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不是个法子,他撑不住想站起身走动走动,怎料全身竟至麻木了--自己到
底坐了有多久了?
齐沙眼看着时候不早,轻轻将他压进床榻,"父王怎么了?让孩儿给您捶捶?"
"小瑞子,扶朕起来。"盾蒙朝外边掌灯进来的小瑞子下道旨意,齐沙吃吃
一笑,"天色真的不早了,多谢父王陪伴儿臣。是该用膳的时辰了吧?"
盾蒙伸伸腿脚点点头,携着齐沙一道前往奔月楼。
织姬准备就绪,云妃、历妃、齐翔也都在了,只等着盾蒙、齐沙到场。御膳
房备的七张膳桌安放到位,菜肴两桌,另有各式点心、米膳、粥品三桌,咸菜一
小桌。食具是绘着龙纹和写着"万寿无疆"字样的明黄色瓷器。每个菜碟或菜碗
都有一个银牌,是为了戒备下毒而设。这些都是盾蒙个人的膳食,平时他就这么
个吃法,显然只是为了表示帝王之尊。妃子的排场就小些,这回只带了三十来样
菜肴,摆在奔月楼原有的食桌上。
盾蒙一到,众人便一并望着他。盾蒙回望着笑道:"为何用这等眼光看朕?
难道都不认得了?"
云妃首先回话:"皇上风趣,大伙是没见过您肯陪着太子一道走路的。今儿
倒是稀罕了。"
盾蒙听罢,哈哈大笑,小瑞子叫了一声"打碗盖",其余四个小太监便动手
把每个菜上的银盖去下来放到一个大盒子里拿走。盾蒙这才命乐师奏鸣,且入了
座。自 由 自 在
齐沙一早跟着盾蒙,又被祥泽打伤,尚未进食,这时早已饥肠辘辘,没大没
小抢过云妃赏心的食点便往嘴里去。盾蒙见状按住齐沙又对云妃说:"娘要怕儿
子么?再不吃可要叫这小儿抢去了。"
云妃笑笑,慢腾腾咬下一筷,盾蒙牵住齐沙只看她吃东西。齐沙的肚子咕咕
叫唤着抗议。小瑞子不禁谈性大发:"爷您真有心情,看娘娘们吃酒。有时候看
人家吃东西也是件美事儿。"
盾蒙放开齐沙丢了筷子:"你小厮也来喝两盅?"
"哟,这奴才哪能跟主子同食?咱可不能坏了规矩。爷您要想小瑞子也有酒
喝,那您打几个买酒的赏钱得了。"
"呵呵呵呵......"盾蒙斜睨着小瑞子不禁畅笑,慢慢在自个身上摸摸,解下
一个挂件给了他。
齐沙看小瑞子平白得了便宜,白了他一眼,"狗奴才!拿了东西还不滚回去!"
"太子说的是,奴才属狗,这就下去。"小瑞子嬉笑着退下,找其他太监玩
去了。
齐翔吃着熏干丝焖掐菜发了话:"皇兄何必跟这奴才急?败了自己的食兴。"
齐沙不语,齐翔接着说:"还是皇兄嫉妒这奴才?"
"你说什么?我还比不上那奴才吗!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嫉妒的!"
"皇兄息怒,父王也在呐,父王可不喜欢不规矩又小气的人。"
"你什么意思!"
"沙儿!""翔儿!"--几乎同时,云妃、历妃喊出制止的音调。好好的
一家人小聚一处,竟在圣上面前大呼小叫,实在有伤大雅。
最终还是盾蒙说话了:"左一个奴才右一个奴才,奴才比你们好多了,不会
在席上大吵大闹败了织姬的好身手。一块玉佩何至于这般闹腾?都给朕好好坐下!"
齐沙撅起嘴死死坐下,揉揉活动过头而酸痛的骨头耍起脾气:"那沙儿也要
父王的赏赐。"
一直在边上不言语的祥泽扔掉手里的酒杯把舞姬们都怔了一跳,"你也要?
我的小太子,你想要那也得学学小瑞子那一套啊--皇上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皇上叫他打狗他不敢撵鸡。你呢?你行吗?"
"哼,狗眼看人低,你就只配当条狗!祥泽你也别得意,你又有哪里像小瑞
子那么恭顺了?"
