽子么?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女人?那又为何要娶
她?即便贪玩,而这婚姻岂同儿戏?拿什么玩也不至于用这个玩。所以这事定要
问个清楚明白。
宣阳宫里寻不见齐沙的踪影,祥泽料想他是在云妃那里。祥泽与云妃毫无裙
带关系,又怎好找借口混进后宫?思来想去,还是借历妃的儿子,祥泽自己的宝
贝徒弟之名勉强糊弄过去吧。原先这后宫连太子进去也得掂量掂量,照理齐沙也
不能频频进出,后来云妃说自己平日寂寞,有他陪着就热闹许多,经由她这么一
破例,于是乎,齐翔也能进去了,一些闲杂人等诸如祥泽之流也能赖赖皮凑合进
去。盾蒙若要怪罪下来,那就怪他自己耳朵软吧。
进了天玑宫,祥泽还是警惕兮兮地猫腰前行,躲躲闪闪来到大厅门边,母子
二人正在对话。齐沙果然在这里。这小子总是在天玑宫里,叫人一找就着,未免
也太笨了吧?
不容祥泽多想,齐沙的一句话叫他吃了一惊:"娘,我不想娶她,我一点都
不喜欢她。我真的不喜欢她。娘~~你去跟父王说说吧,让他收回成命嘛。父王一
定听你的,孩儿求求你了,娘......"
听得出来,齐沙是伏在云妃的腿上撒娇。接下去就是云妃的回答,似乎在用
手为齐沙抿头发,带着她忘却了烦恼,对儿子失而复得的慈爱。
"要娶她的是你,现在不要她的也是你。你要学人家朝三暮四不成?樱霄是
个规矩姑娘,满门心思放在你身上要嫁过来了,你却变卦得如此之快,叫她今后
怎么见人呢?既然答应人家的事,就不能败坏她的名节。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如果连这种事都不守信用,今后怎能服人?你父王又怎能同你一般出尔反尔?听
娘一句,日后多少妃子养在后宫那是谁也管不着的了,中意不中意那是另一码事
儿。也没见着宫里所有妃嫔宫嫱的都受皇帝宠爱。有的甚至连个面也没见上,就
要终老在这里。樱霄能有个名份也该知足了。"
齐沙爬起来,仰望着云妃那张令君王痴迷的脸庞,冷冷地回答:"她会知足
才奇怪。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爱她。因为她同样不爱我。你又怎么知道,她中
意的正是父王的龙椅!"自 由 自 在
如晴天霹雳,云妃惊叫一声,呆愣住了。片刻之后,她才抖嗦着拽住齐沙,
低声训斥:"你怎么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是要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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