"要求打赏的又不是在下,是殿下您啊!"
两位妃子见势头越加不妙,局促开来,却不知该劝哪一边。盾蒙可倒好,干
脆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斟酒。他的世界早已乱做一团,也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打
开天窗说亮话,看看清楚众人到底为哪些矛盾而争执。
第五章
"祥泽!"齐沙拍案而起,他为祥泽的胆大妄为而暴怒,方才还死气沉沉的,
这会儿可连老虎都打得煞了。舞姬们都为这二人的一惊一乍让开排场。盾蒙斜过
眼睛定在中间淡淡地说道:"不管这些,织姬接着跳。"刚断下来的音乐又被奏
响,织姬领头重新起舞。
织姬柔美康健舞姿出众身轻如燕,被誉为"无骨尤物"。她笑容甜美装束华
丽却不妖冶,连盾蒙的两位妃子都要目不斜视。
齐沙听了盾蒙的话忽然不响了,祥泽也不理会,直愣愣地看着前边的声色歌
舞。齐沙顺着他的视线望望织姬,鄙夷似的嗤笑:"织姬是父王的宠姬,我劝你
别动什么歪脑筋。"
"呔!小畜生胡说些什么!"祥泽夺走盾蒙的酒杯掐个粉碎扔到地上,要不
是盾蒙将他喝断,齐沙又该挨揍。
"还懂不懂礼仪?你回府吧。"盾蒙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祥泽的眼睛瞪得
铜铃一样,蛮牛似的哼哧一声挂起佩刀怏怏而去。
云妃又命人递了个酒樽与盾蒙,盾蒙笑笑,又叫上满坛的佳酿说什么一醉方
休。天知道他哪里出了毛病,自己接连着灌下去不算,还让老婆、儿子也跟着喝。
他喝得多了,话也多了,"你们这帮人呐......别以为朕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他那疯癫样是在哭还是在笑,他到底是喝醉了还是醒着。忽然他大笑一通,指着
云妃吧唧了一大杂,让别人全都不知所措。两个女人见这模样是又心急又心疼-
-好端端怎么就这副德行了?不是让侍卫们看笑话吗?哄他吧,怎么个哄法子?
万岁爷这时可真成了三岁孩童蛮不讲理,还硬要云妃给他脱靴子。
到底是齐沙镇静,打发走乐师舞女说是今天这酒席到此散了。云妃犹豫不决,
"要不让把小瑞子叫回来,你父王这会儿可就听他的了。"
"叫他干啥?娘您先回吧。还是让沙儿送父王回去,也算尽份孝道,今后就
没人说我齐沙是不肖子弟了。"自 由 自 在
齐沙这席话又引来齐翔的冷笑:"那就有劳皇兄先尽孝道了,小弟告辞。"
说罢牵上历妃一道出了奔月楼。
云妃跟在齐沙和盾蒙后头,齐沙停下脚步回头咧嘴笑道:"夜深了,娘还是
早些安歇吧。父王这边有沙儿呢。"
"你新伤未愈,为娘的担心你也在情理之中。"
"祥泽还没用多少力气就让父王打断了,沙儿真的没事。娘您就回吧。"好
说歹说总算把云妃劝了回去,齐沙扶盾蒙上床,走到前方上了门闩又急急地跑回
盾蒙床头:实乃天助我也!撒了多少鱼饵都不上钩,这会却自个儿送上门来!想
着想着,齐沙这耳根子豁地热腾上来,早先的伤抛得一干二净冲上九重天神游去
了。
他甩掉盾蒙的鞋将他整个人往里一掇,盾蒙似乎还没睡着,哼唧一声翻了个
身又滚进几厘。
"父王......"齐沙试探着叫道。
盾蒙半醒不醒地应了一声,胡乱抢过被子掩耳歪到一边:"吵什么......朕头
疼......再吵吵推出去斩了!"听他耍脾气,齐沙差点笑出眼泪,随即用力蹬掉自
己的鞋子爬上床去垂下帐子就伏到盾蒙身上。
盾蒙酒后正热,这时多了一个人更觉心烦,翻回身来看个究竟,看见春光满
面的齐沙,嘴里就咕咕哝哝念什么云妃,看来真是醉得糊涂了。
齐沙拉下脸不悦地答道:"我是齐沙不是云妃。"
"齐......沙?是什么人?你......你敢骗朕......云妃你敢骗朕......"离得很近
了,盾蒙又一个翻身将齐沙压到身下,攥着他的手指反复着那个该死的封号。
"父王......"齐沙抬起腿把盾蒙又拱到一边,笑道:"怎么可以让父王先来
呢?我可不要当我娘的替身。"说着便伸手去解盾蒙的腰带。困顿不清的盾蒙很
好对付,轻轻用手一掸就可以挪开他的手臂。一层层茧囊剥落,齐沙发觉自己真
喜欢这个感觉:他要的东西将有一半就要到手了,而那另一半,他要从他母亲那
里夺得一丝不剩。
齐沙一边轻吸着盾蒙的唇瓣一边告诉他:"记住了,我是你儿子齐沙,不是
云妃。"自 由 自 在
盾蒙的眼睑困倦地扑腾,似乎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齐沙的气息扑面而来,
盾蒙模糊地意识到这确实不是女人的味道。但是他是谁呢?儿子?在做梦吧?
齐沙越发不高兴,他一手伸到盾蒙背后牵他起来,随后让他躺到了自己腿上,
这样再俯下身去亲亲他的父王,心里好受一点,但腿脚有些累了。他的脸顺着盾
蒙的轮廓一直滑下去,到最后转回坐到了盾蒙身上。
被弄得湿答答的身体呼到一丝凉意,盾蒙不禁打了个冷战,用肘支撑着坐起
来要去拉被子--哪里还有?早被踢下床去。
齐沙笑笑:"父王冷了?那就和沙儿靠得近点儿,让沙儿抱着就不冷了。人
说小儿的屁股赛火炉,沙儿正值年少气盛之期,必定暖和。"
盾蒙醉得头都要裂开,哪听他那么废话,扑到齐沙身边就着取暖。齐沙兴冲
冲地揉着盾蒙的脊背,伸手摸出盾蒙那宝物磨蹭几下,盾蒙几乎就被吓醒,推开
齐沙爬到一边睡去了。齐沙轻笑着抬手丢出自己的衣物爬过去重新围拢盾蒙:
"好戏还在后头呢,可别急着睡了。"
"谁......朕头疼......你回吧......"盾蒙好好一觉被搅得睡不成,焦躁得快要
发疯:早晨叫朕想起是谁吵朕,定将他碎尸万段!
"父王别推辞了,再几下就叫您不冷了。比吃了火锅还热乎呢。"齐沙这话
出口时,盾蒙已被他套弄得酒醒了大半,想逃呢,被抓得牢紧,何况这模样出去
还不把脸丢光。
"沙儿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齐沙听出他的颤音,坏笑一通:"父王别急,沙儿这就好好伺候您。"
盾蒙为酒焙红的脸儿是更上一层楼,"不行不行,不要动!再动......再动就
要......"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这么丢人的事让儿子看见了,而且齐沙还是
故意的!
齐沙摸起那一滩白白粘粘湿答答的东西便把手指放进嘴里吃了个干净,视盾
蒙的讶异于不顾,口轻飘飘地说:"父王的精力传给沙儿,这样孩儿才能成为下
一任的真龙天子啊!"
盾蒙为他的胡搅蛮缠觉到五雷轰顶,无力地颓倒在床栏边。
"呵呵......父王忍了多久了?一下这么多......"齐沙幽灵般的声音仿佛从另
一个世界传来,盾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直到双臂因为齐沙的探入而充斥到麻
木膨胀,身体像围着一根主干的大蒜头一般瞬间裂成七、八瓣(黎子喜欢吃腌大
蒜,烧黄鳝也好)。撕裂的痛楚和着齐沙稍许的声音,一股热流滚过,塞满整个
体腔,多得溢出体外,蜗牛一样地爬行,像干涩挤出的泪水,酸溜溜而又发得木
然。
盾蒙为这极不舒适的姿势而挣扎,齐沙俯下床随便捡了一件衣服给他擦干净,
又扔了回去抓着抬起盾蒙的双腿掉过一个头去用舌为盾蒙进一步清理。盾蒙的脸
被他胯间的蠢物扫到,觉得恶心,爬又不好爬走,他那蠢物已被齐沙含进口中动
弹不得。盾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贵为一国国君也会撞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辰光,悲困交加,刹那间熟睡不醒。
斗转参横晃荡到了早上,小瑞子照例跑去催起。
"太......太子!"他的喊声惊动了盾蒙。盾蒙坐起身眨巴几下眼皮定睛一看,
"齐沙!你怎么会在朕的床上?"
齐沙亦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盾蒙,等到反应过来时贼贼一笑:"父王忘了么?
昨晚您喝多了......"自 由 自 在
"昨晚?"盾蒙穿上鞋站起来迈出步子。
"哎哟!爷,您没事儿吧?"小瑞子搀上几乎跌倒的盾蒙慌了神,等了半天
才听到一句:"今天不上朝了......"
很快,万岁爷龙体欠佳的消息就被带进了王公大臣们的耳朵里。群臣议论纷
纷:这皇上自登基以来二十余载,除去年幼时期无可厚非的折腾,再没出过这号
事情,现如今这新鲜事反倒多起来了,总得去探望探望以示忠心吧?
第六章
盖公公从圣昭殿退出,祥泽早在殿外等候。
"皇上今天没上朝?"
"小瑞子传话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昨晚你也在场,没发现圣上有什麽异样?"
祥泽笑笑,"纵欲了吧?哈哈哈......"
"你这一说,杂家倒记起来,早上是太子在圣上房里。"
"太子?难道他想搞破坏麽?"
"出巡的事儿有没有向圣上说了?"
祥泽诡然一笑:"这不是总管您该顾的事儿吧?"二人随即会心大笑。
"已经对皇上说了,不过昨晚叫他不高兴,他借此拖延也说不定。"
"不能再拖了,要即刻启程。"
"你就不顾主子的状况?"
"有你随同,杂家还有何顾虑?"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皇上的。必要的时候,我甚至把太子关进天牢。"说到此,二人同去寻盾蒙。
过了主殿,著实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左仪宫。这时盾蒙已坐在圆台边看书。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装装样子:齐沙在他身後搂著他的脖子不知在笑些什麽,让人见了皆倒吸一口凉气。
齐沙向盾蒙浅鹅黄色的颈项不时吹吹气,懒洋洋地问道:"父王还没记起来吗?"
盾蒙不语,表情很是不耐烦。祥泽和盖公公看在眼里,加快脚步过去各行大礼:"微臣参加陛下。"
盾蒙偏过头朝身後二人望望,"平身吧。"
再看齐沙,他望见祥泽,连忙朝盾蒙行了个单膝跪礼:"儿臣告退,改日再来看望父王。"
"没有朕的召见,你不必自作主张过来看朕。"
齐沙想让盾蒙收回成命,见祥泽那双剑气慑人的眼睛瞪著他,只好夹著尾巴灰溜溜去了天玑宫。
"娘!娘!"离月形门还差几尺远,齐沙就忍不住兴奋地叫喊著云妃。谁知他刚跑到门口就被云妃的贴身侍女关在门外,像瘟神降临似的,碧柳关门时还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是怎麽了?自 由 自 在
"娘!娘你开门啊!是不是病了?为什麽不传太医?让沙儿进去嘛!娘!"
只见白色的窗纸下面掠过一道浅灰色的身影,云妃猛地拉开门,柳眉一挑向齐沙喊道:"不要叫我娘!云妃不敢高攀!"话毕,门又吱呀一声合上,并上了门闩。
齐沙傻了眼,片刻後带著哭腔继续敲门:"娘~~您不要孩儿了吗?父王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啊?"
屋里传出冰凉的声音,齐沙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遇过云妃有这麽可怕的神态和声音,究竟为了什麽?
"你自己做过什麽你心里最清楚,还用本宫多说?平日里喜欢胡闹也就罢了,他是你父王啊!你怎麽可以这麽做!"云妃对著门板说著,几乎就要放声大哭。她恨,她好恨自己,为什麽在事情发生以後才发觉,原来齐沙对盾蒙存有的竟是这种念头!而她不但没有阻止,还稀里糊涂地成了齐沙的帮手。